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辛甘没时间去管浮黎，只是摸着自己失而复得的脸蛋又哭又笑。虽说自己不是什么绝色天姿，但跟头猪比起来，自己的原装货实在好太多了！

睡了那么久，醒过来又是这一闹，辛甘的肚子早就在提抗议。一眼看见桌上放着的大食盒，辛甘欢欣鼓舞地从地上蹦起来，揭开食盒盖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补偿，一堆菜里居然还有一只油汪汪的烤全鸡。算了，反正自己的猪头也变回原样了，他也知情识趣地送来的这么好吃的肥鸡，他辛甘就勉勉强强地原谅他这一次。毕竟人家也是个仙帝，是仙界之主，自己若总是这么太计较，也不太给他面子不是？不过想到了浮黎那张过近的脸，辛甘还是拿着鸡腿发了会呆。脸上被浮黎鼻息触过之处似乎还留着那时候的触感，是温温的，热热的，麻麻的……

「啊！想那些干嘛！」辛甘猛地摇了摇头，抓着鸡腿继续啃。一定是自己饿昏头了。

两条鸡腿都塞到肚子里去，辛甘又向那一大盘水晶肘子伸出爪子，一边啃一边满足地叹气。吃得正酣，突然门边一响，浮黎气呼呼地踹开门走了进来。

「唔……」好不容易把满嘴的肉给咽下去，辛甘扬起满是油光的手向浮黎招了招，「喂，一起来吃吧！」

浮黎脸色发青，坐在辛甘的对面狠狠地瞪着他。

「咕噜……」被浮黎阴沉的目光看得直发毛，辛甘缩回油爪，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浮黎只是气咻咻地坐着，沉着脸不说话。

屏息凝神了片刻，见浮黎只是脸色可怕些，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碍，辛甘舔了舔嘴唇，悄悄去抓盘子里的嫩玉笋。

「你不会用箸的吗？为什么要用手抓？」浮黎冷着脸，除了声音有些低沉显露出他的不快外，语气倒是很平和。

「箸是什么？」辛甘咬着笋尖，小声地问。

「筷子！」

「哦……」辛甘一脸的恍然，「那就说筷子呗，干嘛要说猪啊猪的！」

「因为我就是在说你是头猪！」浮黎盯着辛甘看了半天，才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来。

辛甘听浮黎这么说，忍不住又想起自己被浮黎变成猪头的事来。皱着鼻子，辛甘看着一脸不豫之色的浮黎恨声道：「我只是看在你帮我带来这么多吃的份上才原谅你的，若是再有下次，我绝不会饶了你！」

浮黎睁圆凤眼，看着辛甘半晌，伸手摸了摸辛甘的额头。

「你确定自己不是吃多了吃坏了脑子？」

辛甘伸手拍掉浮黎的手，顺随在浮黎的手背上抹了一手的油。

「你们魔界的人都是这么没有教养的吗？」

「那你们仙界的人都是这么骄横跋扈可以随便欺侮人的吗？」

「我是仙帝，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既然知道自己是仙帝，就更不应该做出有悖自己身份的事来！」辛甘瞥了眼浮黎，毫不在意地继续吃点心，「我是魔界来的交换生，随便戏弄我就是对魔界的不尊重！就算你跟我们魔主关系再怎么恶劣，那也是你们私人之间的事，不能影响仙魔两界的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

浮黎被辛甘的话梗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嘴巴倒厉害，看你疯疯傻傻的样子，本来我还在想怎么会挑你这样的小子来当交换生……」浮黎眼中寒芒一闪，用手托着腮仔细地打量辛甘。

辛甘抬起头，对浮黎绽开一个看起来纯真无比的笑容。

「要是嘴巴不够快，怎么能抢得到最好的食物？」

「如果，我是万世那个家伙，我一定会担心，派你过来，会不会让仙界用美食给收买了去！」浮黎竖起半边嘴角，轻轻地说。

「我是魔界人，仙界的食物再好，我也还是会回去的，他们才不会担心！」辛甘笑着回答。

浮黎看着他的笑脸，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堵，闷闷的，很难受！

「那个……」辛甘偷眼看着浮黎的脸色，又看了看食盒里放着的另一双银色的筷子，「你不用吃晚餐的吗？」

「没胃口……」浮黎看着他，明明心里有气，但对着一嘴油光的辛甘，好像又不知道该怎么发作。仙帝做了这么久，还是头次会有挫败的感觉，而这罪魁祸首，居然就是面前自己一捏即死一掐就翘的小魔头。

