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虎鲨
晓风的瞳孔瞬间长大，脸色煞白。
“……晓风，别伤心，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快点离开这里。那个贱人的地盘就是这白雾笼罩的地方，只要我们逃出去就好了……”男子还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但是晓风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死了……卡恩被杀死了……似乎有几扇铜锣在耳边敲着，让晓风有点精神恍惚。迷迷糊糊的晓风没有察觉到男子话中的不对劲，现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杀！杀了那个女人！为卡恩报仇！
晓风的黑色瞳孔里面隐隐约约的红色光芒，并且从嘴角处开始蔓延青色的纹络，身上也隐隐的发出蓝光。一种来自地狱的气息，在他周围围绕。
“……晓风，我们快走……待会儿那个女人追出来我们就都逃不掉了……”男子急躁的拉着晓风，想要离开。但是晓风就如一个木桩一般，僵直的站在原地。眼里没有任何光彩。
“……那个女人，是来追你的吗？”晓风的声音低沉无比，没有一丝的情绪起伏。
“……什么？……”男子的声音有点颤抖，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危险。眼前这个小男是无比危险的，甚至……还比休娜要危险的多……
男子还想说什么，但已经迟了——一团白雾迅速的飘来，然后慢慢地扩散，急速的包围了晓风和男子。
粘稠的白雾，无孔不入。男子瞬间就如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立刻满脸通红，呼吸急促起来。他瘫软在地上，手呈爪状，痛苦的看着前方。相比较于他的痛苦，晓风就显得淡定了许多。那些如杀手般恐怖的白雾对晓风毫无影响，只是把晓风恐怖的表情衬得更加恐怖。
海水，在毫无征兆的咆哮起来。一个巨大的波浪瞬间出现，狠狠的拍打在边缘处，伴随着浪花的消散，一只巨大的虎鲨赫然出现。一口白牙发着恐怖的光芒……
“菲克，你又想跑到哪里去？”温柔似水的空灵女声瞬间出现。声音虽然温柔，但是却充满着杀意。
“……休娜……饶恕我……”男子已经痛苦到站不起身的地步，他的嘴角已经吐出了白色的泡沫，看起来是中毒了。
“……菲克，这是惩罚。谁让你又想要离开我。”女子一脸爱怜的看着地上匍匐的男子，然后将视线转移到在一旁呆呆的晓风身上。
“小孩，是你打破了我的玻璃球？”女子温柔的问着，手指悄悄地背在身后闭拢，露出了锋利的指甲。
晓风没有半分恐惧，只是直直的望着她，问道：
“……女人，卡恩是不是被你杀了？”晓风的口气里竟然隐隐的充满了威胁。
女子听着这个威胁的口气，竟然怒极而笑：“呵呵，卡恩？不记得了……但是海上的所有人都被我杀了，你要怎样？！难道要杀了我？你杀的了吗？……”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瞬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我杀不了你，难道还杀不了他吗……”晓风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但是他手中的尖刀却无比的恐怖。
在听到女子回答的那一瞬间，晓风已经扑到了男子的面前，拿着刀比着他的脖子。男子此时已经痛苦到昏厥，毫无反抗之力。
“……呵呵，你以为我会在意他的死活吗……”女子的声音已经没有刚才的甜美悦耳，似乎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不知道，但是可以试试。”晓风的表情依旧没变，但是手中的刀已经猝不及防的刺进了男子的胳膊。
女子的眼皮瞬间跳跃了一下，脸部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晓风看了一眼，继续拿起刀——深深浅浅的刺着。
一下，又一下……晓风刺了很多刀，但是没有一刀致命。他要的，只是折磨。
……血，顺着男子身体的各个部位流了出来……男子已经彻底地昏厥，这个时候，只有昏迷才是最好的解脱。
其实，女子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撂倒晓风。但是——她在固执的证明什么……
