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这伸手不打笑脸人,小楼想想若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况她刚刚从门缝偷偷瞧了瞧,门外并没有她识得的人,心想应该没关系吧,于是便开了门让人进酒坊提货。

那范阳来的大老粗没好气的直瞪着小楼,不过在提了酒后也乖乖的走了。

只是小楼没想到的是,她不认得那些提酒的人,却有几位觉得她很面熟!

第一个想起来的,便是那房丞相府的下人。但他直觉太武侯爷的千金早已随着冷二爷一同失了踪,不太可能出现在长安才对,便以为她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回府后又忍不住向旁人提及,说是见着了一位和冷二爷的媳妇很像的姑娘。谁知这事儿却让一旁有心的人听了去,赶忙回报自家主人。

「爷,此事该当如何?」

「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派人去把那蓝家酒坊的姑娘杀了。」酒酣耳热之际,那大臣不动声色的低声下今,口吻轻松得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风云阁已灭,冷如风已死,只要那丫头也死了,就不怕她去找她爹求救,一切便真的风平浪静。他这边这一派将大权在握,到时权位、名利、财富,哪样不能手到擒来!

不是他卑鄙,对冷如风暗算偷袭,只是冷如风太不识时务了。长安城里多数官员皆有把柄落在冷如风手中,早已对风云阁忌惮已久;此次不动手,难道还真让那狗头军师出了长安,从背后捅他们一刀不成?

只有死人才能闭上嘴,让秘密永远是秘密!

花钱请杀手暗算冷如风的是他没错,但长安城里,除了那仍在苟延残喘、躺在病床上的魏征,哪一个人不是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圣上也只是震怒一、两个月就忘了。

所以说,他不过是干了件人人想做,却人人不敢做的事而已。只是除掉个碍眼的虱子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环顾席间一个个位高权重的大臣,他挂上笑脸,举杯起身道:「房丞相,咱们再来!

我王平祝丞相福如东海、寿出南山……「觥筹交错中,不知多少忠义之士,因着利害关系,就被这些人所牺牲了!

最终,好好一个大唐就这样,被这些权臣为了争权夺利给玩掉了。

【第九章】

小楼嘟嘟嚷嚷地一会儿洗衣晒被,一会儿酿酒擦缸,一会儿又扫地洗碗,整日下来,忙得像个陀螺似的,从酒坊东边转到酒坊西边,再从酒坊西边又转回酒坊东边去。

她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冷如风跟在她后头,时时刻刻既心疼又害怕,怕她走路不看路,老是跌跌撞撞;心疼她本来一位大小姐,如今却得像个村姑般操劳家务。倒是她自个儿似是不以为苦,不见她抱怨。

但那些劳动还是挺累的,每每见她面露倦容,他就不舍。

就像此刻,她终于打理好大部分的事,才坐在庭院石上稍稍歇息,没一会儿便倚在树干上打起瞌睡来了。

他才想偷偷接近她,却见竟然有一蒙面黑衣人翻墙进来,鬼鬼祟祟的靠近小楼。

哪里来的小偷?

冷如风才在狐疑,却惊见那家伙袖里藏刀,未等那人靠近小楼三尺,他便无声无息的解决了他。

他施起轻功将那人带回去给靳雷盘查,然后又如幽灵般回到蓝家酒坊。

怎知石上大树下已没了小楼踪影,他慌张的忙快速将前前后后搜了一遍,没见着人,却听到屋后远处传来她的尖叫声。

「救命啊!杀人啊!放火啊!」小楼抓着裙摆在梨树林里东躲西藏,没水准的失声怪叫。

也不知那两位杀手是不是被她刺耳的尖叫给叫傻了,只见他们虽拿着刀剑追杀她,东划一剑、西砍一刀,却总是让小楼惊险的躲过。

冷如风见状,吓得脸都白了,急急窜了过去。

才一进梨树林,他就发现其中另有文章。这十几棵梨树看似栽植杂乱,实则暗藏阵法;幸而他自小便精通五行八卦,忙左弯右拐踏至生门,在千均一发之际将小楼从刀下抓到怀中。

「啊──」小楼突然被人拦腰抱住,只一个劲儿的尖叫;待瞧清抓她的人是上次那面具怪侠,忙紧紧抱住人家脖子,死不肯放。

冷如风忍痛以左手抱住她的腰,右手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白扇,靠着阵式,刷刷刷连挥三下,就宰了那两名杀手。

