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门开

第一章 鬼门开

不可理喻,无可明状。

超越了语言的描述,出离了梦幻的想象。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东西南北。在不知名的时空某处,两团能量正激烈追逐,宛如黑暗幽深的海底,两团急促穿行的发光水母。

至微空间里一切都失去了常态,时空的各度维数仿佛卷曲的花骨朵,密密层层,重重迭迭,无穷无尽。而这些形似花苞的空间基本结构,其坚固度与坚韧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能够理解的范畴。在花苞与花苞之间,充斥着的胶水一般的黏稠微粒汤,不是夸克、不是光子、不是介子、不是中微子,而是而是更细更细更细的一种几乎可以说不存在的一种存在。狂暴混乱的引力、电磁力、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在这里被扭曲、切割,不成片段,却完美将那些微粒与空间维数胶合在一起,坚不可破。

两团能量则好像浩瀚无比的星云,艰难地挤开一切阻碍,遁往时空深处。

如果能够分析这些信息,将之转换模拟人类能够理解的场景,便可以见到,前面逃跑的其实是一个宫装的秀丽女子,怀抱婴儿。而追逐者是一个面容冷酷的年轻人,手中长剑闪烁的剑芒粉碎了所有挡路的游离微粒子,逼近女子背心。

不是追逐,是追杀!

仿佛从地心浮起,越接近地面岩层便越坚固。空间结构越来越致密,女子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眼看剑芒就要撕开护体能量,她拔下头上金钗向后掷去。

金钗一脱手,便化身为一只昂首啼鸣的凤凰,周身腾起熊熊烈焰,振翅扑向冷酷男子。男子长剑脱手而出,化为一条张牙舞爪的青色蛟龙,鳞甲生光,恶狠狠地迎了上去。

空间在抖动,无数微尘世界在一瞬被湮灭。

男子又拔出一柄短剑,绕过激斗中的一龙一凤,追击的速度稍微放缓了点。他身上还挂了好几件奇奇怪怪的物事,而那女子的身上,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是一样也无了。

终于,前方的空间壁垒好似无边无际的的万载不化的寒冰,将空间维数与胶汤般的微粒子都冻结与此。各种作用力在冰里交织成无比繁复的结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里是不可逾越的障碍,这里便是世界的尽头。

女子的能量罩重重撞了上去,光晕不由黯淡了几分,而森冷的壁垒却纹丝不动。

她焦急地回眸一瞥,见追兵已到身后,又纵身而起,连撞数次后,只得无奈地停下了。男子冷冷瞅着,慢慢逼近,短剑上凝聚的的杀气越来越盛。

女子披头散发,气喘吁吁,一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露出毅然绝然的表情。她周身的能量光圈收缩成一个光球,将婴儿罩在里面,而自己的身体却开始奇怪地变淡,最终消失。好像一个影子,在日光中悄悄褪去了痕迹。虚无中,一滴晶莹的水珠滴落婴儿脸庞。不,不是水珠,是一滴泪,一滴能量凝聚成的眼泪。

婴儿被保护得严严实实,并未惊扰醒来,睡梦中还抿了抿嘴,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只是,他面前那张美到极致而又悲伤到极致的脸,正在迅速黯淡消逝,仿佛被虚空吞噬一般。最后留下的,只是一缕绝望中却又饱含慈爱与甜蜜的目光。

磅礴的能量爆炸开来,形成横扫一切的冲击波。在那一瞬,在那一圈一圈好像浩荡洪流的冲击波中心,依稀还能见到一个虚幻稀薄的人影,躬身抱紧怀中的婴儿。只是她的手和身,还未触到光球,便如风中粉尘,飞扬而逝。

男子眼中露出恐怖和不可置信,不顾一切地就往回逃,边逃边将一件件东西物事抛往脑后。

短剑被洪流轰得粉碎;一块玉片瞬间变成屏风大小,但下个瞬间就轰成粉末;一幅画似乎起了作用,但也只挡住了数波冲击,随后燃烧成灰……就连激斗中的龙与凤都不能幸免,碎裂成粉。

毁灭!

在这方密闭的狭窄空间内,除了狂乱肆虐的作用力和毫无生命的粉尘,将会不存在一切东西。

除了那个处于能量漩涡中心的婴儿。

.男子衣衫碎裂,护体光罩一层层被轰碎,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他喷出一口鲜血,目中发出异光,周身薄薄的能量勉强又增添了几分。

好像一栋坚固的房子里发生了大爆炸,墙体吱呀作响,摇摇欲坠。在冲击波一次次的撞击下,牢不可破的空间壁垒终于出现了裂缝,里面所有的微粒、光流、能量汹涌喷出,振动的涟漪久久不息,传往宇宙深处。

所有一切,都只发生在一刹那,又好像悠长如亘古。许多微尘世界里的生命,已几经兴衰更替。

空间被突破了!

由此及彼,无限接近却又无限遥远。那女子自爆身体产生的能量,居然打通了另一重天地。

外面,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

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渺。湖周边区域,河流港湾密如蛛网,湖泊沟塘星罗棋布。河多沟多塘多,地形复杂,土质松软,在古代属“南蛮”之地。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了,依然不通铁路、高速公路,进出都要靠船。

但这里气候温暖潮湿,乃天然沃野良港,最适合种植水稻、棉花,养鱼、养虾,是华夏共和国重要的粮食和水产基地。俗话说:洞庭熟,天下足。

这一天正是两千年农历七月中旬,太阳西沉,波光粼粼,清风徐来,扫荡着白天残余的酷热。一个穿白短袖衬衣的年轻人走到一座小桥前,不由得愣住了。

桥对面的路有三条,几乎一模一样。高高密集的杨树排列在碎石子路旁,将视野挡得干干净净,边上也没有路碑或者指示牌。年轻人等了一阵,见后面来了位挑着担子的农妇,忙迎上前几步,含笑问道:

“大婶,请问到鹤洲怎么走?”

