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哇!」崔妏蔷猛地自沙发上坐起身,大口喘着气,盖在身上的西装掉了下来,後背一片湿凉。

「怎麽了?」另一道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不容错认的关切。

崔妏蔷呆呆看着一脸担忧的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哦,她想起来了,这里是韦佑书的办公室,今天晚上他有事加班,她留下来陪他,没想到却不小心睡着了。

自从与佑书分享她的秘密後,两人商量後决定还是暂时维持现状,毕竟灵魂转移的事太玄幻,能接受的人不多,她以叶瑾彤的身份继续生活比较方便。

她主动握住他的手,梦里那种冰冷难受的感觉才稍微减退了些。

「妏蔷,你还好吗?」见她脸色白成那样,韦佑书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她轻摇了摇头,但无论是脸上的惊恐神情或僵硬的身体,都实在不像没事。

「真的?」他不大相信。

「我只是作了个恶梦。」非常逼真的恶梦,让她冒了一身冷汗。

韦佑书皱眉,「瞧你脸色这麽差,不是普通恶梦吧?」

回想起梦里的情境,她微微打了个冷颤,才道:「我梦见李俊嘉……他想杀我。」

提到那名字韦佑书就一肚子火,不过他还是安抚道:「别担心,只是梦而已,他现在已经被关在看守所里了。」

他办事效率本来就高,又恼恨李俊嘉三番两次招惹女友,因此前些日子便动用各种关系并利用手上握有的证据,以最快的速度把李俊嘉送进看守所里收押禁见。

这还是开始而已,他发誓绝对会想尽办法整垮擎威,让李俊嘉一无所有。

「我知道,我只是……」崔妏蔷轻叹,「已经连着好几天都作同样的梦了,梦里他不断追着我跑,後来我被他抓住,拚命挣扎,就掉进了黑暗的深渊里,那感觉好逼真,我甚至还觉得疼……」

「好了好了,别想了,没事的,嗯?」他心疼的吻了吻她的发顶,「饿了吗?我们去吃晚餐。」

「你工作做完了?」

「差不多了。」其实还没,不过女朋友比较重要。

反正他是老板,就算工作进度拖一下也无妨。何况他还总是超前。

「好啊,晚餐想吃什麽?」崔妏蔷当然不会知道他心底那些小念头。

「这附近有家不错的居酒屋,我们可以散步过去,吃完再回来开车。」他想了想。

「那走吧。」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皱摺,拎起包包就要往门口走。

他拉住她,「外面有点冷,加件外套。」

她笑着任由他亲手替她穿上外套,接着两人携手离开办公室。

他们公司附近的路很复杂,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小路,她在这工作了快四个月,也不是每条路都走过。

像这会儿韦佑书便带着她走了一条她过去从没走过的小路。

但当她走了一阵後脸色却越来越白,连韦佑书和她说话她都心不在焉。

「嘿,你还好吗?」韦佑书也发现她的异样。

然而她没有回话,一双眼失神的瞪着前方。

「妏蔷?」他有些不安了。

她却突然挣开他的手,拔足狂奔,不顾韦佑书在她身後叫唤。

好熟悉的感觉……

崔妏蔷一直跑着,就像在梦中那样,那个梦她这阵子作过太多次,记得清清楚楚。

她在自己从没来过的小巷里熟练的钻着,最後停在梦中断的地方。

「呼呼……」她好久没这样跑了,一停脚步就觉得双腿发软,腹部剧烈疼痛。

若非韦佑书即时从背後拥住她,她大概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了。

「妏蔷你怎麽了?」韦佑书担忧的问道。

「这里……」她颤抖的伸手指着面前平坦的马路,「这里先前在施工吧?」

「好像是吧。」韦佑书怔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叶瑾彤快四个月前好像就是在这出意外的。」

