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那亲兵也是一头雾水,此时黑鹰正由院外飞入,带着放松后笑容,来到李初面前,单膝跪下。

「启禀世子,太子的军队及时赶回,已经有大批兵马进府驰援了!」

是日的早朝,百官尚在午门外等待,可宁王府被抄的消息早已传开,倾向太子的官员,全惨白了脸,提心吊胆的等着。然而不多时,宫外却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原来是太子领着大军,以及宁王府的侍卫,浩浩荡荡地来到皇宫前。

早该开的午门却仍紧闭着,看到太子,百官顿时了悟一场宫变恐怕在所难免。正迟疑该倒向哪方、该不该逃命时,李智先已停在众官前,气势威严道:「大胆!二皇子李勇之持伪诏篡国,你们竟不明是非,奉他为君?!」

百官你看我、我看你,全是一脸无奈。先皇驾崩时,皇宫内外早就都是二皇子的亲兵,不服从便要杀头,如今却又要面对太子的兴师问罪,简直里外不是人啊!

不过即使腹中有百般怨言,谁也不敢真的说出口,众人一片沉默,直到李智先准备领军硬闯时,午门突然大开,穿着战甲的二皇子出现,后头还跟着一大队禁卫军。

「皇兄。」早知昨夜行动失败的李勇先阴沉地一笑,「如今朕已然登基,你带兵直闯皇宫,莫非是要造反?」

「造反的是你吧?竟趁着先皇驾崩,我在外与突厥作战时,伪造遗诏、篡位夺权、威逼百官、残害忠良,你该当何罪?!」李智先冷哼一声,凛然指责。

「哼!你在外作战不利,三遇突厥皆大败而逃,连累我军死伤过半,先皇为此废了你的太子之位,改立朕为储君,有何不对?你在此叫嚣辱骂,领军作乱,才是叛国死罪!」

李勇之成竹在胸,拿出一块黄绫,正是先皇的诏令。

「何况,先皇遗诏经众官确认,不会有假!」

「你以为我不知道内情吗?你手上的遗诏,是先皇仍在世时,你便请名震天下的临摹妙手杜玉山所伪造,他的技艺出神入化,自然无人能看出真假!」李智先说得咬牙切齿。他这个皇弟野心勃勃,竟在交皇还没死时,就在觊觎皇位了!

「一派胡言!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吗?竟敢质疑先皇旨意?!」李勇之听到杜玉山时,不禁微皱了眉,但他仍有恃无恐,不信有人能证明遗诏之真伪。

「我质疑的不是先皇,而是你!你若是敢将遗诏交给我,我就敢在百官之前证明明,若我验不出真伪,我李智先愿从此俯称臣,任凭处置!」他同样自信地道,暗自瞥了策马在他身后的李初一眼。

李初不着痕迹地点点头,示意一切已经备妥。

李勇之迟疑了一下,才让侍卫将遗诏送到李智先马前,想不到接过的不是他,而是从李初身后走出的一名小厮。

「皇弟,这个人,就是杜玉山的亲生女儿--杜如墨,也就是你在杀人灭口时,遗漏的唯一活口!」李智先直指着他,让他的脸色有些铁青。

「我何时杀人灭口了?」他心中震惊,却仍矢口否认。

杜如墨一见到李勇之,埋在心里的恨意便泉涌而出。就是这个害她娘惨死、父女死别,带篡国、残害忠臣,让这种人治理社稷,实是国之大不幸!

她朝着他望去,一脸愤恨道:「家父杜玉山不愿替你作假,你便以我的性命要挟,逼他替你完成伪诏,你又派人追杀我们,先杀死家母,又逼死家父,如今我要替父母讨个公道。」

由身后的亲兵手上接来一只水盆,接着在众人的惊呼中,将诏书浸入水盆中,他缓缓地又说:「家父总认为真品是独一无二的,虽然他做出来的东西与真品无异,但事实上,他已在做了看不到的印记。如今家父已逝,这秘密也是该揭开的时候了。」

她将诏书由水盆中取出,在众人面前张开,墨迹随水糊了,但原本留白的地方却浮现指头大的一枚红印,赫然是杜玉山的落款。

「家父的私人玉印,以特殊手法可令印章遇水才显现。而会来求家父仿制的,通常是珍贵的书画,放进水里就毁了,所以一般人不可能发现这个秘密。」她瞪着李勇之,一字一句地道:「所以你这诏书分明就是假的!」

