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法武秘钥（中）
酒，味苦、甘、辛，气大热，有毒。无经不达，能引经药，势尤捷速，通行一身之表，高中下皆可至也。少饮有节，养脾扶肝，驻颜色，荣肌肤，通血脉。
——《本草新编·酒》
酒，集天地之原始精气始成，有大能力，通奇筋八脉，度元心二神。然人者可饮，又不可无度。奈何？乃因人之筋骨神髓不达也。
——《酒皇传·法武密钥谈》
千洲大地本由西，翼，关，浙，闽，南六大州而分，然随着昆仑，炎黄和龙游三帮派屹立千洲达数千年，如今三帮所在之地昆、林、福三地亦然江湖人物齐聚，其富饶繁华已堪一州之地，遂千洲又被称为“小九州”。
炎黄门所在林州，有一无名小子，名仪狄，居于外城。
因其天生资质较差，又悟性不达，自知武学不得，法也练不了，只好别求谋生之路。
林州乃是“炎黄门”所在，终日仪狄望着一大群一大群的江湖人物穿走于大街之上，若好则兄弟一般，谈笑风生；若恶则当街相斗，流血牺牲。
整个林州城内是吆喝讨骂之声不绝，争斗不止。
他于是突发奇想，有没有可能造出一种可以既缓解人的性情又可以发泄人的心情的一种东西呢？
常常在大街上陷入铭思苦想，偶狂喊，时奔走，周遭围观众人皆认为他已然疯掉了。
十年兼，沉迷其中的仪狄最终确定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是一种可以喝进口里，化进肚子里的东西，如此才能从人之内里达筋脉，过五脏化解戾气。
可就是无论他如何的冥思苦想，但就是想不出制作其物的方法。
仪狄疯狂的模样走在大街上轻则被人奚落，重则被江湖人物毒打一顿。
整整三十年，颠沛破落的生活。
没有人还认为他是一个正常的人。
依然记得仪狄少时容貌的邻居杨老头也已然发现如今的他，发须皆白，形同枯者，比自己更甚。
是时，林州城内有两位被人传颂的少年英雄。
一位是无门无派的少年剑客，白云飞。
一把青锋剑，在林州外城公开的“比武场”战败无数成名多年的英雄人物，其中有被称为浙州大侠的“落英缤纷剑”岳不单，也有以用剑闻名的西州“华山三剑客”，而且无论人多人少，均是一剑分胜负，在林州外城中俨然是年轻一代的骄者，被江湖人称为“一剑惊魂”。
而另一位正是“炎黄门”下少门主程一亭，年方二九，一双冰掌寒透江湖高手心。“炎黄门”门下群居林州内城，与外城一样也有一个“比武场”，不过却比外城豪华气派了许多。就在这里，年少的程一亭曾以一双冰掌对得在江湖成名许久的“南疆九玄”，不仅不曾落败，还隐胜一筹，从而名闻林州，一时被尊称为“单掌震九玄”。
外城与内城本都是林州。
林州外城与内城本就是一体。
外城出了个“一剑惊魂”白云飞。
内城出了个“单掌震九玄”程一亭。
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落叶纷飞的一个秋天。“炎黄门”送来了战书。
“比试五场，外城二场，内城三场，谁先获胜三场判谁赢”。
“一剑惊魂”白云飞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慨然应诺，在已有“单掌震九玄”程一亭鲜红指印的挑战书上用力摁下了自己滴血的食指。
第一场，林州外城，“单掌震九玄”程一亭，险胜。
第二场，林州内城，“一剑惊魂”白云飞，险胜。
第三场，林州外城，双方鏖战，程一亭苦胜。
第四场，林州内城，双方杀的难分难解，白云飞双臂被寒坚，关键时刻凭丹田最后一丝内力，剑破玄冰。
由林州内城走向林州外城，必然经过一个地方，乞儿街。
酉时将近，一个仿若乞儿模样的人拉住了“一剑惊魂”白云飞，苦力支持的他轰然倒地。
好像过了许久许久，但觉仿若身处冰天雪地中的“一剑惊魂”白云飞，感觉有一丝温暖从口中传入，到达内心，散向四肢，筋脉刹那一片奇热，差点走到鬼门关的悠然醒转，张目看到了身边白发白须，状若乞儿的仪狄，捧着一个陶碗，守在他的身边。