「那不是意外。」她一脸惨白,慢慢开口,「她是被推下去的,凶手是李俊嘉。」

在历经一番详细调查、调阅附近监视器及崔妏蔷提供的梦境片段情节後,他们终於拼凑出叶瑾彤发生意外的经过。

半年多前叶瑾彤发现公司里有内奸,於是告知了韦佑书。

当时她对韦佑书说不确定是谁,但其实她内心几乎已确定就是张雅丽,只是苦无证据,因此不敢贸然说出口。

之後就是韦佑书设下的那个局。

叶瑾彤故意帮了张雅丽一点忙,让她顺利将资料泄露给李俊嘉。

其实若当时她直接将事情告诉韦佑书,让韦佑书处理後续,也不至惹来杀身之祸,然而她一心想立大功,因此把事情瞒着,还假意投诚,企图进一步接近李俊嘉,以便取得更多罪证。

可惜後来事蹟败露,李俊嘉便杀她灭口。

叶瑾彤是真的死了,却不知怎地崔妏蔷的灵魂却阴错阳差的住了进来。

杀人变成未遂,也算李俊嘉运气好,只是他却注定要在牢里蹲更久了。

事情看起来圆满解决,李俊嘉得在牢里蹲许久,而张雅丽也被辞退并赔偿了公司一大笔金钱。

在那之後,崔妏蔷很神奇的再也没作过那些恶梦,虽然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她并非这个身体的真正主人,却梦见这个身体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但事实上,它却真的发生了。

然而韦佑书的心情却突然浮躁起来,时时刻刻黏女友黏得紧紧的,甚至一点也不避讳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正在谈办公室恋情。

就像现在才五点半,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钟头,韦经理就走出办公室对着他的秘书道:「东西收一收吧,别忘了晚上还有事。」

崔妏蔷尴尬的瞄了眼那些正在偷笑或传递暧昧眼神的同事们,她甚至还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着「是『房事』吗」之类的话。

於是她只好道:「呃,韦经理,还有半小时才下班耶。」

那有什麽困难?「我是老板,我说你可以现在下班了。」

「你这是耍特权。」她小小声的抗议。

「对,我就是在耍特权,不行吗?」他非常愉快的承认。

於是她就只好在众人既羡又护的目光下默默收拾东西,提早走人。

「晚上到底有什麽重要的事,非得提前下班不可?」她百思不解。

前几天他突然告知她今晚有事,要她务必空下来,但问他什麽事,他又不答。

向来工作认真的他居然又公然带着她提早半小时下班,更让她满腹疑问。

但韦佑书只说了句,「到时就知道了。」

「卖什麽关子啊?」她嘟囔着。

他仅是笑了笑,没接话。

但就是他的态度,令她更好奇疑惑。

然而大概也是因为怀着极高的期待,当他们的车来到某间高级餐厅门口停下时,崔妏蔷错愕了。

「吃个饭而已,有必要这麽神秘吗?」

「想给你个惊喜呀。」他微微一笑,柔声道。

崔妏蔷眨了眨眼,隐约觉得今晚似乎不只吃饭这麽简单,但又想不透到餐厅来除了吃饭还能做什麽。

「请问有订位吗?」才走到门口,餐厅的服务生便亲切的迎上前。

「有。」韦佑书报上自己的大名。

「韦先生您好,请跟我来。」服务生领着他们走至一个包厢。

进了包厢,崔妏蔷才讶异的发现竟是四人座,忍不住问道:「你还约了其他人?」

「是啊。」他点点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这话的意思其实是,她现在就先甭问了。

入座後他抓起她的手,细细轻抚,心底也不知在想什麽。

崔妏蔷瞧着他,忽道:「佑书,你最近是不是什麽有心事?」

自从那天她随着梦境的指引找到叶瑾彤出事之处後,他好像开始不大对劲。

只是先前她试探了几次,都被他四两拨千金的打发了。

韦佑书沉默了一下,「妏蔷,其实我很不安。」

「不安?」她不解。

「是啊,我很担心你随时会走。」

崔妏蔷一愣,「我没打算走呀。」他怎麽会以为她现在还离得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相信你不会离开我,只是……」他苦笑,「这麽说虽然对叶瑾彤有点抱歉,但是你前阵子一直梦到她经历过的事,那让我很担心,她会不会有天突然回来,再度成为这个身体的主人。」

他不敢想像若有天早上醒来,却发现身旁的女人再也不是他熟知喜爱的那个,会是怎样可怕的恶梦。

崔妏蔷讶异的望向他,「这就是你这几天心烦意乱的原因?」

她没想到他竟会担心这个……

「是啊,」他叹息,「妏蔷,虽然这身体是她的,但若有天她来找你索回,你可不可以不要还她?」

听出他话里的不安,崔妏蔷心中也有几分歉然。

「其实我作完那恶梦後,曾梦过她一次。」

「喔?」他意外的望向她,「怎麽没听你说过?」

「哎,也不是故意没跟你说,只是觉得你大概不会有兴趣知道。」

「我对她是没什麽兴趣,但若事情涉及你,不管什麽我都有兴趣。」

「其实也没什麽,就是她向我道谢,顺便道别……」崔妏蔷歪头想了想,忽然抿嘴一笑,「她说她很喜欢你,可惜你都不喜欢她,但也没关系.反正现在所有人都已经认定韦佑书爱叶瑾彤。她希望大家一直这麽认定下去。所以我想她以後应该不会再出现了,不管是在现实中或梦里,也许她已经去投胎了呢。」

