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阮丹青冷冷的瞪着他,「我最讨厌那种做事拖拖拉拉,又死不认帐的男人,你就站在这里给我好好反省,别以为这世上每个人都会买你的帐。」说完,她直接往林子里走去,就这么把他丢在那儿。

「喂,妳快让我恢复正常……妳别假装没听到,快让我能够行动,妳听到没有?」律涛不断大喊,然而阮丹青仍继续往前走,连理都不理他。

乞丐们有人拣来枯枝,燃起火堆,让大伙儿围绕在火堆旁取暖,有人将律谨所给的食物自袋里取出,分给同伴们,而在林中抓到猎物的人则以最快的速度将猎物的皮剥去,插上树枝,置于火堆上烧烤。

之后,气还没消的阮丹青径自在父亲身旁坐下,一见他人递来食物,立即伸手接过,张口就吃。

「呃……女儿啊,妳打算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吗?」阮大故转头看了眼离火堆有些远的律涛。

「爹,你想干嘛?该不会是看他可怜,要我放了他吧?」阮丹青以凌厉的眼神一瞪,吓得阮大故连忙否认。

「没,我没这么说,只是把他一人丢在那里,入夜后气温降得快,蚊虫又多,他明儿个一早定会全身被虫咬,搞不好还会受风寒,到时候咱们还得花钱替他请大夫,那岂不麻烦,还是把他带来这儿吧。」

闻言,阮丹青思索了会儿,「唔……爹说得没错,咱们还得赶路,没空照顾病人。」说完,她随即站起身往律涛走去。

一见她走来,律涛立即开口:「哼,现在妳想要我饶了妳吗?门都没有,除非妳向我下跪……」

不待他把话说完,阮丹青便瞪了他一眼,「呸!谁要向你下跪求饶,要不是咱们还有许多路要赶,不希望你受风寒,我才懒得理你。」说罢,她便揪着他的衣襟,拉着他往火堆走去。

「妳……妳这女人实在不可爱!」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可爱的女人。」她也不否认,让他坐在火堆旁,拿起一块烤好的肉,置于他嘴前,「快吃吧。」她肯喂他吃东西,他该感谢上天了。

由于肚子早已饿坏,眼前的肉又那么香,律涛虽然不能动,但还是立即张口就咬,两、三下就把那块肉吃尽。

「哇,真好吃,我头一次吃到这种好味道,这是什么肉啊?」他吃得津津有味,还想再吃。

「耗子肉。」

「啊?」律涛愣住,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你是没听到吗?耗子,也就是老鼠,你若还想吃,我再去抓一只来烤。」

「呸呸呸……我才不要!妳居然敢拿那种东西给我吃!」他怒目瞪着她,彷佛她下毒害他一般。

「哟,我好心喂你吃东西,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如此嫌弃,想死啊?」话还没说完,她的拳头就已经落在他脸上。

「哇,妳怎么又打我,我的脸可不是让妳打着好玩的!」律涛实在是受够这个粗暴的女人了。

「打你又怎样,谁教你天生欠揍。」阮丹青伸手用力戳着他的脑袋,「你以为这里是哪里?是在山林里啊!有耗子肉吃就不错了,还敢嫌弃,难不成要我端来燕窝、鱼翅你才肯吃吗?」

「哼,我就是每日三餐都吃鲍鱼、燕窝、鱼翅,这种东西我怎么吃得下去?」他说不吃就是不吃。

「哟,我就说你是个不懂事的大少爷嘛!现在人们有耗子肉吃就已经很好命,没要你去啃树皮就不错了。」

「什么意思?」他拧眉瞪着她。

「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年来战事不断,到处都是干旱,早就饿死不少人了。」阮丹青一边吃着耗子肉一边道。

「胡说,这些年来国泰民安,哪有什么战事与干旱?」

「哼,你有踏出过那座县城吗?你有到过边疆吗?等你到了我们那儿,就知道什么是人间地狱了。」她拧眉用力啃着木枝上的耗子肉。

律涛听她这么说,心里开始有了疑惑。

难道事实真如她所言?而他一直住在律宅,仗着爹是县城的官老爷,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安逸生活,对于外头的事情确实不甚了解。

但是,真的会像她所说的那么吓人吗?他不信,顶多只是有些地方没下雨,闹点旱灾罢了。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阮丹青又怎会看不出他的想法,早就全写在脸上了。

