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月夜魅影

药，就放在桌子上，此刻却咫尺天涯。凉锦趴在床上，身心俱疲。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可这疼痛竟不及心痛的千万分之一！好不容易升起的那股求生的**，被秦意如刚才那番话摧毁得七零八落。

侧过脸，见碧月一张小脸煞白，仍然昏迷着，没有转醒的迹象。终究还是不忍心，忍着锥心的疼痛，凉锦调整好身体的角度，艰难地从高高的床榻上爬下来，在整个过程中，受伤的部位反复受到牵扯，疼痛就像潮水一波一波地袭来。冷汗淋漓之中，终于还是爬到了桌子跟前，左手支撑着孱弱的身躯，右手费力地够着了药瓶，将它仅仅攥在了手心里！

短短一段路程，已经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体力，想要再爬回去却似乎再无可能了。凉锦趴在那儿，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肺部呼吸急促。

“小姐……”

微弱的声音传来，凉锦惊愕地往床榻上看去，狂喜地发现小丫鬟竟醒了！

“好碧月，你终于醒了！很疼是不是？别怕，我这里有药，涂上了就不疼了，伤口也很快就会愈合的，连疤痕都不会留下呢！”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凉锦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

碧月意识渐渐恢复了些，昏迷了一个晚上，感觉自己一直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突如其来的光线使她的眼睛酸涩胀痛不已。待到她终于适应了屋子中有些暗淡的光线后，碧月发现自家小姐竟趴在地上，受伤的部位已然鲜血淋漓，明显是伤口受到拉反复扯造成的！

“小姐！”

碧月心疼得揪作一团，小姐这是不要命了吗？当即拼命地从床上滚了下来，那份不管不顾的架势，让凉锦有瞬间的怔愣，以至于忘记了开口阻止。

很快地，碧月爬到了凉锦跟前，主仆俩就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对视着。

“碧月，你看我们俩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两只蛤蟆？”凉锦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试图打破眼前这种沉重的气氛。

碧月却恍若未闻般，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凉锦手中那个白色的瓷瓶。那里面装的便是药吧？可就那么一小瓶而已，碧月神色黯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碧月，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太疼了？来，我这就给你上药……”凉锦话还未说完，颈部突遭击打，一阵眩晕感传来，随即就不省人事了。

“傻小姐，就这么点儿药，哪里够救我们两个人的命呢？”

碧月拿过药瓶，瓶盖打开后，一阵清凉的香气袅袅散发出来。这药果然神奇，定能救小姐一命，碧月坚信着。

可是处理伤口却把碧月给难住了！伤口有的部分已经结痂，衣裙粘在上面，深入皮肉，把它们一一扯下来，无疑又是一番折磨！尽管碧月有着万分的不忍心，可还是不得不硬起了心肠，伤口再不处理上药，小姐真的会死的！自从五年前，小姐在一次出宫游玩时救下她后，便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待她如亲人，现在该到了她回报她的时候了！

没有剪刀，碧月就用手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伤口，一番折腾下来，总算是勉强上好了药。拼着最后一口气，碧月将凉锦拖到了床上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床边……

夜深人静时，一个如幽灵般的魅影飘进了凉月轩。只见她缓缓来到床前，凌乱的长发遮住了脸部，看不清表情。

良久，她蹲下了身，三下五除二地扯掉碧月伤口上粘连的碎布条。伤口彻底暴露在空气中后，只见她从怀中摸索着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瓶子。往伤口上均匀地倒了一些白色粉末后，这才直起了身子，无声无息地飘出了凉月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