「若真是这样那实在太好了。」他大大松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先前居然为了件不会发生的事烦恼了这麽久。不过……真是幸好。

「其实我觉得她个性虽然好强了点.却是个好女孩呢。」崔妏蔷轻叹。

「我知道。」

「那你怎麽不喜欢她?」

这种笨问题还用问吗?他觎了她一眼,「这世上好女孩何其多,我总不可能个个都爱吧,何况我早心有所属了。」

至於「属」谁。想必某个听他说了四个多月心事的人,应该已经很清楚不用他再多作说明。

崔妏蔷心中一甜,伸手挽住他的手臂。

她像在讲悄悄话似的附在他耳边道:「偷偷告诉你哦,其实我有时会觉得,像这样突然换了个身份,似乎也没什麽不好。」

「喔?」他挑眉。

「因为啊,如果我没有变成叶瑾彤,就没有机会了解真实的你,我们也不会机会在一起了。」她轻轻一笑。

韦佑书心一动,正想说什麽,然而包厢的门却忽然被人敲了两下後拉开,吓得崔妏蔷赶紧松手。

哎,她到现在还是很不习惯在别人面前与他表现得很亲密。

笑容可掬的服务生站在门边道:「您好,另外两位客人来了。」

语毕,他退到一边,让身後的两人进包厢。

崔妏蔷直觉的抬头望向来人,却彻底呆住了。

「佑书,你……」她怎麽也想不到他竟会找来她父母。

不是说好她的身份一辈子是秘密吗,而且要怎麽说服她父母相信她是谁?她可不想被当疯子或怪物啊。

又或者他并没打算让她和父母相认,只是知道她思念父母,才故意让他们见见面的?

「伯父伯母,这是我女友。」韦佑书不理会她的震惊,只是拉着她起身介绍,却故意省去她的名字,接着又转头对女友道:「是妏蔷的父母。」

崔妏蔷直直瞪着父母,眼眶都发热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崔伯伯、崔伯母好……」

「你好。」崔家夫妇生疏的打招呼,却隐隐觉得她的反应似乎有些太过激动?

「对了,这是我女友做的手工皂,想送给伯父伯母当见面礼。」韦佑书微笑的递了枚手工皂上去,那是他前几天去女友家时拿的。

崔家夫妇皆是一怔。

其实他们不是很清楚好友的小儿子为何突然约他们和他女友一起吃饭,更不知他怎麽会突然拿女友的手工皂当礼物送,但他们基於礼貌还是接过,并道了声谢。

只是当崔母低头看到手工皂上的包装和字迹後,突然呆住了。

「老公,这、这……」她急促的拍打着丈夫的膀臂,「你快看哪!」

崔父不知妻子为何如此激动,然而当他也看清那块手工皂後,脸色顿时大变,「老天,这、这是……」

他们对女儿的兴趣虽未鼓励却也不反对,妏蔷死後,他们家里还有不少她留下的手工皂。

他们看了无数次,对这样的包装与字迹实在太熟悉了。

崔母张口想唤人,却突然发现韦佑书刚并没有介绍她的姓名,因此她迟疑了一下,才道:「呃,小姐,这……真的是你做的?」

崔妏蔷在看到男友把她做的皂递出去後,便知他的用意了。

其实想想也是,就算她要瞒天下人,也用不着把父母一起瞒下去。

这世上真正关心她,不管她变得如何都会永远爱着她的,也就眼前这三个人了。

因此她哽着声音道:「对,是我做的……」

「但这怎麽可能……」崔父喃喃的道,「你叫什麽名字?」

「崔伯伯、崔伯母,我女友四个多月前曾自高处跌落,受了伤。」他不意外的看见两老脸色齐变,那正是他要的效果,「她醒来後完全失去属於这个身体的记忆,却莫名有了别人的记忆……」

若换作平时崔家夫妇未必会信他的话,然而手上那枚手工皂如此真实,再加上对女儿的思念,让他们不禁动摇了。

「你的意思是……」

「告诉他们,你记得什麽?」韦佑书轻推了推女友。

「我记得……」她干哑的开口,「我记得我的家庭有三个人,父亲的生日是八月三十号,母亲生日是四月十五号,我则是三月十三号。母亲是在二十七岁时生下我的。父亲最爱吃东坡肉,每周六必会和球友去打高尔夫球,星期天则偶尔会和朋友泡茶下棋,有时则是去爬山。母亲则极爱吃蟹,平日在家喜欢弹琴……」