「哼,谁相信妳?」他想撇开脸不看她,无奈被她以妖术定住,无法动弹,只得回避她的视线。

「不信,那你去问我爹啊!」

「我才没那么笨,他是妳爹,怎么可能不和妳一个鼻孔出气?」

「那你去问其它人。」

「拜托,别把我当傻子了,其它人还不是丐帮里的人,哪有可能不听妳的话啊?妳可是丐帮帮主的千金呢!」律涛故意把最末那句话加重语气,嘲讽意味十足。

「喂,你这是看不起我是吧?」阮丹青伸手用力揪起他的衣襟,半瞇起眼瞪着他。

「我哪有?我说的全是实话,不是吗?」哼,她要打就打,他早就被她打惯,不怕了。

「你……好家伙,别以为你跟我有了夫妻之实,就嚣张起来了。」阮丹青气极了,竟然头一回说不过人家。

「我哪一点嚣张来着?我还恨不得跟妳没有夫妻之实呢!」

「你……」阮丹青真是快被气煞,「你这该死的混帐东西,裤子穿上就不认人了是不是?往后我一定要好好磨练你,把你这些劣根性彻底铲除。」

「哼,妳的好意我敬谢不敏。」谁希罕她的磨练啊?往后只要一逮到机会,他就要逃离她身边,谁会傻得跟一个动不动就打人的女暴君在一起?又不是嫌命太长。

「你……」

见他们又要吵起来,一旁的阮大故连忙道:「好了,咱们赶了一天的路,大伙儿都累了,你们也别再吵,快点歇着吧。」

唉,他们这样兜在一块儿就吵,哪可能成得了夫妻啊?照他看,他们往后相处的情况只会是多灾多难。

「哼,既然爹都这么说了,我就不跟你计较。」阮丹青转过身,直接躺卧在火堆旁闭上眼睛。

「我才是懒得跟妳计较呢!」律涛见她这模样,心头烧着一把火,又气又恼,但是他此刻动弹不得,只能瞪着她的背,无法像她一样转开身。

阮丹青连理都不理他,只当他是只疯狗在乱吠,左耳进,右耳出,听过就算。

见她不理会他,律涛自然也没了继续与她吵嘴的念头,只得将眼珠子转向阮大故,极力让自己的态度谦卑些。

「呃……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动弹不得,这是不是什么妖术啊?」

「那不是什么妖术,而是点袕。」

「点袕?」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

「是啊,你身上的某些袕道被她点住,所以才会动弹不得。」

「那你能不能帮我解开?」说真的,一直动弹不得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啊!

「咳咳……」已闭眼休憩的阮丹青忽然咳了几声。

她虽然是闭上眼睛了,但可还没睡着,耳朵灵得很,而爹最好少管那家伙的事,以免她翻脸。

阮大故又怎会不懂女儿的心思,于是道:「抱歉,那是她点的袕,自然得由她来解袕,我没办法帮你忙。」说完,他直接转过身,趴下便睡。

见状,律涛暗自在心里咒骂,你们这些该死的臭乞丐!

而最最最可恶的还是那个女人──阮丹青,别妄想以后他会娶她为妻,更绝不可能待她好!

夜里林子里的风格外冷冽,而律涛只能独自一人坐在火堆旁,试着有生以来头一次的坐着入睡。

***

翌日清晨,所有人都精神饱满的睁开双眼,准备等会儿继续上路,唯独一人双眼浮肿,眼里布满血丝,一脸疲惫的模样。

「喂,你这是什么样子啊?真难看。」阮丹青瞪着他道。

一整夜都坐着不动的律涛,四肢早已经没有感觉,他面无表情的抬起眼,看着眼前精神抖擞的她。

「喔……」他连响应声都显得疲惫不堪。

「你要不要紧啊?」

「嗯……」

「你除了喔和嗯以外,就没别的话好说了吗?」她双手扠腰瞪着他。

「啊……」他双眼无神,刚才她问的话,他全都没听进耳里,因为他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坐着睡果然是只有神仙才办得到的事啊!

阮丹青气得想往他后脑勺用力打下去,但是一想到昨晚她没帮他解开袕道,不禁有些心软,于是伸手往他背上的几个袕道点去,为他解袕。

「你现在可以动了。」她的嗓音已经不再像方才那么冲。

「喔……」律涛试着想伸腿,但是坐了一整晚,腿早就麻了,压根动弹不得,他只得伸出手打算移动双脚,但这才发现自个儿的手也动不了。

该死,此刻的他,真的活像是块废材啊!

