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大结局(下)

第174章 大结局(下)

空芳好,万里无云。

将军府却是笼罩着阴霾,丫环奴仆忙着将府里的红绸撤下,脸上布满了哀伤。

秦姚对待下人极好,丫环奴仆也很喜欢和善的夫人。如今,将军府初逢喜事,转眼间,夫人便要去了。这大喜大悲,令人承受不住。

一个丫鬟摸着泪水,嘤嘤哭泣道:“夫人这么好的人,命太苦了,都是那些个碎嘴的贱人逼死了!”

另一个丫鬟满心赞同,不说因为夫人去了,他们的福利怕被新进的夫人给大打折扣。而是真心的喜欢秦姚,更何况将军对夫人的痴情,他们看进眼底。为了夫人终生不娶,何况夫人替将军生下一个那么大的女儿,还是燕王府的世子妃,又生下了一个小公子,将军府这一辈子断然是不会有第二个主母了!

“休得瞎说,夫人这还没有去,说什么晦气话?大小姐一定会想法子,救夫人的!”叱了眼睛红肿,呜咽哭泣的丫鬟,转身闷头干活。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是明白,将军命人去通知大小姐时,夫人就进气少出气多了!

说不准,此刻都已经……摇了摇头,立即打住了想法。拍了拍裙摆,匆匆跑到了后院,给菩萨烧几柱香,保佑他们家夫人。

而沈青岚进府的时候,看到四处挂好的红绸全部扯下来,堆积在一个角落里。慌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脸上的血色尽褪,慌张的跑到主院。院子里平素洒扫的丫鬟和职守的婆子都不见了,空荡荡的,门扉紧紧的关着。

沈青岚推开门,屋子里黑漆漆一片,窗棂被卷帘给遮住,空寂而阴冷,只有袅袅檀香在空中飘散弥漫,没有任何一丝的人气。

脚似乎生根了一般,定在原处无法挪动。自欺欺人的想,她不进去,母亲是不是就一直活着?

不去想,她依旧如昨日里那般,充满了生气?

电光火石间,她又想到了齐景枫的遗憾,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子力量,驱动着她挪动脚步,缓缓的朝内室走去。

在珠帘前站定,透过微弱的曦光,隐约可以看见沈长宏盘腿坐在床上,将秦姚拥在怀中,两个人似乎维持这个动作,有经年之久。

沈青岚的心紧紧的揪成了一团,尽管黑暗笼罩了二人,可沈长宏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悲伤,如同被遗弃的孩子一般,充满了脆弱,泪水便滚落了下来。紧紧的咬住下唇,生怕她哭泣的呜咽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齐景枫见她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咬着手臂,双肩颤抖的哭泣。俯身蹲在她的旁边,将她拥进怀中。

泪水洇湿了他的衣衫,滚烫的热度,似乎灼痛了他的肌肤。

此刻,所有的言语,都是苍白的。他只能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人的时候,给她肩膀依靠。

不知过了多久,沈青岚擦拭了泪水。一双漂亮的凤眸,红肿的如核桃。站起来,双腿蹲久了,麻痹得抽痛。掀开珠帘,沈青岚靠近床边,看着秦姚脸上熏染了胭脂般,暮色云霞。神色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静静的靠在沈长宏的怀中。

沈青岚跪在床踏板上,伸手抚摸着秦姚的面颊。冰冷的温度,从指尖蔓延进心底,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母亲,你怎么不等岚儿?

沈青岚握着秦姚冰冷的手指,摊开她的手心,将脸埋在她的掌心,似乎想要秦姚如同小时候一般,突然抬起她的脸,温柔的擦拭她的泪痕,说道:“这么大了,还爱哭鼻子,当心嫁不出去。”

可,即使她哭得肝肠寸断,母亲也永远不会再替她拭泪。

“岚儿,你母亲她怕冷,害怕孤独,又怕黑。父亲在书房里写了一封奏折,你拿着奏折与兵符进宫,请皇上准许为父辞官。”沈长宏语速极慢,隐有悲痛。

沈青岚泪眼朦胧的看着沈长宏,才发现他的白发又多了,俊美无俦的面容,上面刻满了皱纹,苍老了许多。再也没有她初见时的威严!

