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宝贝疙瘩
“小幺？”
“嗯？”术幺垂头剥拾着手上的莲蓬，听见小狐狸说话，抬起头，看着它。
小狐狸叼走术幺掌心的莲子，急匆匆地咽下去，说道：“你该学的法术差不多也都学会了，我觉得吧，我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术幺垂下了眼睑，再抬头时，带上了一丝轻笑，说道：“好。只是该如何离开呢？”
“这还不简单，你用幻术把这荷叶变成条船，然后用灵力驱动。我想，不到一天的时间，我们就能出了这北海。”小狐狸嘴上说得信心满满，心里却在思忖着，当年我被打得飞过来，是飞了多久来着？算了，应该也不会太久吧。
术幺蹙起眉头，有些怀疑地问道：“师傅，你确定我的幻术能支撑得了那么久吗？如果灵力用尽，我们岂不是要掉到海里去了。”
小狐狸吃惊地跳了起来，叫道：“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要是一不小心呛水呛成只死狐狸，我的一世英名可不就毁了。怎么办？怎么办？”小狐狸急得上蹿下跳，引得术幺咯咯笑个不停。
“不准笑，不准笑！对了！”小狐狸一跃调到术幺身边，说道：“那索性我们就扎个真正的竹筏子好了。”
“竹筏子？”
“就是用竹子……咦，不对啊，这岛上没有竹子。那就扎木筏子，小幺，你随我来。”小狐狸说道，一跃而出。
术幺拉起衣角，起身追随，跟着小狐狸到了桂花林中。小狐狸吩咐道：“小幺，用法术把这些桂花树砍倒。”
“这样，它们会枯死的！”
“不会不会，我们只取这桂花树中间的一段树干，然后把上下再接上合在一起，它们就不会枯死了。”
“真的吗？”术幺不相信地望着头仰得高高的，也不看她的小狐狸，问道。
“当然，你这是在怀疑师傅吗？”
“不是。”
“那就按我说的快砍，快点，快点！”小狐狸催促着。
术幺无法，挥掌，两道泛着红光的灵力飞快地往一棵粗壮的桂花树树干劈去，地面微颤，一节半人高的圆木滚落在地上。闷声过后，被劈开的桂花树树冠也重重地砸落在低矮的树桩上，两段得以勉强拼合起来。
术幺不放心地凑近细看，小狐狸想拦却是拦不住了，只见被劈开的两段树木之间，竟果真慢慢地凝合，虽粗细不同，却当真合二为一，长在了一起。术幺放心地叹了口，笑眯眯地望着毫不在意，往远处奔去的小狐狸。
“小幺，快，再砍两段。”
“再砍一段就够了吧？”
“我们还要有地方放吃的，不然会在海上饿死的。”
“会吗？”术幺小声地嘀咕着，走到小狐狸指好的挂花树前，挥掌间就又砍下了两段。
小狐狸欢脱得跳来跳去，说道：“够了，够了，我们现在可以做船了。小幺，我指挥，你来做啊。”
“好。”
“首先，把这些都对半劈开，不不不，要一边多点，一边稍微少点。”小狐狸指手画脚道，红光过后，树木裂开，发出了闷响，小狐狸咧开狐狸嘴，激动地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的，小幺真聪明。”
“然后每一段都掏空，掏空。”
“掏空？”
“就是挖空，把树心挖空。”小狐狸解释道，看到术幺依然无动于衷的神情，急得直跳脚，最后说道：“罢了罢了，我这徒弟果然不能夸，还是为师来给你演示一下吧。”说着，拿出那颗再次出场的圆珠子，狐狸嘴中念念有词。随着小狐狸咒语诵念速度的加快，圆珠子的珠身陡然白光大盛，片刻又渐渐黯淡下来，但随着那光芒逐渐淡去，一袭白衣，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慢慢显现了出来。
“师傅？”术幺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
白衣男子点头，面上挂上了一抹不羁的笑意，说道：“我们家小幺真厉害，这都看出来了。好看吗？”
术幺轻笑着说道：“好看。”
白术有些得意忘形，乐呵呵地说道：“我就喜欢小幺说实话这一点。不过维持不了多久，我还是先给你示范一下什么叫做‘挖空’吧。”说着，撸起袖子，变出把铁橛子就拼命挖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就是这么挖的，把船身挖得薄些，但是不能把两头都挖了，这样会漏水的。看见了吗？就是这样的。”
术幺连连点头，说道：“知道了，师傅。”术幺这声师傅刚刚喊出口，白术就又变回了狐狸原形，铁橛子也掉落在地上，变成了一段小树枝。
小狐狸白术很郁闷，叼起那段树枝，气愤地将其甩了出去，恨声说道：“气死我了，灵力维持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越来越短？”术幺不解地望着小狐狸。