「你怎么还不动?」她皱眉看着他。

他不是从昨晚就很希望被解开袕道吗?怎么现在她为他解开了,他却还是不动,耍她吗?

「妳被点了袕坐一晚试试,看妳现在还动不动得了!」可恶,这娘儿们怎么老是爱恼火他啊?

听到他这么说,阮丹青心底涌上一丝歉疚,缓缓弯下身,动作轻柔的移动他的双腿,再为他按摩手脚。

「妳……」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律涛吓了一跳,说不出话来。

真是想不到她也会有这温柔体贴的一面!

「先说好,我只是怕等一下你会拖累大家,所以才帮你按摩脚,让你能跟着我们走,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千万别误会了。」她低头小声地说着,就是不想让他看见她眼里有着歉疚。

「哼,我就知道妳没安什么好心眼,一天到晚只会担心我拖累你们,那妳干嘛不把我扔下就好,非要带着我走不可?」

他撇撇嘴角,神情极为不屑,原本心里对她是有些感激的,但一听到她方才所说的话,内心的感激就被嫌恶完全取代。

「哟,你还敢这么说,也不想想是谁说要娶妻,结果事后又不认帐来着?」听到他所说的话后,阮丹青对他的歉意立即消失无踪。

「我不都跟妳说了,那是个误会,天大的误会,陰错阳差的误会,而且我是要娶妾,不是娶妻,妳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听懂啊?」他火大了,又开始和她对呛。

「我也跟你说了,没有误会,绝对没有任何的误会存在,而且我不当妾,只当正妻的,你既然和我有了夫妻之实,就得对我负责到底,你究竟是听懂了没有啊?」敢对她吼,那她就吼得比他还要大声。

「妳……」律涛直瞪着她。

好吧,他承认他是和她有了夫妻之实,但是他就是一点都不想对她负这个责任,任谁说破了嘴都一样。

「我怎样?」阮丹青站起身,瞪着坐在地面上的他。

见他们一早起来又吵架,阮大故叹了口气,「好了,你们就别再吵了,现在咱们准备起程,约莫一、两个时辰就会到达下一个城镇,咱们在那里讨些吃的,接着就回村庄去了。」

听到爹这么说,阮丹青只得撇开脸,不再与律涛起争执。

可恶的男人,他那副摆明了就是不愿负这个责任,压根不想与她在一起的态度,实在令她光火。

可恶,等着瞧吧!她非要把他治得服服帖帖,往后教他往东走,他绝对不敢往西。

「哼,你们要走就自个儿走,老子我不奉陪了。」确定四肢能够顺畅活动后,律涛站起身,转身打算回家去。

见状,阮丹青连话也没说,直接比了个手势,昨日架着律涛的那两名男子立即向前,挡住他的去路。

「喂,你们又想做什么?」律涛立即有种不祥的预感。

「把小姐吃干抹净了还想走,门都没有,喝!」他俩一说完,便直接将他架起,往前方走去。

「什么……喂,你们怎么老是爱架着我?放开我行不行?喂,两位大哥,我们有话好商量,态度别这么硬嘛……」

律涛又再次被人架着跑,只能乖乖认命,瞪着天空无奈的叹气。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脱离这些乞丐啊?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来到一座小镇。

这个小镇人烟甚少,律涛不禁看傻了眼。这里真的算是个城镇吗?照他来看,简直跟小村庄一样。

「好了,咱们在这里各自散开,约莫半个时辰后再到这儿会合。」阮大故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即往不同方向走去。

而律涛一被放开后只能愣在那儿,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喂,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跟我过来。」阮丹青一把握住他的手,往前方走去。

「喂,妳抓着我的手要做什么?又要带我去哪里?」

「那还用说,当然是带你去乞讨啊。」她一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表情。

「啊?」律涛傻住了,「不不不,我才不做这种事,妳想都别想!」这种有损尊严的事,他怎么也不可能做得出来。

「哟,怎么,你以为你现在的身分还是官老爷的儿子吗?」她语带嘲讽地道。

「当然,不然呢?」听听她那是什么话啊?实在是令人火大。

阮丹青笑得灿烂。「这还用说,你现在的身分是我这个乞丐婆的丈夫,往后最好牢牢记着啊!」

「什……什么?我都跟妳说过好几百遍了,我才没打算娶妳为妻,妳怎么那么厚脸皮,老是要当我的妻子啊?」

闻言,阮丹青沉下了脸,伸手捏住他的耳朵,并用力一拉。

「哎哟喂呀!姑奶奶,妳……妳快放手……」再拉下去,他的耳朵必定会被她揪下来的!

