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下午放学,早上做操时被红卫兵辅导员罗碧云老师念到名字的二十几位同学,在五年级(1)班集合。罗老师告诉大家,‘六一’儿童节快到了,场部通知说,今年,全场的小学生都要一起庆祝儿童节,白天还在我们中心小学搞游园活动,晚上表演节目。学校要求我们要排练出高水平、高质量的节目。今天下午先叫你们这些同学排练一个节目:各民族人民团结起来。你们分别代表不同的民族,在一起共同庆祝你们的节日。跳舞的时候,两人一组,现在,我给你们分组:文燕,你和丁放一组;刘红梅,你和王玉柱一组;张洁芳,你和高华平一组......

“罗老师,我......”张洁芳欲言又止。

罗碧云看了张洁芳一眼,继续分配人员。最后,才问:“张洁芳,你有什么事吗?”

张洁芳看看盯着自己的红梅,又看看正与旁人说笑的平平,用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得清的声音说:“我可以和别人一组吗?”

“你说什么,大声点。”

刘红梅替张洁芳大声回答:“罗老师,张洁芳说她不想和高华平一起跳舞。”

“为什么?你和高华平同学吵架了吗?请你说说原因。”

“没有。我就是不想和高华平两人一组嘛。”

高华平听到张洁芳的话,非常生气:“你以为我就想和你一个组呀。我更不想和你一个组呢。”说完,撇撇嘴。

罗碧云看了两人一眼,说道:“老师刚才说了,我们表演的这个节目是各民族的小朋友团结、友爱,而你们两人却在这里闹意见。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还是按我刚才分的那样进行排练。”

人员分配没有变动。第008章目。芳芳感觉道:原来那些经常和自己在一起玩的女同学,虽然也会和自己说话,但是,和以往就是不太一样。有时她们在一起说话,芳芳一凑过去,她们就停下不说了,或是说其他别的什么,芳芳知道,和她们刚才说的不一样。

一家人围坐在小四方桌旁准备吃饭。刘海生高兴道:“今天,我们加了一个‘刺菜汤’,我还在里面调了一个蛋哟。快吃吧。”

红梅夹了块冬瓜在碗里,喝了口刺菜汤,说:“哇,真好喝,爸爸,等到星期六下午,我还和同学去摘野菜打汤喝。”

“好嘞,这样我们又有汤喝了。”刘海生用调羹喝了口汤,咂咂嘴品味,一副满足的样子。

红梅的小弟弟,才五岁,也嚷着说:“我也去,爸爸,我也和姐姐去摘刺菜,我们摘好多好多刺菜回来,爸爸,你会天天煮野菜汤喝吗?”

“嗯。我们明亮和姐姐一样乖。好,爸爸天天给你们煮野菜汤喝。”

一家人边说边吃,其乐融融。

丁爱萍吃着饭,对丈夫说:“我说老刘,你每天在医院里上班,真不知你都干些什么,原来我还指望你有个进步的表现,现在看来是做白日梦。”

刘海生不屑道:“我这是在老老实实工作;本本分分的做人;和和气气的对人;可不像有的人。哼。”

“你说谁呢?”丁爱萍步步紧逼。

“说谁,谁知道。还用得着我说呀。”刘海生抬高声调,两人针锋相对。

温馨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红梅担心父母会吵起来,走过去拉拉丁爱萍的手,叫道:“妈妈。”

丁爱萍把女儿的手拨拉开:“红梅,你先带弟弟妹妹出去玩。”红梅牵手着弟弟的手,站在门口不走。

“你说话说清楚点,我怎么了?”丁爱萍见丈夫在收拾碗筷,不愿搭理自己,愈加生气。

“你还好意思问你怎么了。你们前进队的邓玉兰和邱宝凤就拿了几个地瓜回家给孩子吃,你是怎样对她们的?”

“当然是批评教育了。难道不对吗?”

“批评教育是没错,可是你有必要在全连大会上点名批评吗?还上纲上线的,搞臭了别人,你又有什么油水捞?”

“我这是实事求是。什么捞油水,你说话好听点。”丁爱萍眼里闪着泪花。

“别装得很委屈、很无辜的样子,谁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刘海生对自己老婆眼里的泪水无动于衷。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刘海生,我打什么算盘了。”丁爱萍放起泼来。

“哟,哟,你这样就以为我怕你了。你当初不就是靠着揭发他人,才从护士升起来的?要不,凭你那几个月的夜校,能做人家连队的副指导员?”刘海生继续收拾碗筷,根本不看自己的老婆。

丁爱萍一听,越发不肯干休:“你当然不怕我,我知道你很能耐,在外面老实得连个屁也不敢放,回到家就会对自己的老婆耍威风。你给我说清楚,我读几个月的夜校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做副指导?难道我在前进队做错了什么事?我明白我现在是连队的副指导员,你却还是个普通医生,心里不平衡了,故意找我的茬,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告诉你,刘海生,你这一套是行不通的,我根本不怕你。”

“你怕谁呀?你当然不怕了。”