“好。”沈青岚点头,她知道父亲打算辞官,带走母亲。“母亲的后事……”

“不用办了,她说不想去了也让人诟病,没的安宁。”沈长宏心里怎么会不狠?上天让他与她再次相聚,不过一年的光景,便又将她从他的身边带走,如何能甘心?

紧了紧抱着秦姚的手臂,闭上了眼睛,遮住了眼底满得几乎要溢出的痛苦之色。

沈青岚紧紧的揪着床褥,手指骨节泛白。在极力的抑制住心里翻涌的情绪,心里被自责紧紧的包裹。若不是她,荣贵妃也不会为了对付她,而对母亲下手。母亲没有承受这些舆论,也不至于这么早的撒手人寰。

眼底闪过一抹锋芒,尖利的指尖掐紧掌心,疼痛已经麻痹了她的神经,丝毫没有发觉手心的皮已经掐破,渗出了血丝。

“父亲,弟弟你要带走么?”沈青岚扫过屋内,摇篮不在内室,显然孩子被乳母抱走了。

沈长宏颔首,他答应了秦姚,要好好教导孩子,怎么会把孩子舍下?

“你现在去吧,不用再来将军府了!”沈长宏催促着沈青岚,长出青胡茬的下巴,抵在秦姚的头顶,如情人之间的温存。在他的眼中,秦姚真的只是睡着了。只要心底有她,便在心中长存!

沈青岚一动不动。

沈长宏轻叹:“岚儿,人有悲欢离合,你母亲不希望我们太过悲伤。她活着太累,这样也算是一个解脱……”

沈青岚没有等沈长宏说完,就转身脚步踉跄的离开。这句话从沈长宏的口中说出,是要费多大的力气?最受打击的是他,为了安慰她,竟说出这一番话。无疑是在鲜血淋漓的心口,再插上一刀。

她没有勇气听下去,母亲解脱了,那么他呢?又是否真的坦然接受了?

抹去了不断溢出的泪水,沈青岚去了书房,看到整齐摆放在书桌上的奏折,旁边是一个铁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块令牌。

沈青岚拿着这两样东西,目光落在墙壁上秦姚的画像上。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容,染满了哀伤。怔怔的收回视线,失魂落魄的走出书房。

看着齐景枫站在门口,动了动唇,能够想到齐景枫为何不顾燕王的意思,强制留下了安如意的骨灰,安置在祠堂,到时候再运回燕北。

“他们都说上天给人开了一扇窗,便会关上一扇窗。可是为什么我们活得这样累,好不容易团圆相聚,却要硬生生的拆开,阴阳两隔?而作孽多端的人,依旧幸福无忧的活着,享受着尊崇?”沈青岚望着明媚无云的天空,心里头真的恨。恨老天爷的不公,恨自己的不够强大,若是不能改变了她想要保护的人的命运,为何要给她重活?再次经历一遍伤痛?

齐景枫不知该说什么,良久,就在沈青岚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才缓缓的说道:“岚儿,善恶终有报。重新来过,虽然很累,但是也很圆满。上一辈子,你什么也没有得到,让母亲含怨而终。这一辈子,你改变了我的命运,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我们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也让母亲与父亲团聚,让沈家后继有人。最重要的是母亲是笑着离开的。”

沈青岚紧紧的捏着奏折,心里的恨意腐蚀着她的心口,恨不得将荣贵妃给撕裂成片。

“岚儿,不要看自己的不如意,看自己所拥有与改变的轨迹。母亲离世很遗憾,可她也算是圆满了。”齐景枫安抚着沈青岚,没有人愿意看到至亲至爱的人,阴阳两隔,可宿命,无人能够改变。

慕容清云虽然能够改变人的宿命,可代价却是他的性命!

