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恋爱

第三章 恋爱

太阳已升起,但冰却并没有如约醒来,他还在昏睡,已整整两天,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倦色,黯淡的眉心仍凝聚着无尽的悔恨和恐惧,唇是浅红,干涩而缺少光泽。

世界宁静,忽有莺咛燕尔于花枝树叶间悦悦欢唱,轻灵婉转,悠扬如笛。一帘阳光从窗外射进,明亮如金丝帘子,照亮满屋的珠光玉泽,怡香暖气。

她静静地端坐在窗前的阳光里,安详美丽的容颜令朝阳也不禁陶醉,那双灵巧的手上焕发着美玉的光泽,正在将一些药水混合在一起,温柔地就像在给蚕儿换桑。

一只黄色的小鸟飞落窗前,鼓动着黑亮小眼睛好奇而痴迷的看着她,欣赏着她。

她微微一笑,伸出春葱玉指,轻柔地抚摸一下鸟儿的小脑袋,小鸟竟无惧意,也用小尖嘴儿轻轻啄了啄她的指尖。

然后她细细地嗅了嗅药水的气味,明眸中闪露出满意欣喜的神色。接着她又把药水缓缓地送入口中,咽下。唇鲜艳而饱满,白皙清秀的脸上拂动开如似醉酡的殷红。

她闭起星亮的眸子,暗自调运内力将药力化入真气,脸上才又渐渐变幻回细腻无暇的雪白。

她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轻身坐下,右手捂在了冰的胸口,将一股淡紫色的光岚缓缓注入他的胸膛,动作谨慎而轻柔;

冰只觉得胸口处一股暖流缓缓地注入胸膛,融化开心口的滞塞淤洁,蒸散了全身的疲倦和酸痛。身体随之而变得轻盈,如似羽化,徐徐飘起。他当然忍不住要醒来了,第一眼,自然就看到了她,深深被她迷住。

她也看见他醒来,微微一笑,恬静幽雅。笑容如同明净湛蓝的天空下,清风吹动起纯洁淡若的紫云,飘散着令人心静到无法形容的梦幻之美。

灵魂也被她慑服,冰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也舍不得眨一下。

她并不在意,依然笑得从容而纯真。将药力通过真气注入到冰体内后,又帮在把被子盖好,接着,竟是俯身亲吻了他的眉心,如似母亲亲吻方从梦中醒来的孩子。

“没事了,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她又是微微一笑,起身端过一碗药汤,“这是我为你熬的,不苦也不烫不凉,你能起来喝一点吗?”她放下碗,扶着冰坐直了身子,乌黑油亮的长发自然地拂过手背,比天净水还要柔软。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

她并不回答,又端起碗先自己小试了一口:“前天晚上你昏倒在伽蓝湖上,是剑仙前辈把送到这儿的,这儿是三日宫。我叫羽绒真,你就叫我姐姐吧!”

“紫云仙子,您就是紫云仙子吗?”

她微笑着点点头,递过一匙药汤。

冰尽力配合着一滴不漏地喝下,却早已辨不出嘴里喝下的是何味道。他似乎只记得自己喝了十二口,确实一滴都未浪费。

她又端来一杯温热的清水。他一大口喝下。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紫云仙子依然微笑,用自己的笑来使她的病人得到镇定和安宁。

“好多了,他们都还好吗,仙子姐姐。”

“都还好,欣儿所中的蛊毒也被我解除了,他们怕打扰你休息都守在了天合大殿,我去把他们叫来吗?”

“不——,我不敢见他们,是我害了大家。”

“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别太自责了,没有人会真心怪你,你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冰脸色暗了下来,不敢再看着紫云仙子,许久才又小声道:“伽蓝湖还好吗?”

紫云仙子眸子一亮,笑颜如莲花开放于皎皎月下。她小心牵起他的依旧冰凉的手来,合握在双掌之间:“好,伽蓝湖也很好,什么都好。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是我们来晚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这就带你回家。”

“仙子姐姐,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好,我陪你。”

在紫云仙子的帮助下,冰穿好一件新衣,披了一挂雀绒红袍,走出了娘亲曾住过的屋子,走进了娘亲曾游览过的花园。

蓝天远山,和风白云,空气清新,阳光明媚。凡所入目皆是和谐秀丽。

冰的心终于有些平静了下来,他心怀感恩的欣赏享受起这满园春色,努力将自己溶入到这奇巧简约的自然风光之中,珍惜着每一口呼吸。他揭下红袍,披在了紫云仙子身上,站到一株高大繁茂的海棠树下,痴痴地看着它,似乎看到了那墨玉枝头正在开放着柔弱淡彩、无香希艳的雪白花朵。

紫云仙子没有跟过去,静静凝视着他雪白的背影,反复回味着他圣美的容颜,越来越觉得他真的好像一个人,令她情不能已,将此心相许。

尤记得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忧郁虚弱的孩童,最渴望在星空灿烂的夜里,安坐在烂漫紫花中,呆呆地遥望帝蓝星,没有欢笑没有苦闷,不去思忆也不去憧憬,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看着。

而如今,他长大了,回来了,但孤独的身影却更加寂寞。你这样如有所失的看着无花的海棠,心里可在想些什么,你是否记起了我呢!

弟弟——

龙欣突然跑进来,大哭着扑进冰的怀里:“表哥,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表哥,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我该死,我该死——”

“傻丫头,你死不了,表哥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冰也将龙欣抱紧,温柔抚摸着她的后背,水亮的瞳孔中似有海棠在绽放。

为何,他依然如此的安静,无泪也无笑呢。

你确实经历了地狱般的洗礼,也承受住了常人所无法承受的考验,那么,请你再次苏醒重生吧!就像你十年前的那样!

龙欣越哭越是悲痛欲绝,似在泪海中拼命的挣扎。

冰不再加以劝慰,任她这样纵情地哭泣,眼中那朵海棠很快就渐渐凋零,洁白的花瓣在青涩的眸子中飘落。

——如雪。

紫云仙子把红袍裹在龙欣身上,默默地走出去,她来到天合大殿,向众人道:“圣子已无大碍,他的毒已全解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得修养几日才能回复元气。而且他还不能原谅自己,不敢出来见大家。咱们也就别再进去打扰他了。我建议把一切像蛇的东西全部收起来,冰儿从小就怕蛇,不能再让他受到任何惊吓了。”

“不敢见我们是什么意思,我进去把他揪出来!”

“艳儿不可,你和雪儿留在这里,其他人都各自回去吧。”

“可是他不出来叫我怎么保护他,好于好多事等他发话呢?”

“不必什么事都要圣子下令,否则要我干什么。传我命令,战后事宜交由迷宣全权处理。经前天一战,各城宾客皆受损伤,黄庄主务必要安抚人心。既然圣子无事咱们也就别在这儿等他了,圣甲卫和慕虚楼留下护驾,为防止天外天再次偷袭,立刻从周边三城调军十万进驻迷宣听从号令,从今天起全城戒严,只许出不许进。尽量少惊动百姓,等圣子身体痊愈后再行安排召见各部,各自行动吧。”

火麟王令下,众人各自散去。

红艳哪里能放得下心。待众人都走后便请求剑仙要进去安慰一下“冰小子”。但剑仙非但不许,还特别交代她好好守在园外,绝不能耍心眼儿。她本是对剑仙言听计从,绝不敢违逆半句,但为了圣子竟决定了要“舍身取义”,便叫了雪儿和紫云偷偷溜出宫去从后山跳进宫中,死皮赖脸的求得了圣甲卫的同意,绕进冰住的小圆。

紫云受恩师冰莲之命特从紫云山连夜赶来相助圣子,本已是两天两夜不曾合眼。然她心系各城安危,最怕天外天会在河水中投毒,见圣子无事便辞别艳雪急赴天睦庄医病救人。

雪儿安分守己自不敢去打扰冰休息——虽心里也恨不得时刻陪伴君身边——尤其是在这他最需要她的时刻。可她耐不住红艳的软硬劝戒,威逼利诱,又确实关心冰的状况,便随了她绕到三日宫后,翻墙进去找到冰的厢房。

花园里只有龙欣守在门口,只说冰累了已回房休息,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艳雪,叫她特别守住门口绝不能放任何人进屋打扰。

一听特别针对自己,红艳哪能不生气,便叫嚷着要闯进去与冰评理,雪儿龙欣好说歹说、连劝带求好不容易总算是磨掉了她心中怨气。

冰真是累了,意识本就要水般平静下来是,却又模糊朦胧中被她们生生吵醒,听出是艳雪后心湖里又有波涛翻涌,乱成一锅粥,再难睡下,泛起头疼。但他也确实不敢出去见她们,便躺在床上拉起被子连头也蒙住,独自忍受那无人诉说的愁苦。

后来,屋外总算又平静下来,可这种空虚凝涩的静反让他更加害怕,似乎感受到被子中正有万千毒蛇从床下钻出向他身上缠来。那巨蟒盘身,万蛇啃咬的恐惧再次如晴天霹雳炸裂头颅,化作无数蛊虫钻噬脑髓。

“啊——”他终于忍不住大喊,只觉所有汗毛都乍立起来,全身上冷汗淋淋,已将被子湿透。

喊声惊动了屋外,红艳大叫一声“走开”拨开龙欣撞破房门冲了进来,一跃到床边就要抱他。冰如遭雷劈,猛地一振,惊愕无措中本能地躲开让她扑了个空,退到最里边拉起被子来盖住半身。此时雪儿龙欣刚好进屋,一见这情景都有些呆住了,似乎他二人换过来才合情合理。

“你!你鬼叫什么想吓死我呀!”红艳见冰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分明是受到巨大惊吓,本该加以安慰,却看不惯他这熊样指着他鼻子就大呼小叫道,“起床!”

冰更怕了,又向里缩了缩摇摇头,把被子拉到颈处,似霜打的眼眸中泪光闪闪,楚楚悲伤。

“你要死呀!起来!”于是艳更加生气,挺身过去扯开他的被子就又要去抓他衣领,雪儿龙欣见势不对赶忙过来将她拉住,“你们拉我干什么,拉他,把他给我拉起来!”红艳一甩手就挣脱开二人,依旧气势冲冲地扑向冰。

“我起我起,我这就起。”冰不敢迟疑,生怕她像抓小鸡那样把自己揪出去,连袜子也来不及穿就从被子里逃出来,光着脚站在柔软地毯上,“你别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为解救爱人,雪儿立即上前一步双膝跪倒,深深一拜道:“臣妾蓝雪儿拜见圣子殿下,冒昧惊驾请主上责罚。”龙欣忙也在旁边跪拜,和雪儿一起截在冰与红艳之间。

有她二人在前阻挡艳不好在发飙,当然更不能从她们头顶上越过去在再对冰穷追猛打,遂悻悻地小骂一声“叛徒”,皇太后似的一屁股坐在了最近的椅子上,仍瞪着冰怒色道:“你小子躲在屋里干什么,知不知道这两天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全城两百万人都等着你说话呢,万一天外天再来怎么办,你还嫌不够拖累人啊。”

冰不说话,不去看他,因为他不敢,她虽然美若天仙曾令自己无比心动,可此刻看来那横眉立目之态简直比妖魔还要可怕。

“说话呀!”艳够着桌子一掌下去将之拍成了木屑,却无声,即便人站在院子里也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前庄之人更不能。她蹭得站起,冰全身都一哆嗦,“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解决问题吗,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天邪就在门外,他正眼睁睁地看着你笑,心里想着怎么屠城呢,是不是非要等血流成河了你才肯甘心。”

冰不开口,不睁眼,睫毛又被泪压弯。谁能读懂他内心深处的伤痛,谁能品尝出他泪水中的酸苦?她不能,她也不能,她更不能!她不仅不能,她还骂我,还打我,还在我心头伤口上撒盐!