「那，我是不是不用帮你留？」辛甘乌黑的圆眼睛立刻冒出绿光来。

浮黎手托着腮，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辛甘立刻将手伸向了他特意留下的红焖酥肉。看他这么猴急的样子，浮黎不觉笑出声来。这个魔界来的小子，虽然贪吃，不过贪吃得不会让人讨厌，甚至，还有些可爱呢。

辛甘听到他的笑声，抬起眼看了看他，肉停在了嘴前。

「怎么？不吃了？」

辛甘歪着头，仔细地看着浮黎，很认真地问他：「你真的不吃吗？」

「是，不吃，你如果不怕肚皮撑开，你全吃了也可以！」浮黎的声音不知不觉间竟然有了几分宠溺的意味。

浮黎唇上的微笑看起来有些虚幻不实，却又异常艳丽，辛甘看着他，脸突然红了。

丢下手上的肉，他推开椅子站起来，对浮黎说：「你等等我，别走，在这里等我一下，就一会儿哦！」

还没等浮黎明白过来，辛甘已经像个兔子似地窜出房门没了影子。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辛甘站在荷花池旁，用手拼命地按着怦怦狂跳的胸口，似乎是哪里不对劲，但他就是想不出来。

不行，怎么可以像个做了错事被当场抓包的小孩子一样惊慌失措呢？而且自己明明什么事也没做过，只是，看到浮黎在对自己温柔地笑而已，仅此而已啊！

辛甘深深吸了两口气，双手在水面上结了印。不管怎么说，先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完，这突然的心悸说不定很快就会好了……他辛甘一向体健如牛，没理由会生病……只是刚刚吃太猛了！对、对，一定是这样！

水面泛起了银色的光芒，光芒散尽，露出季渡那张有些微讶的脸。

「辛甘，你没事吧！」

「嗯，小季！」辛甘见到季渡的身影，心里安定了很多，从头上拔下碧色的簪子，对他说，「我现在想用玉酩酊，能帮我解开……两个吗？」

「两个？」季渡微微蹙起了眉尖，「玉酩酊劲力极强的，一个你还行，两个，你会醉死过去的！」

「不是我一个人……」辛甘突然有些忸怩起来，「我、我想请个朋友……」

你会舍得将玉酩酊分给别人？季渡心里一跳，脸上却没现出什么异样来。

「那个朋友，该不会是仙帝陛下吧！」

虽然有所准备，但看到辛甘脸色微红地点头，季渡还是差点蹦起来。我的天、我的地、我的诸魔啊……

「你别问这么多，快点告诉我怎么让玉酩酊变回来啊！」辛甘从簪子上拔下一颗玉珠儿，拈在手中让季渡看。

季渡看了看辛甘的脸，有些不快地回答：「你又不在我面前，叫我怎么施术？」

辛甘把珠子收回来拿到近前看了看，又递出去道：「我的水镜有通连功用，你把你的手伸出来，你的术可以通过水镜传过来的……快点啦，小季！」看着季渡慢悠悠地伸手，辛甘忍不住催起来。

「就你最啰嗦！」季渡恨恨地瞪了辛甘一眼，一边嘴里嘟囔，「不是说最讨厌仙界，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珍藏的东西拿出来跟仙帝分享？你转性了是不是？」

辛甘闭着嘴，索性当没听见。

银光微现，透过季渡伸出的指尖穿透了水面映在辛甘手中的绿珠之上。绿色的珠子泛起了美丽的翠色光芒，然后渐渐变大，一颗碧绿可爱，微微泛着酒香的玉酩酊果出现在辛甘的掌心。辛甘欢呼了一声，立刻拔下第二颗。

