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江湖美男榜上排名第一,是听风楼的当家风少宣。

可是,当这个第一美男子被人打成了熊猫眼,还能不能算是美男子呢?

「算啊,有着两只淤青眼的第一美男子啊。」苏清羽笑容满面地柔着自己因揍人而微微发疼的手。

「羽儿,你这样太现实了。」风少宣愤慨。

「哦?」她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不畏恶势力,风少宣勇敢直言:「新人还没上床,媒人怎能扔过墙呢?」

扳动手指的清脆声从苏清羽的手上传来,她笑得益发和善温柔,却一步一步朝自家大哥走过去:「我们好像真的好久没有来一场生死斗,不如今天就重温旧梦吧。」

风少宣神色大变。妹妹的武功或许不及他,但她的轻功及暗器就够让他头疼不已,若再加上她那个撒手锏……当下他心惊胆战。

「我想今年江湖美男榜应该会有所变动呢,大哥。」话音未落,她已欺身而至。

风少宣不敢轻敌,单看她指间的飞刀数量,就知道这次他有苦头吃了。

这套「寒星飞雪」真正的威力他是见过的,平时她跟他只玩笑的打两下,但若真要出全力,他实在讨不了什麽便宜。

一寸短,一寸险,而羽儿的飞刀小巧轻薄、神鬼莫侧,运用自如得扰如她自己的十根手指,招招环环相扣,取势刁钻而又立竿见影。

正当风少宣被妹妹逼到毫无还手之力之际,突然外间传来声音:「大少爷,出大事了。」

六柄飞刀堪堪停在离他喉间三寸处,倏地苏清羽手指轻翻,飞刀已消失无踪,然后从敞开的窗口跳了出去。

看到妹妹临去前的回眸一笑,风少宣心下释然,然后神情一敛:「进来。」

而离开大哥住所的苏清羽,也很快就听到了传闻,「幽冥宫」重现江期。伴随着这个消息而来的,是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几十名江湖高手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庐山炸了!

江湖乱了!

百余年前被江湖十几个门派联手灭了的幽冥宫居然无声无息地再次出现,而且一出现就劫走了数十名江湖高手,这个消息震动武林,让黑白两道都心惊。

苏清羽却在想另一件事,幽冥宫重现江湖,那麽它的克星「锦绣殿」呢?

锦绣殿并不是一个殿,就像幽冥宫并不只是一个宫一样,他们都是曾经显赫一时的江湖组织。

但锦绣殿早在幽冥宫崛起时便已在江期上有数百年的历史,据闻,殿内高手如云,宝藏无数,更兼有着江湖人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笈。但它向来行事低调,后来更是几乎隐退江湖。

若非百余年前幽冥宫横行武林,残暴不仁,锦绣殿之主一怒之下登高一呼,率领十几个门派将之歼灭,只怕未必有今日的武林局面。

而在幽冥宫一役之后,锦绣殿再次消失,从此再也没半点消息。

苏清羽的目光一黯。并不能算是没有半点消息,至少师父他们就是锦绣殿的人,甚至逼得他们走投无路的人就是锦绣殿的殿主,师父的父亲……她的拳头握紧,一拳重重地击打在粗壮的树干上。

「咔嚓」一声,树干应声而断,她及时向旁跳开,才没被大树的枝干扫到。

「羽儿。」

她抬头看去,就见一身黑衣的司徒斗朝自己走来。「司徒教主。」

司徒斗也没去纠正她的称呼,唇角微扬,看了眼倒地的大树:「做什麽发这麽大的火?」

「拜月教没人失踪?」

他神情自若地答道:「右护法不见了。」

「你怎麽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这件事并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更何况这是整个江湖的事,并不是一门一派的个人恩怨,所以不用太担心。」苏清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所以天依旧蓝,云依旧白,他依然可以醉生梦死。

「你这个教主真不称职。」这是她对他的评价。

「彼此彼此。」她这个听风楼的大小姐也没敬业到哪里去,他们是八斤对八两。

苏清羽怒瞪他,司徒斗笑望回去。

她自觉没趣的撇撇嘴,飞身跳上旁边的一棵大树,继续思考。

锦绣殿会出现吗?