丁爱萍的脸色很难看,大声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刘海生停下手里的活,愤然说:“什么意思,还需要我说的那么清楚吗?别以为自己做的事人家不知道,告诉你,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红梅姐妹俩吓得哭起来。

“我怎么了,我只是要求进步,难道这也有错吗?”丁爱萍虽在强辩,但显然底气不足。

刘海生被逼急了,索性把碗重重一放,也顾不得碗儿“叮呤当啷”一片作响:“好,你要我说我就说,我说你没什么文化,做不了领导。你是靠歪门邪道才当上副指导员的。”

“你说什么歪门邪道,是谁跟你说的?”丁爱萍脸色微微发白。

“你自己做的好事,还不能让别人说吗,别看人家在你面前叫一声副指导员,其实你知道人家在背后叫你什么吗?人家叫你游击队长。”

“你不要说了,如果你是个有能耐的男人,会让别人这样说自己的老婆吗?我怎么会嫁给你这样的男人?一点用都没有。”丁爱萍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吵闹声和哭叫声,引来了医院里其他的人,大家劝了一会儿,各自散了。

这天,刚吃过晚饭,红梅就和车队的文燕、谢香兰背着书包来到芳芳家。张彦彬瞅了许久,才说道:“噢,我知道了,你是红梅,对不对?”

“是的,张叔叔,我是红梅,以前我们两家人都是住在医院的,你们队的副指导员就是我妈妈呀,你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老丁吗,我们天天都会看见的,怎么不记得?你爸爸现在还好吧?”不等红梅回答,又自言自说,“老刘,挺老实的一个人。”

梁诗怡走过来:“老张,孩子们是来找芳芳一起写作业的。”转头对红梅说,“你们就在这桌子上写作业吧。红梅,芳芳告诉我们说你是副班长呢。”

“我就差一票,没有当上正班长,就是平平他们‘四大金刚’故意捣乱,叫班里的那些男同学不投我的票,要不然,我肯定比高华平多票。”红梅一脸的愤愤然。

张彦彬笑笑:“不管是正班长,还是副班长,都是要协助老师管好班里的纪律,做好工作,责任都非常重大。”

“张叔叔,你不知道,那些学生只听班长的,不听副班长的,还说我也要听班长的呢,你说气人不气人,我是副班长,干嘛要听他的,他怎么就不可以听我的。”

张彦彬夫妇对视了一眼,不吭声了。梁诗怡忙着擦桌子,给孩子们腾出地方,找话说:“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女生成立学习小组呀?我们连队的那些男的呢?”

还是红梅答话:“才不和他们一起呢。他们男的自己一个小组,我们女的才不和他们男的一起呢。”

“为什么呢?是不是他们......?”梁诗怡不明白。

“流氓呀。”几个小姑娘同时说道。

“什么?”梁诗怡更为不解。

“阿姨,如果我们男男女女在一个小组,就会被人说是流氓。”

“这是谁说的,你们小小年纪怎么会这样想?”

“妈妈,真的不骗你,不光是我们班,别的班也是这样,要是哪个男的和女的说话,就会被人家说成流氓。”

梁诗怡忍不住笑起来:“你们小小年纪,脑袋瓜里想什么呢,知道什么叫流氓?”

“男的和女的在一起讲话就是流氓。”几个小女生一本正经的回答。

梁诗怡忍着笑:“谁告诉你们的。”

红梅的口气非常肯定:“是上中学的人说的。对了,我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不许说出去呀。”然后压低声音,“连队的冼海亮和郑幸福的姑姑耍流氓。”

梁诗怡制止说:“女孩子不可以乱说话。”

“真的不骗你们,我听到广州知青李卫东告诉我妈妈的,说他们两个人晚上的时候,偷偷去铁路边拉小提琴。”

芳芳听了不以为然地说:“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海亮叔叔拉小提琴呀,我和春英都去听过海亮叔叔拉琴呢,噢,春英。”

坐在旁边的春英使劲点点头。补充说:“海亮叔叔拉的小提琴够好听的了,我们连队很多小孩都跑去听他拉琴,海亮叔叔还用手一个个教我们怎样拉琴呢。那算不算流氓?”

红梅歪着头想想,才说:“你们不同,因为你们是小孩,郑幸福的姑姑是大人。”

芳芳与春英相互看了一眼,芳芳提出疑问:“为什么海亮叔叔教我们拉琴就不是流氓,教幸福的姑姑就是流氓,我不相信。”

文燕插进话来说:“有一次,我听到高华平他们几个说郑幸福的姑姑跟人家打游击。”

正想从书包里拿作业本的红梅听说了,停住手盯着文燕:“你知道他们说‘打游击’是什么意思不?为什么说打游击?”

“我怎么知道,他们还不是听别人说的,他们肯定也不知道。”

梁诗怡不想再听下去,打断她们的话题:“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议论这么多干什么。还不抓紧时间写作业。”

几个女生伸伸舌头,赶紧低头写作业了。只有红梅想起那天爸爸说妈妈的话,猜想到‘打游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又不能直接问别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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垦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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