看着辛甘捧着两只玉酩酊欢欣快乐地跑开，季渡收回手，坐在原地怔了许久。

「小季，怎么了？」殷辰咬着一颗苹果经过，见他如此，忍不住好奇凑了过来，「你这么傻坐着干嘛？」

「刚刚…辛甘来找我……」

「小辛甘？」殷辰立刻把苹果从嘴边移开，东张西望了一番，「那小子人呢？」

「知道他叫我做什么？」

殷辰看着季渡脸上那种高深莫测的表情，吓得打了个寒战。

「这小子，居然，让我帮他解玉酩酊！」

殷辰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大事！喂，老大，你别这么吓人行不行……小辛不过是嘴馋了……」

「但他要我解的是两颗玉酩酊，说是另一颗是为了请客！请客！居然是请客耶！」

「啊！」殷辰手一抖，手中的苹果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孤零零躺在了桌脚。

殷辰慢慢地将头转向季渡，脸上的表情竟然变得和季渡一模一样。

「他能舍得把玉酩酊送人？你确定那个人是辛甘？」

是他，当然是他！季渡点了点头。

「我的天……他……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发疯了？」

「你也这么觉得？」季渡扬起了眉毛，「不管怎么说，得想办法尽快把辛甘从仙帝宫中弄出来才行！」

浮黎正等得心浮气躁，却看见辛甘手里捧着两只绿油油的果子乐颠颠地跑过来。

「你去了哪儿？」浮黎接过辛甘递过来的一颗绿果子，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这是什么？」

「这个是宝贝！宝贝哦！」辛甘笑得见牙不见眼，将手中的玉酩酊放在桌上指给浮黎看，「这是魔界的圣品，名叫玉酩酊，百年开花百年结果，只有魔界的酩酊泉边上才有三颗树。我等了好久才等到它熟，费了好大功夫才从魔卫眼皮子底下偷来的十六颗。是极品、极品哦！」

「不自己留着，为什么要给我？」浮黎将果子拿在手中仔细地看。表皮翠绿，微微有些透明，似乎可以见到果皮之中流动的液体，鼻中传来微甜的香气，似乎是个酒果。

对啊！自己辛苦得来的宝贝，为什么要送他？辛甘自己也说不清楚。

「给你就拿着，这么多废话干嘛？」辛甘说得粗豪，脸却红了，「当我贿赂你，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收了我的玉酩酊，以后对我好点，不要老是端着仙帝的架子欺侮人。」

浮黎没接话。本仙帝如此容忍你这个小魔星，那已经很令人匪夷所思了。

辛甘小心地将果梗拔开，浓郁的香气立刻飘满了屋子。

「谢谢你给我送吃的……呃……还把晚餐留给我……」偷眼看了下浮黎，辛甘举起自己手中的玉酩酊道，「吶，我敬你……以后……我们，就当朋友了，好吗？」

朋友？这个词听起来十分新鲜！浮黎有些迷惑地看着辛甘。自己出生到现在，已有万余年的时间，他知道仆从，知道下属，知道对头，却从来没听过「朋友」。心中掠过莫名的微甜滋味，好像被电母的闪电击中了一样，麻痹感从胸口漫延到了指尖。

「行不行？」

看着辛甘望着自己的黑眼睛里流露出的探询和渴望，浮藜强忍着快要扬起的嘴角轻轻点了点头说：「嗯，看在你现在还算乖巧的份上，我可以考虑一下！」

清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辛甘又打起精神，不管怎么说，高高在上的仙帝大人也没拒绝……嘿嘿，可以跟仙帝关系拉近一些的话，殷辰、季渡和无崖一定会吓到眼珠子掉出来。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赢！

玉酩酊果的汁液有一点粘稠感，浮黎只是含了一点在口中。玉酩酊果汁在舌尖上打着滚，入口时没有丝毫味道。他刚要嘲笑辛甘的糟糕味觉，强烈的浓郁香气就突然在舌尖爆裂开来。过于霸道的香味混和着醇厚的酒气就这样将整个口腔和鼻腔占满，甚至飞速地占据了大脑和四肢。浮黎毫无防备地被这股霸道的香气袭击，眼中一热，差点落下泪来。好不容易将口中玉酩酊液咽下喉，浮黎果然看到辛甘歪着脑袋一脸笑意地正盯着自己的脸看。