然,她是对的,天邪真得就在门外,看着一败涂地的圣子发笑,看着满城无辜任意勾画生死簿。似乎,他惨无人道的军团已将全城包围,又将上百万支箭对准了迷宣。

只要他一挥手,只要他一挥手——

“你别说了,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冰扭过头去,突然发泄,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的泪水。更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胸口又涌出的蓝血。那是龙欣的赐予,就在他将她抱入怀中的一刻,她竟然睁怒开血红的眼,发疯一般用匕首刺他心脏。他没有躲闪,因为他已无路可退,因为他知道她被人下来蛊毒,唯有自己的蓝血才能镇压她的魔性,所以当她一口咬下时,他避开了颈,却将肩膀递上。

“你不要听可我偏要说,你就是个懦夫,根本不配做圣美人的儿子,白杀了你手中的圣子剑。”

“住口!”冰也发怒,但他却又背过身去,雪白背影无比萧瑟,“我所面对的你们根本就不明白,永远也不会明白。”他将胸口的血化开散漫全身,把衣衫变成了淡蓝之色,“你们陪我去伽蓝湖。”他搀起雪儿和龙欣,转身向外走。

厚达五尺的冰层只化开了一尺,伽蓝湖仍似一整块银镜,反射着纯金色的灿烂阳光。

冰静静的看着伽蓝湖,淡蓝的背影在碧绿树木的映衬下更显沧桑和凄凉,“你能把这冰化开吗?”他突然转身对红艳问道。

“能啊,你让我化开它干什么?”红艳上前来照样朝他腿上踢了一脚。

“让伽蓝湖重生,就让她将这一切埋葬吧。这场战役到此为止,命令所有人退出湖面。”冰一步步向湖心走去,没有让任何人跟着,也没有不让任何人跟着。

红艳叫雪儿龙欣去传令,等人全部退到岸上时飞向湖心。

十条游船都被冻在冰层中,豪华外表上附着了一层浅浅的冰霜。这里湖水红色最重,数十万支玄铁黑翎箭散落了一环,推起有尺来高,每一支都笔直而锋利,无不制作精良。

她已立在游船之外,一身艳红,惊绝天色。

他却还在路上,淡蓝的身影似在从云中而来。

麒麟女最强奥义,火麟剑,与天雷一样,也是她一把与生俱来的剑——神剑。

释血点燃龙珠,催动九龙真气,红色身躯上立时燃烧起一冲百丈的赤红火焰。火焰中又凝结出一柄万龙盘绕的红色光剑,剑尖之上雷电闪现,红云翻滚,渐渐旋转出一个巨大到足以覆盖整个伽蓝的火云漩涡。

人作花蕾,红莲开放,光芒爆射,欺凌烈日。

龙珠上万千小龙飞离母体而出,长至十丈之长,升入剑尖吸食日光将太阳纯阳热力凝聚到火麟剑上,化成一束炫亮的白光下注到莲心,从每一片花瓣上以光弧形状飞射扩散,在冰面上一圈圈扩展开来。连发三束后,所剩尺厚的冰层便全部融化,然湖面却没有被煮沸,只是升腾起弥漫满湖的浓稠白雾。

火麟剑骤然回缩,莲花爆碎,赤红光芒随之在白雾中砰然胀大,溃散消融。

红艳消耗真灵过度,身子也像是融化了般软软的瘫倒下去。

他忙飞身过去将她抱住。

红艳又哭了,哭得好不委屈,哭得天崩地裂,哭得稀里哗啦,哭得冰只好跪在她床前。

“你给我说清楚你都看到了什么?”她蜷缩这身子躲进被子里,两个眼肿得红红。

“我真得什么都没看到,那时候你已经在雾里了。”

“胡说,你怎么可能什么都没看到,你分明就是在骗我。”她抓起枕头来恶狠狠地朝他砸去。

冰当然没有躲,他怎么敢躲,怎么能躲。他早已决定接受一切惩罚,他不仅不能躲还要把枕头双手送回去,任她一遍一遍地砸自己,不要说枕头,就算是石头他也得忍着:“我没有骗你,我怎么会骗你呢!”

“你怎么就不会骗我,都是你害得,你都看到了。”她又把枕头摔过去,却不希望手里的是一块石头,别说石头,木头都不行。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这样,我——”

“那你是承认看到了。”

“没有,我只是——”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承认,你就知道欺负我。”艳又抓起枕头来,却是捂在了脸上,呜呜地大哭起来。

冰却哪里见过这阵势,女人的眼泪最能软化男人的心,特别是委屈的眼泪,特别是美人的眼泪,特别是心地单纯善良的男子。他赶忙俯身过去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能干什么。

“滚,滚,不许碰我,滚——”艳一手抓住被子,一手扬起枕头照着冰的头就是一阵狂殴乱打,“谁让你过来了,你给我滚回去滚回去!”

冰先是故作遮挡地让她打了几下子才又退下床去,又听得她大喝一声“跪下”忙又扑通一声双膝跪倒。

“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怎么就瞎了眼喜欢上你,还那么费力地帮你。”够不着了艳只好又用枕头砸他。

冰依旧捡起来,乖乖地送到床边,低声下气道:“你别再哭了好吗,你怎么打我甚至杀了我都可以,只要你不哭了怎么对我都行。”

“我都被你看到了,杀了你又有什么用。”艳早就哭累了,但见冰已然屈服自己就要得手,忙又抽咽了几下。

“我承认,我承认。”

“你承认什么?”

“承认,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多少?”

“看到了,你的身体,看到了,全部。”

抓住时机,再接再厉,红艳又抓过枕头大哭了起来:“你看到了我的身体,还是全部,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我死了算了。”她抬起手掌就要朝天灵劈下。

“不要!”慌忙之下,冰本能地提起一条腿来,他自认红艳圣洁不容侵犯,更加知道清白对于一名女子比生命还重要。

艳当然不会真打,见计谋得逞便同时停手,怔怔得看着他,眸子似是要燃烧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异样兴奋的光彩。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我现在还不能死,我愿自挖双目以还你清白。”

“不要!”艳慌了,见他果真抬手忙奋不顾身的冲下床去,一把抓住他的右手,也不知怎的就给放在了胸口。

于是两个人都慌了,如似触电。他的手冰凉而僵硬,她的胸脯却温暖而柔软。

他大喝了一声,忙胡乱地抻过被子来裹住她**的**,扭过了头去,脸羞得通红,比再次被他看到了**被他摸到那里的红艳的脸还要红:“对——,对不起对不起!”冰喘着粗气,全身几乎要炸裂,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竟是急出了泪水。

“你不仅又看到我,你还摸我。”红艳张开被子来猛地扑到冰的身上,双手一合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我不活了不活了,你杀了我吧,你干脆就杀了我吧!”

已快夏天,两人之间只隔着三层衣服,三层软软的天蚕丝绸织就的衣服。温暖而急促的喘息,柔软光滑的肌肤,醉人心神的体香,炽热的泪水,还有一声声敲打心弦的轻泣。

脑中如有流星雨落,心湖中更有火山爆发。

他想推开她,但才一伸手便是她圆润柔滑的肩膀,指如触电,全身酥麻。

此时,被子偏又滑下,乌黑长发便那样弱水一般披散在晶莹雪白的背上,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长发滑去,从那不堪一握的腰肢上随着臀的鼓起而浪一般起伏飘摇。

他蒙了,欲死而如仙,急忙将她的头按下来,最怕被她看到自己的丑相。可血气方刚的男儿之身却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那最原始**被激发下的冲动,羞得他真想立刻死去。虽然是重伤初愈,真元才恢复不到三成,可五内之中却是风狂浪猛,似有烈火在肆虐燃烧,真气纵横、血脉喷张之下直欲膨胀炸开,清香奇异的少女气息更是飓风狂飙,冲嚎怒卷,一股弑杀的渴望在腹中如岩浆般咆哮涌动,这股撕心裂肺的力量似乎也只有以最野性暴力的方式才能得以释放和发泄。于是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起来,胸膛之上那对坚挺浑圆的尤物竟似有千钧之重。

她,又何尝不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正用身体触怒了一座火山,一头苍龙。在本能和**的驱使下,她无比的惧怕也无比的激动。受他阳光般男子气息的包容,身子就像要燃烧了一般,渴望被撕扯撕碎,被焚烧被吞没,被啃噬被咀嚼,被千刀万剐。她只觉得自己正在向一个地域火海坠落,若不重生,便是永死。

但她竭力保持着最后的清醒,生怕**之火找到星光将他煅烧地魂飞破灭。

忍耐,忍耐,一定要忍耐。尽管她早已将身心相许,但绝不能就这么快就把身子给他,绝不能让他白占这么大便宜。

可是,冰却已交错开双手,抚摸在她光滑柔腻的脊背。

“你死不了,我保护你一一辈子,我们成亲。”

“你是在可怜我吗,以为和我成亲我就会原谅你感激你吗。”红艳不是个放浪随意的女子,赤身**与一名男子拥抱——即便是自己的真爱——她却哪能不害羞害怕。可又偏爱他到绝对,为彻底俘获他的心,她毅然选择了牺牲身体这种最极端的方法。

他竟然忍住了,如暴雪过后的夜晚:“那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我要你做我的奴隶,一辈子都对我好。”这就是红艳的诡计,她已得到,因此身子在紧缩,心中害怕到了极限,只能拼命地将他抱紧,似要溶进他的身体里。

“好,从此以后我就你的奴隶,你就是我的主人,我以圣美人的名义发誓一辈子都对你好。”

身子又在冻结,因心的狂热而全身都好冷,冷到了极限。艳知道,她需要一个男子的爱才能将自己融化,重塑。

冰,就是这名男子。

她突然吻住她,疯狂挚列,渴望之强烈犹如即将窒息之人对空气的索求。或许是因为她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来慢慢尝试享受自己的初吻,只能追寻那原始本能的气息,如第一次浴月飞升的龙,冲出大海,翱翔九天。

冰也不会,但他要做的,只是接受。为她那爱之顽灵撑起一片自由浩瀚的星空。

然偏在此时,竟有人敲门。

“师兄艳姐姐,你们在屋里吗,我是雪儿呀!”

