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秋的晚上，天气有点凉。虽然穿着衬衣与长裤，但走在路上，季尧还是觉得有些冷。

快到家的时候，季尧听见陆宅那边有些热闹，应该是陆家的人都回大宅聚会了吧。

与陆宅常年的吵闹不同，季宅向来是严肃安宁的。

季老太太前几年去的，自那以后本就不爱说话的季老先生更沉默了。

季尧的爷爷年轻时在战场上也是个骁勇善战的，如今年纪大了，威名依然还在，身体也还硬朗，只是每逢天气一凉或者下雨，风湿病就发作，身边总是要跟着个人。

季尧离开康家以后散步似的踱回家，来开门的是陈叔。

“回来了。”陈叔温厚的笑还挂在脸上。

季尧自小就是陈叔看着长大的，七八岁的时候父母就不在身边，对季尧而言，陈叔就像是他的父亲一般的存在。

“恩。”季尧也回一个笑给陈叔。

“季老先生在书房等你。”

“好，谢谢陈叔。”伸个懒腰，季尧往书房去了。

陈叔是知道季尧父母的事的，对于季老先生的决定他也可以理解，只是这样就苦了季尧了。

“爷爷，你找我？”

“还是决定要移民？”季老先生只低头看桌上的报纸，年纪大了，看字时由于视力的原因，眉毛不自觉的皱起，显得更加严肃。

“是，我打算在那里常住，照顾妈妈也方便一些。”

季尧的语气坚定，但季老先生却半天都不说话。一时间，书房静悄悄的，只有手指划过纸张的细微声响，看完一篇报道，老人家合上报纸。看着季尧，“既然你决定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以后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过节的时候也回来走动走动，别学你爸，这么大的人，生个气还就不回来了。”

“是，知道了爷爷。”

季老先生再没说什么，拄着拐杖准备回房间。

“爷爷，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把妈妈接回来呢。”

老人家站在门口，背对着季尧，听到季尧的问题，平日里严峻的脸也闪过一丝痛苦与愧疚。

“我们季家，终究是亏欠了你妈妈的。去了那边好好照顾她，有什么需要打电话回家说。代爷爷给你妈妈说一声对不起。”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了，季尧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爸妈的事，爷爷向来是管不了的。如今妈妈这样，他必须留着身边陪着。不能接妈妈回国，爷爷的决定和这其中的无奈，他也很明白。可是谁想过他呢，他的爸爸和妈妈，谁想过他的感受呢，他也有喜欢的人了啊，他也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季尧第二天就飞回了洛杉矶，陆扬和景麟都没见上一面。

这个十一，大家都过得浑浑噩噩。

十月底的时候，映书的钢琴老师通知她准备集训和艺考的事，由于映书，康宜和子书几个人都是在本市考试的，所以安排宿舍的时候老师也特别问了要不要给她们也准备一间。

康宜和子书还满心打算三个人正好住一间，提前体会一下大学生活。

但是映书却说她不想参加艺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