他面色变得灰败,心绪影响四周,连他的马都躁动起来,差点将他摔下马背。而百官的议论,以及他身后的禁卫军有些慢慢放下武器响动,都让他有种大势已去的惶恐。

「你……李智先!你竟敢勾结江湖术士,意图诬陷朕,想谋朝篡位……」这不实的指控他都说得有些结巴了。

「我这次出征突厥,屡战屡胜,你会认为我战败,是我故意放出的假消息,真正的战果我都以密令直接传予先皇,此有尚书令交书为证,你大可去查!先皇知道我的胜绩,不可能写下废太子,立新君的遗诏!」

李智先不理他虚弱的控诉,再下一城,「你李勇之才是勾结突厥军队,意图将我拖在边疆,以利你的篡位大业!」他慢慢由胸口取出一信函,在众人面前摊开,「这是你与突厥可汗的密函,写的全是如何合作之事,而且答应以边境几州做为交换,幸好被我拦截了下来。做出如此丧权辱国之事,李勇之,你该当何罪?」

故意营造战败的景象便是要松懈这皇弟的戒心,他忙着篡位,也怕留下证据,未再与突厥可汗联络,而突厥可汗更不可能主动联系。

李勇之看清密函,确实是自己送出的那一封,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这封信已经交到突厥人手上,应该已经毁了……怎么会……」

他本能的想退后,却由马上摔下来,喷出一口血。原来自己的一切都在敌人的掌握中,他以为这次起事一定十拿九稳,然而却在百官面前被揭穿阴谋,再没有狡辩的余地。

因此,一场原以为会血流成河的宫变,就在杜如墨的协助下,如李初所策划,兵不血刃的结束了。

「来人啊!将二皇子拿下!」李智先一声令下,接着,意气风发地对李初道:「咱们班师回朝!百官入殿!」

大队人马就这么如入无人境的进了午门,一干二皇子的禁卫军就边挡都不敢挡。而看了一上午戏的文武官员们,这才想起来要流冷汗,不知等会进了金銮殿,这选错边的帐会不会算到自己头上。

领在最前头的李智先和李初虽然神色凝重,但两人的对话,若被后头如坐针毡的百官听到了,大概会当场昏倒。

「世子,你说皇弟为什么没想到用清水试一下那密函?」

「他只顾着吐血,应该没有注意到吧……」

大政归还,李智先登基为帝,大小官员重新拿受封,贬黜的贬黜,至于宁王已位居高位,无法再加官晋爵,只好赐与大量金银财富并协助修葺毁坏的宁王府。

而李初更是令人头痛,虽说功劳最大,但当初先皇欲赐给他官职,他就不愿意了,遂才一直只有个世子头衔,如今他距离皇帝最近,也更爱宠信,自然不愿意背个官名。

世人都以为他歉让,殊不知他只是懒到极点,连以后不得不接的王爷大位,他都有些微的反感,因此皇帝语带玄机地透露将给一个恩典。

封赏过后,乱了一阵子的朝廷也慢慢恢复平静,在宫变后三天,李智先将有功人等全召集进宫,举行了场宫宴。

像宁王、李初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自然坐在靠近皇帝的地方,而杜如墨这类有功却无背景的人,还是只能继续当她的小斯,在殿外相候。

宫内的乐音及笑谈声隐约传出,除了杜如墨外,一些达官显要的车夫也聚集在此,但她却没兴趣与人交谈,只是静静的听着。

「听说这次功劳最大的宁王世子,不要求赏赐呢!」

「真是位心志高洁的人啊!但皇上也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给他吧?」

听到这,杜如墨唇角微勾。果然,李初不必做什么事,外头对他的评价就是一面倒的好,原来个性疏懒也有这种好处?

「我猜,功名利禄不要,那就只剩下美人了!中书令的孙女顾心兰不是和世子过从甚密,皇上会不会就此赐婚了?」

「但顾大人的儿子因这次的事件入狱了……」

「可右相并没有因此被罢黜啊!反而还留任中书令呢!」

「所以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顾小姐若能与宁王世子成亲,中书令反而求之不得喽?宁王府与中书令结秦晋之好,在朝廷里的势力不就如日中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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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书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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