「有什么好看的！」浮黎板起脸，却不知道微红的双颊和有些湿意的眼角让他最后一点威慑力也荡然无存了。

「你长得真好看！」辛甘看着浮黎，忍不住赞出声来，「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人呢！」

浮黎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虽然习惯了接受下属和仙婢们仰慕的眼神，但从没有一个人胆敢当着自己的面这么直白地称赞自己的美貌。而这些话由有些笨拙的辛甘口中说出，更让他觉得浑身舒坦。

「还好，魔界中也是有些脑子清楚的存在。」浮黎将玉酩酊果举到唇边，又轻轻啜了一口。这一次已经有了准备，当浓郁的香气再次盈满齿颊，浮黎半眯起眼睛，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怎么样，不赖吧！」辛甘笑着，轻轻在浮黎的肩头捶了一拳。「这可是我拼了性命去弄来的呢！要不是为了它们，我也不会被右相抓差抓来仙界当交换生……不过，能得到玉酩酊这样的奇果，我也值了。」

「除了吃吃喝喝，你就没有别的嗜好了吗？」看着笑得可爱的辛甘，浮黎觉得有些好奇。

「当然啊！」辛甘瞥了他一眼，一脸的理所当然，「除了吃的喝的，还有什么重要？」

「你难道不喜欢……呃……」浮黎想了想道，「超卓的法力，或是至高的权位？」

辛甘看着浮黎，觉得他的想法很可笑。

「那些有什么用处？」

「用处？当然是……」是什么？只知道那些是人人想要的，却没想过为什么会要，对啊，有什么用处？

「支配别人的乐趣？」辛甘摇了摇头，「你很强，但是你过得快乐吗？」

快乐……浮黎有些惘然了。活了万年，一成不变的生活是理所当然，无波无浪可是却也好无聊。

「那就是不快乐了？」辛甘看出了浮黎脸上的犹豫。

「也不是……」浮黎否认。

「那快乐？」辛甘又追着问。

「好像……也没有特别……」

「那就行啦！」辛甘往嘴里灌了一口，「所以说啦，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哪里能体会我们这些小人物的生活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再快意也没有的啦！」

「那你想来仙界吗？」浮黎回过神来，微微皱起了眉头。

「呃……」辛甘立刻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被抓差，又歹命抽到下签，我也是没办法啊……」

浮黎脸色青了一青，又问：「你们来仙界只是交换生吗？有没有别的任务？」

辛甘歪着头想了想，忽又笑起来说：「有啊！魔主让我们来打探仙帝有什么奇闻逸事，最好是糗到家的秘事，将来魔主好当面来羞臊羞臊他哩！」

「哼，他倒打得好主意呢！」浮黎将手中的玉酩酊狠狠往桌上一放，「代表魔界出战的交换生，居然是随便抓来充数的，这也就算了，放这么一个小笨蛋来打听我的秘闻？笑死人了！真以为我仙界无人了吗！」

「你别笨蛋、笨蛋地叫我，我哪里笨了！」辛甘很不甘心地喊，手上的酒果已经见了底，身体轻飘飘的，连带着胆子也大起来，「我倒觉得你才是笨笨的一个呢。」

「我？我哪里笨？」浮黎竖起了眉头问。不过这么在意这个小家伙的说法，去向他询问笨在哪里的自己好像是有点不太对劲。浮黎看着醉眼惺忪，双颊酡红的小魔星，心里不觉一荡，好像，自己有些太在意他了。

「我啊，其实很羡慕我老爹。」辛甘趴在桌上，神智已经开始不受控制，话也更多，「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我是他们生的没错，但是在他们心里，我永远不是最重要的那个。我还没长大呢，就把我一个人丢在魔界自生自灭，他们那样算什么父母！」

「总有一天，我也要找一个，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不会像他们一样把我丢下不管……」辛甘眼中波光流动，盯上了浮黎放在桌上的玉酩酊，「你的还剩一点嘛，别浪费了才好啊！」

