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再见与相见

金袍男子放下密信，勾唇一笑，虽是有些邪肆，却有那么一种魅力，让阳光下的灰尘都多了一片光彩，好似有了生命一般舞动。他用手托住棱角分明的脸庞，“真是可惜，难得对这位倾国倾城的公主有了好感，这种姿色，可再难找出一个人来啊！”黑袍男子笼罩在暗色的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之处，身形颀长，“嗯，以前听说过她好多次，虽没能亲眼见识过，应该是一个不凡之人。其才，大概也不止光是容貌那么简单。”

“是啊，可是奇怪的是，把那决定叫使者送出去之后，没过几日，那皇后和公主就被废位了呢，看起来，那位皇后不喜欢皇权呐。”金袍男子抿唇，伸舌描摩了一下薄唇，魅惑摄人。“那位实在有些任性啊，可让公主还有我们都麻烦了啊。所以，要让那个孩子到这边来，还要下好大的功夫呢。”黑袍男子目光迷蒙起来，深幽不可捉摸。

“聊表心意，也是与太子有交，就遣人送些骨药过去吧，给小公主的。”金袍男子看了他一眼，说起来，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刚刚见到黑袍人开始，他就是这个样子，容貌再不变化，而当初，他自己不过一个幼童模样。“我本无事，且也愿见见她，可交与我，便即刻送去。”黑袍男子走到日光之下，逆光下的脸，英俊无比。

日月当空。西方红日泣血，东面银月苍白。指挥晚归野燕鸣唱最后的挽歌。

婉妃为皇帝披上外衣，温婉低回：“皇上，妾就在此等您。”独孤羽恒微微点头，向前一步掩上简陋萧条的孤门。抚琴女子素衣素容。琴声优雅苦涩，催人泪下。孤凤喋血。鄢安挑弦，双手按定仍在颤抖的琴弦，匆忙又从容地断了妙音。“久违了，羽。”她仰起脸，释然而笑。万艳失色。

“下手重了些，那孩子还在怨吧。”独孤羽恒面对她席地坐下。脸色带着些病态。“真是，容易招得你在意的人的怨啊。”皇帝命人倒了酒，递与鄢安，先饮而尽，突然想起了旧日时光。“你呢，你可怨？”鄢安同样倾杯而尽，笑问。“呵。怨啊，当然怨自己。”独孤羽恒面上只是平静地笑着，心中早是震惊，她之所以问这句话，是在说明，他，也是她在意的人啊。独孤羽恒已经不知他为这样一次平平淡淡的对话等了多久，但是似乎，的确是晚了很多。“当时将军府传来的死迅，应该不是真的吧。”他为她倒了一杯酒，淡淡地问道，实际上却是在担心，触碰到她心底的断弦。可是鄢安回答得确实很平淡，这个时候，确实也让他得偿所愿，什么对话什么话题都可以同家常便饭过后的余谈一样。“是的。不过，我也是该那个时候才想到的。他早先前就向我要走了那种剧毒。也该怪我，是我之前跟他说了那样的话。”

停顿。他不愿打断她的沉默，只是叙衷情于她温润的目光。“为了了断一切，告诉他，我生活得很好，宫权能满足我一切。另外杜彦那孩子的确出色，可以完全接任他的位置。所以，不久后，他也就不管我了吧。羽鄢呢，她怎么样？”无论如何，逝者如斯，眼光终究该放在生者身上。

“你没错。夜的确是为了她久日不顾朝事。龙也有所分心。倒是修，近日来对朝事越发用心，朝中势力，也开始向他倒去了、”独孤羽恒没能压住腥味，还是咳出了喉头的血。鄢安眼中闪过慌忙惊讶，忙着起身叫人，被他拦下，他摇头，要求她坐回远处。“果然……是隐疾吗？”鄢安皱眉，把脸靠在独孤羽恒胸前，“真过分，你又骗了我一次。”

黑袍男子借着夜色的掩护，跃过城池隔线，取道直入尚书府。所过之处，无人察觉，竟连风声都在乖顺地协助他。只是，屋宇之内，灯火皆熄，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足迹多处便是目的地。这是近日常有外人拜访的痕迹。他将药瓶置于窗口，附金纸字言：久闻公主胆识过人，赠以良药，若选择信任，定有良效。

他看了一眼暗色笼罩下的屋宇，轻笑：“这样就不好打扰你了，那只好下回见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