「你没听过『一夜夫妻,一世夫妻』吗?」

「听都没听过,这是谁说的?」律涛忍着疼痛问道。

「我说的。」她再次用力揪起他的耳朵,「咱们已有过肌肤之亲,就是一辈子的夫妻了,你别想给我装傻或是不认帐,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你。」

「是是是,妳说什么都是,能不能请妳别再揪着我的耳朵,它都快被妳扯下来了。」此刻律涛为了保住耳朵,不得不附和她的话。

「哼,知道就好。」阮丹青这才收回手,拉着他往一间饭馆走去。

一瞧见饭馆,律涛这才想起自个儿一早啥也没吃,肚子早就饿得凹进去了。

「你给我在这里等着,我去附近讨些东西。」阮丹青瞪着他,「记住,不许逃跑,否则我打死你。」

「是是是,我知道。」律涛重重叹气。听听,这像是妻子对丈夫所说的话吗?

阮丹青又看了他一眼,「知道就好。」这才转身离开。

待她离开后,律涛立即往饭馆里走去,扬声大喊,「掌柜的,还不快拿壶酒及几道小菜来?」

见有顾客上门,掌柜立即热络的招呼,「好好好,马上来。」

没一会儿,一壶酒和几道小菜立即端上桌,律涛拿起竹筷,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却立即吐了出来。

「呸呸呸!这是啥东西,怎么这么难吃?」比他家的馊水还不如!

他倒了杯酒,打算去去口中的味道,但是酒才一入口,他又立即吐了出来。

「呸呸呸!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难喝?」简直比尿还不如啊!

呿!这种乡下地方,果然没什么好东西可吃,昨晚的耗子肉还比这些菜好吃上百倍。

律涛站起身,打算离开。

「等等。」掌柜立即向前,「这位客倌,您还未付帐呢。」

「付帐?」律涛愣了会儿,「喔,你去找我爹要。」

「你爹是哪位?」

「我爹是前头县城的官老爷,名叫律谨,你算算这些酒菜要多少银两,再同我爹讨去。」说完,他便转身欲离开。

「你给我等一下。」掌柜沉着脸,怒目瞪着他,「你在跟我说笑是不是?我才不管你是哪个大官的儿子,来吃饭喝酒就是要付帐,否则别想给我离开这里。」

「啥?你以为我是谁,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管你是谁,就算皇帝老子来了也一样,非得付钱才能离开。」掌柜态度强硬,更叫来店小二以及灶房里的厨子,把他团团围住。

律涛这才发觉事态严重,「呃……咱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伤了和气啊!」

「哼,谁要跟你有话好好说?快把饭钱拿出来,否则就把你带到后头毒打一顿,然后在灶房里洗几个月的碗。」想在他这里吃霸王餐,门都没有。

「喂,你们在做什么?」这时,一道清脆的嗓音自他们身后传来。

所有人立即转过头去,只见那是一名作乞丐打扮的女子。

律涛一见是阮丹青,立即开口:「妳可终于来了,快来帮帮我!」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见到她。

「帮你?」阮丹青一脸纳闷,「你做了什么事?」

「喂,乞丐婆,妳是这个家伙的什么人?」掌柜恶狠狠的瞪着她。

「他是我丈夫,怎么了?」

「哟,原来你是乞丐婆的丈夫,那也是个乞丐了,一副人模人样的打扮,还自称是什么官老爷的儿子,就想来我这里骗吃骗喝?哼,我看你是嫌命太长,想死是不是?我看还是先给你几拳,教训一下!」

掌柜向一旁高大的厨子使了个眼色,厨子便立即打算朝律涛挥出一拳,好好教训他一顿。

见那硕大的拳头就要往身上击来,律涛吓得连忙弯下身,「哇!救命啊!」

「慢!」阮丹青立即扬声道。

厨子停下拳头,掌柜则怒瞪着她。

「妳现在是想怎样?」

「你说说,他的饭钱是多少?」

「十文钱。」

阮丹青立即自怀里掏出十文钱,交给掌柜,「钱已经付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行,当然行,妳可以带着他离开了。」掌柜一收到钱,态度整个变了,眉开眼笑地道。

