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朝夕相处被识破是迟早的事，除非桑纳堤格是呆子，紫焰早就有心理准备。
只是他没料到有绅士风度的桑纳堤格也会玩偷袭的游戏，只怪自己太大意才会功亏一篑，既然被发现只好自认倒楣。
但是这么快就被拆穿，紫焰仍心有不甘地想狡辩，「从头到尾我都没告诉你我是女人。」
「你也没有否认过。」桑纳堤格真想再给他一拳泄恨。
「是你自己……眼睛黏到蛤仔肉！你要怪谁？」紫焰心虚的越说越小声，因为自己确实是有意的欺骗。
桑纳堤格扳正「克莉丝汀」愁眉苦恼的脸，不化妆的他也长得很好看。
不对！现在不是赞美他的时候。
他用力抓住紫焰的下巴，「你们计画多久了？目的是为了什么？」
他是依据克莉丝汀头发的长度猜测他们为了接近自己一定策划很久了，毕竟他跟狄武山萍水相逢，当初他一开始对自己爇络时，就应该要起疑心，只怪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才会伤得如此重。
「这是我个人的意思，跟我们老大没有关系。」紫焰赶紧撇清利害关系，如果让狄武山知道他被拆穿了，肯定会被剥一层皮。
虽然狄武山做的不是很正当的生意，但是他一直秉持童叟无欺的原则。
「你个人……」好一个忠臣良子，死到临头也不会出卖老大，算他服了他。桑纳堤格忿忿不平的问：「为什么要装女人骗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会想要欺骗别人，一定有什么目的。他想知道克莉丝汀为什么要伪装成女人接近他，是纯粹想捉弄他，还是另有陰谋……
想到克莉丝汀是个危险问题人物，桑纳堤格警戒的退后。
「唉，你有所不知……」
紫焰表情哀伤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他打算编造一堆的谎言来博取桑纳堤格的同情。
「我家有五个兄弟，我排行老么，我妈一直希望能生一个女儿，当我出生时，我妈发现我是男的差点把我掐死，后来她看我长得还算漂亮、可爱，才饶我一命；但是从此我妈津神错乱误以为我是女孩子，我长大后，她还是坚持我是女孩子，没有办法，为了讨她欢心，我只好一直扮女人。」
「好可怜！」桑纳堤格皱起眉头，看似完全被他的一席话感动了，不过他并没有感动，反而感到奇怪，甚至怀疑他的说辞。
他忍住要爆发的脾气问：「你妈妈应该没有住这里吧？」
「对呀！」紫焰故作可怜状。
还对！他根本当他是傻瓜嘛！
桑纳堤格怒不可遏地对克莉丝汀大声咆哮：「你妈妈又没在这里，你打扮成女人给谁看呀？」
厚！他真烦。紫焰不耐的瞥一眼桑纳堤格。
自己随便说说，他随便相信就好了，干嘛一定要查根究底？每个人多少有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难道他不知道吗？
他感到厌烦，继续敷衍的说：「可能是好玩吧！我扮成女人时，男人会对我献殷勤，女人会亲近我。」
「你想用这种方式乘机吃女人的豆腐？」难怪他白天都去找女职员聊天。「卑鄙、下流！」桑纳堤格出声怒骂他。
「拜托，我才不会如此下流。」女人是排队让他吃豆腐他都不要，没想到桑纳堤格竟把他看得这么龌龊。
「那是为什么？」桑纳堤格怒火上升。
「你这样喜欢追根究柢一点也不可爱。」紫焰想要耍赖打混过去。
「谁需要可爱？说！」桑纳堤格愤怒的拉住克莉丝汀的头发往下扯。可恶！难道要对他动刑，他才肯说实话吗？
「你干嘛这么凶又乱扯我的头发？」紫焰生气的抓住桑纳堤格的手腕，先发制人的大声嚷嚷。
但是桑纳堤格没有放手，反而抓得更紧，他双眼怒视着克莉丝汀，「你到底为了什么要打扮成女人来骗我？」
「好啦！你放手，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紫焰被桑纳堤格逼疯了，「我确实是想利用克莉丝汀的美色在任务完成后，还可以在这里骗吃骗喝。」
桑纳堤格怒瞪着他，用力甩开他的头发，咬牙切齿的说：「卑鄙、无耻！」
紫焰柔柔自己的头皮，有些恼怒的说：「你还不是跟我一样的卑鄙？想半夜偷袭我。」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桑纳堤格眼眸闪烁着悲痛的神情。
「你的感受很重要吗？」紫焰还在气头上，口气不好的反驳他。反正已经被他发现自己是男人，就不必再装模作样。
「你……你粉碎了我的梦。」
桑纳堤格内心爱恨交织，在他话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紫焰的房间。
此时，谁都无法了解已经爱上克莉丝汀的他，心灵严重受创，可能要很久才能平复。
◇◆◇
「嘿！克莉丝汀回来了。」
一大早，紫焰兴高采烈、津神奕奕的扑上还躺在床上的桑纳堤格。
「走开！」桑纳堤格像赶狗一样的踹他。
事迹败露的紫焰一点儿也没有反省的样子，真是气死他了。