我不在意他，不在意他……即使他在我的面前死掉我也不会伤心……不在意他……不在意他……
晓风的嘴角勾起了一个邪魅的笑容：还在忍……呵呵，说的不在意，但是你的心脏已经快碎成片了……明明已经爱到死去活来了……女人真是一种别扭的生物。
“——住手！”一身爆喝似乎是她从喉咙的底处挤了出来。
晓风没理她，抬起手，对准男子的咽喉……
“住手！求求你住手！我什么都答应你……”声音里面竟然带着哭腔。
晓风抬着的手停了下来，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一下子冲到了男子的面前，一把抱住他，泪水瞬间崩塌……
“……菲克菲克菲克……”女子不断地呼呼他，但是他就是不醒来，如死了一般。身体的鲜血还在继续的流淌……
女子突然停止呼喊，擦擦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下来极大地决心。
“……菲克……”她温柔的呼唤他，就如呼唤着世界最爱的人一般。她摸着男子胸膛的位置，将自己的耳朵贴了过去：这里，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菲克，我知错了……我不该那样强迫你与我在一起。现在我终于知道了，知道怎样与你不分离……”在女子温柔的呼唤中，菲克的身体开始发光。
晓风冷冷的站在一旁，但是他黝黑的眼睛里面开始恢复神采，脸上僵硬的表情慢慢的龟裂……
……刚刚，发生什么了？我干了什么……晓风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似乎被炮竹炸过了，全是浆糊。
看到那个泥人似乎不对劲：她浑身散发出白色的光芒，将男子包围……
她要干什么？好像是某种牺牲……
对了……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卡恩！！！
晓风立刻醒悟：卡恩不会死在她的手里……在预知梦里面，卡恩是死于海难！那个混蛋为什么要撒谎？
必须救下她！她这么神通广大，一定可以救下卡恩！
晓风急切的向女子扑过去，想要拉开她和男子。
殊不知，女子身后一直温顺听话的那只虎鲨竟然瞬间暴走了。在它看见女子浑身发光的那一刻，它就如疯了一般，开始疯狂的向女子撞去。但是女子周围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光辉，生生的将它隔离在外……
不要！不要！休娜……不要……
它张大着嘴，那仅有的一只眼睛里流出绝望的血泪。它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她燃烧自己的灵魂，去救那个一次又一次伤害她的混蛋……
为什么我只是一只鲨鱼？为什么我不是人类？不是又怎样？但是我不会伤害你，我不会离开你啊！
这只有了思维的虎鲨，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变成人类。
它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从它有意识开始，它就和“它”在一起。彼时，她是“它”，和它一样。
但是，它是动物，它是实物。
那时候，它是一片龙鳞。从蛟王最宠爱的儿子身上脱落，然后被丢失在月海的深谷。本是一片龙鳞，但是在月海最富有灵气的地方呆着，时间久了，也有了思维。当时的小虎鲨是一只被母亲抛弃的小可怜，由于它一出生就体质极弱，一看就知道活不久。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海底，只有成为食物的命运。
但殊不知，它的运气却好到了极致，偶遇了海底漩涡，被迷迷糊糊的卷了进去。醒来后，它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它再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被吃掉的食物，它一天一个体型，成为了整个月海最强大的虎鲨——它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
在那个无比寂寞的幽谷，它遇到了它：一片有了意识的龙鳞。它散发出蓝色的幽光，是那么的漂亮可爱。在它第一次看见龙鳞时，便深深地被它吸引……
那时候，它是那么的喜欢龙鳞——每天都带在身边，每天都和它说话。那时候，虽然它们都不能说话，但是它们却有了读心的能力，可以相互间交流。