所有的事物,都是等价交易。

沈青岚怎么会不懂,她只是太痛了。

“父亲说的何尝不是?母亲活得太累了,她的心结不是因着外面的舆论,而是她曾经嫁过人,觉得没有对父亲付出过全部。父亲对她愈好,她的心结便越重!”齐景枫说罢,抱着她更紧了一分。

沈青岚瞳孔一缩,挣脱了齐景枫的怀抱。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想到了过去的噩梦。她知道齐景枫不在意,说的也不是她,阐述着母亲耿耿于怀的事。可她还是无法不想到她前一世对他的不忠!

虽然他故去了,她没有发觉对他的感情,可那都是事实!

她的身体是干净,可灵魂已经脏污。

齐景枫知晓她在想什么,轻轻叹息,无奈的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那时候我已经故去,你可以改嫁,并没有背叛我!”那个时候,是他成全她的,又怎么能怪罪她?若要怪罪,应当是他才是。若他争取她,没有放弃,又何至于让齐少恒得逞?“那时,是我先放手。”

沈青岚苦涩的一笑,他怎么能不放手?她那样的伤害他之后,他都在为她着想。

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太过可笑,明明都说放开了,为何又纠结在过往?

倏然,她明白了母亲,正是因为在意了,才会对过去的错误耿耿于怀。

恍然之间,似乎想通了,点了点头,轻轻回抱了齐景枫一下,心里感叹,幸而她身边有他,才会毫无顾忌的向前冲。

但是,她也该停下来,好好回头看看他。

再多的爱,也经不起永远没有止境的追逐,他也会失望,也会感到疲惫。毕竟,人非圣贤?

“我要进宫一趟,将军府对父亲来说充满了太多的回忆。这些回忆固然是美好的,却也太过沉重了。我想他必定是不愿意呆在这儿,便早些让他带着母亲离开。”沈青岚看了眼手中的奏折,心想这关键的时刻,即墨擎天会愿意放父亲离开么?

“我陪你一道进宫。”齐景枫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沈青岚颔首,二人一道进宫。

即墨擎天在御书房会见大臣,他如今几个儿子,死的死,出家的出家,之剩下逍遥王一个儿子,皇位非他莫属了。

那些观望亦或是逍遥王一派的人,全都进谏立太子,以取得拥护之功,好博得逍遥王的好感,莫要追究他们以前‘站错队’的职责。

即墨擎天心里有自己的算盘,手中拿着奏折批阅,蹙着眉头,定了定神,道:“太子之事,朕自有考量,暂且不议。”

众大臣心中急啊,你说皇上您就一个儿子了,不立太子,立谁为太子?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亦是不可没有储君。这样能安定民心,亦可以稳住朝臣。”太傅出列道,他心中最是焦急,当初拥立睿王,背地里可没有少打压逍遥王。如今,储君已经落在逍遥王的头上,他必定要献殷勤,得到逍遥王的认可。免得逍遥王一得势,首先就拿他们祭刀!

即墨擎天脸一沉,扔下奏折,目光锐利的落在太傅身上,扫视众人一圈。厉声道:“太傅是觉得朕该退位让贤了?”

“嘭嗵——”

太傅心肝一颤,立即跪在地上:“皇上,微臣没有此意……”

“那是何意?”即墨擎天打断太傅的话,大动肝火道:“冀州发洪灾,你们有拥立太子的心思,来治灾,大越会更加繁荣。太傅一心为国为民,冀州之事,便交由你处理。”

太傅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国库空虚,并没有赈灾的银子。而冀州素来是一个贫困的城池,百姓却又奇多,他上哪里去筹备银子?

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毕恭毕敬的说道:“回禀皇上,冀州年年洪灾,并没有得到根本上的解决方案,兴建的堤坝已经被冲垮,才让洪水淹村。此事该由户部与工部处置!”