搞定之后,他紧紧抱着小楼,将仍在发抖的她拖出梨树林。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他柔声安抚着她,要她别怕。

小楼闻声,却在他怀中一僵。不可能的,那声音……不,他怎么可能是……冷如风也警觉到要糟,见她要抬头,他硬将她头按回胸前,再刻意压低声音道:「别动!」

小楼头被他按得动都不能动,但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中却更加怀疑,只得闷声对着他的胸膛问:「你是谁?」

「你不认识。」他僵硬的回答。

她不相信,只再问一遍﹕「你是谁?」

这次,他不肯回答。小楼在他怀中颤抖得更厉害。

「是你,对不对?」她声音透着怒气。

「不是。」他喉头梗着个硬块,再度否认。

小楼气得都快哭出来了,「我再问一遍,你是谁?」

「我谁都不是!」他狠心的回答,这句话却几乎是吼出来的。

就这么一句,她再确定不过了。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这样框她!

小楼声泪俱下,气得在他怀中大骂﹕「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你敢对天发誓说你不是我嫁的那个男人?有胆你就再告诉我你不是,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说啊,你说啊!」

冷如风全身僵硬,一咬牙就要再度否认。

「我不──」听他还真的死不承认,小楼气得隔着衣料张嘴狠狠的咬他胸膛一口,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冷如风闷哼一声,按着她后脑的手依然没有松开。

过了一会儿,反倒是小楼先行松了口,哇的一声抱着他哭了出来。

他只能抱着她,让她哭个痛快,其他什么他无法做。他不能承认他是谁,不能给她任何承诺,甚至不能告诉她,他爱她……当小楼哭到累了、倦了,冷如风深吸口气,痛苦的俯首在她耳边低声说:「他已经死了,你把他忘了。你听到没有?把他忘了!」

「不要,我不要!你骗我!你骗我!」她闻言害怕的紧紧抱着他,更不肯放。

他却点了她的睡穴,拉下她的小手,将她抱回屋子里,绝然离去。

小楼转醒时已是黄昏时分,她慌忙的跑出屋子,见后院并没有任何尸首。

不,她不愿就这样放弃,她不相信方才一切都是在作梦,她明明抱住他的,那不是梦!

绝对不是!

小楼照着师傅教的步伐踏进梨树林里,果真在几棵树上找到刀剑砍过的痕迹。

她摸着那些刀痕,一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

那不是梦,他还活着,小胡子还活着!

想也没想,她站起身就往屋外跑去。

她要去风云阁,他一定在那里,那闹鬼的一定是他!

气喘叮叮的跑了几乎半个长安,小楼毫不客气的推开风云阁的大门,就站在庭院中双拳紧握的大喊!「冷如风,你给我出来!」

被她这么一喊,林里雀鸟纷纷受惊冲天飞去,雀鸟拍翅的余音回荡林间,久久不散。

「我知道你在这儿,我知道你没死,我知道这儿根本没有闹鬼!你出来啊,你为什么不肯出来?为什么不肯见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小楼放声对着空屋子喊叫,泪如泉涌。

「你知不知道我这几个月有多么害怕?你知不知道当我回到这里却半个人也找不到的时候,有多么恐慌?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冻死街头?你知不知道我这一百多个日子是怎么过的?如今我好不容易盼到你了,你却告诉我把你忘了!」

她气急败坏、伤心的吼道:「如果我能把你忘了,就不会这么多年来都还深深记着!

如果我能忘了,我就不会嫁给你了!你行,你忘得掉,我没那么厉害,我不会,我忘不掉!你教我啊!教我怎么把你忘了……你教我啊!教我!「她捂着脸,哭着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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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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