舌尖舔了舔唇瓣，辛甘已经劈手将浮黎的玉酩酊抢到手。

红色的舌尖在碧绿的果皮上滑动着，透明的液体将他的唇角濡湿，散发着细微的光泽。浮黎看着他，看着他，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浑身发热，似乎身体里的血都要沸腾起来。

「如果是我，绝对不会把你一人丢下不管的。」浮黎看着他，突然沉声说道。

辛甘怔了怔，有些对不准焦距的眼睛看着浮黎，手中的玉酩酊也不喝了。

「你刚刚说什么？」

浮黎轻轻咬了咬唇，手伸了过去，将细巧的下巴捧起，让那双乌黑灵动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你怎么了？」玉酩酊在他们的身体里渐渐发酵，蕴育出充沛的力量。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有点醉了。」浮黎轻声说。

辛甘盯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对，是醉了。一定是醉了，不然为什么我的心会跳得这么快！为什么我会觉得你长得这么美，人品也相当不错，话说的也很中听……仙帝……要是你是我的另一半，那该有多好！」

「我也这么想！」浮黎轻吟了一声，低下了头。唇与唇就贴在了一起。微温而柔软的触感就这么给身体里蓬地一声点燃了一团火。

辗转的空隙，辛甘迷迷糊糊地嘀咕着：「玉酩酊……掉了……」

手中的玉酩酊果不知道何时滚落到地上，所剩无几的果液缓缓地流出来，香气将他们的身体紧紧围住。

「别吵！」浮黎不满地低语，再次堵住了那张尝起来甚至比玉酩酊还要香甜的小嘴。

「呜、呜……」辛甘挣扎了两下，想说浪费，但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口中无法说出来，然后渐渐被融成呻吟。

另一边，季渡三人正凑在一起商量要如何将辛甘从仙帝宫中带出，殷辰顺口问了一声：「辛甘让你解术的那个玉酩酊果，你有尝过吗？」

季渡将落到额前的发理了理，回答他道：「很久以前，魔主赐过一颗给我父亲，他分了一些给我尝，的确是让人终生难忘的好东西。这玉酩酊果可以滋补灵力，但是力道大猛烈，果液要用甘泉水冲淡了才能饮。我那时小，偷偷去喝了一口玉酩酊果的原液，结果昏睡了三天三夜。」

「那个辛甘，不会直接让人喝原液的吧……」殷辰低声自语着。

「也未必不可能……」季渡看看他，「玉酩酊要冲淡才能入口，是只有喝过玉酩酊的人才知道，辛甘的玉酩酊全是偷摘的……而且，以他的性子，即便知道，也一定舍不得用水去淡化玉酩酊的吧！」

「那他跟仙帝都醉了，我们正好可以去带人！」在一边沉默的无崖开了口。

殷辰和季渡对视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只是，说来容易做来难，他们三人连天机宫的宫门都出不去，哪里还有机会去靠近仙帝的北宸宫！

三人便又去找天机宫的宫主，却被告知宫主午时出了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明摆着的大好机会却无计可施，三个人转了一圈之后就很干脆地放弃了。

「小辛甘一向运气不错，我们就不要瞎操心了吧！」

「虽然他贪食爱吃，但一向有义气，绝对不会出卖我们魔界……」

「所以……时候不早，我们去睡觉吧！」

于是三人打着哈欠给予了自家兄弟过于完全充分的信任。

浮黎从沉睡中醒来时，阳光已经穿透窗棂照了进来。他的头还有些昏沉，身体也有些乏力。身侧传来的温热让他觉得非常舒服，又暖又软……一惊，浮黎侧过脸。果然，一张白嫩的小脸正靠着自己的肩膀，微张着嘴又香又甜地睡着。

浮黎伸手戳着辛甘的脸，指尖传来暖暖的热度。辛甘呜了一声，伸手挥开在自己脸上乱动的手指，然后身子一侧，将一条腿重重压在了浮黎的肚子上。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把腿压在他的身上！浮黎用手拎着辛甘的裤角打算把这条有些重量的腿扔下去，耳边传来一声迷糊的梦呓，他的胸口又多出了一条手臂。

