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红颜霓裳未央宫

第三十四章 红颜霓裳未央宫

唐樾倒是没想到这一次进宫就撞上这么件事儿,不过这样一来那韩妃许是嫉恨上自己了,不过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就是学不乖。不过显然这韩妃与宫里最大那位主子不是一块儿的,那位也不过是在隔山观虎斗罢了。

惠妃经过这么一折腾倒是累了,嘱咐了唐樾两句,唐樾也识趣地找了借口准备出宫,正走出玉慧宫,北边便跑来一个宫人说是婉昭容的丫鬟,要请唐樾去她哪儿坐坐,婉昭容许是想要谢谢自个儿吧,唐樾那寥寥数语便是救了她跟肚子里的孩儿两人,救命之恩自然是要报的。于此唐樾也不好推辞,不然倒是显得太端架子了。

一众人走的走散的散,玉慧宫刚刚还人满为患,现在却是只有寥寥数人,宫里的消息传得比哪儿都快,皇上刚刚那番话摆明了是要将韩妃晾在一边儿了,加上韩妃自己不小心弄掉了孩子还赖在婉昭容身上的事儿,宫里的人哪个不是势力的主儿,韩妃一失势,欢喜的人自然是多,连玉慧宫里那些个丫鬟都有些动摇了。

韩素心本就是外力所致堕胎,身子虚得很,太医也是没给什么好脸色看,拿了一副养人的药就走了,韩素心穿着惨白的里衣虚弱地躺在床榻上,脸色也是虚弱得很,眼珠子鼓鼓地涨出来,整个人都有些不成人形儿,有些口渴,便唤道:“莲青,莲青,给本宫端茶过来,莲青!”扯着嗓子吼了半晌却是没有动静,本就苍白的面容气得有些狰狞,韩素心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大麾便颤颤巍巍地走到桌前,这时候莲青倒是闯了进来,接了韩素心手里的茶壶低头便要倒水。

莲青一低头,一支明晃晃的金钗晃得韩素心眼睛生疼,韩素心一把将那钗子从莲青头上抓了下来,扯得莲青头皮一阵发麻,惊呼起来,见了韩素心手里拿的钗子,一下子惊得跌跪在地上,这钗子只是自己偶然发现了,不知怎么就到了自己身上,刚刚正在屋里试着玩呢,娘娘便唤了,一着急就没拔下来。

“娘娘,娘娘,奴婢该死,娘娘,这钗子是奴婢捡到的,娘娘,你要相信奴婢啊,娘娘!”韩素心喘着粗气,心口猛烈地起伏着,又呛了两口气,“混账东西,本宫待你有何不好么,竟吃里扒外的,你说,这是哪里来的,本宫还没死呢,就准备找别的主子了是么!”莲青哭得泪眼朦胧的,一个劲儿否认,韩素心拿起那钗子瞧了一敲,竟是在那钗子尾部瞧见了一个小小的芹字,芹?韩素芹!

韩素心此时哪里还有半分理智,细长的手指紧紧抓着那钗子的薄翼,竟是被刮出一些血迹来,“好哇,我就说那堕胎药好端端的怎会成了保胎的药,捡来的,你平白无故就能捡到这样的东西,好哇,你跟那韩素芹里应外合的倒是妙计啊,呵,我韩素心出身不高,能混到妃位那一次不是生里来死里去,这一次倒是被自己最贴心的丫鬟和庶妹害了,呵,呵呵,我就说,那庶出的就是贱,贱到骨子里了,这些年,我给她的好处还不够么,竟是想着害我,咳咳……”说完便有些摇摇欲坠,莲青见着神志不清的韩素心,忙扶住她有些颤抖的身子,“娘娘,娘娘,你别这样,奴婢待你绝无二心,娘娘,你要相信奴婢啊!”韩素心一掌将莲青打开来,“给我滚,来人啊,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不要脸的东西拉下去打杀了!快来人!”