仪狄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一个身着五色神彩仙衣的女子降临到他的面前，对他说：
“汝以昆仑山五色峰泉水为源，再以千洲大地粟粮为料，将粟粮泡在泉水中九天。之后找三个人，每人索取一滴血加在其中，即成汝心想之事物。”
这是神的启示，在指点着仪狄。
去昆仑山整整八天，返林州又是八天。
仪狄抱着用山泉水浸泡着粟粮的瓦罐回来的时候，已然是“一剑惊魂”白云飞与“单掌震九玄”第四场的比试。
林州外城之人前一晚便皆全都涌进内城等候观武。
林州外城，乞儿街。
第九天，卯时。
仪狄就抱着用山泉水浸泡着粟粮的瓦罐守候在“乞儿街”的路边。
“以德服人，以德化人，以德治人”。
不一会来了一个起的很早的书生，看似文质彬彬，谦虚有礼，口里却不停重复喊着此语，不知是癫是疯。仪狄急忙跑上前去拉住他，细细说明了来意，岂料书生闻得他说欣然允诺，遂取刀割破手指便滴了一滴血在瓦罐之中。
第一滴血，滴下，风平浪静。
然而自书生走后，仪狄站在街边千等万寻，终不见一人。
秋风吹，叶儿黄，漫天飞舞。
林州外城满地的落叶耻笑着仿若痴傻的仪狄。
天渐渐黑了，仍不见从内城之中走得半人出来。
仪狄绝望之时，但见“呼呼”风中，一个人出现了仪狄的视线之中。
双手恒留持剑姿势，不过浑身上下却如同刚从冰雪之中滚出模样，从上至下一片冰霜覆盖，瑟瑟发抖，几欲跌倒。
见的这人如此这般，生命垂危，已然忘记了还需二人之血一事，仪狄当即抱他返家。
乃至想起街上浸泡粟粮之瓦罐，再拿回来家时，已然是一天之中的酉时。
难道悄然接近的理想就这样失去？
难道已然成功的梦想在此刻放弃？
无处再去寻人，求人不若求己。
无奈之下，仪狄取刀剥掉那人冰霜，艰难划开他之手腕，许久方得剜出一滴冻血，拨入瓦罐之中。
然后他又扯开自己衣裳袖端，右手持刀，轻划左腕。
“滴答”，一滴鲜血也是落入瓦罐之中。
但见，原本平静的瓦罐内顿时剧烈变化。
但见三滴血液红迹缠绕其中，粟粮与水液混合交融，相互间层层剥离，又层层相合，再剥离，再相合。
许久。
有腥味传出，如同嗜血屠夫身上的气味。
也有莫名的味道溢出，杂乱如人生，就似仪狄的一生。
转而，久久瓦罐之中方才平静。
平静的如同早上的书生，无争无夺，极其平静，仿佛显现的是一种包容。
抿下一口。
入口，清而咧。
入口，缠而绵。
入口，有似水阴柔。
不料，片刻身体中便若着火，有**迸发而出。
许久，心神才得以平静。
望了望床上一个冰人，仪狄取过一勺，慢慢从冻得还有一丝缝隙的口中灌入。
时间正是酉时。
醒来的“一剑惊魂”白云飞和仪狄成了好友，他们决定给这种东西取下一个名字，起什么名字好呢？
二人同想，已是整整三天。
这种东西用昆仑山泉水酿制，里面又有三个人的血，又是酉时滴血方成，便写作“酒”吧，可又怎么念呢？八天泉水浸泡粟粮，一天三滴鲜血滴入，历九天做成，就取同音，读酒（jiu）吧。
“一剑惊魂”白云飞，觉酒入喉下肚，奇筋八脉有增宽迹象，元神识神两精皆有所进，此物尽是无上之宝物也，定与功夫有益，遂日日相饮。
第一日，饮得二勺，便觉终不能扛，习武有所进。
第二日，饮得四勺，方觉不能饮，再武有所进。
第三日，饮得八勺，始觉有醉意，欲武倒地。
第四日，“一剑惊魂”白云飞与“单掌震九玄”程一亭决战之期。
临行，饮六勺。
林州内城，人山人海。
多觉“炎黄门”少门主将胜。
不料，双向一站，“单掌震九玄”程一亭站立，“一剑惊魂”白云飞却是吧唧倒地，口中有鼾声。
问之欲如何，白云飞道：
“汝自放马过来。”
察觉无甚异样，程一亭扑身而上。
“有一剑，没一剑，一剑惊魂，胆魄聚散”。
一句醉话流出。
“单掌震九玄”已然落败。
之后，“一剑惊魂”白云飞名动九州。
之后，林州城内酒肆林立，仪狄俨然做了最最有钱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