“不在。”

冰艳仍在热烈忘我的相吻着,但却有人喊出了这两个字。

于是,门开了。

当然,她们都看到。

自然,也都惊呆了,吓呆了。

剑仙,雪儿,龙欣,木立在门口。

艳赤身**地躺在被子里。

冰压在她的身上。

时间断裂,突然就到了子时。

雪儿也哭了,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屋子里,一个人趴在床上,失望而绝望的哭泣。

在师傅和冰面前她都坚持了好久,现在她终于为了自己而哭了出来。

可是,她不敢哭出声,怕惊动别人,尽管泪水总如泉水喷涌,已将枕头完全的湿透。

她将右臂垫在肿痛的眼下,嘴里咬着左手,全身一次又一次的痉挛。

足足,她已哭了两个时辰。

可泪水总也哭不尽,心里更像是下了一场好大的雨,如同曾经的那个夜晚。

那时,她只有十岁。

如墨的乌云布满无边的天空,黑沉沉地向下压来,似要与大海搏斗。

大海在咆哮,黑色海面上波涛汹涌,阴风怒号,如同上古巨兽将要打破封印冲跃而出,将诺大可怕的身躯撞击在冰冷坚硬的岩石,龙神在愤怒,似要将大海颠覆。

天地间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的生命和光亮,似是世界末日的来临。

乌云翻涌,悍雷滚滚,狂风肆虐,怒狼嚣张。末日的恐慌即将在黑暗中上演终结的悲壮。

突有闪电于这地狱般的沉闷中爆发炸响,灿烂的光芒照白苍穹,将云层撕裂,刺伤大海的双眼,如神之利刃,斩断天地间一切混浊。

紧接着,大雨滂沱,势若倾盆,将苍茫混沌的灰天墨海接连成一片。

天惊,海泣,风笑,雷轰。

然她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有一个温暖的胸怀温柔地抱着她。

是师傅,第一次揭下面具,像父亲那般把她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眉心,与她一起倾听这天海风雨的狂野绝唱。

天地也静了,整个世界都在窗外,她只管依偎在师傅胸膛上,聆听他如歌的心跳,看如诗的暴雨。

又有闪电亮起,锐利,灿烂,惊心动魄,却也好美。

现在,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天崩地裂、怒海惊涛的狂风暴雨之夜。

可这一次,自己却是一片渺小的花瓣,被抛弃在狂暴如魔的大海。开满鲜花的家如一盏光芒微弱的长明灯,远远的,远远地飘荡在远方,找不到师傅的怀抱,周围好冷,风如刀,雨如箭,劈裂**的闪电又炸响在身边。

爹爹,你在那儿,娘,救救雪儿吧!

我好怕!

是谁,为了童言的承诺每天都要将你的话语容颜回忆幻想,把你的名字写在花儿上,吃进肚里,散落海风,刻在每一块石头贝壳上。又是谁,十年来拼命练剑,近乎过分地要求自己,一次次在花丛中力竭昏倒,只求能保护你,守在你身边;仍是谁,十年苦等,一见定情,将芳心暗许,视你做唯一。

可为什么,我只能做你的护卫,时时刻刻为你担心把你相思。

而你,却和她做出那样的事来。

冰,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难道真得忘了曾说过要娶我的吗?

雨夜,幻灭终结的暗黑雨夜,名为蓝雪儿的你独自飘摇,腥风血雨中又能何去何从。

门开了,风中,走进一名男子的身影,一身白衣若雪,在昏暗的屋里也似在裹着一层光纱。

天邪——

一道银白的剑光闪过,星鳞如闪电般直刺向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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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已不哭,但冰却在笑着,他躺在艳坐过的床上,枕着她用来砸自己的枕头,盖着她用来包裹身子的被子,回想着火焰中她绝美的身体,回味着她唇舌香甜的芳泽。

那一刻,红莲花刚刚从火焰中生长而出,她指做莲花,将双手对接于胸前,闭着双眼,站在莲心,风向上吹动,飞扬起她已变作赤红的发丝和艳红的衣襟。

突然间,莲花开放,闪射出炫目不可逼视的红光;接着,她全身的衣服被九龙真气撕扯成千百碎片,飞绕成一个巨大的红茧。

当她张开双臂,释放火麟时,九龙盘出旋风,瞬间吹散如桃花瓣的衣屑,将长长的火焰形的发丝全部向上拔起,绽放如孔雀开屏,盛艳非凡。

红莲绽放,百龙飞腾,她就像破茧进化的蝴蝶,浴火重生,一丝不挂地将少女**完美展现在眼前。

虽有红雾朦胧,赤焰迷离,然她身体上每一个点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甚至连睫毛都可丝丝数出,明察端豪。然即便如此,竟也找不出她美丽中的纤毫缺陷。

她的美,不仅完美,而且精美,绝非以任何带有邪魅妖冶的魔力迷醉面前人,只让他心甘情愿、彻底绝对的屈服。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闪现出她绝立红莲,羞煞神仙的美丽**,红润的肌肤,玲珑的曲线,高挑的身材,纤细的腰肢,丰满的胸脯,修长的**。

伊人醉,圣子笑。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手中一片艳红色的衣衫碎片,这是火蚕丝绸,即便在火焰中炙烤下也不会损坏,她的九龙真气纵然厉害可也不至于这样轻易就把它撕成碎片。

冰有点不信,他当然不信,自从夜宴血战过后他开始去将一切想的更深更全,但他不在乎,真情面前什么都可以谅解。

他深深地躺下去,大口吸闻着被上残留的美妙香味。

不似美梦,更胜美梦。

好要去回味犹留唇间那夺魂一吻时。

门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风一般闪幻到床前,挥舞出一道清冽银白的亮光。

冰翻身而起,从指尖射出一道剑气将刺客逼退。

黑衣人退后三步,并不再进招而是将手中的宝剑横在了身前。

——星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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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仙子亲手医治每一位受伤者,一连三天不曾合眼,早已给累得精疲力竭,以至连晚饭也不吃在房间里一躺就睡去了。

可才睡了有两个时辰就又被外面的呼喊声给惊醒,睁开眼又看见门窗上火光闪动,满目通红。

冲出房门一看,果然是庄园里走了水,但整个庄园同时燃烧其莫名其妙的大火,刹那间便惊动全庄主客近千人,并有近百人受了不同程度的烧伤。

紫云仙子正要赶往庄主黄少琪住处时却见从火光中凭空幻现出一位白衣胜雪、俊美无双的蓝瞳男子——天邪。

“在下天邪,有事相求仙子,请您和我走一趟。”这是他第一次求人,而且是亲自求人,只因他无数次求蓝婴醒来却都遭到了命运的拒绝。

“火是你放的,你还要害人。”紫云仙子听人说过,面前之人正是伽蓝血战的策划者——天外天门主——天邪。

“是,只要您和我走,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伤害庄中任何一个人。”

“如果我不呢?”

“我将屠城。”

“这就是你求人的方式吗?”

“不是。”身份、地位和权利实力无异于九州之主的天邪竟然单膝跪倒,这也是他第一次向人下跪,因别无选择而毫不犹豫。

“好,我和你走。”紫云仙子同样也别无选择,她隐隐已感受到,天外天的实力和手段当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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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在哪儿,你把他怎么样了?”雪儿被天邪带到地下密室,见他去了好久终于又回来,心中担忧父亲生命更胜过去考虑他夺走星鳞剑做了何用。

“你爹还活着,想见他就把这个吃了。”天邪把一支红叶甩给雪儿,雪儿接住,含着泪连枝带叶一同嚼碎了咽下。

这红叶便是大鎏山下深谷里的红叶,雪儿也和蓝婴一样突然真气狂乱、血脉喷薄,咽喉里火气冲烧,心脏疯狂跳动似要将胸膛炸裂。但雪儿没有大喊,只想在临死前再为心爱之人做最后一件事,浴血飞剑,飞剑流星,她将涌到口中的血用尽全力喷向天邪,发出这最后的一剑。然后,倒下,却在灵魂即将魄散时听到了他的呼喊。

“雪儿——”就在这时冰出现在门口,快如闪电般幻身过来将雪儿抱住。

也许是因为目光已被泪水模糊,雪儿在闭眼时看见冰的双眼似乎是凝润了。热泪低下,坠落在她仍有直觉的额头,成为她今生最后的记忆和留恋。

“天邪,你对她做了什么?”冰确实哭了,由真爱生出的恨正在将他的愤怒推向峰巅,天灭水宇生行飞释,瞬间沸腾,将意念力化作无数剑气在石壁上劈出道道裂痕。

天邪身上中了十剑,他提升十重天真气化作的剑障竟没能全部阻挡住流星血剑,而伤口处果然是流出了蓝血,瞬间便把伤口愈合。

“我只是给她吃了这种红叶,要想让她活命就赶快想办法。”天邪突然撤出密室,放下石门。

世界终于一片黑暗,烛火已被天灭水宇生生压迫熄灭。

“雪儿,雪儿——”黑暗中冰将她呼喊,却只有回音一遍遍宣告着命运的诀别。

天邪正要走进寒冰密室时,困住冰雪的那件密室便被炸开,强硬的爆破力将大地猛烈震撼,过剩的力量沿着石壁传递互相碰撞在一起,在两尺来厚的石壁上裂开寸宽的裂痕。

好一个圣子,这就是你愤怒的力量吗!天邪不自觉地笑了笑,双瞳的蓝眼睛随之闪亮,似大海中有万龙在聚集。

待地震过后,他开启石门却发现机关被毁已是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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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地震,紫云仙子骇然大惊,慌乱不已,正想扑到寒冰床上去保护那名生命之火几乎熄灭的美丽少女时,洞顶九盏黄金大吊灯却突然坠落险些将她砸到。但紫云仙子不仅医术超群,武功更是可进天下百强,忙幻身过去护在了床边。好在地震很快就过去,这间钢筋铁骨的豪华寝室并未受到太大伤害。

天邪以剑障摧毁石门施施然走了进来。

“你受伤了。”紫云仙子从容地看着天邪,目光中毫无敌意,总浮动着母性的光芒,只一眼便传递无限的温柔和怜惜。

“不过是些小伤,抱歉让仙子受惊了。”天邪已被逼到绝路,但对视紫云仙子的明亮如月的眸子紧迫的心竟是立刻平静了下来,似是波涛汹涌的好面受到了微风的安抚。

“你也有蓝血,你到底是何人?”紫云问得很轻,很柔,竟溶合着微微的歉意,很显然,她并不喜欢探究他人**。

“不要问那么多,还是先给她解毒吧!”

