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柒 扑扇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旁的脂寂依旧喋喋不休着，仿佛对那场圣战成见很大。我也开始有些无奈，心底暗忖，圣战要是有这样的妖皇，不败才怪呢……

“喂，小东西，”脂寂忽然停止了碎碎念，“圣战的时候还没有你呢小东西！你要是还敢这样想……”

啊咧？我心中大骇，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刚发现的，”脂寂满不在乎的说，“不然孤还不知道你这点小心思呢。”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真不公平！凭什么你能知道我想什么，我不知道你的？”

脂寂惊讶道，“你竟然不知道？难道你真的以为孤那么爱说话？”

我……

“呵！孤还不公平呢，这么晚才知道你想什么……”脂寂的语调有些委屈，“小东西你竟然以为……”

“被人莫名其妙的就知道心里的想法很不好受好不好啊？”

“小东西你还知道不好受啊？”

“我……”

本来我们还“相谈甚欢”，忽然脂寂便没了声响，一会，脂寂语气凝重下来，“半里，有人类来了。”

是那个人类？我撇撇嘴，转身钻进了床底下。

然而进来的并不是那个奇怪的男人，而是一个人类小姑娘。她身着一身翠绿，年龄很小的样子，也就差不多十岁大小，一身稚气，手中端着个盘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些什么，端着盘子的双手还在瑟瑟发抖。

“狐、狸、狐狸姑娘……那个，狐、狐狸姑娘你、你在这里么……？”声音也颤颤的，好像是很怕我的样子。好奇怪啊，明明人石可以压制妖石，为什么她还是怕我呢？

“那个……你在么？那个……那个……老爷叫我送饭菜来……那个……姑娘要是在的话，就、就来吃饭吧……”

我默不作声，伸长了蓝蔷，好让我看的更远些。这个孩子倒是长得还清秀，只是被恐惧的神色盘踞着整个面孔，显得楚楚可怜。好可爱的姑娘！我心里闪过伶儿的身影，伶儿也像这样的一个小姑娘一样，也是稚气未脱的，而现在……我却也不知到何处去寻她。

“……狐狸姑、姑娘？”她似乎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迈进屋来，“那个……饭菜给您放在这里了……”这幅样子像极了初次看见伶儿的场景，伶儿当初也是十分害怕我的，我用鱼把她引到屋子里来的时候，她也是这幅谨慎的模样。

我嘴边不由漾上了一层浅笑，化作人形，坐到床上，好笑的看着她，“我可怕么？”

她刚刚放下盘子，听到我乍然一声，吓得向后退了一步，闭上眼睛使劲的摇头，“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我一点都不好吃！”

我莞尔，“我不吃人的。”

她还是不断的后退，“骗人！妖都是吃人的！”

我无奈，妖族的名声什么时候这么差了……唉！都是脂寂害的！“小东西——你哪里痒痒了孤给你挠挠。”脂寂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心里响起。

我忍住想笑的冲动，向小女孩道，“我饿了好久了，要是我真的吃人的话，现在早扑上去了。哪里会和你在这里说话？”话毕，肚子还很应时地“咕噜”响了一声。

“啊——”小女孩像是又被吓着了，应声尖叫了起来。不一会，她就不叫了，泪水一条条横亘在她脸上，像一条条的小溪。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柔声安慰道，“没事的，真的没事，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小女孩明显不怎么相信我的话，哭的更加厉害，磕磕绊绊的说，“放、放我走吧……求、求你了……”

“好吧，好吧，”我更加无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放你走。”

“我、我叫萤罗……”小女孩抛下这几个字便仓皇而逃，还在门坎处绊了一跤。

我看着萤罗可爱的模样，不觉轻笑出声，忽的视线就落在了桌上的饭菜上，那饭菜倒是丰盛的很。我摸摸饿瘪的肚子，飞一般地跑到桌边——

“半里！别犯傻！这里是人类世界，小心菜里被下了什么东西。”

我忽然止住自己伸向筷子的手，叹出一口无声的叹息，像是被抽尽了全部的气力，软软的摊在一旁的椅子上。是的，这是人类世界。一切，不得不防。我可以读出脂寂的内心，却读不出一切人类的心境。我看不出这一掬潭水，是清澈空明，还是深不可测。

一恍惚，夜已经浓郁。我点燃一盏一盏的明灯，仿佛能驱散内心的阴翳。忽然，寂静的夜里闯入一袭沉重的脚步声，很快，脚步声就来到了门前，我点燃最后的一盏灯，听到声音，回眸，嘴边凝着笑容，“萤罗，你怎么……”

“萤罗？”是那个男人！他的眼神因为我快速的躲在了床下而变得有些许无奈，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