「我们走吧。」阮丹青立即拉着律涛的手步出饭馆。

「喂,妳不是会点袕吗?刚才为什么不把那些人给定住啊?」律涛一脸不解的瞪着她。

「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对人点袕吗?而且刚才明明是你不对。」

「我不对?」他指着自己的鼻尖,讶异的瞪大双眼,「有没有搞错?是他们要动手揍人耶!」

阮丹青停下脚步,瞪着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的律涛。「你身上有银两吗?」

「没有。」他说得理直气壮。

「那你还敢进饭馆吃东西?」阮丹青白了他一眼,「可别告诉我,你还以为自个儿是在你那官爷老爹所在的县城。」

「这个嘛……」他搔搔头,无言以对。是啊,他真的忘了,这里不是他所住的地方。

以往他只要随便走进一间店里,无论是吃喝或是把看上的东西带走,店家便会自个儿去找他爹算帐,所以他身上压根不带银两,才会发生方才差点被人揍一顿的情况。

「你现在是在外地,往后最好别再做出这种蠢事来。」阮丹青又训了他几句,才继续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看着她的手正握着他的,律涛突然想起一事,「妳身上怎么有钱?」

「刚才讨来的。」

「啊?妳是说,妳把讨来的十文钱全交给那个掌柜了?」他眼底有着讶异与不信。

「是啊,不然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揍吗?」阮丹青并没有回过头,仍继续往前走。

再怎么样,她也不会让他人动他一根寒毛,因为他是她的丈夫啊。

突然间,律涛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她就这么握着他的手,前去与其它乞丐会合。

「大伙儿都讨到吃的和银两了吧?」阮大故问着众人。

所有人都点头答是,阮丹青则是直视着前方,一句话也没有说。

见她这模样,律涛心底涌上歉疚,却不晓得该对她说些什么,只能紧抿着唇看着她的侧脸。

其实……她也有不错的一面,只要她别动不动就打他。

「好,那咱们起程了。」阮大故一声令下,大伙儿便打算离开这个小镇。

见那两名身材壮硕的乞丐又朝他走来,律涛连忙道:「别再架着我了,我自个儿会走。」

听到他这么说,阮丹青讶异不已,「你肯跟我们走了?」

「都被你们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还能不继续跟着你们吗?」他撇撇嘴角,就是不肯说出他已改变心意。

「那就好。」阮丹青立即朝他绽出比艳阳还耀眼的笑,并挥手要那两人不必再架着他。

见到她的笑容,律涛顿时感到心一震,呼吸有些紊乱。真是要命,她怎么能笑得那么灿烂迷人?让他好想一亲芳泽……

不不不,等一下,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她可是个恶婆娘,是个乞丐婆,他怎能对她心动?

「好了,我们走吧!」阮丹青不再硬拉着他,改为握着他的大手,跟着大伙儿往前走。

「喔……」律涛看着掌心里那只温暖的小手,一颗心再次迷惑,就这么傻愣愣的跟着她离开。

***

数日后,众人来到一座位于山林间的小村庄。

村庄里的人们一见到他们,立即热络的向前迎接。

「帮主,小姐,你们可终于回来了。」

「这些天大伙儿情况如何?」阮大故问道。

「好得很,没有什么问题。」

「嗯,那就好。」

「帮主,这位是……」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都集中在律涛身上。

见众人都紧盯着他瞧,律涛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不自在,但也不晓得该怎么自我介绍。

「他是我的夫婿。」阮丹青直接开口道。

「什么?」

「小姐的夫婿?」

「怎么会……」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律涛,怎么也不无法接受阮丹青已经嫁人为妻的事实。

「怎么,你们有意见啊?」阮丹青又怎会看不出大伙儿心里的想法?

「小姐,他看起来不太像是个好男人。」

「是啊,小姐该不会是被他骗了吧?」

「小姐,妳这次才外出没几日,怎么会忽然多了个夫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总而言之,没有人能接受律涛的存在。

「喂,你们说的是什么话啊?我就那么差吗?」律涛气极了,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一整个村庄的乞丐看不起,自尊受到强烈的打击。

他就不信这世上有男人比他条件更好!