“她就是蓝精灵?”

“对,她是我的最爱,请求仙子一定要救活她,天邪必有重谢。”

她果真是蓝精灵,然这怎么可能呢,她看上去不过才十**岁,又长得如此美丽可爱,怎么会是个杀人无数、心狠手辣的精灵呢。而且她这张脸庞好生熟悉,竟像在那里见过的一般,感觉好是亲切。

“怎么了仙子,您有何难处吗?”天邪见紫云看着蓝婴时突然怔住,似有深思,不解其意试探着问道。

“呃,没有,你把她吃过的那种叶子给我看看吧!”

“您知道她吃过这叶子。”天邪眼中一亮,凝重的神色稍有明朗,恭恭敬敬地将红叶递上。

“先别多问。”紫云仙子无论面对什么人都是那样的温柔恬然,尤其是在医治病人是更是宛若母亲。因为这样可以另病人不会再害怕紧张,而且她从不避讳在治病时被病人盯住着看,因为她也了解自己的美是天赐,可以淡化病人对疼痛的恐惧感,天生就有一种令人平静陶醉的魔力。她也双手接过叶子,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这叶子有毒。”

她没有理会天邪,因为她已开始救人,必要全神贯注。将那叶子嚼碎了又咽下,雪白的脸颊上泛出层层醉人的红晕,微闭的长睫上溢出数滴晶莹的泪珠儿,眉心的圆露冰片再次闪放出淡淡的紫光。红晕又似秋岚随风飘散,脸上渐又恢复成了欺霜胜雪的白,美如玉。她睁开双眼,轻轻抹去眼角泪水,不禁微微一笑,似是十分惊喜:“这叶子你是从哪儿找到的?”

“是在大鎏山下的峡谷里,仙子您没事吗?”

“我没事,这种叶子叫血鳞是十分罕见的灵药,已经绝迹四百余年了。”

“您知道这种叶子,那您一定有办法解婴儿的毒了?”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天下诸般灵药之中血鳞子可算是排名第一的了。它本阴暗潮湿的地方,但灵性却是属火,其存在可以说是违反自然规律的一种特殊现象。所以它的火不是寻常火,而是灭火。按照《天书》定义灭火的力量仅在神火和冥火之下可与圣火相当,因此它既是一种灵药也是一种毒药。作为灵药它可以杀灭一切阴寒,激发火属生命的最强力量,传说中凤凰神不就是浴灭火而重生的嘛。可是常人没有神的不坏身躯,自身的潜力又受到上天禁制,一旦误中灭火是很难像凤凰那样重生进化的,几乎全被被它活活烧死而且神形俱灭永不超生。不过它更大的毒性还是在于可以扩大毁灭性,特别是在一个人绝望的时候,只需这么一片就能把已经丧失生存信念的生命宣判死刑,要想解这灭火之毒需要天净水和希望,蓝——,她叫蓝婴对吧?”

“对,蓝婴,她叫婴儿。”

“那我也叫她婴儿吧。婴儿在中毒时心里已经积聚了太多的仇恨和怨气,被灭火直接烧到了灵魂,而且她中毒太深,灭火之力早已渗透进六脉,要解她的毒恐怕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用天净水煮她,先把他体内的毒素逼出来,再想办法唤醒她对生存的信念,让她战胜自己从绝望中重生。”

“天净水,到哪里去找天净水,煮她会不会把她煮坏?”

“天净水不存在九州之内,听我师傅说只有雪国的最高峰上云峰才有,天净水不是受高温才沸腾,而是需要冰点的严寒,不会伤害到她还能克制主灭火的热力。”

“雪国?您是说还在帝州之北的雪山。”

“是,不过那里从来没有人进去过,就算你可以恐怕当你取到天净水时婴儿却早已不在了。她能活到现在全靠圣子为她不停的输送灵力和蓝血。你对他,真是有些过分了,他可是天生就怕蛇的!”

“这我并不知道,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咱们先不说这个,您能找到圣使吗,他一定谁都有办法的,我可以去求他。”

“你既然知道我师傅是圣使就也应该知道他是圣美人的使者,而你却偏偏伤害了圣美人的儿子。这件事最好不要惊动我师傅,多半,他是不会答应的。”

“求他不成我就威胁他,用迷宣两百万条人名换他的天净水。”

“天邪!你不要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我师傅为了这个天下已经付出了太多,你怎么就这么没有良知呢,要不是有你们——,我不许你这么做,你杀了我都可以可我绝不会让你要挟我师傅。”

“是,仙子教训的是,可是没有天净水怎么救婴儿,用我的血行不行?“

“除了上云峰还有一个地方也有天净水的。”

“哪里?”

“紫云山,昔年我父亲曾奉命修炼冰魄,所用的天净水在山洞里还有剩余。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家人,你们为什么不连我也一起杀了呢!”

紫云仙子突然痛哭,泪落如珠,连绵不绝。

“对不起。”天邪倍感沉痛,他了解十年前紫云山的那场护卫冰魄战,它让紫云仙子成了孤儿,“对不起,你若想报仇在救活婴儿之后随时都可以杀我。”

紫云努力缓和下激动的情绪,轻轻擦去满眼的泪水,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红肿的眼睛更显红肿,“对不起是我失态了,你那个时候不过还是个小孩子,我不求你能放弃什么,只求你少杀些人好吗,别在让这样的悲剧发生了。我们这就去紫云山,不过在动身之前我得先去告诉他们一声,你如果信任我就请在这儿等我。”

感动,震撼,折服。天邪目含崇慕的看着紫云,觉得她真是好美,足可与姐姐相比。敬佩,除了师傅和姐姐他从未敬佩过第三人,但对紫云仙子,他终于因这样简单真挚的情感而受宠若惊,无地自容。决定,他决定放弃今晚的屠城计划,只为了紫云仙子的笑容,因为他不想再看她流泪,因为他不忍心。本来,迷宣地下迷宫中已埋好了上万斤烈性炸药,只要他一声令下——

“好,我送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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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睦庄的大火刚刚被扑灭,人们仍慌张混乱,只有黄少琪首先想到了紫云仙子,却发现她竟不在屋中,找遍全庄也不见踪影。群雄无不感慕紫云仙子恩德,于心中已是敬若圣女,听到消息当下便想到定是天外天借大火作乱将她掳走去为那蓝精灵解毒,纷纷表态向天外天要人,与之抗争到底。

正在这群雄亢奋之时冰却抱着雪儿从天降落,一开口便询问紫云仙子所在。在被困石室后冰用最直接的方法以强大剑气轰炸开大地引发轻微地震。他飞出地下后直线飞回三日宫,只听红艳说紫云仙子到天睦庄施救便又连忙飞来天睦庄,早已因慌乱害怕而顾不得向她解释和交代什么。而艳见情况不妙首先去通知父亲因此也就没有跟来。

可天睦庄人却又说紫云仙子被天外天趁乱劫持,正要商议着联合去救人,请求他下令。然而心乱如沸的冰又哪里管得了这些,忙又飞离天睦去找天邪决战。

当他重回密室时正好撞见紫云仙子被天邪领着从他炸开的洞中飞出来。原来冰那一剑引起的冲击波已把地下密室的所有机关摧毁。出口处的石门无法打开,天邪便选了这条最近的路。

冰不知缘由只以为紫云受到了天邪胁迫,又见天邪更是愤恨狂生,怒不可遏,便挥出凤凰之翼将他两个分开,又在大地上劈出一道深壑,飞身下去护在紫云身边。

天邪没想到冰这么快就能回来,又怕他把紫云带走,也不由得慌了,幸好六位圣天使及时杀出将他们围住。

怀里抱着雪儿又要同时保护紫云仙子应战修为全在九重天之上了六位劲敌,冰即便心乱神慌也不得不强行冷静下来,再次用出天绝老人传授的功力。

但紫云仙子才是心中最乱,她不知道冰为何会突然来此,而且雪儿竟也中了血鳞之毒生命垂危。两边人一旦动起手来他明显处于下风,为了保护圣子,她只好先声夺人稳住天邪:“天邪请不要伤害圣子否则我就放弃救治婴儿。”

天邪挥挥手,六位天使便如来时那般消失,快如鬼魅:“请仙子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救人,只要他不乱来我就不为难他。”

“你休想,如果雪儿有个好歹我绝不放过你我发誓。仙子姐姐,雪儿中毒了你求您快救救她吧!”

紫云立刻为雪儿诊脉,瞬间冷静的神色渐转青黯:“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雪儿怎么也中毒了?”

“都是他。”冰指向天邪,目光中怒火冲烧,真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他大喊道,“天邪我知道为了救蓝婴你已不择手段,可你不要太过分了,为什么要毒害雪儿,你有什么只管冲着我来呀!”

天邪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无限的失望:“我只要你和我一样,也尝尝看着心爱之人受灭火焚身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紫云仙子有办法解这种毒,你若不想让她死就最好跟我合作。”

“休想,仙子姐姐您真得有办法吗,是不是让我换血给雪儿?”

紫云怔住,因为天邪的手段当真是狠毒,因为冰竟然对雪儿如此情深:“有,答应他吧冰儿,我们都没的选择。”

“好吧,我跟你合作,你想让我怎么做?”

天邪又笑笑,似乎更感失望:“根我去紫云山,只有我们五个人,现在就走。”

“我想现回去告诉他们一声,免得他们为我担心。”

天邪仍是笑笑,但他已不再失望,因为他绝得眼前这圣子简直可爱的可怜,像这么样一个人怎么配做自己的对手:“不行,圣子再次失踪天下必定大乱,天下越乱我才越安全,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此期间天外天绝对保持沉默,就当是还你对婴儿的情。”

“好,不过走之前,我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什么事?”