浮黎看着睡得正香的辛甘开始回忆，昨晚一起喝了玉酩酊，然后呢？好像自己吻了他。再然后呢？再然后一起滚到了床上。到了床上之后……浮黎忍不住捏住了辛甘的鼻子。这个小子竟然呼呼睡着了！

不过还好，总算没有酒后乱性。虽然对辛甘在床上睡着一事心怀耿耿，但不管怎么说，如果自己真的和来自魔界的小鬼有了什么……浮黎一想到这里，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被捏住鼻子的辛甘无法呼吸，脑袋摇晃了两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呜、呜！」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眼睛半睁着，眼神迷惘模糊，湿润的黑色眼珠里清晰地映出浮黎的脸。

那是一张面色微红，嘴角带着微笑极其温和的脸。

浮黎松开手，辛甘忙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没有焦距的眼瞳好半天才对准了浮黎。

他眨了眨眼睛，闷着声对浮黎说：「嗯？你怎么躺在这里？」

「忘记了？」辛甘这模样看起有些呆呆的傻傻的，浮黎不禁生出调弄的心情，「我们昨天……可是很亲密……」故意拖长的尾音留下了大大的令人遐思的空间。可是辛甘没什么反应，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

「你不问我们怎么亲密的吗？」浮黎觉得好气又好笑。

「你咬了我的嘴！」辛甘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眼睛睁得老大，用手指着浮黎的鼻尖，「对了，我记得你咬了我的嘴！」还有又热又软的舌尖……辛甘本能地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我怎么记得是你在咬我？」浮黎立刻否认，「而且，你看你，手和腿都扒在我身上，你故意的吧！」

辛甘立刻将手脚撤回。身上减轻了重量，但心里却意外有些失落。浮黎看着辛甘，身体里再次涌出了渴望。

「那谁让你睡在我旁边的嘛！」辛甘嘟着嘴，有些心虚地辩解。

浮黎半撑起身子，从上向下地看着辛甘。过长的头发从身上滑下来，将辛甘的视线围在他的身下。

辛甘突然觉得嗓子干得很，他咽了口唾液，小心翼翼地看着面色似乎很沉重的浮黎。

「那个，我、我没对你做别的事吧……」

「你说呢？」

辛甘茫然地看着他，如果自己知道，又何必问？重点是，他的记忆只到浮黎咬着自己的嘴唇啊！

看着辛甘的表情，浮黎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自己的忍耐力越来越差了。

「好吧，既然你忘记了，我就让你再记起来！」

声音微沉地说完，浮黎俯下身，再次封住这张贪食又多话但是意外的相当美味的唇。

浮黎将身下的躯体完全压住，手压在辛甘的脑后让他无法闪避。辛甘刚发出一声抗议的呜咽，齿关就被强硬地打开。

轻柔地啮咬，强力地吮吸，两人身体的热度很快就将身周的空气也变得热起来。

身体里的力量似乎都被抽走一样，辛甘呜咽着将双手伸到了浮黎的颈后，将他紧紧抱住。浮黎则更加用力地将辛甘的身体揉入怀中。去它的魔界，去它的交换生！浮黎现在只想要这个看起来单纯又有点傻气的小子。

将头埋在辛甘的胸前，轻轻咬着胸前的乳珠，头顶上那突然吸气的低吟和耳边传来的急促心跳，让浮黎心情大好。

将辛甘的衣服全部扒开，雪白而柔韧的身体再次呈现在自己的面前。明明昨天才看过，但此刻的心境与那时完全不一样。同样的身体，只不过是在不同的时间看到，对浮黎的冲击便有了悬殊的效用。

「辛甘！」浮黎轻轻地叫着辛甘的名字，辛甘立刻睁开眼睛，用湿润的眼光回应他。

「你以前……」浮黎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可笑。只是看这个生涩的反应和还没有明确意识的眼神，他就该知道这个小魔星根本是不通人事，完全没经验的小嫩仔鸡。

而自己，其实也完全没有经验。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流动着一触即发的危险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