这次人到时来得快,两个太监将莲青拖着往外走,莲青哭吼着:“娘娘,娘娘,奴婢没有啊,娘娘,娘娘,奴婢害你有什么好处呢!娘娘……”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倒是安静了下来,整个玉慧宫死气沉沉的,韩素心带血的手指狠狠抓在桌上,一道又一道刮痕触目惊心……

这边韵梅苑倒是和和气气一片,唐樾和顾婉倒是谈得来,絮絮叨叨说了好些,顾婉似是对皇上很失望,不过顾婉也是个精明的,自然知道要在宫里立足要皇上的欢欣,虽是失望但那些讨好的功夫却是做得足足的,如今皇上对她的那一丝愧疚倒是可以好好利用着,经过这一出,自己这个孩儿倒是安全了许多。浛秋想着到处走走,便跟唐樾说了,唐樾自然是允的,浛秋一个人在宫里晃晃荡荡,那些个宫女太监也知道这是未来佑王府第二个主子的贴身丫鬟,走过路过倒也是点头示意态度温和。

走着走着却是走到一处有些清淡的角落,门口的宫名是瘦长的字体,未央宫,像是出自女子之手,但是却是很有遒劲之感,四周也没人,浛秋忍不住便走了进去,院子里竟全是花圃,巨大的花圃跟有些纤瘦的宫殿比起来,倒是显得有些荒凉,四周无人,因为是早春,花圃只开了些梅花,其余的都还只是轻轻地冒出些嫩芽,走着走着,一片小树丛唰地一下晃了一晃,浛秋一惊,忙跳到一旁,那树丛竟是钻出一个人,额上还占着几片碎小的嫩叶,浛秋定睛一看,是个极清秀的女子,肤若凝脂,不过并不十分年轻,但是眉目清朗小巧,脸上也是没有一丝皱纹,整个人许是因为拾掇那些花花草草显得有些微汗,脸颊粉粉嫩嫩的,浛秋也不知道眼前的是何人,忙解释道:“啊,对不起,我,我随便走走就走到这儿了,打扰了,我,我走了。”说完浛秋就转身想跑,毕竟这是在宫里要是犯了什么事儿就惨了。

正欲逃走,背后却传来和缓动听的声音,还伴着一声轻笑,“原来你也跟我一样喜欢用我字啊!”浛秋这才想起刚刚一慌乱忘了说奴婢了,忙回头,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姐姐误会了,奴婢刚刚太慌张,对,太,太慌张。”

“进去坐坐吧,我倒是看你顺眼的很。”浛秋瞧着这女子虽然打扮极朴素,但浑身的气度却是不一般,便是猜到了这女子是这未央宫的主子了,起了一身冷汗,忙跪下请罪到:“奴婢该死,没能认出娘娘,奴婢之前未见过娘娘,还请娘娘赎罪。”前面的女子身形顿了一顿,有些惋惜道:“我还以为你跟我是一样喜欢自由自在的人,唉,想不到你也是如此,罢了,你走吧。”

浛秋对这个主子也是颇有好感,听到她让自己走一时半会竟是有些后悔,“我,我,娘娘,其实我也喜欢用我字,嘿嘿。”伴着浛秋傻傻地一笑,那女子也是笑了,那一笑竟是让浛秋看得有些呆了,好美的一个女子,一笑倾城实不为过。

半柱香后,浛秋已是坐在未央宫的正殿里,一手拿着一块糕点,一边翻看着散落在榻上的书籍,她跟这个主子倒是及其合得来,两个人随便聊聊天,不用说娘娘,奴婢的倒都十分自在。半晌浛秋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该去寻唐樾了,一口咽下最后一块儿糕点,还被噎住了,那女子拍着浛秋的背帮着她顺了顺气,浛秋这才朦朦胧胧地说到:“咳咳,我还要出宫呢,我先走了,我是太傅府的月辰郡主的贴身丫鬟,你呢,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那女子瞧着浛秋没大没小的称呼,笑着回到:“我是怀央瑾,她们都叫我木槿夫人的,以后进宫多来我这儿坐坐吧,跟你说话自在得很,这宫里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看着怀央瑾脸上透出的落寞,浛秋也是生出一抹怜惜,这样的美人儿,这样的性格,就应该生活在这皇城之外,不是想那些花儿一样活在花圃里,总是没有外面的花儿娇美的。唉,红颜霓裳未央宫啊,深宫锁人老!