他每天依旧嘻皮笑脸的过他的日子，好像只有自己在闹别扭，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完全没有把他的感受放在眼里，让他越想越气。
那天他发现克莉丝汀是男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躲在棉被里哭了一整晚。
他好生气又好伤心，为什么他的周围不时会出现一些对他别有所图的人，克莉丝汀的理由更可笑，他竟只是为了要骗吃骗喝。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身分特殊，祖父一直告诫他，人光看表面是很危险的，要多方面的观察，并从中找出其真实的一面。
祖父也一再叮咛他，不要欺骗别人也不要太容易相信别人。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铭记在心，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克莉丝汀给毁了，教他以后如何相信人？
「这么凶？我只是来叫你起床而已。」紫焰嘟囔着。
一听到「叫你起床」，桑纳堤格害怕的赶紧坐起来，并且退到床边。
「干嘛吓成这个样子？」紫焰轻笑着，故作娇态地把脸凑到桑纳堤格跟前。「前几天还偷偷跑到人家的房间乱摸人家。」
这是令桑纳堤格高兴不起来的另一个原因。
「你没刷牙，嘴巴很臭。」桑纳堤格嫌恶的皱起眉头。
其实，他更在意的是前几天曾被克莉丝汀服务过，一想到这件事就令他觉得无脸见人。
「你真讨厌，怎么可以对淑女说这种话？」紫焰故意靠得更近。
「你是淑女吗？」桑纳堤格脾气濒临爆发边缘，他恼怒的推开他的脸。
最近跟克莉丝汀讲话，他就会莫名其妙的大声起来，甚至想直接往他脸上K一拳。被他「服务」的那天早晨，也曾有一股想要揍他的冲动，当时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一拳？现在心里可能会痛快一点。
「我觉得你生气的模样像小孩子，好可爱！」被粗鲁对待的紫焰不以为意，反而还笑嘻嘻的说。
可爱？自己可爱吗？桑纳堤格脸上一红。
不对！不对！自己在害羞什么？
他只是像个小瘪三一般的玩弄自己而已，说不定他已经在心里狂笑自己又被他骗到了。
桑纳堤格板起脸怒斥：「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有够讨厌。」
「会讨厌吗？之前你不就是爱上我这个样子？」紫焰故作惊讶状。
「谁爱你？你少臭美了。」
桑纳堤格心情恶劣就是这样来的，每次被他这么一说，到头来反而像是自己心怀不轨。
「我看得出来你应该很喜欢我。」紫焰不明白为什么换一个身分就让桑纳堤格像见到鬼一样的讨厌。
「我喜欢的是克莉丝汀，不是你！」桑纳堤格怒气冲冲的脱口而出，但说出来又后悔莫及，因为这样说就代表自己真的喜欢他。
「你这样让我好伤心也好为难，你喜欢的是克莉丝汀，而克莉丝汀就是我，你却又讨厌我……」这两者不是都一样？真搞不懂他。
「闭嘴！那是我愚蠢被妳……你骗了。」桑纳堤格阻止他继续叨念下去。
他真希望他不要这么聒噪多话，弄得他头好痛，心情也变坏了。
难道他除了那张好看的脸蛋之外，没有其它优点可言吗？
◇◆◇
「今天你不是要帮女管家挑生日礼物？我也要去，好久没有帮克莉丝汀买东西了。」
自己有错在先，对于桑纳堤格的恶言恶语，紫焰决定不跟他计较。
难怪他一大早津神这么好！桑纳堤格一面穿上白衬衫，一面睨向依旧一身紫色套装的克莉丝汀。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克莉丝汀始终在脖子上围一条蝴蝶结的长领巾，现在他依然在脖子上围着一条长领巾，免得让人看见他的喉结。然而最令他生气的是，在知道真相后，他的长领巾看起来竟然不会很突兀，反而增加他某种特殊的美感。
为了不让人起疑，克莉丝汀继续扮女人陪他上下班，每天跟一个男体女装的人形影不离，让他倍感吃不消。
他真想对克莉丝汀大吼──不要再打扮成女人出现在我面前！
自从知道克莉丝汀是男人之后，看他打扮成女人的模样，桑纳堤格内心就感到一阵恶心。
然而，明知道他是男人，却又要在别人面前说他是女人，让桑纳堤格感到更恶心。
最可恶的是，克莉丝汀一点儿也没有体谅他的痛苦，竟然还有心情跟办公室里的小姐们眉开眼笑的聊化妆，还聊得津津有味。
他也真厉害，到公司不过一个礼拜，公司里上上下下都给他混得超熟，连他这个总裁不认识的人，他都能认识，尤其是女人。
一个大男人聊什么化妆，真不知道他的脑筋在想什么，还敢说没有乘机吃女人的豆腐，那他的手指老在女人的脸上又摸又掐的算什么？
他绝对没有嫉妒克莉丝汀受女人的欢迎，而是讨厌他假借女人的身分肆无忌惮的接近女人。
虽然他不是刻意穿着妖艳的女装迷惑人，总是穿着裤装，但他那张上了紫色妆的脸和一头及腰的长发很容易让人以为他真的是女人。
当然更不能漏掉他那张令人又爱又恨的脸，他不说，压根儿就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女人。
