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这人,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啊!

「你还在气我……小雪,那是我家的产业,我不能看着它垮掉。」

「那么现在呢,情况还好吗?」她其实是关心的。

「你看我眼皮下面的熊猫眼就知道我有多努力,我每天都想着来见你,想得快发疯了。」

盛雪心融了块。的确,他瘦了一大圈。

「你会不会做桂花酥饼?」

「不会!」

「那简单一点的,泡芙?很多奶油的那种?」

「也不会!」

「你去学,我好想吃你亲手做的点心。」

「你信不信我敢把你轰出去?」当她是煮饭婆吗?还大言不惭的点菜,有够随便的!

「别气、别气,我再问一个问题就好了。」

「最好如你说的,我累了一天,不想跟你舌战。」从前回到自个的公寓她就是皇后,今天却像个小媳妇,包包还拎在手上,丝巾还在颈子上,更要将全副精神放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她命苦。

「你不想我吗?」他没一刻安静的东翻西翻,好象沙发上有虫,眼睛则是跟着盛雪的身子转来转去。

老天,他又问。

「我说过几百次,你烦不烦吶!」

「雪……我好想妳。」他坦白的眼中没有一丝杂质。

别用那种眼神看她!毫无预警的酸意霎时冲进盛雪的眼,把皮包往桌上甩,把所有的感觉死锁。

尽管那几个字沁入她一直捍卫的心,沁得她心酸。

她抓着椅背。「那又怎样,活该你出现了我就要说欢迎光临?你要走,还要等我说谢谢光临吗?」

「你有在意我对不对?」要不然从见面到现在也过了大半天,她还是像一只捍卫小鸡的母鸡,随便一碰就啄得人面目全非。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姚姊吩咐,我不会让你进来的。」换句话说她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硬是压下去对他乱七八糟的感觉,她告诉自己只要熬过今天,只要熬过今天……

「小雪。」

「谁允许你这么叫!」她抡起拳头。

谁知道拳头才握紧就落入更大的掌握--容郡把抵在沙发椅靠上讲话的盛雪往下拉,让她的身体贴着他,让她进退不得。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女上男下。「你满意这样的姿势吗?」

她欲言又止,菱唇半启,又羞又愤的想打歪容郡的下巴。

「放开我!」

也许是不想看到她眼中水汪汪的样子,他妥协了。「我知道了,你真是伤害人心的妖女,我到今天才知道我这张脸对你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他并没有打算把小雪弄哭。

他松手,让盛雪从他身上爬下来。

「我这里让给你睡,明天你要走的时候把钥匙交给楼下的管理员就好了。」她感觉得到由自己的脸皮还不停的抽动,脚根软。

「妳要去哪?」

「我自然有我的去处。」她不会说是要到余菲的小窝打地铺。

「不用吧,你这里有好几间房,你如果对我不放心,大不了睡觉的时候把门锁起来,我不会去偷袭你的。

要是拒绝不免显得她矫情……「好啦--好啦--我向来说话算话,说不碰你就不碰,你不会有贞操危机的。」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喔。

盛雪实在也累了。

今天工作,为了抵抗容郡的靠近,体内的防卫机制全体出动,心的跳动频率完全乱掉不说,心不在焉的结果换来衣料剪裁错误,一块法国珍珠丝缎被她剪了个四不像。实在是够了,

「你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我对你讲过的话从来没有忘记过。」

入侵计画成功!耶!

草草的按下时钟,号称有一六○的身子从凉被里钻了出来。

懵懵懂懂的转着很不舒服的脖子,女人啊,有了那么一点点年纪,真的是,只要稍微睡不好,身体就会随时举白旗抗议。」

可恶!这都不知道是被谁害的?!

走到浴室,额头当当当冒着她这年纪不该有的青春痘。

她一点都不以为脸上长了青春痘有什么好高兴的,戳着那颗不识相的痘子,盛雪埋着头刷牙漱口。

一反平常上班的匆忙,她慢吞吞的抹着脸,慢吞吞的踏出浴室,接着打开房门--

「妳起床了!」一听见她的脚步声,容郡马上拋弃看到一半的晨间新闻,冲到她的房门口。

「你……怎么还在这里?」眼花间看见容郡那张灿烂如星辰的脸蛋,盛雪呆楞住。

「我等你起床弄早饭给我吃。」他忙着把掉到眼睛前面的头发撩到后面,一时间充满手忙脚乱的稚气。

「就只知道吃。」真是够了!!

「因为你煮的菜好好吃嘛。」抓着一绺头发,他的表情无辜得叫人坪然心动。

「把身体转过去。」她无力的命令。她的青春痘为什么更刺痛了?

「哦。」他听话得不得了。

盛雪双手捧起他如黑绸的头发,用五指梳理。「别动喔,拉到你的头皮我可不管。」她的口气还是没半分通融。

「我肚子好饿。」这种感觉真好。

「你要我剪掉你这麻烦的头发吗?」这样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去弄早餐。

「你不喜欢,我就剪。」

「无聊!你干脆剃光头当和尚去啦。」她还是没好口气,但是动作轻柔,好象握在手中的是最上好的布匹。

她没有帮谁绑过辫子,在婚纱店的时候看余菲动作俐落,什么发型都造得出来,怎么到自己手上却不是那回事了。

「我当和尚的话,你住到我隔壁来当尼姑。」

「容郡,你继续胡说八道不要紧……」在他面前晃了晃正在进行中的辫子,盛雪的威胁很明显。

也不想想辫子掌握在她手中,等一下她就「不小心」扯断他招蜂引蝶的头发,看他拿什么去泡妹妹?

