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莫倩

1999年，在这二十世纪末的最后一年，所有人都疯狂了起来，有人开着摩托飙到了九十码，结果把自己撞个四肢不全；有人彻夜不眠的打游戏，在死前得到了个“游戏人生”的称号；更多的是情人们的狂欢，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释放在爱人身上。而我却平静的开始上我的小学。那是一九九九年的九月九日，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的机缘巧合，那一天阳光明媚，我第一次见到了莫倩。

我和莫倩相识十年，分手的时候却只有一句话的时间。也许这就是命运，在一起越久，离开的时候就越简单，因为太了解彼此了，对方想说什么一眼就可以看出，所以干脆什么也不说。我最后一次打电话给莫倩的时候，她只和我说了一句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莫倩淡淡的说，然后就悄无声息的挂了电话。仅仅一句话的时间，结束了我十年的感情，而我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有时候我会不小心忘了，我还爱你的那些日子。我一直活在过去，以为你不曾远离，但你终究是离开了，我们一起守护的宝藏，是我先打开了，结果是我先失去了。我的爱人啊，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只要再见到你一面，什么都已不再重要！”这是三哥写的一篇作文，老师给了零分，因为超出中学生的范围，是幼稚，把自己的爱情拿出来说就是幼稚，而亲情和友情则不会，中文里却把这三个统称为感情。不过我觉得这是三哥唯一写得好的东西。

有时候我也会忘了，所以我不知道我还活着的理由。莫倩说她有男朋友了，我本来是不信的，但这几天一下课就闪人还是让我有点怀疑的。我们这几天一句话也没说过，莫倩一看到我就转身离开，让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十年的感情对我来说怎么能说放就放呢！所以我一直在找机会，虽说希望几乎为零，但我也不想放手。可是那天下午，我却有点想放开了，因为我看见那个原来写信给莫倩的四眼小白脸和莫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十分甜蜜，让我恨不得冲上去给那小子两巴掌！

我以为莫倩只是开开玩笑，她不会真的那么快有男朋友，但她那甜蜜的样子看来是假不了了。而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的男朋友还是前几天才开始写信给她的那个四眼仔，那时我还能清楚地听到她说，她不会离开我！我有点快要疯掉了，莫倩怎么会这么快就答应和那小子在一起，我不能让他们在一起，不然我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打算让那个小子离开莫倩，这样我才能找回我的莫倩。我没有太多的想法，直接去找那个小子，我就在教学楼那里等。一放学，我看到那小子，就冲上去把他拖到一边，抓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他说：“你最好离莫倩远一点，不要让我看到你们再在一起，不然掐死你！”我没有给他说任何话的机会，说完我就走。如果那小子懂点事的话，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夏天就要来了吧，因为我听到了蝉的鸣叫，悠扬动听。每个夏天，都会有很多人离开，我们都将踏上不同的人生轨迹。不管去向何方，我们彼此祝福，彼此激励，希望能在路上交叉的时候能相互依靠一下。悦耳的蝉声总是呼唤着离别，但那也是离别时最好的祝福。

我打算去看一下杨明和三哥，因为我怕我会忘了我们曾经的情谊，那些一起年少轻狂的美好时光，我现在几乎已一无所有，我不想再连我的记忆也渐渐地失去，那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十七岁的我，应该有很多的梦想和希望，但我却找不到一点。除了满世的悲伤和恨，我还有什么能得到的，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眼泪，莫倩的眼泪。她真的离开了我，那天警告完那小子的第二天，他们又走在一起。我去找莫倩，把她强堵在墙角，问她为什么这么快跟那四眼仔在一起。她淡淡的说：“关你什么事！”我气炸了，说：“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女朋友，他有什么比我好的，你为什么去找他！”“真可笑，谁是你女朋友，再说了，你有哪一点比他好的，你比他更真心？”莫倩嘲笑着问我，问得我哑口无言。“让开！”莫倩用力推开我挡住她的手。在下楼梯的时候，她转过身对我说：“以后真的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也真的分手了！”我听得心如刀绞，而那一刻我看见莫倩的眼眶是红的，她的哭泣还是为我吗，那晶莹的泪滴还是属于我的吗？