崔母颤声道,「你小学五年级时有没有……」

「我小学五年级时有一次和同学丢海边玩却溺了水,本来以为会死掉,但後来被救了回来,只是自此以後我再也不敢游泳。」

崔父也开口,「你十七岁那年……」

「我十七岁那年曾出了个不大不小的车祸,说严重倒也还好,却在大腿外侧留下一道长疤,从此以後我就再也不穿短裤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震惊的父母,苦笑,「然後就是今年二十七岁的四月,我试完婚纱後,去未婚夫公司找他,却在离开时失足自楼梯上跌落,再醒来时,便发现换了个身体。」

「妏蔷!你是妏蔷!」崔母激动的嚷着,至此再无怀疑,大步上前紧紧拥住她。

「爸、妈。」她含泪看着父母,「我是妏蔷,我回来了。」

「会紧张吗?」韦佑书伸手替女友把落到前头的发丝勾回耳後,偏头看了看她今天的打扮。

嗯,很完美,也难怪过去她极得他父母欢心。

不过她的人却看起来有些局促。

「超紧张。」崔妏蔷老实说。

韦佑书笑了,「紧张什麽?过去又不是没见过我爸妈?」

事实上她过去早就以准媳妇的身份见过他父母好多次了。

「那种感觉不一样呀。」

「怎麽个不一样法?」

她想了想,「先前我来见他们时,只觉得是见很熟的长辈,所以没什麽紧张的感觉。」

「难道今天就不是了?」

她轻「嗯」了声,露出有几分羞怯的笑容,「今天是见男友的父母呀。」

当然不一样嘛。

韦佑书听了,心底乐得捧起她的脸就愉快的吻了下去,惹得她慌乱的娇嚷,深怕口红被他吃了。

但他才不管她的抗议,照样咬得很开心,反正等一下再补就好。

他当然知道妏蔷对大哥其实并无太深刻的感情,但对她曾差点嫁给他大哥一事,过去多少还是有些在意,怕她会不会对韦佑伦仍余情未了。

不过如今听她这麽一说,他晓得自己永远不会再介意了。

但崔妏蔷可不这麽认为,她费了一番力气才脱离魔爪与狼吻,一面在心底腹诽他胡来也不看场合,一面狼狈的拿出小镜子补口红。

真是的,都已经站在韦家大门了他还这样,想害她留下不好的形象吗?

不过被他这麽一闹,她紧张的感觉倒是消了不少。

「哟,这不是我亲爱的弟弟吗?」一个嘲讽的声音冷冷响起。

两人一怔,双双抬头望向发声方向。

韦佑伦站在那,怨恨的瞪着两人。

韦佑书此刻心情非常好,因此没打算和他计较,只淡淡喊了声「大哥」,之後便牵起女友的手准备进屋。

「真没想到啊,事隔几个月,倒换你带女友回来了?」

那语气说多酸就有多酸,崔妏蔷怀疑自己过去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文质彬彬。

「托大哥的福。」韦佑书勾唇,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

「听说你的女友也是你秘书?」韦佑伦冷笑,「你就不怕先前我的事再度重演?」

「放心,我和我女友不会奉子成婚,我也不会劈腿。」韦佑书懒得理他,继续往屋子走去。

「予情去拿掉孩子了!」韦佑伦在他们身後吼道,「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韦佑书停下脚步,「我倒想知道,袁小姐动手术关我什麽事?」

他有逼她去吗?没有吧。

「要不是你们阻止我和她在一起,她也不会去动手术。」

「我并没有阻止你们在一起。」韦佑书拒绝接受栽赃,「我那时说得很清楚.你们想结婚就结,我不会阻拦。」

「哈,你说得倒轻松,你们根本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当时我若不和她分手就要去坐牢啊!」

「如果你真的爱她,又怎麽会不愿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去蹲个几年监?要是你有失去一切也愿意娶她的魄力,你们早就结婚了,更何况就算你们分手,袁小姐也可以选择不要动手术,她自己要做,关我何事?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你们的选择,你选择挪用公款、选择劈腿,她选择当第三者、选择企图利用肚子里的胎儿让你娶她,而後你选择为了自己的前途放弃她,她则选择放弃你们的孩子。你们自己种的因得的果,却又硬要怪罪到他人身上,不觉得可笑吗?」韦佑书早憋得久了,正好逮到机会发泄。