从未央宫出来,浛秋加快了步子往西南方向的玉慧宫赶去,走到半路却是被一个横冲直撞的小太监给撞到,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面倒,浛秋紧闭着眼睛,心想着这次要摔惨了,半晌之后却是没有感觉到身子着地的同感,缓缓睁开眼睛,一张似笑非笑的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恰巧被那小太监环在了腰间,浛秋尴尬地起身,正欲道谢,却发现那眸子熟悉得紧,瞬时火气大增,一脚踹向那人,又压低了声音说道:“黎景安,你有事没事儿啊,想摔死我不是!”

黎景安闷哼一声,低着头回到:“月辰郡主要我请姑娘快些过去,浛秋姑娘还是不要耽误了的好。”身边走过一两个宫人,浛秋忙回到:“有劳公公了,奴婢这就过去。”浛秋将公公二字咬得极重,终于在黎景安脸上找到一丝异样,浛秋满意地一笑,就继续往那边宫里去,黎景安也是跟在身后,“那是我父亲的故人。”浛秋一怔,“故人,你是说木槿夫人是你父亲的故人?”“怀姑姑本是奕阳人士,被那皇帝看上了娶回襄越,怀姑姑,跟父亲,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姑姑,好像,并不喜欢那皇帝……”

浛秋默然,这深宫里哪个人不是身不由己,木槿夫人也是吧,爱的是一个人,枕边,却又是另外一个人。

“你跑来宫里做什么,不会是闲的无聊吧。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拿你们奕阳城说事儿,一个大男人装小太监在宫里窜来窜去的。”

黎景安走路是一直没有声响的,听了浛秋这话连抬脚的力度都重了几分,浛秋也觉得分外奇怪,回过头瞧见黎景安一脸的阴沉,吐了吐舌头,自己没招惹他吧。黎景安瞧着浛秋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低叹了一口气,“线人说你们进了宫,不过韩素心那事儿你做得太惊险,万一那韩素心换了方子换了药又怎么办,还是怕你出事才来的,哼,没想到,有些人啊!”

浛秋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往韵梅苑走去,半路上遇见一个似是显贵的公子,忙跟其他宫女一样屈身问安,那公子本是已经走出了半米远,却是突然转身叫住浛秋,声音很是油腻,"喂,那个宫女,抬起头来!”

浛秋也不敢违命,怯怯地抬起头看着那公子,这一看不要紧。竟是浛秋生辰那日在青楼遇见的萧家的嫡孙萧杨,浛秋暗道不妙,这萧杨多半是进宫探望惠妃,要是被他想起来那日的事情,又告诉了惠妃,惠妃要是知道了自己儿媳的贴身丫鬟竟然进青楼,一切就糟糕了,浛秋拼命冷静,手心里却是出了一大把汗,涔涔地往外渗,接受着来自萧杨不怀好意的目光,萧杨打量了浛秋许久,"本少爷可是见过你,怎的这般眼熟?”

浛秋一惊,却是镇定地回到:“回少爷,奴婢自幼服侍主子,鲜有机会外出,少爷许是认错人了,奴婢长得这般平常,少爷阅人无数,大概是见过相似的人。"

萧杨斜着眼睛又扫视了浛秋几眼,带着满脸淫笑:“你是哪个宫里的,长得还算不错,本少爷要了你回去作填房也免得你做奴婢了。"

浛秋见他似是没想起来当日之事,又见着他这般市井无赖的模样,忍着厌烦说到:“承蒙公子抬举,奴婢是太傅府上月辰郡主的陪嫁丫鬟,不日便要随小姐进佑王府了。"

萧杨听到了佑王府,一愣,郁郁地说道:”真不知道表舅哪里来的福气,刚刚见那唐樾也是貌若仙人,连个陪嫁丫鬟都是如花似玉,罢了罢了,本少爷没那个福气!”

