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因此他也闷了好些日子才得以放松,直到和亲队伍远离后,他才迫不及待的奔至小厨房,想向小樗讨些甜食,按照惯例的问她想不想他,有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但他只看见两个慌得有如热锅上蚂犠的丫鬟,哭丧着脸说她们主子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

闻言,他傻乎乎的,只当小樗自己跑去玩没带上他,所以他很生气,也就跑回宫生闷气,扬言要跟她绝交。

不过他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隔日就忘了昨天说过什么,这次他是认真的找人,急得都哭了,连小安子哄了老半天也止不住,他哭着哭着就拿出神镜对着小黑诉苦,这才有了帮他出主意的人。

「好,小白,那空影在哪里?你叫他来跟我说话。」她得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能坐以待毙。

「空影在队伍的最后头,我看不到他,小樗,你要说话我陪你,我最喜欢跟小樗说话了,我想你想了好久,你都不在。」白玉璇一脸委屈的嘟着嘴,好似被抛弃的小狗找不到豢养它的主人。

听他童稚的话语,心口一热的李樗心软到不行。「小白你告诉我,我们在哪里?又要到什么地方?走了几日了?」

她讨厌一无所知,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我想想……唔,刚过了陈县,要到什么北夷,我追了一、二、三……五天才追上你喔!我们一路上都没停歇,累死了好几匹马,小黑说,若没在出关前追到你就来不及了。」白玉璇扳起指头数。马不停蹄的日追夜赶,有时睡在马背上,他也不确定究竟过了几天。

「什么,北夷?!」难不成她成了和亲公主?

李樗惊骇地变了脸。她昏迷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想起向来和她不亲的大姊在和亲前夕派秋月来找她,说是即将远离故土想和亲人见上最后一面,而在宫中,她能见到的唯有她这个二妹,姊妹们摒弃前嫌话从前。

她不疑有他的去了,心想离别在即,说几句话也是好的,即使感情不怎么和睦也是亲姊妹,她既然代替真正的李樗活下来了,就当作顾及手足情,慈悲一回。

当晚她在储秀宫睡下,睡前秋月端了碗安神茶给她,喝下之后她再没有清醒过,一路昏睡到此时。

过了陈县,再走五十里路便到嘉定关,出关向北行一百里便是北夷的部落,下药的人大概是认为快到目的地了,她想逃也逃不了,只能认命,因此停了药,好让她神智清明的下轿拜堂。

一想到遭到李柔的暗算,李樗懊恼做人不能太善良,一时怜悯就让人给弄到蛮夷的地盘,若是小白没追来,她不就迷迷糊糊地嫁给番王了。

「小樗别怕,我陪着你,还有小黑要你别担心,他安排了人来救你。」他拍拍放在胸口的神镜,衣衫下的镜子被他藏得好好的,不让人瞧见。

听到有个还算可靠的在一旁筹谋,李樗稍微安心的吁一口气。「我被人绑住手脚,小白你来帮我松开。」

绑得太紧了,她一动就痛,想必都磨破皮,勒出血痕。

「好,你等我一下。」轿子很大,坐两个人应该不会坏掉。

突地,一道红通通的身影如风般钻进花轿,抬轿的轿夫有八人之多,忽觉肩上一沉,扛得蹒跚。

「小白,你身手变好了,称得上高、高手……啊!你……你脸上……噗哧!画的是什么东西?喔!不行了,肚子好痛,不能再笑了……」天呐!那是谁的杰作,未免太糟蹋那张绝色美颜了。

红盖头一扯下,李樗正对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大花脸,斜入鬓角的眉画粗成了两条丑得要命的卧蚕,秋水双瞳上勾成了凤眸,满脸涂得死白,鼻孔抹炭,显得大而粗鄙,含朱丹口是以往的两倍,一张嘴似想将人一口吞了。

这打扮分明是媒婆,发髻上插着两朵十分可笑的大红花,脚上是教人喷饭的红色绣鞋,大得像船板。

不觉得丑的白玉璇咧开血盆大口,乐在其中的笑呵呵,「空影帮我「伪装」的,他说不能让人看见我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长相,不然大家就会一直看我,我就救不了你。」