所有人将他从头到脚看过一回,最后摇头叹气,「岂止差,根本是个渣。」

「啥?」渣?他竟然被人说成是渣?

「不不不,比渣还不如啊!」

「什么?」他们竟然还说他比渣还不如,这些该死的乞丐……

「小姐,妳还是多和妳的四师父学学面相,怎能随便抓个男人当丈夫呢?」有人开始劝道。

「是啊,小姐,在咱们这个村子里,随便一个人都强过这家伙,妳怎么会选上这种男人呢?唉!」

阮丹青露出无奈的神情,「没办法,我就是被他吃干抹净了,所以不得不让他负起责任做我的丈夫啊。」

「什么?」众人一听,立即倒怞口气。

这家伙竟然把小姐吃干抹净……他可是向老天爷借了胆,不要命了?

律涛见所有人皆以杀气腾腾的眼神瞪着他,彷佛要把他千刀万剐一般,吓得连忙往后退。

「喂,你们千万别误会,被吃干抹净的人是我,不是她啊!」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么说,没几个人会相信,但这可是不争的事实啊!

「胡说八道。」

「就是说嘛,小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敢做却不敢当。」

「你……你们……」律涛快被这些乞丐气死了,居然没一个人相信他的话。

「大伙儿怎么都聚在这里?」蓦地,众人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子嗓音。

所有人立即往一旁退开,律涛转身一看,是六名身材高大壮硕,相貌英挺非凡的男子。

「是你们啊!」阮丹青笑着迎向前。

「妳可终于回来了。」

「妳不在的这段期间,可真是折磨死我们了。」

「喔?怎么说?」阮丹青笑嘻嘻的问。

见到她和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没来由的,律涛拧紧了眉,一股不悦涌上心头。

哼,对他就那么凶,对那些男人就有说有笑,笑得可开心了,什么跟什么啊。

「那还用说,当然是因为太想妳,导致吃不下,睡不好啊!」

「呵呵……四师父真爱说笑。」

律涛一听到她这么说,不禁瞪大双眸,「四师父?」

不会吧?他还以为她口中那个会看人面相的四师父是个脸上有着两撇小胡子的糟老头,没想到竟会是个俊美男子。

阮丹青转头对律涛道:「啊,对了,我替你介绍,从左而右,这是我的二师父秦政,以前是衙门的捕快;三师父李达,曾是京城知名饭馆的大厨;四师父向景,是专为人看相的面相师;五师父邵安,是棋艺高超的棋士;六师父华德,是画技一流的画师;七师父仲恩,是医术高超的大夫。」

律涛傻了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些人不都是乞丐吗?怎么每个来头都不小?还有,她好像少讲了一个人。

「那妳的大师父呢?」他往左右看去,想瞧瞧那是个怎样厉害的角色。

「在这儿。」阮大故执起手中的木杖,往他后脑勺敲去。

「哎哟!」律涛连忙伸手抚着疼痛的后脑勺,转过头看着阮大故,「你不是她爹吗?怎么又是她的大师父?」

「我爹就是我的大师父,怎么,你有意见吗?」阮丹青双手扠腰不满的瞪着他。

「不敢、不敢,我哪敢有什么意见啊。」他再敢多说一句,岂不就又要挨揍了?他才没那么笨呢!

「丹青,这位是什么人?」秦政率先问出其它人的心声。

「对了,我还没替你们介绍,他叫律涛,是我的夫婿。」她笑盈盈的说。

「什……什么?他是妳的夫婿?」所有师父们全以诧异的眼神看着律涛,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件事。

「是啊,他确实是丹青的夫婿,只是欠磨练,所以特地把他带回来,要你们帮忙,把他好好训练成配得上丹青的男人。」阮大故向所有人拜托。

而一旁的人们则七嘴八舌对他们六人说:「这家伙不但把小姐吃干抹净,还不肯认帐呢!」

「喔,真有这么一回事?」

「哟,向天借了胆子啦?」

「哼,看来咱们真的得使出拿手绝活,把这家伙好好磨练一番,让他成为配得上小姐的男人才行。」

见他们六人嘴边虽挂着笑,却目露凶光,一副非宰了他的模样,让律涛真是有苦口难言,更有预感,将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对了,妳打算让他住哪儿?」阮大故看向女儿问道。