这样快乐的日子是短暂的，直到某一天，它捡到了一个布娃娃，它附在了布娃娃的身上，它有了身体——
然后，它渴望离开这个幽谷，它对虎鲨说：我想要出去看看，你陪我好吗？
虽然虎鲨理解不了“出去”的意思，但是它明白：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没想到，出去，却意味着另一种死亡。心死——
它遇到了一个人类，然后爱上了那个人类，然后它有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它”变成了“她”……
她摸着自己的脑袋，说：“我有了名字，叫休娜，好不好听？我也给你起一个吧……恩~就叫小海好不好啊……”
她说，她要变成人类；她说，她要离开月海……虽然不理解变成人类是什么意思，但是它懂得“离开”的含义……
但是傻傻的它明白，只要休娜快乐就是最好的。
然而，人类是凶险的，狡猾的。单纯的她被挖掉了心脏，自己也被插瞎了眼睛……
还好休娜认识一个叫娜茜的水妖。娜茜为了救休娜，用深海海底的泥土为她重铸了身体。那颗属于人类的心脏，也重新回到了休娜的体内。但是——休娜的龙鳞却被那个可恶的人类抢走了……此时的休娜也不再需要那片龙鳞，因为：她是半人半鬼……
她已经从水妖，化为半个水鬼。
水鬼，不同于水妖。因为水妖大多是善良的，是得到蛟王认可的；而水鬼一族曾经得罪了蛟王，被蛟王在一怒之下灭了族，并且还下了命令：但凡是月海之内，不准出现水鬼！
还好休娜有一半的人类体质，在月海之中藏得很好。但是——只要休娜暴走，水鬼的体质便会出现……
见水鬼，必诛。
……
不要！不要！虎鲨已经快要急疯。
那个男孩，对了！那个黑头发男孩！……他竟然可以打破娜茜的玻璃球，那么也应该可以打破休娜的屏障。不得不说，在极度的焦急下，虎鲨的智商急速的提高。
它张开大嘴，一口咬住晓风的胳膊，然后一个狠狠的回旋，直接将晓风甩向了休娜的位置……
即使虎鲨再小心翼翼，但那尖利的牙齿还是刺破了晓风的胳膊，他被以极其精准的方式甩了过来，直接砸破了那个屏障……
但是已经迟了……
休娜浑身的光芒散尽，她的身体开始褪色：先是头发，再是脸蛋，然后是四肢……最后，一个美丽的泥人出现。
美丽，却不再有生命。
那个被休娜用生命来热爱的男子犹如睡着一般，安稳的倒在地上：脸色红润，身体健康。原本被晓风扎出的伤口也全部复原。
虎鲨看到泥人的那一刻，暴走了。
它张开大嘴，开始咆哮——它那只完整的眼睛开始流淌红色的眼泪，而那只原本瞎掉的眼睛也慢慢的张开，里面竟然闪闪发光……
这只虎鲨本就成精，但要化形也还要等几百年，但是——它现在竟然以透支生命的方式提前化了……也就是说，待它完成自己的心愿之后，它会死去……
那个美丽的泥人的身体里面飞出一只萤火虫，绕着虎鲨飞了几圈后，离开了。
晓风已经傻掉了，他傻傻的看着虎鲨在他的面前变成了一个浑身**的红发男子，傻傻的看着这个男子抓起地上沉睡在的菲克，一拳揍了过去——
这是一个单方面的屠杀：刚刚才被救活的菲克怎么会有体力来回应呢？他只能莫名其妙的抱着脑袋，躲避着殴打。
“……休娜为了你竟然选择了燃烧灵魂……”也许是第一次说话，他说起来是无比的别扭。
一拳，接着一拳。菲克被打的满脸青肿。
没错，在晓风拿刀刺菲克的时候，已经杀死了他。休娜为了救他，竟然忤逆自然规则，选择燃烧自己的灵魂，来换取菲克五十年的寿命……
代价是：永世不得超生，永远在阿鼻地狱受着折磨。
菲克也许猜到了，他只是护着脑袋，接受者惩罚。
傻瓜休娜，你还是这样的天真……五十年了，你竟然一直没变。
男子比一般的人类要高大许多，他可以轻松的捏住菲克的脖子，将菲克提离地面半米。
“……你把心脏还给休娜……”说完后，他伸出手——对着菲克的胸膛，致命一击——
一颗红艳艳的心脏出现在他的手中。他随手就把彻底死掉的菲克扔进了大海……
“……休娜……”这颗心脏，是休娜的。休娜燃烧灵魂时许下的诺言就是将自己的心脏换给菲克，这样她就能和菲克永远在一起了……
红艳艳的心脏在空气中立刻变黑。
水鬼的体质，被激发了吗？那么海底那些蛟王的走狗——执法者会收到吸引，立刻上来屠杀的……
不行！不能被它们夺走心脏！
男子竟然张开大嘴，一口吞下……
海面，开始掀起惊涛骇浪。巨大的风浪，向这里袭来……
天空，立刻由白天变为黑夜。
在翻滚的巨浪里，一个巨大的怪物站起了身体……它超长的脖颈，似乎要戳破天空……
一场生与死的决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