“揍你。”

“为何?”天邪突然觉得圣子还有点意思,却也只有一点点。

“揍你不需要理由,尤其是我。”

“你有把握胜我。”

“有,十成。”

冰把雪儿交给紫云仙子,示意她不要说话退开十步远,然后才释放出自己的剑——圣子剑。

圣子剑一出,天邪简直后悔,因为冰的话没有丝毫错误,他确实可以随时杀死他,他并不傻,并不幼稚,也并不可爱,只因为他毕竟是圣美人的儿子。

没有什么能快的过光,圣子剑就是光,曙光;曙光一现,黑暗也必须退避。

他,圣子,竟然用圣子剑直刺流星,不是改变它的轨道,而是将之彻底击毁,彻底的意思就是无影无踪,从这世上彻底的消失。它光芒爆发的瞬间,黑夜变成白昼,群星皆被之吞没。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但你也必须清楚我都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天邪才发现,圣子除了下水救龙欣竟然什么都没做。虽只做了这一样,但他竟然做到了,从十八条巨蟒,三千六百条毒蛇之中救出了龙欣,而他中了蛇毒竟然还活着,竟然只在两天内就苏醒,竟然还能祭出圣子剑摧毁流星。而自己这边若是没有北方狼族和师傅的神箭军团相助,即便天外天倾然出动恐怕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易骗回蓝婴。

“你放蛇咬我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你毒害雪儿就绝对不可饶恕,因为她对我就像蓝婴对你一样。为了雪儿我必须刺你一剑。”

天邪没有躲,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躲不开,尽管他也已将速度修炼到极限“听到自己”,但他却不能看到自己,看到自己的意思就是快过光,他不能,除了神谁也不能。

“现在可以走了,只要你还能站起来。”

天邪确实能站起来,而且也能微笑,如获至宝,不虚此行,甚至等同于死后重生的微笑:“好,很好,原来你并不可爱,我才是真的有点可笑,合作愉快。”天邪更能走到冰的面前,与他击掌盟誓。

“我也很可笑,可笑我本该一剑杀了你,但圣子剑是创造之剑,她从不杀生。把我的笛子还给我。”冰直视着天邪双瞳的蓝眼睛,黑亮的眸子中突然闪烁出一种很不寻常的笑意,似是嘲弄,也似自讽,“你中了红艳的点龙睛只剩下半条命,现在我用圣子剑将你治好。但玉冰笛却不是圣子剑,而且专杀你这种人。”话只说这儿,冰也只笑到这儿。

天邪又败了,更惨,更彻底。轻视敌人、接受敌人的惠顾无疑是对自己最大的耻辱和挫败。

只因为,圣美人也不完全是圣人,毕竟她也有私心,她偏爱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但他并没有败到绝对,因为战争才刚刚开始。他从小就相信命运可以改变,人定胜天。能有这样一位对手,他感到了荣幸和光荣。

他抱出了蓝婴,亲吻她的眉心。

天邪并不是无情之人,他爱蓝婴,绝对爱到了绝对。有一句话他没有说谎,他所做的一切确实全是为了救人。如果蓝婴现在死去,他绝不会多活半刻钟。因为半刻钟的时间已足够他用真气火焰将他们火化。

然后就这样的,圣子再一次离奇失踪,遭到无数人的质疑和责怪。但好在还有紫云仙子理解他的苦楚和无奈,又能换回天下短暂的和平,比起第一次来真是幸运的多了。

如天邪所料,天下大乱,九州风雨。宇星帝真得就要疯了,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亲临迷宣,竟把劝谏的圣使冰莲也给大骂一顿,虽然事后也当众道歉。

找,还是找吧,除了找,还能做什么。可是到哪里去找,天下实在太大,沧海一粟,银河孤星。

圣子失踪,天下大会当然不能如期举行,但宇星帝不能对外宣称下此令的圣子是假,更不能也无权撤销圣子令,只要依怡妃所言将大会推迟至双七之日。

迷宣群雄陆续返回,四公子仍合力寻找雪莲,通告天下将赏银增至千万黄金。如此一来天下的焦点便汇聚到圣子和雪莲身上,却无人知道,他们竟会是同一个人。

紧行两日,紫云五人终于在三月二十三日到达紫云山下。

春将入夏,胜景非常。从近处看来,紫云山侧倚蓝天,淡雅如画,美似仙境。目览山间明珠,呼吸着清香甘甜的空气,三人紧张焦躁的心终于被这天赐的美景有所冲淡,都不由自主在吹面不寒的微风中缓和平静了下来。

“这就是紫云山了,我的家。咱们上山吧,山路比较崎岖你们两个要小心一点。”

“那个山洞在那儿?”

“在南面,大概那个位置。”

顺着紫云仙子所指,天邪抱起蓝婴飞身而起,直接化作快剑直射过去。

“看来你们都不习惯走路,改日再领你们看一看这山中的美景吧,跟紧我。”紫云仙子微微一笑,翩翩飞起追天邪而去。

“等你好了我带你游遍整座紫云山。”冰亲吻雪儿眉心的粉红色冰片,也飞身跟上。

洞口处已无高大浓密的树木,因此不难将它找到,三人相继飘落,天邪又要往洞里走时,紫云仙子却将他叫住。然后转身沿着一条比别处都清晰的小路向西侧缓步走去。

冰看见,那里竟是一块墓地,没有坟冢只林立着二十三块雪白色的半人高的墓碑,每一块上面都深刻着一个清晰的名字。

“爹爹、娘亲,各位叔叔,真儿又来看你们了。”紫云仙子对洁白的墓碑三鞠躬后又默立了片刻方走回来领他二人进入洞中。

紫云阁已被烧毁,这个山洞便是她的家,家中布置十分简单。山洞不过七张床大小,最深处的玄池占去四张,池中便是天净水,水中有雪山冰晶;池子左边一床占去一床的地方,三座书架也占去一张,右边一个红色的柜子和一个紫色的柜子合起来又占去一张;再有的便是床上有一叠整洁干净的被褥,书架上立满了近千册各式书籍,红色柜子上配了一把绿锈斑驳的铜锁,紫色柜子上没有锁,只有两个黑色却光滑的发亮的锁环。

“家里有些简陋让你们见笑了,把她们两个放到床上吧!”紫云仙子依旧笑笑,却笑得有些为难和尴尬,就像是家里实在太简陋真有些不敢见人。但她的笑同样很美,比紫云山更美。她把被子铺展开来,从紫色柜子了拿出一盏看上去年纪比她五人加起来都要大的油灯来,点了又点方把它点燃,烛光如豆,火苗微弱,但洞里总算是明亮了些。

其实,本来,冰晶还在散射着晶莹的白光,但这点烛火总如黑暗中的东方初升的旭日那般引人关注,不禁茫然。

冰和天邪心里都有些酸酸的很不是滋味,怎么也无法相信泽被万民受天下敬仰的医皇的住处竟是如此简陋。他们把各自的爱人放到床上,一时沉默。

这情景就像是看见凤凰竟住在狗窝里。

“坐柜子吧,那池里的水就是天净水,应该还能用,我平时很少在家,也就没储备下什么吃的,真是怠慢了你们了,请先安心等一会儿吧,我去找些吃的来。”紫云仙子仍是笑笑,笑容虽有点苦涩,但眼波依旧明朗,时刻都闪动着母性的温柔。

“不用了仙子,我们不饿等您救好了婴儿我会重建紫云阁还您一座宫殿。”

“你们不饿我可饿了,一切等我把人救活之后再说吧!”紫云轻轻地点头施礼,然后便走了出去,步履从容,身姿优雅,宛若天仙。

“听说十年前为了保护冰魄在紫云山曾爆发过一场惊世决战,你应该目睹了这场战争吧!”天邪坐在柜子上突然对冰说道。

“没有,那时我已丧失了视觉、听觉、嗅觉和味觉,只能感觉到好热,是紫云仙子一直抱着我还把冰魄喂给我吃下我才活了下来。”冰坐在池子左边,看着天净水,似乎那水面上正浮现起十年前的点点滴滴,温馨甜蜜,永生难忘。

“看来你已经想起十年前的事了。”

“没有,我只是想像得到。”

“那你知不知道就在那一场战争前不久,天山九重天也爆发了一场惊世骇俗的血战,我有幸目睹了一切。”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要让你知道我有太多相似之处。我也是在那场战争中重生,也险些失去我最亲的人。所以你放心,我绝不会杀你,我要让你好好地活着陪着我一起报复这个天下。”

“随你便,我出去一下。”冰无心与天邪做口舌之争,抱起雪儿走出洞去,站立墓地之前,凝视着每一个风雨不化的名字,默默沉思,铭记跪拜。

羽绒伯伯、伯母,各位叔叔,孩儿回来看你们了,我的病好了,也长大了强大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真姐姐的,请你们在天上安息吧。

雪儿的体香随风飘散,一会便吸引来十数只彩蝶,蝶儿围绕着冰雪飞舞,几只大胆的竟敢落在雪儿身上吸吮起她手背上细细的汗珠儿,可是待吸饱后还未来得及飞走便从她被烧得浅红的肌肤上滑落。

快走,快走!

冰忙将它们轻轻地赶走,小心捡起那只被灭火之毒烧掉了生命的青蝶,看着它傻傻地发呆。他抱紧了雪儿,身子有了些轻微的颤抖。

紫云仙子已回来,静立在他的身后,满目柔情地看着他们,心中生起无限的温柔怜惜,真想过去将他抱住以做抚慰。

冰眨了眨眼,将蝶尸埋葬在一朵紫花下,再站起身来脸上已布满了挥散不去的忧愁,如冬天的黄昏,凄迷落魄,连目光也不禁黯淡。

“姐姐!”

“这不是你的错,别太伤感了,也别有什么负担,好好地活着才是对他们的报恩,我采了些果子,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你也吃一点吧,我已经吃过了。”

冰点点头,勉力笑了笑,吃下几枚山果,留下了几枚:“我还记得这种味道,小时候姐姐喂我吃过的,这几枚我想留给雪儿,让她也尝一尝。”

紫云仙子欣然一笑,一如小时候那般稚嫩娇媚:“都吃了吧,等雪儿醒了我们再一起去采。”

冰果然都吃了,然后随紫云仙子一同返回洞中,天邪静静地坐在床边,抱着蓝婴将青碧色的灵力输送进她体内,见二人走进忙说道:“婴儿快不行了,请仙子先为她解毒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们两个先出去,我不叫你们就别进来。”紫云仙子立即严肃起来。

“出去,为什么?”天邪立即问道。

“我要给她们脱去衣服放到水池里,你们两个男人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我不出去,婴儿是我的妻子我要留下来陪着她。”

“还有雪儿呢,你不能留下来。”冰又立即道。

“你也可以留下来,她早晚都是你的女人你还怕什么,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绝不会再做对不起雪儿的事。”

“哼,那你出去好了,我不会看她我只看自己的女人。”

“你们两个都别吵了,要想救人就听我的话,全都出去,谁也别留下来,走吧!”