工部与户部尚书,心中大骂太傅阴险狡诈,将他们拉下水。

“皇上……”二人话不曾说完,即墨擎天一挥手:“此事便由你们三人处理!”说罢,便遣散了诸位。

其他的臣子,都怕惹火烧身,于是闭上了嘴,退了出去。

这时,内侍公公进来通报道:“皇上,燕王世子与燕王世子妃求见。”

即墨擎天一愣,不知这时他们进宫有何事。秦姚病重,沈长宏告假,他们应该在将军府才是。难道是秦姚出事了?想了想,说道:“让他们进来。”

齐景枫与沈青岚并肩进来,行了礼,站在大殿中央。沈青岚看了眼整好以暇的即墨擎天,清冷的说道:“皇上,父亲年纪以大,无法胜任将军一职,奏请告老还乡,还望皇上恩准!”说罢,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着奏折与兵符于头顶的位置。

即墨擎天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他倒是没有想到沈长宏要辞官。

“沈将军骁勇善战,大越无人能胜任他的位置。虎父无犬子,待令弟长成,便由他接替沈将军的位置。”即墨擎天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猜测着秦姚究竟出了什么事,让沈长宏二度辞官。

沈青岚心一沉,这是变相的拒绝。

“皇上,将军是保家卫国,骁勇善战,阳刚血气之人。可父亲遇见母亲之后,逐渐的磨平了他的锐气。而今,母亲的去世,给父亲太大的打击,已经不再是往日那无往不利的铁血将军。若是将此重任寄托在他的身上,恐怕不是明智之举!”沈青岚满脸的哀伤,握着奏折的手指骨泛白。

即墨擎天霍然坐直了身子,看着沈青岚眸子湿润,倔强的不肯落泪,可身上的悲伤,却是无法掩饰。

心中似乎被攥住,呼吸困难。

背脊佝偻,即墨擎天靠在龙椅上,没有想到秦姚她就真的这么……没了!

“她临走时,可有说什么?”即墨擎天眼底有着希翼,那段日子,将她留在宫中。他极尽所能的对她好,即使惩罚了他的后妃,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母亲走的很安详。”沈青岚怎么会不知道即墨擎天想的是什么?当初若不是他强行将母亲留在宫中,便不会有那些舆论!而当瑶言散开后,他非但没有制止,反而让人在暗中煽风点火。为的是让父亲离弃了母亲,而后他便好‘雪中送炭’的占有母亲。

大殿中,一片寂静。

即墨擎天沉静了许久,才颓然的摆手道:“朕,准了!”眼底的痛苦之色,一闪而逝。阖上眼,一手遮在额头。

沈青岚谢恩,将手中的奏折与兵符,递给内侍公公,而后告退。

对他的爽利,还是有些惊诧,也不可否认,他对母亲多少是有一点感情罢!

沈青岚匆匆回到将军府,迎接他们的是一片火海。

大火烧红了半边天,许多百姓围在安全的位置,对着将军府指指点点。

沈青岚怔怔的看着滔天的火势,吞噬着古朴庄严的将军府。心里寸寸凉了下去,明白父亲说为何让她不要来将军府,将军府承载了太多的回忆,父亲根本就无法承受,所以不如毁了。他是吃准了即墨擎天会应允,才会在她一离开,一把火烧了将军府。

沈青岚抿紧唇,脸色苍白的可怕,看着横梁根根砸落,转身坐着马车回了燕王府。闭门谢客三日,跪在祠堂,给秦姚诵经念佛。

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将军府的那把大火,才刚刚烧灭。

“世子妃,将军府烧了三日三夜,皇上出动了禁卫军,依旧没有将火扑灭。”陆姗将将军府的事儿,事无巨细的告诉沈青岚。

沈青岚面无表情,三日不吃不喝,整个人昏昏沉沉,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靠在陆姗的身上。消化了她带来的消息,并没有多惊讶。将军府占地颇广,后面是一座连绵起伏的大山,这火势一旦烧过去,便不能灭了。

“可有父亲的下落?”沈青岚进祠堂的时候,就吩咐人去打听沈长宏的消息。

陆姗面色微微一变,点了点头道:“将军在百里外的流云山,那里的景致不错。带着几个部下,还有小公子在那里建造了小木楼,然后连夜里把夫人安葬了。”顿了顿,继续说道:“就在将军的寝内。”

沈青岚倒吸口凉气,父亲简直就是疯了!

