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看着手上的白色纱布，千代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走进了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让少女蹙起了眉，她真的不喜欢医院，上辈子住的时间够久了。想起应该在等着自己的奶奶，便轻掩着鼻子快步向vip病房走去，真想快点呼吸道那充满栀子花香的空气啊！

“快点，手术室里病人的情况有些危险，快去准备、、、”听着步履匆匆的护士的话，摇了摇头，每天有多少人在手术台上丧生啊！前世自己“意外”地出了车祸，因此手臂神经断了，在被抬进手术室的那一刻自己真的害怕手术会失败，害怕自己再也拿不起球拍。呵，拿得起球拍又怎样，还不是英年早逝？千代穹自嘲地笑笑。

轻轻地推开门，扑鼻而来的栀子花香让因为输球而堵上心口的阴霾减轻了不少。没有见到那个微笑着等她来的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似是想到了什么，忙冲出病房，向手术室跑去。

顾不上别人责怪的目光，顾不上医院的规矩，就那样横冲直撞地跑着。为什么还没到，为什么这条路这么长。奶奶，奶奶！！！！隐约中看到了大大的“手术中”三个字以及爸爸、妈妈、爷爷、弟弟以及表哥焦急的身影。

空气仿佛凝结了，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那个人温暖的微笑。无力地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强装镇定，紧紧地握着拳，任鲜血染红纱布，从指缝流下溅落在米白色的地面上，绽开了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秒针在嘀嗒嘀嗒地响着，转了一圈又一圈，时间渐渐流逝，泛起了指尖的涟漪、、、

“啪！”鲜红的“手术中”灭了，医生摘下口罩，平板地说了句“我们尽力了。”公式化的回答掷地有声，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看惯了死亡。医生，呵，真是可怕的职业！

“尽力了？你们尽力的结果就是我的奶奶躺在手术台上永远离我而去吗？”此时的千代穹已经丧失了理智，她一直敬爱的奶奶去了，这叫她如何理智？

看着紧闭的双眼，千代穹冷冷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让我连最后一眼都看不到？”爷爷仿佛又老了几十岁，刚上一年级的千代皓月拉着爷爷的手一声不吭的流泪，久留美也扑在流也的怀里抽泣，日下澈拍拍千代穹的肩，说：“奶奶央着不许告诉你，让你安心比赛。”千代穹抚了抚奶奶的脸，轻轻盖上白布，闭了闭发涩的眼，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医院。

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人群中穿梭，跌跌撞撞地不知撞了多少人。

盲目中跑到了一个街头网球场，莫名的熟悉却又陌生。拿出那只染了血的白色球拍，挥拍对着墙击打起来。机械般地击球，心中却想着奶奶那苍白的脸。再也没有人给自己一针一线地缝和服了；再也没人每日叫自己“小懒虫”督促自己挥剑了；再也没人抱着自己和弟弟，在院中的樱花树下，讲家族古老的故事了、、、

球速越来越快，球势越来越猛，一个恍神竟漏掉一球，眼看就要打上千代穹的脸，一把蓝色的球拍横在自己面前，挡下了那球。

“打一场吧！”严肃又有些稚嫩的声线唤回千代穹的神。看了看自己手上干涸了的血迹，点了点头。随着小球的落地，一局终。千代穹跪在地上，双眼变得空洞。她又输了，输的这样惨。被打败后的酸楚和失去奶奶的痛哭让千代穹濒临崩溃，她想哭，她想哭。灵魂深处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在打败自己的人面前哭，于是千代穹咬紧下唇，拼命忍着。

“网球，不是用来发泄的工具，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你想哭就哭吧。”千代穹怔了一下，看向蹲在自己身边的男孩，茶色的头发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色，稚嫩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坚毅，镜片后的那双丹凤眼更像是一汪清澈的冰泉，有着慑人的魅力，这还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啊。

似是着了魔，千代穹只觉得鼻头一酸，泪珠便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再也忍不住了，千代穹扑到男孩怀里痛哭起来，‘对不起，失礼了，我实在不想让更多人看到我的丑态。’千代穹在心里这样讲。

球场外某刺猬头镜片一闪，在笔记本的某页写下“东京一小王牌手冢国光与千叶二小王牌千代穹在网球场拥抱，疑似情侣，待考证”的字样后，贼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