「你看我们俩这样像不像夫妻?」

「我可不想要一个老是要我伺候的男人。」毛茸茸的辫子,她尽力了。

「那你心中的白马王子长什么样?」笑嘻嘻的把辫子盘到脖子,他的眼睛始终跟着盛雪的身影走。

「没想过。」她是真的没想过。她不像所有的女孩子会在心里描绘一张属于自己的未来,她也没想过怎样的男人会有副不怕风雨愿意让她栖息的胸膛,她太早出社会,太早独立,太早知道靠谁都没有用的。

男人。她家的男人……她摇摇头,不去想。

这些年,有许多的男人在她身边来来去去,她却一直很笃定的知道,那些强壮的或者不属于强壮的胸口,没有一处是永远属于她的。

「雪……」容郡偎过来,探照灯似的亮眼把她流露的茫然跟忿然瞧进眼底。

「你肚子饿干我什么事?」她直觉的反应过来。然而下一秒,她转进厨房,拉开冰箱,把日前才补给的食品通通挖出来,泄愤似的摆满整个流理台,不一会儿,水龙头的冲刷声盖去一切。

就在她忙着准备食物的时候,一点都不肯拿捏安分尺寸的人频频进来,跟她挤在小小的空间大喊不够--米饭不够,菜色不够。

盛雪咬着银牙,手拿菜刀。「你最好不要让我看见剩下一颗饭粒,要不然我……」

「不然怎样?」他舒展着眉,发出猫一般细不可闻的声音。

竖得高高的凶器倏然收回。「下次你就没饭吃了。」

她的头悄悄垂下,噗嗤噗嗤的锅子冒着丝丝的香气,太过早起的早晨,小麻雀在窗台上踱步觅食,偶尔抬起圆不溜丢的眼珠子瞧人,她的身边杵着一个大男人,男人言笑晏晏,这是多么美的一幅画。

如果她想拥有这幅美丽的风景,可以吗?永远的?

「到了!」

盛雪推了推满脸睡意,而且已经老大不客气将她的香肩当作枕头睡到七重天外的容郡一把。

「到……到哪?」填饱肚皮睡虫就赶不走的人还忙着跟周公下棋,突然被唤醒,睡眼惺忪的表情老大不愿意。

「下车,你到外面等我,我去停车。」他像个孩子,嗜睡的模样一派天真无邪,吃饱了睡,睡饱想吃,完全是幼童的行为。

这附近有投币式的停车场,一天下来咬的硬币可观,平常盛雪可不兴当冤大头,让那些吃钱不眨眼的玩意吞掉她的辛苦钱,今天多出来一个容郡,她只好把好几个月没出过门的老爷车开出来兜风。

「停车是男人的工作,我来!」他打了长长的呵欠,揉眼,伸过长臂就要接管方向盘。

他还是想睡得要命,没办法,打自娘胎带来的习惯改不了,尤其在吃了两锅饭后,他心满意足之余,瞌睡虫更是一路作陪。

「别跟我抢……你走开!」她可没想到容郡会来这下,煞车紧踩不放。

「让我表现一下嘛。」基于吃她、住她、开车也她,身为男人的他偶尔也该尽点心力不是吗?

然后,就看见两人卷成麻花样的纠缠在一起,容郡的长手长脚占了天时地利的便宜,他一脚横跨,等于坐在盛雪的大腿上。司

慌乱中她使劲去推他,更用膝盖去顶他,希望他那条暧昧的大腿自动抽回去,哪晓得双脚踩来踩去,车子居然往后倒开,煞车变油门,她感觉不对劲想握回方向盘,时间晚矣。

强烈的撞击声之后,一切归于静寂……

没有痛意,她被保护得滴水不漏。

「你……」睁开眼睫,由于后座力太强,暂时的晕眩使得她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容郡轻揉她的后脑勺,确一匹她没有任何不该出现的外伤,才问:「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她摇头。

「下雨了?」

「我想不是,我们撞坏了消防栓。」滂沱的水浇灌着车,外面的世界一片迷蒙再也看不清。

「噢,」她掩面。

「我出去看看。」

「我也要。」她跟着容郡后面打开车门,旋即看见被撞歪的消防栓水流如注,狂剧的水花几乎是立刻把两人就地正法成实实在在的落汤鸡。

容郡想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

「来不及了。」盛雪眯着眼。她从头到脚已经湿透,不管拿什么东西来挡都是白搭了。

容郡还是把外套往她身上披。

「你真丑!」她羞他。

「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两人抹脸、抹脸、再抹脸,眼交眼,手交手,肩并着肩的同时噗嗤一笑。

笑声是关不住的阀门,一旦开启,泯了一切恩仇。

「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请你跳舞?」标准的绅士邀舞,容郡曲下膝,表情诚恳真挚,眼神又亮又明。

「在这里?」盛雪意外。

「请小姐赏脸。」

她眼珠转了转,有何不可呢?笑容旋即从她俏脸上放大,她扯开了外套,把双手交给容郡。

「先说好,我的舞技很差,踩了你的脚不许喊痛的。」

「这么「湿」情画意的地方,就算脚被你的象腿压肿了我也不敢吭声的。」

「油嘴滑舌!」尽管路边的人多了起来,尽管两只落汤鸡的形象实在难看,尽管陪伴他们的只有不绝于耳哗啦啦的水声……呵,管他那么多的尽管,盛雪把手递了过去靠近另一个炽热的身体,双足翩翩,阳光下、水花中,两具胴体肆意的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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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不肯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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