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暂避锋芒
天色阴沉，草木昏黄，衬着那沙场断戟鲜血满地，有种说不出的瑟索苍凉。
大战方歇，项家军大获全胜——秦嘉战死，景驹逃亡。
秦嘉的部队经过改编之后加入了项家军，军队再次壮大。
陈胜王死了，秦嘉与景驹现在也失败了，没有人有力量阻挡项梁向他自己的目标迈进了。
“报——”
项梁向前来报信的探子一挥手，示意他继续。
“后方百里处出现了章邯率领的五十万秦兵！”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在场的将领都不约而同地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暗呼侥幸。
还好这场战役已经结束，否则真是要落个腹背受敌的下场！
虞子期上前询问：“梁叔，我们接下去是……”
项梁信手指了下几案上铺着的地图：“迅速领兵前往薛地，占据战略要地！守住通往江东的门户，确保补给！”
周围将领纷纷行礼：“诺！”
一众人等快马加鞭赶到薛城，进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城楼上头的卫兵便觑见了西方天际的漫天黄沙以及招展玄旗。
——是章邯的部队！
秦军部队。
“报——”
王离抢先问道：“情况如何？”
“项梁的队伍已先行进了薛城！将军，咱们是……？”
章邯以手捻须，凝眉思索，而此时又一探子来报，称又两路号称二十万的楚军正在赶来。
王离闻言大惊：“什么？难道他们已经攻破了襄城？！”
“看来只能辙了。”这是章邯自出关中以来第215章邯主动停下进攻的脚步以后，他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更加紧张起来。
——最后的决战不可避免，时间拖得越长就有可能越激烈、越残酷。
他目前没有足够的把握战胜章邯。
“季布，传令下去，坚守不战。”
“诺！”
“项庄，传令让各路部队都向薛地集中！”
“侄儿明白！”
发完命令之后，项梁开始准备与范增及众将商议接下去的作战计划。
而此刻，门外传来一声：“让我进去！”
“什么人在外头闹事？！”英布性子直，当时便嚷嚷起来出去查看。
外头是一名长发斜扎红衣落拓的男子。
男子的整体形象有些雷人，若璎珞在场，估计会当即喷出一句“杀马特”。
杀马特见有人来了，先是整整自己的衣服，凉悠悠地扫了眼刚才拦他去路的两名守卫，双手作揖道：“沛县刘季！”
话分两头，这边项少羽也开始领着一帮人拔营回辙，正准备把好不容易揪住的某女押到下邳，半道又接到前往薛地的命令，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先到薛城之后再把这货送到下邳。
路上我勉强算是从气昏头的情况下清醒过来，一进薛城便直接跃下马寻到郡守府找了间客房摔门进去了。
门口正欲挥爪打招呼的龙且眨眨眼，又觑向后面跟进来，面色同样不佳，脸上还隐隐有着红色手指印的少羽，愣了。
站在城楼上头正巧瞧见自家妹子来了的虞子期虎躯一震，急忙跑到郡守府查看，只望见自家妹子忿忿拂袖而去的情景。
目光一转，正欲质问少羽怎会同意她过来时，却瞧见那鲜艳张扬的手指印，也愣了。
“……发生了什么？”良久，虞子期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紧跟着，龙且也附和道：“对啊对啊。”
少羽什么都没说，阴着脸也寻了间房摔门而去。
剩下二人面面相觑。
匆匆路过打酱油的灵均瞧见立在府门口的二人，躬身行礼：“将军。”语毕，正欲往大营方向去时却被龙且拦住。
龙且看了看项梁议事的地方那进进出出的人，问道：“这么匆忙是要干什么啊？”
“上将军让我点五千人出去。”
“五千人？”龙且颇有些意外，要知道五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现在战斗拼的就是人数。
灵均想了想：“好像是要给一个人夺回城池的，那人分析局势头头是道，而且还是投靠了我们的人。上将军本就是那种爱才如命的性子，给他军队也算是卖他个人情。”
虞子期闻言也有些讶异：“谁竟有如此本事能在此时借到兵？”
“是一个叫刘季的人。”
“刘季？”龙且想了想，寻到了一个模糊的印象，也没太放在心上，又问，“少羽和拒霜两个是？”
“他们怎么了？”
“反正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灵均回想了下当时情形，默然开口：“少主下令屠城，估计……是被头儿撞见了。”
龙且默默朝天翻了个白眼：大嫂那正义感爆棚的属性……难怪会一巴掌打过去，不过为什么会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屠城？！”虞子期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陡然一变直接蹿进郡守府内，瞧这神情估计是要和少羽进行一次亲切友好的对话。
龙且和灵均对望一眼，继而一个接着去点人，一个前往项梁那头等待下一步指示。
——“光荣牺牲”可不是什么美好的词。
帝都咸阳，阴阳家，太一殿——
太一殿殿中是亘古不变的星空与寂静。
一男一女隔着层层阶梯两相对望，空余更漏声响。
“司星，你看到了什么？”层层阶梯之上，掩了面的男子仿若神祗一般君临天下。
“我看不到命魂，但我看见了灵慧。”阶梯之下，脸蒙面纱双眼殷红的女子的视线随着话语转到了上方的星图之上。随着这个动作，在左眼下方的三颗红星显得分外醒目。
东皇太一似乎永远都不疾不徐的语调居然变得急切：“在哪？”
“看不太清，只望见朦朦胧胧的预示，大约是在西方吧。”
“……西方？”
璎珞颔首，复又道：“只是现在还未显现，大约……要在半年之后。”
东皇太一静默良久，只挥挥手：“你下去吧。”
“诺。”
太一殿的殿门在身后轰然合上。
璎珞在其将阖未阖之时回眸望去，透过门缝，能依稀觑见东皇太一手捧幻音宝盒，抬头讷讷仰望星空的样子。
他到底，在追忆什么？
顷刻间，大殿的门严丝合缝地关上，再也看不见内里的情形，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错觉。
看上去似乎无所不能的东皇太一也有无法办到的事情。
能让东皇太一用上漫长漫长的时间去寻找她散布各方的灵魂碎片的女子，究竟是谁？
三魂七魄已寻到其九，剩下的连她都找不到的命魂，怕是已经湮没在时间的夹缝中了吧。
殷红的眸色渐渐褪去，变回原本黑曜石般的色彩，三颗红星随之消失。
——只可惜东皇太一几千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啊。
衣料的摩挲声渐渐远去，太一殿又恢复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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