“好吧,我们就在外面需要帮忙就喊我们一声。”紫云发话,天邪不敢不从,说完后他首先走了出去,冰紧随其后。

看着他们的背影紫云仙子突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觉,“天下的命运正是掌握在了这两个人的手中,可他们实在太像了,就如同一个人的正气和邪念,无论在哪一方面都不相上下。可若他们合二为一又会是怎样一个人呢?”她又感茫然,然后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向蓝婴走去。

洞外,冰与天邪分开七步一站一坐着各自沉默。以超强的念力倾听着这大地龙脉响彻远古的低吼,还有地下冥海突然涌起的狂潮。

两个人的心弦都在紧绷着,紧如弓弦,近乎冷漠的沉默之中,意志和心绪却早已是波涛汹涌,如似战场。

这也是一种决斗,比拼的正是以绝对之静镇压万般狂躁的定力,强行违逆情感的呼救和抗争,竭尽全力控制心跳、呼吸和念力的波动以及真气的收散。

决斗已陷入僵局,两个人还是一动不动,静得好似死去一般,突然就听见紫云仙子唤他二人。两个人同时动,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同时出现在紫云仙子面前。

“不要让水热起来,快用你们的寒气保持住水的沸腾。”紫云满身是汗,脸色苍白,已近虚脱。池中蓝婴与雪儿盘膝并坐,只有头和颈露出水面,但**的身躯仍是清晰可见,她们全身都是粉红颜色,肌肤变得光亮而近乎透明,而且两个人的右臂上竟各有一朵黄蓝莲花,在近乎抗争地随她们心跳的节奏而闪耀,只是蓝婴的左臂上更有一枚羽毛。

“你照顾好仙子,我把水降温。”紧迫时刻天邪更加果断,当即到池边释放出寒冰真气将天霸水宇布满整个洞室,于是才又平息的天净水又瞬间变得沸腾起来,可又很快凝息,只有洁白雾气蒸腾扩散。雪儿蓝婴的**随之变化,似在冰化。

“不行,水太冷了要让它沸腾而不是结冰。”紫云仙子被冰轻轻扶住,身躯微有痉挛,触手冰凉,更是忍不住地连连喘息,才拼力说出这样一句话便大咳起来,然后竟吐出一口鲜血。

“姐姐!”冰忙把真气溶合圣子剑灵从背后输入她体内,稳住并化开她心肺的滞痛。

天邪收敛些寒气,天净水宇才再次回到了沸腾,雪婴的肌肤上果然渐有血汗析出溶进水里。

“不用管我,节省你的真气,听话。”紫云按下冰的手,体温呼吸都有了些恢复,但方才她六脉齐伤全身气力已散,身子因而变软不由自主地倾压到冰的身上。

冰提前将他抱起,轻放到床上,红着脸把手悬在她心口将更加强大柔和的真灵输送进心脉,提袖温柔擦去她额头的细汗:“该我照顾您了姐姐,这次你要听我的话。”他牵起紫云的手来,又从手心将内力输入经脉。

紫云握住心口上他的手,却再无力量和勇气将它拿开,不禁热泪盈眶,笑得如同孩子,对弟弟点点头,借用他的真灵调息六脉。

肌肤的粉红在渐渐变淡,排毒进展地十分顺利。一个时辰时天邪真气耗尽,冰将他换下同样又坚持了一个时辰后天净水就已被染成了淡红,然雪婴的肌肤也已都恢复成了晶莹玉亮的雪白,只因失血过多而缺少血色。

最后紫云仙子又勉强坚持了一刻钟,二女肩膀的莲花才隐去光芒,开始自行吸收起冰晶的寒属灵力。于是她便叫冰和天邪雪婴抱出来以勉血鳞毒反噬。天邪自是毫无犹豫抱出了蓝婴,只是冰因有顾忌而稍慢了两步,而且也闭着眼睛。

雪婴的呼吸脉搏和心跳还是难以察觉的微弱,但好在毒素除尽,性命总算保住。

三人不禁释然长叹,一时间忘记敌我相视欢笑。

可怎么才能让她们真得活过来呢?

“只有重新唤醒她们重生的信念,寄希望于她们的意毅力了,你们有什么办法?”

如何才能唤醒一个五觉丧失对生命已放弃希望的人呢。冰和天邪都束手无策,一筹莫展。于是紫云便叫二人把蓝婴雪儿在中毒前的一切经历细加分析,以求找出病因。天邪讲述了他与蓝婴自相识到派她争夺圣子剑决战慕虚楼以来自己所知的一切。冰又相继补充从他到大鎏山顶救人与蓝婴正式交锋但激将她误食血鳞子的所有情形。

可是对雪儿,冰只有与她的古井相遇相离,伽蓝再遇三日后次近乎与生死的别离。一想至此他心中更加酸涩苦楚,对雪儿的愧疚之情好比天山重重压在心头。好在紫云仙子与雪儿自小相识,也曾五次拜访散花岛,与她互相吐露心事,知她十年来一直深记着与冰的山泉誓言,对他早已是情根深重,芳心暗许,只是由于羞涩和对君臣之别的顾虑不敢表露心事,便将这些一字不假一字不差的讲述出来。冰听后便倾诉了自己与红艳的事。而天邪则受到感动将自己在大鎏山谷底相遇蓝风、云裳俘获他们并抢走玉冰笛,以及看见雪儿一个人趴在床上痛哭,自己却用蓝风性命加以要挟逼迫她吃下血鳞之事如实相告。

这样一来,两个人心死的原因总算是找到了。

突然,洞里安静如死,烛火也在这时油尽灯枯,就连冰晶的光芒也黯淡下来,黑暗迅速笼罩。

又突然,紫云仙子扇了他二人每人一个耳光把他们哄了出去。

已是夜晚,天空黛蓝,星群灿烂,半月孤悬。一层飘渺的淡紫色浮云从灵虚中缓缓游过,如似一件透明艳丽的紫纱铺展天际。夜色静谧温柔,依稀可听见山泉流水声和花木枝叶在清风中的款款梦呓。远处朦胧一片昏暗,世界似乎就只有眼中这般大小。

冰和天邪分立在洞口左右,静得好似冰雕蜡像。他们真恨不得能把对方撕碎,可心里丝毫也不能再燃起杀伐战意。

他们真得很像,如剑之双刃,凤之双翼,和一个人的左右手。

他们谁都不说话,谁都不动,如同将临死之人回味此生得失那般同时瞭望起远方群山连峰,将心绪在如水的夜色中融化迷茫。

当紫云仙子走出来站在二人中间时,冰的心跳了三千六百零一次,天邪的心则跳了三百六十次。

“她们两个这样子全是你们害得,若想原谅自己就用你们的爱去赎罪吧,今晚你们就成亲,洞房我已布置好了,如果她们在明天天亮时还不能醒来就永远也醒不来了,到时候连我师傅也救不活了。进去吧,不救醒她们就别出来。”

于是,冰和天邪又同时转身,同时走进洞里。

洞房中间挂起一面白纱将之分成两间。左边里蓝婴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面淡如月光的白纱,床头池子上立着一盏暗色的红烛。右边雪儿,平躺在两个柜子上,身上也只盖了一方淡如月光白纱,柜头池上立着一盏暗色的红烛。

他们同时停步,又同时动身,走到了各自的爱人的身边。红烛熄灭,洞里又黑暗了,洞顶有水珠儿滴下,落进池里,散开一圈圈粉红色的涟漪。

紫云仙子迎风站立洞口,将双手合握在胸前,手心里是那粒紫珠。对着星空,向圣美人、师傅、父母和各位先贤默默的祈祷祝福。手不断握紧,已染露水的长睫轻有颤动。她把紫珠又含进了嘴里,合手闭目,继续祈祷。

紫色的夜风勾勒其她玲珑的身躯,吹拂长发衣衫如紫云飘舞。

冰莲没有出现,只不断有更多的流星坠落,在银河划出一道道绮丽的光绫,天空中呈现出水乳交融的墨蓝,继而长夜即逝,东方鱼白,朝霞如火,旭日升起,热烈奔放,金灿灿的曙光照满群山。浓雾散去,白云在山腰间浮起凝聚,万千露珠儿挂在花边叶尖,恍若无数珍珠点缀山峦。进而姹紫嫣红,青光碧气,紫云山更加明丽淡雅,如美人初醒细致精心地进行着晨妆。

紫云仙子缓缓睁开雾湿长睫的眼眸,目光疲倦而迷茫,瞳孔也微有扩张;额帘鬓角流动起细细的水珠,脸色白若秋霜。她吐出紫珠,长长叹了一口气,感觉眼前突然眩晕,脑里无比沉痛,如似铅堵泥涩,全身每一寸肌肤亦是虫噬蛇咬的麻木剧痛。

突然间,双脚失去知觉,被风一吹就跪倒在了纤浓碧草之上,头重重地垂下,昏厥过去。

当她接受弱水真气渐渐被催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周围充盈着温暖的气宇。睁开眼来,她看到了天邪正在从手掌心为自己输送真灵,身边躺着仍在沉睡但呼吸心跳都已恢复正常的蓝婴。

她努力坐起身子,借助天邪的真气通畅开全身,对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已无大碍。

紫云仙子下了床,用自己与生俱来的超自然力认真试探过蓝婴的脉,展演欢笑道:“婴儿的毒已经全解了,六脉都没有太大的损伤,就是身子还太虚弱,到黄昏时候应该就能醒来。”

听完紫云所述天邪的心终于能放了下来,愁云密布、倦色凝重的脸上绽放开晴朗释然的笑容,他再次跪倒拜谢,言辞激动不已:“全亏了仙子婴儿才能活过来,仙子大恩天邪永生难忘,必定厚报。”

紫云将他搀起,深受他真情感动:“我只是有救人的法子,真正救活婴儿的是你呀,她虽然是死里逃生,身体没事了但心里的伤才最难医治。经此一劫,我相信她会改变许多,天邪门主,你要是真得爱她就别再让她杀人了,你看她还只不过是个孩子,不是什么蓝精灵,我愿意多尽我所能多救些人为她洗清罪恶,你要报恩就请听我一劝吧,紫云先行谢过了。”

“仙子不可,我听您的,从此以后您就是我门圣女,无论您有何要求我都会尽力为您办到。”天邪从右手中指上站下一枚纯白色金龙戒指双手递给紫云,“请您收下,凡我门中人都认得它,这个就当是您的诊金了。”

“此事从长计议吧。”紫云接下戒指转身就又带到了蓝婴身上,“你把它送了我也就是我的了,我救人向来有个习惯,病人好后一定要送她些东西以冲冲喜。”

“惭愧。”天邪又将左手上戒指摘下来递于紫云,“这两枚戒指本是一对,原属于我门圣祖天外天与圣皇天珑所有,我本打算是向婴儿求婚用的,既然您已经把天珑那只给了婴儿,那天外天这只就送给您了,这是我以门主的身份命令您收下。如果你接受做我们的圣女。”

“我收下,那你还有什么命令,而我又有什么权力。”

“没有了,您拥有与我相当的权力。”

“好吧,那我以圣女的身份为你们主婚,希望你珍惜她,好好爱她一辈子。”紫云将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向天邪屈身行礼,方又道,“你,有没有看过他们,雪儿,醒来了吗?”