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就为了她的眼泪，我不能让莫倩就这么离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放不开。我必须先让那个四眼仔离开莫倩，这样我才有机会，让莫倩回到我身边，既然吓他没有用，那我就来真的，老子打到他怕为止。

我打算去找两个兄弟一起去干他。找人并不是因为我害怕我自己一个人打不过他，而是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有些打架拉人并不是为了壮胆，而是为了气势，几个人一起去围一个人，还没打，对方也许就已经吓得不敢动了。更多时候是可以放哨，还有不让对方跑了，见义勇为的看见人多了也不敢上去装2b的，所以打架多带几个人是有很多好处的。我去五班拉了两个哥们，本来想拉张进的，但想想又算了，一来他不太敢上，二来我怕莫倩知道。

科技楼旁边有个小卖部，平常卖一些学生杂货零食，偶尔我们也在那里买烟，但不敢明面上卖，要买还得问看有没有货。我们跟那老板娘挺熟的，平常赊她几十块钱的帐她也不在意，只要记得还就好，也不能太过分，不然两边都不好看。那里那里小卖部就一个单间，然后旁边很黑暗，陵中很多打架事件都是在这里发生的。我叫了那四眼仔他们班的一个女生去叫他来这。这小子绝对以为是莫倩叫的，然后欣然跑过来。

我给旁边的两个哥们都发了支烟，然后说：“一会儿，那小子来的时候，你们就帮拦住他就行了，我自己一个上去弄死他！”旁边哥们说：“放心吧，敢跟哥抢拐，绝对不会让他跑掉的！”既然他们给了话，我一会儿就不怕那小子跑了。那女的去通知后没几分钟，我就看到那四眼仔从远远地走了过来，我提示身边的两个哥们说，那家伙来了！

那小子一靠近，我就上去把他拖到墙角，恶狠狠地看着他说：“你小子不错啊，叫你离开莫倩，居然无动于衷！”那小子好像有点害怕，但还是蛮有勇气的说：“我喜欢她，干嘛要离开她！”我一听马上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给了他一脚，他直接就坐倒在了墙角。我又补了一脚说你还喜欢她吗？他虽然疼得依依呀呀的叫，但我还是听到了两个字，喜欢！我绝对气炸了，往他身上连踹了几脚，边踹边说：“你还喜欢吗，你还喜欢吗？”他还不放弃，又说喜欢，那我只好打到他不喜欢为止了。我刚想上去继续踹他，莫倩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一把推开我，哭哭啼啼的上去护住那个小子，大声冲我喊：“你干什么，你怎么可以打他！”

我看到这一幕，我身上像有一团火在烧，说：“你让开，让我打死这小子！”没想到莫倩却转身起来幽怨的看着我，一巴掌劈头盖脸的狠狠刮在我脸上，两眼泪光闪闪的说：“你滚！”莫倩那一巴掌刮得我身心透凉，好像刮掉我一层肉，让我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月光如此温柔，却照不清墙角那一对人儿，可是我却看清了，莫倩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这个事实。

旁边两个哥们想上去拉开莫倩，我伸手阻止了他们，说：“走！”我已经无法阻止莫倩和那个小子在一起了，我不懂我还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在一起。莫倩真的变了，以前看到打架，她总是会傻傻的愣在那里，但现在，她居然可以为了那个小子，冲过来阻止我，这一点都不再像她了，原来，人真的是会不断改变的！

“三哥，杨明过去陪你了，我现在觉得我什么也没有了，也许我也快过去了，记得我们再在红水河洗澡！”我在三哥的墓前看着渐渐西沉的夕阳，我眼泪悄悄从脸颊两旁流下，如此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