堂堂天机皇朝的皇帝却为她一名小厨娘千里奔波,一路追来,他每日必照三回的美丽面容不惜扮丑……李樗笑中带泪,动容得鼻头泛酸。她何德何能,竟得他真挚相待。

小白若不是皇上,她说什么也要当一回女土匪,把他抢来当夫婿,一生一世举案齐眉,共效于飞。

爱上一名痴儿不可笑,如他这般纯净美好的俊美郎君,有谁能抵挡得了不去爱他,心生倾慕地只愿与他比翼双飞。

可惜她要不起他,他不是她能拥有的,他属于更多的女人,而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当中不会有她。

「小樗,你怎么哭了?我帮你拭泪。」白玉璇笨拙的拉起衣袖一擦,结果他越擦越慌乱,把一张画得精致的妆容擦得像刚被人揍过似的,粉一坨、紫一坨的。

她哭了吗?李樗涩然笑出声。「是喜极而泣,看到小白太高兴了,忍不住就两眼泪汪汪,小白不许笑我。」

「嗯!不笑。」他重重地点头,表情像严肃的小老头。「小樗笑起来好看,不丑,要多笑,我……唔,轿子怎么不晃了?他们偷懒……」

白玉璇虽是痴儿,但是练过武的他,感觉比一般人敏锐,花轿一停,他不太开心的蹙起两道毛虫似的粗眉。他还有好多话想跟小樗说。

但是轿外忽然传来咚咚声响,似有什么东西朝轿身丢掷,定睛一瞧,李樗惊得心口一跳,那是铁铸的箭镞穿轿而入,尖头穿过三寸厚的木板,离她的左颊很近很近,再费些力气就能将她的面颊一箭射穿。

「小白,快走,下轿。」当机立断的,她扯下笨重的凤冠和一身艳红的嫁衣,只着素衣拉着还好奇盯着箭镞的小白滚下轿。

外头已是刀光剑影一片的厮杀,两人刚一落地,见到的不是喜气洋洋的送嫁队伍,而是一场大屠杀,轿夫歪着颈子斜躺轿旁,一支长箭从他后背穿过从左肩透出,死状甚惨。

和亲队伍中有三百名官兵,太监、宫女也有数百人,浩浩荡荡的长队如今只剩不到百人站立,惊惶失措的尖叫连连,不辨方向四下逃逸,根本无人顾及轿子里的新娘。

疑似盗匪的玄衣人一瞧见花轿下滚落两个人,手上大刀毫不留情的挥落,刀风凌厉欲置人于死地,好像他们就是为了杀人而来,一百11十四抬嫁妆看也不看一眼。

以为死定的李樗闭起眼,耳边一阵风掠过,危急之际,白玉璇抱起她往后一跃,避开落下的重刀,双脚踩云似的凌空起来。

「我、我不是李柔,你杀了我没用,两国和亲誓在必行,你要抢银子在后头,随你搬……」财去人安乐,她只求平安。

「你还不够格让我杀你。」阴狠的声音冷然发出。

目标不是她?李樗骇然挡在白玉璇前面。「你不能杀他,他是天机皇朝的皇上,护驾,快护驾……」

还活着的士兵一听到护驾,他们的反应不是拚死相护,而是鸟兽般的散开。人家要杀的是皇上,他们逃远点才不会受到波及。

「多谢你的告知,不然我还怀疑是不是找错人。」一夹马腹,玄衣人首领落英刀柄一翻,刀锋往上,冷冽的寒气由刀尖传出。

杀意凛凛,刀寒慑人,越来越多的玄衣人朝两人靠近,刀上滴着血,他们慢慢形成半圆将两人围住,身后是陡峭的悬崖,郁郁高木一挡,瞧不见底下细细的银色河流。

马声嘶鸣,马蹄哒哒地逐渐围近。

蓦地,一名在最前头的玄衣男子从马上跌落,颈后插了一柄寸长的匕首,落地的瞬间没了气息。

其余玄衣人见状,面上虽无表情却暗暗一惊,不约而同的转头一看,约三千名左右的铁甲兵从林子里冲出,手上长矛森寒,战意震天。

「谁敢动皇上一根寒毛,我沈怀明头一个不饶人。」竟然敢大排阵式弑君,罪不可恕。

「沈怀明,征北将军?你不是傻了……」落英双目睁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本来王爷没有打算这么快要了痴帝的命,但既然痴帝自己离宫给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难免夜长梦多。

「呵,傻了就不会康复吗?我等着手刃乱臣贼子等了好久,纳上你的命来——」

沈怀明大喊一声冲,黑压压的一片铁甲兵奋不顾身的冲上前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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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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