天邪的脸色突然黯淡,似是鼓起很大的勇气道:“他没有照您说的做,您还是自己去看一看吧,我和您一起去。”

过去,雪儿仍然安静地平躺着,覆身白纱上血迹斑斑,有红血,但更多的还是蓝血。冰睡在雪儿身边,像个死人,死了很久尸体都已从中腐烂的死人。

紫云傻了,脸色青白可怖,目光乍散,呼吸心跳几乎瞬间停止,只有喉间热浪冲涌,带着血味的甜腥:“不,不——”她失声大喊,几欲疯狂,“换血,他竟然换血!”

“仙子!”天邪及时过去扶住她摇晃欲倒的身躯,手中感觉竟是冰一样的凉,“他们还活着,他们都还活着。”

“快,快把冰儿抱到阳光里去,快呀——”大喊变成了颤声的嘶哑,泪水如泉水喷涌,她悲痛绝望,似乎整个人都已崩溃,如在发狂的呐喊,更像是竭力的乞求。

天邪没想到紫云竟会有如此强烈而惊人的反应,他不敢迟疑忙抱起冰来跑出洞去,将他平放在花丛间。紫云随后抱出了雪儿,也放在阳光下。她神情冷漠,动作僵硬,瞳孔中目光涣散,好似行尸一般。

“仙子,您没事吧?”

她只麻木地遥遥头,跪倒在了冰的身边,握起他冰凉的手,痴痴地说道:“他没有变,还是和十年前一个样子。那个时候他预测到了自己可能会死,又丧失了味觉、嗅觉,每天都尽力微笑着享受每一寸时光。他担心我也会死老是让我喝他的血,先是请求,后来竟然用圣子的权力来命令我,傻孩子啊,你怎么就这不叫人放心呢。”他一边倾诉着一边哭泣,身子不再颤抖,声音也不再哽咽,似乎已看穿了生死,竟是那么的平静和坦然,“冰儿,求求你醒来吧,你怎么又不理姐姐霖,你难道真得把我忘了吗——,冰儿——,你不要死,你就忍心丢下姐姐,让我成为千古罪人吗——”

她把冰抱进了怀里,亲吻着他的眉心,抚摸着他冰凉的脸,不住地啜泣起来,凄楚悲切,催人心碎。

天邪攥紧拳头,忍住泪水,决定以最仁慈的方法拯救圣子一回。他突然幻身过去,点中紫云的穴道从她怀中抢过冰来抓住他的衣领飞入高空,一窜十丈余,最后用尽全力将他竖直扔向云端,然后大喊:“一点冰,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就活活摔死你,用你的血来祭奠天下。”

紫云本想嘶喊,可她不仅气力全被封住似乎连灵魂也被冻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向蓝天越飞越高,化成一点,又如流星坠落山巅,欲以最后也最灿烂的光芒殒身飞逝,照彻一段动人而美丽的传奇。

泪如雨,将她双眼模糊,但他的身影却反而更加明亮,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光明。

他在坠落,以最快的速度砸在了原地,但他没有被摔成肉泥,却是剑一般将半条腿都刺入了山土之中。

他竟然站住了,随之又奇迹般地睁开了双眼,把两腿先后从大山中拔出,然后对紫云甜美憨笑:“活着不易,但死却更难,我若这么死了岂不坏了姐姐的名声了吗!”

“冰儿!”紫云的穴道也奇迹般的解开,朝他身上猛扑了过去。

“天邪,谢谢你。”

天邪已向洞中走去,没有停住,没有回头。

受阳光共鸣,蓝血发挥出重生的力量。雪儿首先在冰的怀中醒来,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疯狂地与他相吻,直到两个人都感到了窒息时她才又第口气说出第一句话:“我再不会死了,不愿死了,不敢死了,不要死了。我要为你好好活着,从此以后我的命我的人都是你的。”

这个时候,雪儿还没有穿衣服,白纱又很自觉的滑落,她就这样**裸地与冰相拥相吻,对于一切都已毫不在乎。

冰遵守对雪儿的承诺,也将真情表白:“我是冰你是雪,这辈子注定了要在一起,即便死了,也要化成水将我们的身体和灵魂融合为一。现在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我的身体里流着你的血,将来无论何时何地,即便是来生我们也都能感应到对方,就算天地也不能将我们分开了。”

雪儿笑了,雪儿醉了,雪儿化了,她软软地依偎在冰的怀里,任他一边又一遍地亲吻抚摸着自己。

到了黄昏时,蓝婴果然也在天邪怀里模模糊糊地醒来,她实在太虚弱,一连九天米水未尽身子早已消瘦到皮骨相依,但万幸的是她总算还活着,神智也渐渐清晰。

天邪哭了,若不是见她太瘦弱憔悴,真想狂吻她。

合作还在继续,那一夜,他们暂时忘记各自的身份和仇恨,用心享受着紫云仙子精心烹制的丰盛晚餐,亲如兄弟姐妹。然后便在洞口外燃气了篝火,以山泉作酒,举杯共饮。

兴致最高时雪儿忍不住要为大家起舞助兴,便在一块山石上跳起了梦瑶之舞。她身形婀娜,身子曼妙,起手回足,卷袖拧身中无不飘逸着令人陶醉的柔美和婉约。她在跳跃如似共舞的火光中翩翩起舞,洁白胜雪的衣裙随风飞扬,舞尽幻羽行云、岚光雪影之美,看得圣子昏昏欲飞,陶然如仙。

舞毕,冰与紫云仙子又笛箫合奏,吹奏最终梦幻曲。笛声清越灵动,婉转悠扬,若冰泉漱石,水晶相击,于天蓝云淡的空谷旷野下飘荡振动,回旋不息;箫音隽永寥落,简约辽寞,淡如紫云飘渺,长风舒卷,在月明星稀的宁静夜幕里环游曲转,款款脉脉。夜虫停止了交谈,树木停止了婆娑,山泉也不再流动,就连紫云山也屏息梦呓,倾耳聆听。世界安宁了,只有冰笛玉箫和旋似曙曦交鸣,生衍醉夜天籁,将凤凰神抚慰众生的吟哦传送千里。

天邪也格外破例,用草叶子吹了一首欢快的小曲,听来饶有天真童趣。蓝婴虽是虚弱却也不愿辜负这良辰美景,好人佳情,便献上粮亲曾在她儿时经常哼唱了一首歌。

天亮时,天邪与蓝婴拜别紫云三人,答应冰雪将云羽圣归还,又与冰相约一个月内不动兵戈。

最后,冰雪紫云畅游紫云山,赏遍自然美景,享尽真情欢乐。又在紫云山住过一日后便于三月十日清晨决定赶往倚方城,以将圣子回归的消息尽快公布天下。中途在一座山洞里又暂歇过一夜,第日近中午时三人才进入龙心腹地,来到十年前剑圣火神决战其巅的蛇牙山下。

“这个地方我来过,再穿过两座山就到倚方城了。”连行七百余里,又是在那些枯燥丑陋的大山里穿行,雪儿早有些耐不住乏味,若不是一路上有冰相陪与她谈笑解闷,恐怕她早忍不住就要从半路上一直飞过来了。此时见着蛇牙山便似看到亲人般亲切,自然心情畅快,欢呼雀跃起来。

“总听师傅说师娘就在城里白鹤塔上等他,今天总算可以拜访以下令师傅魂牵梦绕的人了,我看这两座山也不是很大干脆咱们飞过去吧,怎么样?”

“这样也好,咱们一直飞进天祚宫,免得惊动了城里的百姓,像你们这一对冰雪要想不引人注意可真是件难事呢!”

“姐姐你就知道说我们,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堂堂医皇大驾光临,他们还不得倾城迎接啊,我先走一步喽!”雪儿娇媚一笑,行云而起,在青山衬托下轻灵优美的身姿恍若云鸽。

“雪儿等等慢着点,姐姐咱们也跟上去吧!”

紫云温柔一笑似感郁闷的哀叹了一声,飞身追去。

然冰竟没有追随而是飞上了东北方向的蛇牙山顶。那里,正是那日三日宫以星鳞剑夜袭他的那个黑衣人。天邪座下玄羽翼天使——暗黑。

“天邪找我有事?”

“奉我家门主之命特来通告圣子,云羽圣已到迷宣,门主会遵守约定,另外想再加半个月。”

“同意,情代我向他致谢。”

“我会的,告辞。”

飞过一座山后,繁华富丽的倚方城已铺展在望,连光华灿烂的白鹤、蓝鳍、红庐三塔也可清晰望见。紫云和雪儿并肩飞行,衣发飘舞,宛若天仙。

“师兄怎么还不来呀,他会不会追不上咱们吧?”

“前边不就是他吗?”

只回了一个头,这小子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前边去了,还悬立在那儿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故意弹了弹龙眉挑衅道:“你们也太慢了吧,师傅没教你们吗?”

“神气什么,找打!”雪儿娇喝一声,加快速度向他冲去,以手臂做剑直刺他胸膛。

“还是太慢,先追上我再说吧!”冰倒飞后退,任雪儿如何冲击都刚好远她一尺,于是两个人便在空中追了起来,如似鸾凤比翼,无比地快活潇洒。

好一对欢喜鸳鸯啊,倒蛮叫人羡慕的,紫云仙子心生怜爱,倍感欣羡,连忙快身追上。

追追打打间,三人便来到了天祚宫上空,冰不再后退,几计巧招就把雪儿抱进了怀里,正想吻她红唇时却刚好被紫云仙子撞见,忙又把她松开,两个人羞赧傻笑,被紫云好一顿训斥。冰雪当然只有乖乖地听着,连连称是,然后跟来她向天祚宫东方天圣门飘去。

守门卫兵随即迎上,但一见三人却全都惊呆了。若非紫云仙子是天祚宫常客被他们一眼认出,简直就要当他们是九天真神。但也呆木了好片刻才连忙参拜:“天祚宫恭迎仙子大驾。”

“两位请起,烦劳汪侠士通报东方叔叔,侄女羽绒真携圣子和仙子求见。”紫云忙将人扶起,轻轻一点头,款款说道。

“仙子还记得我兄弟人的姓氏这真让我们——”他突然顿住,眼睛等了溜圆,转头看向了冰,“圣子,他就是圣子,天啊圣子来了,属下汪泽明,汪泽正叩拜圣驾。”

“两外将士快快请起,东方叔叔和我师娘都在宫里吗,还是请您先为我们通报一声吧!”