说着便往宫门去了,浛秋却是没瞧见,黎景安看向萧杨的目光多了几分嗜血和狠辣……长舒一口气,直起因为长时间蹲站变得酸痛难耐的腰,轻轻锤了几下,真不知道这个浛秋的身体怎么长的,重活粗活做不得,连行个礼都不成,真不知道以前的浛秋怎么过来的。忽而腰间传来一丝暖意,黎景安的大手正靠在浛秋腰间,似是在传递气息一般,这样一来,腰间竟是清爽了不少,也不酸不痛了,却又觉得这样的姿势颇为暧昧,脸一红,忙说腰不疼不酸了,加快了步子往韵梅苑去。

浛秋到了韵梅苑门口,唐樾正巧从里面出来,顾婉腆着大肚子还是亲自送了出来,浛秋见这两人甚是亲昵,便知道这顾婉是将唐樾当成了知己了,不过也好,这顾婉聪慧,肚子里的孩子现在也应该是无忧了,生下来便可能是皇上最小的孩儿,自然不会参与到皇位之争上去,顾婉以后的日子便不会太难过,也算是给唐樾在宫里多了个屏障。

斜倚在归家的马车上,唐樾似是累了,浛秋也浑身有些酸痛,两个人静默着半晌,唐樾才缓缓开口,“唉,这次算是作孽了,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些女人非得这般勾心斗角,不就是为了一个男人,若是我喜欢的男人于我不忠,我宁愿不要,六郎说过,我会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浛秋,来到这儿,没有比这更让我觉得幸福的事情了。”“嗯,是啊,你看你都要成亲了,多好啊。”淡淡地回到,浛秋歪过头尽量不去看唐樾脸上的温柔和幸福,佑王,最爱的,真的是你吗,樾儿。

回到太傅府上,韩妃流产的事情自然也是传开了,韩姨娘此时可是嚣张不起来了,韩妃失势,她的地位自然也是一落千丈,不过她倒是不知道,韩妃此时已经是恨她入骨。而正巧此时,范姨娘有孕的消息也在太傅府上散播开来,韩姨娘一头慌张着宫里韩妃的事儿,一边又是给范姨娘这孕气得不轻,殊不知一张更大更嗜血的网正向自己瞧瞧围拢过来。

又是过了几日,襄越却是出了件大事,都察院萧督使萧厉的嫡长孙萧杨在春猎时被猛兽误伤,人回来时已是没了半条命,在家中拖了几日便魂归西天了,而嫡长孙的位置自然落到了萧杨的亲弟弟萧衍身上,萧家大乱,惠妃心情更是不好,萧杨虽说不成器,但对她这个姑婆还是极好的,惠妃不高兴了便接连几日接唐樾进宫去说话,搞得唐樾都快成为知心大妈了,虽是心有不满但还得表现得极有耐心,不过倒是听闻佑王府上那位女主子有些不满意,整日里摔盆摔碗的。浛秋觉得进宫太麻烦,后来几次便不再跟着唐樾进宫,只留在家里照看着范姨娘那边。

黎景安在萧杨出事后的第三天才出现,浛秋已是准备洗洗睡了,走到床边才见着床上已是多了一个人,便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撩了撩耳边坠下的碎发,神情也带着慵懒,“萧杨那事儿是你弄的?”黎景安翘起的左腿好不自在地晃动起来,“关我何事,他们亲兄弟二人愿意斗就让他们斗呗,我只是动了动嘴皮子罢了,论才学、资本,那萧杨可是比不上萧衍,只不过从娘肚子里早出来一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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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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