农妇五十多岁,中等身材,体格壮实。一头箩筐里剩下十几个香瓜、菜瓜、八棱瓜,另外一头筐里搁着刚买的油盐酱醋和茶叶,还有一包水果糖。她抬头看了看,脚步不停,道:

“赶巧俺是鹤洲村的,跟着就行。哥子是城里人吧,来走亲戚的?”

年轻人笑笑,伸脚在路边草丛里蹭了蹭,刮落皮鞋上蒙着的一层黄土,不紧不慢跟在农妇身后过了桥,道:

“来看一个朋友,四处走走。”

那农妇叫梅姑,少时给大户人家做过丫环,倒也识文断字,通晓情理。见年轻人不欲多说,便也不再多问。两人一路无话,走了两、三里后,眼前出现一道足有五、六十米高的江堤,如一条雄伟巨龙盘踞在平原。

面前只怕是虎渡河了,上接荆江,下连洞庭。年轻人忖道,过河再走四五里路,就差不多到师兄指定的会和之地。千禧年,七月半,鬼门开,传说中的紫微帝星将在今晚子时降生鹤洲。一苇师兄来这里半个多月了,肯定早做好安排。有他一人在此,足以应付任何异变,抵挡千军万马。本次下山历练虽说可以自行主张,但还是要听从他的意见为好。

两人爬上大堤,清凉的河风吹得人遍体通泰。一条渡船泊在河边,船上七八个人正等着。两人上船后,艄公用竹竿一撑河岸,开船了。

人定胜天呀!年轻人望着那巍峨江堤和三百多米宽的江面,心里暗暗叹服。一年年河道淤积,河床越抬越高,导致江堤也越修越高,最后生生造出了这地上悬河。若汛期来临,江面至少会有五百米宽,该是怎样一个壮阔景象。到那时,再长的竹竿肯定也碰不到河底了,只能用浆划船。

付过船钱后,年轻人站立船首。其余人都是乡里农民,自觉地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木船在江中走了个斜斜的“之”字形,二十多分钟后抵达对岸。年轻人率先跳了下去,正欲迈步,却听有人喊道:

“哥子错了,那边是去沙洲的,往这边才去鹤洲。”

果然,面前赫然有两条路,一左一右,农妇一手扶住担子,一手指向右边。

“哈,没关系。我先转转,看看风景,等下再去鹤洲。谢谢您了。”

梅姑见他不听,挑起担子径直走了。年轻人慢慢登上大堤,顺着堤面悠闲地散步前行。不知不觉月亮已经升上来,估计这时候去鹤洲不会惊扰旁人,他正准备回转,忽听得远处传来轻微的衣袂破空声。噫,这里竟然有武林人士出现!年轻人心里一沉,默运功力,索性静立不动了。

“臭小子,别跑!”骂声先至。

年轻人瞧清楚了,双臂环抱胸前,口气平淡之极,冲来人道:

“我没跑。谭四郎,这么快脑袋就不痛了吗?”

只见远处一位小伙和一条壮汉如飞跑来。那小伙额上缠着条绷带,脸肿得跟猪头一般,正是昨天在茅草街调戏妇女,被他约施惩戒的谭四郎。

“你***,追到老子家里来了,看今天怎么跑?”谭四郎恶狠狠骂,别过脸对壮汉说道:“大师兄,就是这家伙偷东西不成还打人!”

追家里?偷东西?年轻人心神电转,马上明白,敢情这谭四郎的家就在前面沙洲,一路上逃跑正好和自己线路相同,以为被追杀,于是干脆来个恶人先告状,邀帮手助拳。

“炮拳第十代弟子王铁柱,请指教!”中年壮汉拱手道。

“指教不敢,王师傅。我路过这里,不是来追你师弟的。”年轻人拱手回礼。至于起因到底是谭四郎调戏妇女还是自己偷东西,说也说不清楚,干脆不说了。

王铁柱是个直爽汉子,却并不蠢,知道师弟数来品行不端,这年轻人彬彬有礼,和睦可亲,未必是个贼。但师弟这一顿打却挨得实实在在,不替他找回自己脸上也挂不住。当即问道:“还未请教兄弟的大名和师门,如果有什么误会,大家颁开说清楚也好。”这其实就是给个台阶让对方下。大家都报下背景来头,扯上点七大叔八大舅关系,架就打不成了。出来混,交朋友总比结仇好。

“我的名字和师门,别知道的好,知道了会大祸临头。你们赶快走吧,我还有事去。”年轻人眉头微皱,有点不耐烦了。

“师兄,这家伙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谭四郎在一旁添油加醋。

王铁柱也恼了,一脚重重踏上前,运足中气喝道:“请指教!”这一嗓子好象平地敲响了一面大锣,谭四郎都被吓得晃了一晃,连忙退后两步。大堤上寂无行人,堤下芦苇丛中“扑棱棱”十数只雀鸟被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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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补天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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