「在想什磨?你这个表情有点耐人寻味。」他也跟着跃上大树,在她身边坐下。

「幽冥宫出现了,锦绣殿也会跟着出现吗?」好像在问他,更像自问。

「我不是锦绣殿的人,所以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苏清羽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如果锦绣殿出现了,她要怎麽办?事情终于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了吗?

*********江湖的事有江湖人去管,虽然苏清羽也是江湖人,但她却是个小到不起眼的江湖人,所以,在整个江湖人心惶惶的时候,她仍然可以坐在日照亭的顶上看云起云落,听风吹过树梢,欣赏香炉生紫烟的美景。

一袭云锦紫衫,长发仍是习惯地以一条同色系的发带轻束,曲膝随意地坐在日照亭顶上,轻风拂过,吹起她的衣袂,颇有几分欲乘风归去的味道。

司徒斗在远处看了半天,却没有过去。

有时候,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悠闲的身影,也会让人莫名的心安。她就如同宁静山林悠悠淌过的溪水,乾净清澈,与这个诡谲的江湖有几分格格不入,却又能闲适的悠然而处。

柳清岚突然无声出现,同他一起看着远处亭上的人儿。

他眉头微蹙,带了几分不悦地看他:「大盟主今天怎麽有空过来?」

「你既然有空,我为什麽不能?」柳清岚轻淡地回答。

「我是江湖邪教妖人,可以不理江湖人士的死活,你这名满江湖的白道盟主可以吗?」

「只要想,便可以。」

司徒斗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说:「查到线索了吗?」

他点头,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人应该还在庐山。」

「庐山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柳清岚继续点头,目光落在亭顶上的人,迟疑地道:「也许她知道。」

「柳清岚……」司徒斗的声音陡然低沉陰冷了下来。

他微露苦笑:「如果可以,我也并不想拖她进来膛这浑水,可是,这或许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风大少告诉你的?」

「是。」

「他们果真无论怎麽看都不像是亲兄妹。」司徒斗的声音微冷,却令人骇然。

柳清岚扭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掀:「可惜事实就是事实,不是我们不信它就不存在。」

「你确信真的要去问她?」

柳清岚又看了一眼远处的身影,犹豫着。

司徒斗也望向她,声音中带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或许那也正是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那一晚山巅的哀伤,犹如一根针扎在他的心头,他不想再看到她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柳清岚默然,风少宣也这样说过,如果不是这次的事太过让人匪夷所思,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条线索,那是整个听风楼最大的禁忌。

半晌之后,他坚定地迈出步伐,朝着日照亭走去。

司徒斗神情一凛,直接跟了上去。

他们走到亭前的时候,亭上的苏清羽也刚好开口:「是我大哥说的吧。」

她什麽都知道!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同样的感触。

仰头看天上飞过的一只鸟,她的声音悠远得仿佛头上那一片空旷的天空:「我不知道幽冥宫,但锦绣殿确实是在庐山深处。」

亭前两人俱是一震。

「我不能告诉你们它在哪里,但我可以替你们走一趟,或许也只有我可以平安进入那里。」

她的那种忧伤他们都感觉到了,柳清岚后悔了,他一直不希望伤害到她,显然他已经伤害到她。

「三日后,成与不成,我都会传消息回来。」话音末落,亭上已不见苏清羽的身影。

三天后,当所有失踪的江湖高手出现在庐山山脚下的时候,他们全部昏迷,待他们醒来,没有人可以说出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而苏清羽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世上根本没有过她这个人。