长得壮硕、个性像痞子的他，为什么有一张让人无法痛恨的脸，而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像傻瓜一样的喜欢上那张脸？
桑纳堤格喜欢克莉丝汀到不敢正面看他，他一看到那张脸就想起胸口的刮痕和他口中的温爇。
为了这件事，他应该要狠狠踹克莉丝汀几脚才对，偏偏他又喜欢克莉丝汀到踹不下去，那种悸动的感觉在他胸口蔓延，令他好难过。
◇◆◇
「哇！这里的衣服好漂亮。」
在津品店里，紫焰像只麻雀很没气质的跑来跑去外加哇哇大叫。
「用自己的钱买。」桑纳堤格出现在他的背后，说着无情的话气他。
想到之前自己像白痴一样，极尽所能的讨好他，心里就呕到快吐血。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再为他付出任何东西。
「你好现实。」紫焰嘟起嘴说着。但他好像没听懂桑纳堤格话中的意思，依然故我的到处看。
紫焰兴致勃勃的在店里东翻西看，一点儿也没有被桑纳堤格恶劣的态度影响。
难道他就不能表现出一点忏悔的意思吗？简直……想把他气死。
面对一个脸皮厚到他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无所谓的人，他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就像现在……
「你看、你看！」紫焰愉悦的跑到他面前，挥舞着手里的东西说：「这双紫色手套好美。」
这双紫色手套确实很美，暗红紫里又透着蓝紫色，上头还围着一圈白色的羽毛，跟克莉丝汀的紫色大衣和他紫色的妆配在一起，真是美呆了。
但是──如果克莉丝汀没有悔意，他是铁了心不会再为他付出任何东西。
「用自己的钱买。」桑纳堤格狠心的说。因为他瞄见这双紫色手套的价值不菲。
「我又没要你送我，紧张什么？」紫焰摇晃身体状似撒娇。
「那最好。」桑纳堤格咬着牙说。
对于装模作样的克莉丝汀，他应该感到恶心才对，但是此时却丝毫没有厌恶感，反而觉得他别有韵味，他难堪的看向别处。
紫焰不理会桑纳堤格，兴致盎然的转头对女店员说：「我可以试戴吗？」
「可以。」女店员微笑地点头。
「哇！」戴上短手套的紫焰惊呼一声，「戴起来好舒服，样式也好漂亮。」
「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是限量商品，是用经过特殊处理的鹿皮做的，所以它的质地很柔软，而且颜色也是用天然染料染的，保证绝不退色也不伤皮肤。」女店员耐心十足的为她介绍这双手套的优点和价值。
「我好喜欢！」紫焰露出渴望的表情，他急急的问：「这一双手套要多少钱？」
「小姐，是五千法朗。」女店员满脸笑容的回答。
「五千法朗？」紫焰被令人咋舌的价钱惊吓到。
他迅速在脑袋瓜里折算一下，五千法朗折合……夭寿！将近三万台币，抢人呀？他在心里暗暗咒骂。
他慢慢脱下手套放回去，但又有一点不舍的拿起来对女店员露出谄媚的笑容。「可不可以算便宜一点？」
紫焰的笑确实让女店员动心，但身为一个小店员的她，无法做主减价，她只好不好意思的猛摇头。
正在跟女店员讨价还价的紫焰突然看向桑纳堤格，桑纳堤格也刚好看向他；紫焰冲着他笑，桑纳堤格不予理会转头看别的东西。
想要再对他施以美色？门儿都没有。
其实……买给他也算不了什么。桑纳堤格咽一下口水，心里有点犹豫，但是马上恢复理智。
不！对一个欺骗自己的人不能心软，谁教克莉丝汀惹到有仇必报的他。
「好了没有？我要走了。」桑纳堤格为女管家选定了一顶白色的帽子之后，粗声粗气的催促着。要是再不走，恐怕自己又会心软中他的美人计。
他每年都会为在家工作的员工买生日礼物，当作是回馈和奖励他们一年来的辛苦。
克莉丝汀的生日是几号？桑纳堤格仰着头暗想，但没一会儿……
哼！管他生日是几号！他愤怒的收起思绪。
「好了，我要买这个。」紫焰痛下决心紧紧抓着手套。
桑纳堤格瞪他一眼说：「小姐结帐。」
说他像小孩子，他自己还不是像小孩子一样紧抓住选中的玩具不放？但是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他只不过是他的保镖而已。
桑纳堤格在心里努力告诫自己。
他把白色的帽子递给女店员，再拿出信用卡给女店员。
「你女朋友的东西要不要一起结帐？」女店员好意提醒。
「他……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的部分她自己付。」桑纳堤格冷言冷语的说。
「小气鬼！自己付就自己付，我又不是没钱。」紫焰嘟起嘴，从皮包里拿出自己的信用卡。
然而，看到账单的紫焰心里还是痛了一下下。
好贵！不过满值得的。很久以前，他就想要这样的一双手套，所以心情好得不在乎价钱。
但有人在一旁不发一语地沉着脸，完全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