「你、你……」韦佑伦愤怒,却又无法反驳他的话,最後只能恼羞的道:「哼,别以为你就能有什麽好结果。予情是我们家企业里的副总秘书,不但学历漂亮,还怀了我的孩子,只是出身差了点,爸妈都不让我娶了,你这个秘书样样不如予情,听说还是个孤儿,怎麽以为爸妈会答应。」

「我想这就不劳大哥费心了。」韦佑书不再理他,回身对着女友温柔的道:「我们进去吧。」

「好,」崔妏蔷轻轻一笑。

韦佑伦了看他们从容的背影,越想越恨。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面对爸妈的反对。」他快速跟进屋里。

只是没想到,才刚进屋他就傻眼了。

「佑书你回来啦?快快快,我可盼着你带瑾彤回来盼好久了……哎,想必这就是瑾彤吧,长得可真漂亮呢!我第一眼看就喜欢得紧哪。」

那个喜孜孜握着弟弟女友的手的妇人是谁?真的是他刻薄的母亲吗?

韦佑伦严重怀疑自己眼花。

「韦伯父、韦伯母好,不好意思今天才来拜访。」崔妏蔷浅浅一笑。

「哎,这的确是你的不是了,以後可记得要常来啊。」韦母轻拍她的手,眼中满是爱怜。

「妈。」韦佑伦终於忍不住开口。

韦母横了大儿子一眼,脸色微沉。自先前他带袁予情回家那趟、又被爆出挪用公款的事後,她便没再给他好脸色过。

「你回来啦。」她对他说话语气冷淡得很,但回头面对崔妏蔷时又满脸笑意,「来来,别净站着,进来坐呀。」

「妈,她可是佑书的秘书,还是个孤儿哪!」韦佑伦忿忿不平的喊道。

这也未免太差别待遇了吧?

为何予情不行,条件比她差那麽多的叶瑾彤却可以?

「我早就知道了。」韦母再横他一眼的道,「唉,瑾彤也不容易吧,听说你每个月还把大部份的薪水都捐回育幼院,真是个善良的好女孩。」

「这是我应该做的。」崔妏蔷柔声道,顺便将手中的纸袋交给韦母,「对了伯母,听佑书说您喜欢吃凤梨酥,所以我昨天特地去买。我想韦家什麽都不缺,若送什麽名牌岂不是班门弄斧,因此思量许久,只敢送这小点心,希望您别介意。」

和韦母打交道了这麽多年,她当然懂得投其所好。

这家店的凤梨酥极有名,偏偏每天只限量一百盒,卖完就没了,有钱都很难买到,得早上六点多就去排队。

「老公瞧瞧,这说话的气质神韵和妏蔷多像啊,而且一样贴心呢。」韦母一脸感动,「难怪崔家不但收养了你,还不断说你的好话,那时我就在想呀,他们可真有福气,虽然妏蔷不幸去世了,他们却又得到个好女儿,从那时我就一直想见见你,没想到你居然会和佑书在一起,我想这就是缘份吧……」

「是啊,妏蔷过世我们也很难过,毕竟她那时都准备和佑伦结婚了。」韦父欣慰的点点头,「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咱们韦崔两家还是能结为亲家。」

其实最主要还是这个原因,才让韦家这麽快接受她。

他们与崔家关系交好,眼前的女孩虽与崔家并无血缘关系,但先头听了好友夫妇的赞美,这回初次见面她又看起来温柔贴心、清丽典雅,模样比姣蔷更甜美几分,让他们第一眼见着就喜欢。

人的偏见的确是很可怕的事。

「什麽……」韦佑伦在一旁听着,完全呆住了,他原还盼着能见弟弟和女友被扫地出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结局。

崔妏蔷趁着空档回头朝男友眨眼,佩服他的先见之明。

而韦佑书亦回以暖暖的笑容。

这一切其实都是他的主意。

包括先让她父母在韦家夫妇面前不断说她的好话,之後又收养她,最後才向韦家夫妻公布两人在交往的消息,果然结局便与韦佑伦及袁予情大不相同。

毕竟他盼她盼了这麽多年,怎麽可能让父母阻凝自己的恋情?为此他可是谨慎再谨慎,务求万无一失。

听母亲还在叨叨絮絮,他走上前轻握住女友的手,换得她轻扫过来的含笑眼眸。

曾经他们差点错过彼此,却偶然有了这麽个重新相遇的机会。

如今他在盼了多年之後,终於能光明正大的牵起她的手。

往後,他再也不会放开了。

还意犹未尽吗?别忘了还有其他同系列的精彩故事等着你——

*丹宁新月春天系列R222时空之缝之一《倒转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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