小狐狸被自己的口水呛得连咳了两声，说道：“那什么，我之前修炼的时候不小心受了点伤，还没复原。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我刚刚灵力耗竭，要休息休息。你赶紧把这些树干掏空吧。”小狐狸说完一跃而上，趴到了棵桂花树枝上假寐。
术幺无奈地摇了摇头，学着小狐狸的样子，变出了把铁橛子专心地挖起树心来。
“师傅，都挖好了。”片刻功夫过后，术幺朝着闭目休息的小狐狸轻声说道。小狐狸似是不曾熟睡，听见术幺的声音便趴在树梢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在术幺以为它要跳下来时，小狐狸却背转过狐狸身子去，咋起小嘴，继续甜甜地睡起来。
术幺嘴角露出个小小的梨涡，不再出声，蹲下身子，自己研究起木筏子的做法。这东西既能带我们出海，必定是能长久飘于海上的，而且，还能够承受重力，那么，就这样做好了。
“天哪？小幺，你都做了什么？”终于睡饱的小狐狸在看到小幺鼓捣的东西时，惊得从树梢上滚了下来，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在术幺脚边。
术幺笑呵呵地望着小狐狸，停了手上的活，说道：“师傅，怎么了？”
小狐狸瘸着腿一抖一抖地走到眼前的木疙瘩旁边，用小爪子拽拽这个，刮刮那个，痛心疾首地问道：“小幺，你这做的什么啊？”
“能在水里走的木筏子啊！”术幺开心地说道。
小狐狸两只爪子拉着自己短短的狐狸耳朵，不敢相信地说道：“你确定？”
术幺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此时，小狐狸慢慢地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着被术幺灵力驱动着前进的木疙瘩，越看越不放心：“小幺，时间还足够得很，要不然我们重做一个吧。”
术幺摇头，有些委屈地说道：“师傅，先试试吧。”
小狐狸直起狐狸身子，发出了一声长叹，志士断腕般说道：“好吧，试试。”说完，一跃跳到了术幺的肩上。
术幺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加大灵力的推动，木疙瘩成功入水了。术幺随着木疙瘩的入水，身子轻巧地飞起，稳稳地坐在了木疙瘩里面。
北海之心漩涡密集，时常会将误入的船只吞噬，此时坐在木疙瘩里面，小狐狸却丝毫感觉不到海水带来的颠簸。心下好奇的小狐狸终于鼓足了勇气，将肉爪子缓缓地挪开自己的眼睛。小狐狸这一睁眼，彻底吓傻了，它惊奇地发现，自己坐的木疙瘩根本没有入水，甚至还高出了水面一寸左右。而之前自己觉得万分奇怪的，木疙瘩两侧十六个像罗盘一样的圆木板，此时却贴在水面高速地运转，推动着木疙瘩前进。小狐狸欣喜地转过头，对上了术幺满面笑意的小脸。小狐狸激动地说道：“小幺，你做的木疙瘩真是太厉害了！”
“木疙瘩？不好听。”
“那就取个名字好了。这东西能在海上如履平地，不受海水的流向和风向影响，最最重要的是还不需要灵力驱动。这么个宝贝，叫个什么名字好呢？要不就叫‘宝贝疙瘩’吧。小幺，你说好不好？”小狐狸咧着狐狸嘴凑在术幺面前，说道。
术幺轻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那宝贝疙瘩前进吧！”小狐狸得意洋洋地跳到了宝贝疙瘩上方，喊道。
宝贝疙瘩游动极快，加上小狐狸的催促，术幺还不时给其施加灵力，等到红霞布满天空的时候，已经游出了两百多里。
“噗通”一声，似有什么东西从宝贝疙瘩上掉了下去。术幺抬起头，看见原本躺在宝贝疙瘩前端吃桃子的小狐狸陡然间站了起来。
“师傅，怎么了？”术幺看着一脸严肃的小狐狸，问道。
“好像是死鱼妖。”小狐狸审视着宝贝疙瘩四周，低沉着声音说道。
术幺从小狐狸的口气中感觉到了危险，也凝神开始去探知四周，却未曾发现什么不好的气息。就在术幺放松戒备时，海面风浪骤起，翻滚着往宝贝疙瘩靠近。术幺连忙伸手去抱紧小狐狸，堪堪施法抵抗。怎奈风浪极大，逐渐扭成了一股股直立的海浪，不断靠近，到达宝贝疙瘩时，直接旋转扭打在了一起，激出无数水珠，还有各种鱼虾海贝，将宝贝疙瘩撞击得摇摇欲坠。小狐狸心中悲叹：这该死的鱼妖，真是太过分了！多快六十年了，还不放过我！
术幺一无所知，全力施法为整个宝贝疙瘩罩起一层保护圈，挡住外界的撞击，却未曾料到，相互旋转扭打的海浪，逐渐在宝贝疙瘩的底部旋成了一个高速转动的漩涡。一人一狐，未曾察觉，直直往漩涡内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