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我若赢便杀了你】
谁说，神无所不能。
谁说，神无所不知。
谁说，神博爱善良。
至少墨夙并不觉得自己能做到以上那三点，她所知道的只有，神一旦看透他人命运，不管是干涉还是无视，都要承当相应的后果，神还很容易被人类忽视、遗忘，前后左右，擦肩而过的人又有几个，能留意到她的存在？
她与夙儿并肩站在一栋大楼的对面，隔着马路，背对着另一栋高楼，十多分钟过去后，对面楼上的女人还在哭喊，不少警察也还在劝说女人下来。终于在二十多分钟后，女人绝望地往下跳了下来。
众人的惊呼，弥漫在空气中的悲伤与不忍慢慢侵蚀着周围人的心灵。女人的头向着地面，即便是跌落在塑胶垫上也有扭断脖子的危险，墨夙默然地看着，无动于衷，夙儿却是自信一笑，右手手指灵巧地比划了几下，冰蓝的光瞬间包围了那女人，急速降落的速度猛然间减慢，还擅自帮她调整了姿势。
肉眼可见的诡异情景，一张张下意识拍下的照片与视频，还有…一群普通人类惊疑或…惊恐的讨论声。女人跌落在了塑胶垫上，毫发无损，连擦伤都没有，此时正被楼下的警察控制住以防生变，连医生都过去了好几个。
“我赢了。”夙儿收回了手，嘴角微微上钩。
墨夙没有回答，仍旧看着对面楼的楼顶。就在女人被救下的下一秒，怀抱着扯线人偶的规则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适才那女人站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因为规则背对着阳光，所以她看不清规则的表情。
“我说，我赢了！”
“……”
定下赌约后过了二十六分，女人被两个警察左右夹着要带进警车，突然一个花盆从天而降准确无比地砸在了女人头顶上，豁然间就砸出了一头的血。没有人能反应过来，她便已经上半身一倾，身体呈现了90度角。
两个警察呆了，赶紧将女人平放在地面上，唤回了医生检查。然而，经过几分钟的检查后证实，那女人已经死亡。
离三十分钟还剩下一分钟，但是结果显然已经无法改变，墨夙赢了。
“怎么可能……”喃喃自语。
墨夙终于收起了下巴，目视前方：“神没有可能与如果，只有结果与后果。而显然，那个人类的结果便是如此，即便你帮她逃过了这一劫，等待她的，将会是紧随的另一个劫。”
话音刚落，马路上一辆摩托车突然失控冲上了人行道，紧紧地与墨夙擦肩而过的同时，正面将夙儿撞到了墙壁上。疾风吹乱了她的发，凌海欲遮她的脸颊，却始终挡不住那双淡漠到无情的眼神。
她直接侧过了身，双手合拢在身前，平静地看着被夹在墙壁与摩托车之间，鲜血淋漓的夙儿。
“夙儿，要想取代我，你首先需学会的，便是顺缘。你乃孤星之命，本无命缘，又有何资格扰乱他人。而且，不受天道控制的浮萍，当你为天道发现，你认为，天道会放过你？”
开始有人跑向了这边，医生们也扶起了摩托车的主人，却发现那主人只是擦伤，而重伤的夙儿躺在那里，却是被完全忽视了。
血糊了夙儿一脸，半眯的眼让她有些看不清，但是她还是很努力地去看，去区分墨夙的每一个细节，去猜测对面人的想法。从那女人跳下来到被她救下再到摩托车撞过来，墨夙都没有哪怕一丝的惊讶，也就是说——
“你是故意的……”故意借天道的手，杀了她。
墨夙沉默了一秒，答道：“我说过，我若赢，便杀了你。”
规则从楼顶跳下，平稳地脚尖着地，尔后又蹦蹦跳地跳到了夙儿身边，笑地一脸天真无邪：“其实夙儿姐姐你不干涉那人类的话，说不定还能活一段时间的说~呵呵~不过，不可能吧，毕竟从你想要杀白泽大人开始，也算是企图弑神了。这可是大罪哦大罪。”
“我想活下去…为什么我就没资格活下去……”
墨夙垂下了眼帘，摆正了身姿语气平淡地陈述道：“你不过是不甘。”
不甘端木祺只看着她，不甘自己是人为制造的代替品，不甘她拥有了自己想要拥有的……所有的不甘混成了一团，然后化为妒忌以及怨恨，放任自己的本能，想要杀了她，取代她。
即便不是弑神，以浮萍之身杀人，也算是大罪。就算她不杀了夙儿，终有一天，夙儿还是会堕洛到被天道所杀的地步。
她只是把一切提前了。
神没有资格决定他人的命运，拥有她少部分基因的夙儿，同样没有资格。
夙儿的身体被规则回收，可带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连情根也归还给了墨夙。端木祺始终站在小巷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墨夙踏着平稳的脚步、逆着人流地走过，丝毫不被夙儿给影响的样子。他抬手轻捏着下巴，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好半响，突然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
******
夏天，天气晴朗，晴朗到有些炎热，校园内零零散散地走过组了队的学生，不绝于耳的谈笑声动听非常。但是谈论的话题，却似乎有些危险。
“真的真的~”一男生双手撑在身后，悠闲地坐在草地上笑地爽朗，“站在马路边的时候，偶尔会在想‘如果跑出去了会怎样’这样的，特别是车特别多的时候，现在想来，总觉得很好笑啊竟然有这种想法。”
“干嘛啊，你想自杀不成，哈哈哈~”旁边少年一拍他的胸膛，不以为然。
“没想自杀，就是想想而已，阿哲你呢？”
“我？”被问到的男生推了推眼镜，果断道，“没想过，倒不如说，会想这种事情才奇怪吧。”
“是吗？好吧，是很奇怪。”男生索性躺了下去，豁然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瞬间呆愣住。那双眼睛很漂亮，像夜空，带着一种神秘的美，也让人看不透。可很快，他反应过来后吓地弹了起来朝反方向后退，“哇啊啊啊！！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过来的！！？”
另外两个男生也回过了头，同样被吓到，却没那男生反应大。突然出现的男人直起了腰，双手插袋笑地很是温柔，隐约间却显得邪魅，自薄唇下传出的声音，更像是在唱歌一样，非常的动听：“呵~吓到你们了真是抱歉，只是我对你们的话题有些感兴趣，所以擅自过来了。”
对面三人对视一眼，有些面面相蹙。
“感兴趣……”
“自杀的话题？”
少年隔着镜片看着那男人，眉头微蹙：“我并不觉得这种无聊至极的话题，有什么好感兴趣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男人…有些危险。
“别这么说嘛~”男人抿唇一笑，优雅傲然。自顾自地席地而坐，与他们平视，“我也有过哦，差不多的经历。”
话音刚落，最先开口的男生顿时爬了过去坐好，眼睛发亮：“果然也有人有这种想法的吧！果然的吧！”
“嗯，”男人点点头，“虽然很病态。”
“呃……”被打击到的男生瞬间低下了头，一脸沮丧。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歪过头，笑意更深，可那双漆黑的眸却冰冷地让人不寒而栗，“每个人都有些暴力因子，看到有人站在高处，偶尔也会有想把对方推下去看看的想法吧。”
“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顿了顿，少年眉头蹙地更紧，“话说你是谁？哪个班的？我在学校里没有见过你。”
“啊啊~我叫端木祺，请多多指教。”
结局倒计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