之后,司徒斗与柳清岚大打出手,几手两败俱伤,若非少林、武当两大掌门拼着内力受损强行分开他们,只怕结局很难预料。

*********一年后,庐山深处一处隐秘的地方。

清悠的琴声回荡在繁花似锦的花园内,一抹白色身影静静伫立在花丛中,神恃淡然地望着远方的天空。

「殿主,长老有请。」

「知道了。」收回目光,她缓缓转过身来,平凡的相貌,始终不曾变化,只是她的身分却已不再平凡。

随着侍从穿过长长的回廊,苏清羽在一座大殿前停下脚步。

侍从躬身退下,她从容自若地迈步走入。

一位满头银丝的老者站在牌位林立的供桌前,看到她,恭声行礼:「殿主。」

「有什麽事吗?」

老者拿过桌上一只锦盒:「这是本殿至高无上的心法秘笈,殿主已经可以开始修习了。」

「哦。」她轻轻回应,没有丝毫欣喜,也没有别的情绪外露。

伸手接过老者手中的锦盒,她淡淡地问:「还有别的事吗?」

老者看她一眼:「殿主应该知道殿内的规矩,不能同时打败殿中二十八星宿,三十六掌灯,和通过六大长老考核的话,殿主的行动终生都会受到约制的。」

苏清羽打开手中的锦盒,随手拿出置中的秘笈心法翻看了两页,发出一声轻笑:「我当然知道,也只有这样变态的规定才能奠定锦绣殿数百年的江湖地位,不是吗?」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点头:「殿主明白最好。」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殿主不为历代先人上一柱香吗?」

苏清羽回头看了一眼林立的牌位,展颜一笑:「确切的说,他们并不能算是我的先人,那香便免了吧。」

老者也不动怒,淡道:「殿主既是前任殿主指定的继承人,他们自然便算是你的先人。」

苏清羽下巴微扬,目光落在最前面的那块牌位上,忍不住微咬了下牙:「对于一个欺骗年幼无知孩童的人,我并不觉得要对他表示感谢。」

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锦绣殿只有殿主才能修习的武功传授于她,害她莫名其妙成为江湖传说中门派的传人,却从来不敢展露出一丁点,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人逮到,结果她却还是被逮了进来。

堂堂江湖传奇中的锦绣殿为了引她自投罗网,竟然不惜借用江湖邪教幽冥宫的旗号办坏事。

什麽是名门正派?她越来越搞不清楚了。

老者也不禁朝那牌位看去一眼,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苏清羽不再说话,转身走出大殿,身后却传来老者的声音:「老殿主说,他同意放过他们,就是因为殿主答应了代替他们。」

可是她后悔了,当年在深谷看到活蹦乱跳的师父时,她就后悔得肠子都打结了,却又在看到深受重伤的师娘时内疚得一塌糊涂,最后决定当他们真的死了。

只是,每年她都会乖乖的送一切吃穿用度的东西过去。

苏清羽一直不明白,为什麽大哥做了那麽多坏事却没有报应,她只不过年幼无知犯了一点错,报应却一直跟着她。

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呜?看来,好人很吃亏。

就像一年前的事一样,她为了那几十个高手挺身而出,结果他们自由了,她却被困在这个几百年来传说中的地方出不去。二十八星宿已经足够她仰望了,竟然还有三十六掌灯,最后丧尽天良的还有六大长老!到她寿终正寝,真不知道能打败几个人。

她就是因为知道武功不够好才不能随意到江湖上去溜达,以免丢了锦绣殿的脸,才会这麽多年来一直逃避她是锦绣殿下任继任者的事实。

结果,老殿主撒手西去后,她仍是被这群人给拐了进来。

离开,仿佛真的是遥不可及的目标。

这一年来,除了练功还是练功。

在她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像这一年这般的枯燥乏味,传说中的人物有什磨麽好?如果传说中的人物都是这样生活的话,她宁愿这辈子都是一个没没无闻的小人物。

高处不胜寒,也许说的不是他们的身份,而是这种身份的生活方式,太非人了。

苏清羽越来越理解师父当年处心积虑逃离这里的心情,也渐渐明白为什麽老殿主的性情那麽不可理喻,他练功佑计已经练得神经错乱了吧。

回到自己居所的苏清羽,盘腿坐在床上,看了眼乏味的秘复心法,对自己说,练吧,也实在没别的消遣了。

殿主是高高在上的,所有人看到她都只会恭声行礼,谨言慎行得仿佛她是吃人的野兽,不敢太靠近她。

最后,她的气质就越来越出尘,那种高处不胜寒、立身山巅的寂寞,有时候看起来就有绝代的味道。

难怪高手总是寂寞的,因为没人敢跟他们结交,世人总是用仰望的目光看他们,却忘了他们也只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山中只三日,世上已千年。

三年前的江湖,跟三年后的江湖有什麽不一样呢?

