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柯一梦(3)

第十一章 南柯一梦(3)

“前几日的雨下得有些让人心烦呢,今日天晴,不如出去走走,恩”?“你”!苍凛看着一把夺去自己手中书的男子略微有些头疼,若是换做从前,定将这人遣得离自己远些,免得受这叨扰之苦,“若是你自己想出去也便罢了,拉上我作甚”?千觞完全没有在意苍凛眸中渐渐凝聚的怒意,道“你一点也不好奇?也许事情起了变化”,苍凛重新抽回他手中的书,并未开口,仍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千觞只得败下阵来,自己在苍凛的面前似乎永远都处在下风。

连日的雨不只千觞一人觉得不适,宁长生与绮梦也不曾好过,自从那日的萍水相逢,宁长生的心里便留下了那抹惊艳的身影,这几日那把伞就放在他的床头,不曾离身,就连在梦中也全是她的音容。“姜小姐,不知何时能再见你一面”,长生手中提着的笔迟迟未落,墨水在宣纸上化了开去,就像他对姜倩如的思念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你怎能喜欢上别人?绮梦坐在墙头,将手中的兰花捏入掌中,泪水模糊了眼前依旧思念着姜倩如的宁长生。前几日,绮梦如往常一样入了他的梦,原以为长生可以忆起与自己的过往,但梦中却出现了一个女子,梦里的长生与那女子静静地相对坐着,两人含情脉脉,远看似一对璧人般,再无其他。长生这几年来的梦大多关于金榜题名、衣锦还乡种种,而从未牵涉过儿女情长之事,此此出现的女子着实让绮梦伤了脑筋,乱了心思。

长生是真心喜欢上那女子了吗,我与他就这般结束了吗,不行,我要亲自去那女子梦中瞧瞧,看看她的心,绮梦咬着下唇,这是她第一次无比希望月夜的到来,她的心叫嚣着,嫉妒着,疼痛着,她不信自己多年的陪伴还不如那女子的惊鸿一瞥,她要亲自看个明白。“嗯?长生要出门”?

宁长生今日特地换上一件水蓝色的长衫,显得他更为儒雅了些,就连脸上的黑色胎记也不似之前那般狰狞。宁长生拿起床头的伞,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发冠,满面柔情,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兴冲冲地出了门。

未到晌午的南柯极为热闹,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旁的空地上张罗着不少商贩,胭脂水粉、古玩字画、团子糕点,每处的商贩都吆喝着,街上的人形来往不断,他们有的牵着孩童出来游玩,有的驾车送货,自然还有不少的文人墨客驻足观赏美景,兴起了便吟诗作对起来,好不热闹。宁长生一向不喜这般喧哗的地方,他将头低的更下了些,似是有意躲避他人在自己脸上捉摸的眼神,只希望赶忙到那姜府,见一见自己倾心之人。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姜府二字,大门的两旁立着两座石狮子,一股威严的气派让宁长生的身子颤了颤,他眼中的犹豫使步子越来越沉重,之前不愿去想得门第观念一下子涌入他的脑海,姜家小姐就好比天上的太阳,万万靠近不得。想到这宁长生的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一扫之前的雀跃,脸色暗沉了下来。

“你不是之前庙中的书生吗,怎么站在这”?萍儿叫住了满脸愁容的宁长生,“在下是来归还小姐的伞,不知可否当面答谢当日的恩情”?宁长生彬彬有礼地答着,心中燃起了希望。“一把伞而已,公子客气了,近几日府中如今正忙着小姐的婚事,看来是不方便见公子了,这伞就留给公子吧”,萍儿看着眼前之人的脸色由红变青,赶忙扶住了差点摔倒的长生。小姐要成婚了?他心中似有万箭穿过,萍儿的声音也未能入耳,浑浑噩噩地转身离去了,那把似宝贝珍惜的伞便留在了萍儿的手中。

宁长生心如刀绞,他不断撞着街边过往的行人,在一声又一声的抱歉中回了自己的家,那个一贫如洗的家。绮梦站在墙头,看着归来后一言不发的长生,心中又是疼又是气,疼的是自己的长生竟是这副伤心的模样,气的是自己一看见他这副模样便什么也怪不起来。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宁长生似是感知到了什么,猛地一头钻进雨里,泪水、雨水交织在他不堪的脸庞,淋湿的除了衣衫,还有他的心。

绮梦站在长生的身后,她是多么渴望将那伤心的人儿抱住,她是多么希望可以喊她一句长生,问问他为什么不再来看自己,她是多么希望长生可以回头看看自己。但自己是妖,人妖殊途,她不忍心长生遭人唾弃,只能这么默默的看着他,一守便是十年。

“长生,长生,你怎么了”,宁长生昏过去之前似乎看到了一穿着鹅黄衣衫的女子向自己跑来,她唤着自己的名,一脸的担心。

“额,头好疼,我这是怎么了”?宁长生睁开了眸子,映入眼帘的是青色的帐幔,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略有些晃眼,他动了动自己的身子,身下的床榻柔软无比,似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散发出来,他坐起了身子,周围纱幔低垂,营造着一种朦胧的气氛,周围陈设之物皆是少女闺房所用,温馨、温暖。他按了按些许发涨的眉心,下床走动了起来,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一架古琴立于角落,铜镜放置在木质的梳妆台上。自己莫不是在做梦?长生使劲掐了自己一下,疼痛清醒地告诉自己不是梦。