阮丹青侧头想了想,「他现在根本不是个能配得上我的男人,我是绝对不会跟他同房的,不如……让他跟小狗子一起睡好了。」

「嗯,也好。小狗子在吗?」阮大故朝围观的人群喊道。

「在在在,我在这儿!」一名少年听见帮主叫唤,立即自人群中挤出来,奔至他们面前。

「小狗子,以后这家伙就跟你一起睡了。」阮丹青伸手指向律涛。

「啊?是喔……」小狗子看着律涛,一脸不情愿。

「喂,我叫律涛,不叫这家伙。还有,你那是什么眼神?以为我就愿意跟你一起睡啊?」律涛气得要命,现在就连一个小乞丐也看不起他。

小狗子连理都懒得理他,抬起头看着阮丹青,「小姐,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他睡呢?找别人不行吗?」

「因为我比较信任你啊!」阮丹青笑着伸手轻点他的鼻尖。

一听到她这么说,再加上她那宠溺的动作,小狗子乐得差点飞上天,立即笑着点头答应,「嗯,那我就勉强一点跟他睡好了。」

「什么叫勉强?真正勉强的人是我才对吧!」律涛气得哇哇大叫,但是在场的人们没一个理会他。

阮大故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咱们这次带回许多食物和银两,大伙儿今晚就有好东西吃了。」

所有人听了,莫不欢天喜地。

然而这话听在律涛耳里,脸色更加难看,沉着脸,抿着唇不说话。

有没有搞错?那些东西都是他爹拿出来的,应该全都属于他,为什么要分给那些不认识的人?而且他搞不好还连一个子儿也分不到,怎么想就怎么呕。

见他这模样,阮丹青步向前,「怎么,你在生气?」他的心事全写在脸上,谁都看得出来。

「我哪有。」律涛撇开脸,故意不看她。哼,他才不屑她的假好心问候。

「哪没有?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吗?」阮丹青笑着伸手轻捏他的鼻子。

「喂,说话就说话,别动手乱捏啊!」律涛连忙往后退去,就怕她一个不小心会使力过度,把他的鼻子捏断。

没办法,他实在是被她揍怕了,想不提防都难。

「你真是不知好歹。」阮丹青气得直跺脚。

瞧他,那副怕她怕得要命的模样实在令人生气,她真有那么可怕吗?只是轻捏他的鼻子,又不是要揍他。

「我哪一点不知好歹来着?我实在是怕了妳,拜托妳高抬贵手行行好,让我离开行不行?」

「啊?你怎么又说这种话了?你不是跟我说好,不会再逃跑?」她睁大双眸瞪着他。

「是不打算逃跑,但我待在这里也没用,因为我压根不打算娶妳为妻啊。」他老实说出内心话。

「什……什么?」阮丹青气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竟然还敢说这种话,我告诉你,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嫁。」

「啊?」律涛闻言愣住。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硬是不肯死心,非要他不可呢?

他不得不承认,放眼看去,这里随便一个乞丐都比他强壮,为什么她就执意要他不可?真是莫名其妙啊!

「你们给我听着,非得好好训练他,把他磨练成配得上我的男人,否则你们以后也别想再跟我说话了。」阮丹青对六位师父说完后,立即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众人都已散去,只剩下律涛与那六名男子仍待在原地。

「她哭了吗?」

「我想应该是的。」

「她不是从来不哭的?」

「这还用说,是这家伙把她惹哭的。」

「看来……咱们非得给他个教训不可。」

「欸,不是教训,是训练,这两者之间可是有很大的差异。」

听了这几句对话,律涛全身发毛,缓缓转过头看着他们六人,「嘿嘿……你们千万别误会,我跟她之间没有怎么样……」

「你曾吻过她的唇?」

「是……」

「你跟她有过肌肤之亲了?」

「有……」

「那你还敢说跟她之间没有怎么样?分明是撒谎,真以为咱们这么好骗?」

「这……」

「我看啊,你连当个男人的资格都没有,得学习重新做人。」

「啊……」

「你跟我们过来,让我们好好教导你一些事,让你成为一个能配得上丹青的男人。」

他们嘴上虽是说跟他们过来,但却是蛮横的将律涛架走,连让他开口拒绝的机会也没有。

律涛抬起头,无语问苍天。唉,他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会受到这种惩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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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丐天下富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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