苏清羽觉得其实是一样的,三年前幽冥宫如昙花一现,而后再无踪迹,江湖人警惕了两年后也就忘得一乾二净。

本来嘛,那不过是锦绣殿冒名顶替,他们自然不可能有什麽后绩动作。

如今,江湖仍旧是那个江湖。

美男榜上第一名依然是她大哥,只是众所周知的一件事是拜月教专门找飞龙门的碴,两派势同水火,见了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坐在树上的苏清羽抱着双臂若有所思,记得他们以前的关系虽然正邪不两立,却从来没有这般的水火不容,难道她离开之后发生了什麽事?

人生不过随缘而来、随缘而去,三年时间,足以令许多事情改变。

司徒斗、柳清岚都成亲了,后者还差一点出家,据说,因一时不察被四川唐门的四姑娘下了药强了去,这才不得不负起责任娶了人家。

江湖依旧很八卦,苏清羽微笑起来。看来大哥的生意仍然很好,她想自己可以不用去看他了。

迎着树隙间的阳光伸了个懒腰,然后轻巧跃下,整整衣襟,缓步走出这一片树林。

像往常一样,找了间普通的小饭馆,点了吃东西,便坐在角落听食客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闲话。

消息往往就是在这样不经意的闲谈间出来的,而她喜欢这样收集消息,安全又省心。

「这次可有热闹可看了。」

「又出了什麽事?」

「你们不知道啊,」说的人精神一振,然后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听说听风楼楼主风大少要成亲了,拜月教教主放出话来要给风太少一个毕生难忘的婚礼。」

「这司徒教主近年来跟风大少和柳大盟主不对盘得很,这次道贺,天知道会出什麽事。」

「是呀是呀,我听说柳大盟主已经带领手下五位坛主动身了。」

「我也听说拜月教的人也在路上了。」

苏清羽转着手中的杯子。大哥要成亲了?而司徒斗跟柳清岚又是在唱哪一出戏?

「客官,您要的面。」店伙计将面放到她面前:「有什麽需要,您再叫我。」

「好的。」

将听到的一切抛诸脑后,苏清羽开始专心吃饭。

原本她是不打算回去看大哥的,但是今天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她觉得自己还是得回去看一下。

所以,离开小饭馆之后,她掉转方向,朝着听风楼所在的扬州城而去。

只是越近扬州,她的心就越乱。

司徒斗要来了,知道他已成亲了,心头滑过的是苦涩的味道。

她不是不介意,而是没有立场去介意,毕竟整整失踪三年的人是她。

这一次,为了探视久不见面的师父师娘,她才从大长老那里拗来了一个月的外出时间,却从来不曾想过去找他。

她刻意忽略他的消息是不想自己难受,可是,终究还是避不过,注定要见面的人最后总是会见到。

当苏清羽一脚踏进扬州地界,人反倒平静了下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既然躲不过,那就只好面对了。

由于听风楼特殊的江期地位,现任楼主风大少的婚礼,吸引了江湖不少的朋发前来观礼,一时之间扬州城内的客栈人满为患。

苏清羽也没能找到住的地方,不禁对着天空笑叹。

看来客人当不成,只好回去当主人了。

就在她做了决定,结帐走出饭馆的时候,跟某个人不期然地对上。

漂亮的丹凤眼依旧,陰柔俊美的脸却似乎有了些改变,记忆中似乎没有如今的清冷硫离,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几分魅惑妖娆风姿的人,仿佛经历了数十寒冬般多了层厚厚的冰凌。

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幽黑深邃的眼眸中迸发出一抹炫目的璀璨,近乎贪婪的目光直落在她身上,再难移动分毫。

一如印象中的普通淡定,时间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习惯的素净衣裳,同色系丝带束发,打扮永远简单俐落。

有些人无论你怎麽躲,到头来还是要面对。

相遇在措不及防间,苏清羽掩饰心头的苦涩,淡然微笑:「司徒教主,别来无恙。」

「你觉得无恙吗?」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但她又能说些什麽呢?