“公子可是醒了”?长生看着一白衣女子走了进来,整个身子颤了一下,道“小,小姐,小生怎会在小姐的闺房,多有得罪了”。姜倩如将手中的莲子汤放下,浅笑道“公子可是忘了,今日你来归伞,却晕倒在府门口,若不是萍儿看见,只怕此时仍躺在雨中呢”。长生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难道之前的全是梦?,道“原来如此,真是麻烦小姐了,可听萍儿姑娘说小姐近日在忙成婚之事,怎得空救了在下”“姜倩如将桌上的莲子汤递给了宁长生,道“成婚?定是那丫头框你呢,并无此事,再说我心中已有夫婿的人选,又怎会。。。”,姜倩如满脸的潮红,看着长生的脸低了下去,背过身去不再多言。

宁长生心中是又惊又喜,姜家小姐不但没有成婚之意,似乎对自己也有几分好感。“公子怕是淋了些雨,受了风寒,不如留在府中好生安歇着,可好”?姜倩如宛转悠扬的声音传来,宁长生赶忙应承了下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出了神。宁长生端着那碗莲子汤,眼里满是笑意,上天果真待自己不薄,姜家小姐非但没有嫌弃自己的容貌,反而以礼待之,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姜倩如从容地离开了房间,待行至拐角处,两行清泪默然地流下。

千觞将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塞在嘴里,含糊着说道“凛儿这几日不仅不见那书生,连那小妖也甚少出现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苍凛吹了吹杯中的普洱,道“静观其变”。每当这个时候,千觞就不得不佩服苍凛,他想知道这般的宠辱不惊是得经历怎样的巨变才能练成,苍凛的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惊鸿?苍凛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将自己略微颤抖的左手藏入衣袖之中,道“你可曾与山中联系”?千觞放下了手中的馒头,道“不曾,是不是担心起那山上的姐妹了”?苍凛顺着千觞的话接道“我的确有些放心不下素琴,当日不告而别,确是失了些妥当,此事结束后我们回去一趟如何”?千觞一时看不出苍凛打着什么算盘,她这么想回去,难道紫宸出了事?苍凛注意着千觞的反应,希望他不要起疑才好,一时之间两人满腹心思,难得的一顿早茶只得草草散了。

这几日是宁长生有生以来过得最开心的日子,不只倩如对他无微不至,其父也是对其青眼有加,宁长生心想等自己高中之后定要将倩如八抬大轿迎娶回家。

“长生,你不是说要看书,怎么偷起懒来,我这桂花糕你可是没份了”,姜倩如将自己手中的篮子晃了晃,俏皮的样子让宁长生心头一暖,宁长生站起身来,执起倩如的手,“我在想自己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不该再叨扰了”。姜倩如的身子僵了一下,面上一副极不自然的表情,道“长生是厌烦我了吗,这么急着要走”?宁长生赶忙擦着心爱之人的眼泪,急切地说道“倩如,你别哭,我怎可能厌烦于你,只是我尚无功名在身,想我高中之后便正式前来提亲”。姜倩如低头默默垂着累,她的眼中虽满是恐惧但话面上还是那般柔情似水,道“你再陪我几日可好,几日便好”。宁长生终是没能忍下心来,答应了她。

“今晚的月亮真是美啊”,千觞最终还是答应了苍凛回去一趟的请求,看着又是默默不语的苍凛,找机会搭起话来。“这么美得月色可不要浪费了,不如一同出去走走”?千觞此时的表情只能用吃惊来形容,他心想凛儿难道是突然转了性子,竟会想要出去走走,干咳了一声,道“也好”。“你不是好奇这几日为何不见他二人,若是到那书生的家中走上一遭,你便明白了”,苍凛看着屋外高高挂起的圆月,与千觞动身前往。

月儿,月儿,你终于出来了。绮梦看着头顶的月亮终是送了一口气,柔和的月光照在她的脸庞,才几日不见,绮梦的模样似是有了变化,她的脸色惨白,青丝之间依稀可以看到白线,不过几日的光景她便像老了数十岁一样,唯有眼中那爱慕宁长生的神色是一样的。“光是恶噩梦怕是不够了。为了长生,我只好下狠心了”,她口中缓缓念道,纵身投入这黑夜之中。

千觞与苍凛二人到达宁长生的家中,屋中看来已是几天没有打扫的样子,待他二人走近发现宁长生躺在床上,嘴角挂着抹笑,安心地睡着。千觞环顾了四周,道“这书生也不收拾下屋子,我们这么吵他也不见醒”。苍凛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儿坐了下来,望着床上的宁长生,道“书生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小妖还是反了悔”。千觞不再在宁长生的床前打转,也安心地坐了下来,道“那小子的美梦怕是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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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之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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