“回自己的家还通报什么,圣子仙子请,城主和公主都在家里,大家可终于把您盼来了。”

汪泽明在前引路,汪泽正则撒开腿来往里跑,边跑还边大喊“圣子来了,圣子来了!”不少人被惊动纷纷离开岗位聚到中轴大道上跪拜欢呼,还未进入到全宫之一时,明极便现行率领数十位宾客和宫中要员迎了出来,一见圣子真人也不用董韶华确认便齐齐跪倒。“倚方城主东方明极携天祚宫恭迎圣子玉驾。”

冰忙将明极扶起,后又立即跪在了他的膝前:“孩儿一点冰拜见东方叔叔。”

明极大慌,群雄亢然,竟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在这时环溪领儿女出来见驾,一见这场面就知道大家都有点过于激动而只顾了高兴,忙叫众人都别在干站着,赶紧为圣子接风洗尘。然后公告全城,万民同欢。于是大家这才各自忙了起来,明极引领冰重回会客大厅,家人与群雄陪坐侍驾。

被问及为何会在迷宣不辞而别又怎和紫云仙子在一起时,冰便如实作答,简要概述,只说为了救雪儿而被迫答应天邪与之合作回到紫云山,雪婴两人经紫云仙子医治得以环生,其后天邪与蓝婴先行离去,自己三人则来到倚方城。对其中蓝风受俘、救人方法、与雪儿换血、篝火之夜和与天邪的约定避而不谈,前后不过说了百句话,当想要问及明极失踪期间天下情势时,明珠便在“公主驾到”中先声而来。

她,圣使妻子,圣美人结拜七妹,天朝圣国圣女,东方明珠,突然出现在大厅门口,一身雪白长衣,高贵圣洁如皇妃天仙,倾城绝立。

大堂内一下子就静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站立起来。

冰最是惊撼心神折服,仿佛看见了雪国皇后正在踏着雪花向自己一步步走来。“好美啊,难怪会令圣使倾心,受九州崇拜。”他正对她迎过去,在堂中心双膝跪倒。

“冰儿!——”明珠早已是热泪盈眶,情不能已,这一声呼唤她整整等了,盼了三千个日夜。

“娘亲,儿来看您了。”

明珠蹲下身子,抚摸起他的脸,微笑着神情地凝视着他:“你长得,可真像你娘啊!”若非有众人在场,明珠真像将他抱进怀里,曾经那个身病心痛的小孩子真得长大了。

“娘,您真美!”

“你这孩子还和小时候一样,会夸人,快起来吧!”明珠与冰同时站起来,回到众人之中,相挨着坐下,“明珠又失礼了,请各位英雄见谅。”

众人感动而笑,对这母子真情无不心生爱慕,钦羡忘怀:“公主这是哪里的话,方才我们这一屋子人才叫真得失礼呢!”

严志宏方言毕,东方虹便为明珠描述众人刚才那相视无语只会傻笑的尴尬场面,把众人逗得均不禁莞尔,堂内气氛随机轻松缓和了下来。

然后冰便为众人讲述近十年来的经历。

十年成剑而学冠古今,后出北国之梦千里日,直飞到天山脚下,过九重天关学得天绝剑法,于天山万仞之巅破解千古之谜,沐浴曙光而与圣子剑人剑合一,再下天山,东行帝都千里寻亲,到西陵城听闻慕虚楼有难毅然前往解救,在古井得圣甲卫相助,审时度势联合慕虚楼千羽共铸无形之剑与蓝精灵决战成僵局,其后传信,得知龙欣落难,遂于满月夜下再度千里逐月,只身前往大鎏山顶独战天外天五十名绝顶高手,被困信天灯中与蓝精灵坠落绝谷,幸得死里逃生,在寻求出谷生路时蓝精灵误食血鳞子深中灭火之毒,便又抱着她飞入花园得园主灵芝相助赶往雨花城寻找紫云仙子求医,途径迷宣时得知天邪冒充圣子设计埋祸天下,最为犹豫无措时便到伽蓝湖御水飞凤传令天下,又得龙黄星协助以武力夺位迷宣城主,公请天下召开屠蓝大会,举行伽蓝夜宴与天外天最终展开血刃决战,虽从湖底毒蛇大阵中救得龙欣却中蛇毒昏倒伽蓝冰湖,幸被紫云仙子以回天医术从死地救回。然只停歇不到一日又遭天邪设计,雪儿中毒,紫云失踪,自己则被迫再次不辞而别,与天邪合作合力救人,最终得上天怜惜救活雪儿,顺利来到倚方城。

冰言辞诚恳,娓娓道来,叙述时避轻就重,因事选词,因情变语,宛若龙江畅游,穿山越野九曲十环,历尽沧桑变化而衍生动人传奇。且他声音似冰笛般悠扬清灵,极富渗透力和感染力,听得众人无不心潮涌动,感慨良久,深深感动于他这传奇般的非凡经历。一时间怜惜疼爱,崇拜爱慕之情如春笋竟生,须臾成林。

大堂内寂静无声,近黄昏,天色转暗,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是晚霞一般的庄严肃然,就如同心正在随着波涛汹涌的龙江水在苍茫厚重的大地间穿行。

许久,明珠才最先来到这龙心山林,仿佛已预见到有一场山水传奇。她牵起冰的收来,眼波如水,无限温柔的看着他像他母亲那般无极圣美的脸庞,微笑道:“好孩子,这十年真是苦零了,都怪我们没有治理好这个天下,害得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在家好好歇歇吧,有姨娘在没有人会再打扰你了。”

是夜全城同庆,通宵欢娱。经环溪提议冰恩准将三月十日定位节日,但把“圣还”改为“还圣”。

次日下午,冰雪紫云三人由东方兄妹领着游逛天祚宫,当行至括海校场时,冰停了下来:“天脉山乃是大地龙脉,龙心之所在便是这天龙的心脏,而括海校场正在龙心生死穴之上。终于一天我会在这里接受天下人的挑战。”

“圣子哥哥武功天下第一,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量。”东方虹此时年方十,正是如花绽放、情窦初开的妙龄年纪,人又生的娇俏可爱、聪明伶俐,早就有“小明珠”的美称,虽自小受环溪严格管教却奈何性情娇纵、天生刁蛮,又出身贵族,深受明极明珠的宠爱,更有个无所不能的圣使姑父作靠山,很是个天地不怕到处闯些小祸的横小姐,在龙心之中无人敢惹,颇有辣名。她早就听说圣子现世成名幻冰剑神,美若倾天的盛名。今见他真人更胜传说,比自己绞尽脑汁所想像的还要出色完美,一见心定、情生爱慕,听完他的传奇经历陪他召见那些受人敬畏的风云人物后,更加对他崇拜不已,难以自拔。便忍不住挽起他的胳膊,小鸟依人般赖在他身边,一声声“圣子哥哥”叫得好不勤快。

而冰天性善良温文,自是对她异常喜爱,却只当她做妹妹,不由自主地施尽百般宠爱,由着她对自己泼辣撒娇,时不时地用手指轻刮她的小鼻头逗她开心:“当今天下哪有什么第一,自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你哥哥强的人可多的是呢!”

“我不信,反正在我心中你就是第一。”东方虹扭转起纤细柔软的腰肢,一个劲儿地往冰身上蹭。

这个丫头到和表妹是一路人,她们两个还真是情趣相投啊。冰又刮一下他的鼻头,转头看向东方昊:“昊儿,今年的比武大会也是在三城举办吗?”

“是的,父亲和另两位城主已经在商议此事了,日子还没有定下来,上一届是在七月份举办的,这一次应该也会依照惯例吧。”虽是孪生兄妹,但东方昊与东方虹却是正好相反,他自小便恪守母亲教诲,以父亲为榜样,奉姑父为信仰,天资聪颖少年立志,广拜名师,勤心苦学,又得冰莲指点已有小七重天的武学修为。十三岁时便开始随父亲管理城中事务,论才学和成就均已不再当年明极之下,在龙心新一代中名气最盛,尤其受到明珠的赞赏和宠爱。

“我打算将武林大会和天下大会同时举办,时间就定在七月七日。昊儿,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圣子特使,代表我与三位城主和十大门派掌门人商议此事,大会如何举办,一切事宜由你全权代理,三城之中军政财全部听你驱使。”

“我——?”

“对,就是你,你不是想做我的圣甲卫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吗?机会来了!”

“哎小昊子这可是圣旨,千载难逢哦,还不快领旨谢恩!”

“是,东方昊谢主隆恩,绝不负圣子哥哥厚望。”

“快起来吧昊儿,这个任务是大了点,不过我相信你能行,你也要相信自己,什么都别怕,只管放开手去做,在你背后有我呢!”

“是,臣弟保证完成任务。”

“这就对了嘛小昊子,有圣子哥哥做靠山谁都得听你的,小昊子你可要努力哦,圣子哥哥你也给我安排个差事吧,我也要为你出一份力。”

“你?”冰又刮了她一下,细想了想,“那陪我去趟钟山吧!”然后对雪儿紫云道,“雪儿姐姐,圣甲卫他们可能今天就会到,你们两个留下来替我向他们解释一下吧,我们在天黑时回来,不用为我们担心。”

紫云仙子问道:“你去钟山,是去拜访摄影楼吗?”

“对,听说我那个三哥回来了,我得去根他打声招呼。”

“三哥?”雪儿眼中一亮道,“哦对了我还差点忘了,你与四公子已经结拜成兄弟,是该问候一下,我好紫云姐姐会向你解释清楚的。”

冰微微一笑,真很想与她吻别,但不行啊:“虹儿,想不想飞?”

“飞?想想想,哥哥带我飞好不好。”

“抱紧我,咱们飞啦!”冰抱住东方虹的小蛮腰,带她一直飞上了白云之间。

东方虹虽与弟弟——其实他们是同时出生——一起学武,但她最怕吃苦,又因天生叛逆而讨厌受束缚,虽有环溪严加督促可学了十年武功修为也只有小四重天,轻功自是不敢恭维,从没飞到过如此之高。一见与白云共舞,览千山之小,望三城如叶,便忍不住内心狂喜,“呜呜”呼喊,尽情享受着高度和飞翔的快感。

能给别人带来快乐就是冰最大的快乐,见东方小妹妹如此激动和兴奋,他心里自也是无比欢喜便展开凤凰之翼将她包容,化身为剑向钟山俯冲下去。

耳边疾风呼呼作响,胸中芳心狂跳如鹿,脸上更是有他柔软发丝如水撩抚,东方虹彻底屈服地用力抱紧了冰,倾听他的心跳,陶醉忘我于他阳光般的男子气息中,心如花,沐浴春风而悄然绽放。

只不过半刻钟光景便飞入了钟山地界,远见钟山雄姿威武,广踞百里,比身边山峦尤县大气巍峨,不可一世。山坡之上满覆古老丛林,奇花异草,又悬崖横斜,裂谷支离,暗藏不尽凶险恶地,绝风奇景,山荣壮丽,为为大观。半山腰处较为平缓,劈出一座品字形山庄,内中林立一百零八楼,分中金左青右银三色,连缀以上百座楼阁殿堂,穿架长廊虹桥如飞龙游走,远远看来别具奇巧风格。

摄影楼不比天祚宫,就这么飞进去难免有失礼数,还是现找个地方落脚吧。冰叫东方虹抱紧自己一冲而下,在松林上低掠飞行,在上山的石砌大道上飘身落定。大道有三丈之宽,从山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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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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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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