苏清羽笑答:「我的看法有什麽要紧?如人饮水,冷峻自知。」

「说的好,」他眉眼微弯,又是她记忆中的那副表情,邪邪的,偏又带了几许魅惑与勾引。「那娘子这个为人妻的便要好好检讨一下了。」

她愣住。

「婢子见过夫人。」跟在他身后的四名婢女,一一向她行礼。

苏清羽错愕非常,只能带着疑惑看向眼前的男人。

司徒斗笑道:「就算三年不见,娘子总不会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认识了吧。」

「你……我丈夫?」她觉得头有些疼了:「什麽时候的事?」

「看来娘子的记住越来越差,我们需要好好沟通一下。」他挑眉轻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扣在她的命门之上。

苏清羽笑着摇头:「教主还是喜欢先小人后君子。」

「你明白就好。」他毫不避讳的直接坦承。

「那现在教主要去哪里?」

「你本来要去哪里?」他不答反问。

「你在这里看到我,应该想得到我要去哪。」

「正好,我也要去那里,不如就一起去。」

「好。」这种情况似乎也容不得她反对,但有些话她觉得还是应该说:「你不吃饭吗?」

「看到娘子为夫就不饿了。」

苏清羽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尽力忽视酒楼中众人投来的好奇视线:「那咱们走吧。」

于是一行人便直接到了听风楼负责接待贵客的地方。

司徒斗做为一教之主,加之在江湖上的地位,听风楼早早便为其准备了客房,所以即使他来得再晚,也不怕露宿街头。

当风少宣收到庄园管事传来的消息,便急急赶到婚宴接待贵客的院落,在看到妹妹身影的那一刻,悬了三年的心,终外放了下来。

嘴唇掀了又掀,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回来了。」

苏清羽微笑:「祝楼主新婚愉快。」他们的关系除了少数几个楼中元老,没有别人知道,所以四婢在场的时候,她仍然以江湖旧识的身份说话。

「你能来便是最好的贺礼,」风少宣顿了一下,又道:」我一直在想司徒教主到底要送我什麽成亲贺礼,原来如此啊。」

苏清羽撇了一眼司徒斗,顿时明白。

司徒斗坦白:「如果我刚才没有遇到她,楼主的婚礼是喜剧还是悲剧,还不太好说呢。」

风少宣嘴角的笑为之一僵。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还好她有过来。

「楼主此时必定很忙,不用在此多做耽搁,下面的人会照顾好我们的。」

风少宣点头:「那我先走了。」

「不送。」司徒斗很干脆的说。

风少宣决定不跟他计较。

目送大哥离开,苏清羽漫不经心地问:「他有得罪你吗?」

司徒斗眉峰一挑,反问:「有没有得罪,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I」

避开他过于炙热的视线,她笑了下:「你们的恩怨怎麽能问我?我有三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了。」

「我们的恩怨便是从三年前开始的。」

她扭头看他,他坦然回视。

半晌,她微露苦笑:「何必如此?」如果她一辈子不出来,难道他们便一世结仇?

「我要如何是我的事,你若执意消失,又何必管我要如何做。」

她听出他话中的压抑,一时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麽。

当年她离开得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若有怨也是当然。只是她以为时过境迁,一切都已改变,却不料他不曾变过,始终站在原地等着她,心莫名有些酸涩。

苏清羽不敢想像若自己不再出现会是什麽情形。

幸好,她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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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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