陆姗动了动唇,心中是有触动的,像将军这样痴情的人,少有!

睨了眼沈青岚,怕是只有世子爷才能与将军比上一比。

“世子爷呢?”沈青岚朝屋子里走去,身上熏染着香火味,黏黏的,极为不舒服。

“您与世子爷从宫中回来,当晚皇上就中毒昏倒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们,当夜里逍遥王便将世子爷带走了。”陆姗眼底染着清愁,最近真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怎么没有知会我?”沈青岚没有想到发生这样的大事,这么一说,齐景枫已经进宫两三日了?“可有消息传出来?”

“世子爷说您在祭母,莫要打扰您。这几日没有消息传出来,封锁了。属下也打听不到任何的消息,禁卫军有上千人守在乾清殿。”陆姗心中不安,肯定是发生了大事,否则怎么会突然间就防守这么严密?

沈青岚心中也觉不妙,必定是有什么消息不能传出来。至于是什么,也只有皇上驾崩!

心头一跳,即墨擎天死了么?

若是死了,他们还真的逃脱不了关系。

“备水!”沈青岚心思百转千回,既然出不来,那么肯定有其他的大臣进宫了。她要去肖府走一趟,看义母可有收到消息。

沐浴净身,收惙好,沈青岚东西来不及吃一口,就去了肖府。

肖夫人也是得到宫中传出来的消息,神色凝重。看着沈青岚满身疲倦,眼底有着疼惜。这孩子命运多桀,婆母去世没有多久,母亲也紧跟着去了。还没有从丧母的悲恸中走出来,有摊上了这等子糟心事。

“你也不用急,现在没有传出消息,兴许是好事。若是传出了消息,那宫里头的那位,估计是不行了。”肖夫人拍着沈青岚的手背,安抚道:“你看看你,净慧作践自个的身体,现在是年轻,等年纪大了,就吃亏了。”

沈青岚心中微暖,点了点头。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她怎么放心得下?左右一想,肖夫人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若是宫中的那位不行了,齐景枫还在宫里头。又被指认是凶手,新皇上位,断然是要给了结的。

脸色不太好,端着茶水抿了一口,胃里这才觉得饿。

“义母,您能让人进宫探得消息么?”肖夫人摇了摇头:“这次宫中防守太过严密了,没有走露任何的消息,就连几皇上的亲信,都没有召见。”

沈青岚心一沉,这是没有召见,还是昏迷不醒,无法召见?

就在思索的间,宫里传来了钟声,二人面色大变!

皇上驾崩了!

肖夫人豁然起身,命人将府里喜庆的灯笼红绸全都撤换下来,让人去铺子里拿白布。急切的说道:“岚儿,你随我进宫一趟。”

沈青岚点头,这话正中她的心意。

二人一同进宫,却被侍卫拦截在了宫门外。

肖夫人面色一沉,板着脸说道:“本夫人有要事见太后,若是耽搁了,你担当的起?”说罢,将玉牌扔在地上。

侍卫一听,权衡了一番,依旧制止道:“肖夫人,奴才也为难。逍遥王有令,没有他的口令,一律不许放行。”

肖夫人看了沈青岚一眼,沉吟道:“当真不可通融?”

侍卫态度坚决,丝毫没有松动。

肖夫人冷笑一声,将腰间的一摞金牌扔在地上,厉声道:“给本夫人打,狠狠的收拾这不长眼的奴才!”她知道,今日若不蛮横点,必定不能入宫。

这丫头又是心思多,死心眼的人,今日若不能进宫,在府中也是不能够安生。

微微叹息,递给她一瓶提神露。

沈青岚接过来,在鼻端嗅了几下,里面有着薄荷的香味,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倒出一点,涂抹在太阳穴上,沈青岚塞进袖中,清冷的看着肖府的暗卫,将方才那个侍卫拳打脚踢,不禁失笑,也就只有肖夫人把暗卫当成市井闲人一般的打手。

不过,也挺有效用。马车前行,没有侍卫敢上前拦截。畅通无阻的去了乾清殿,一阵震天的哭声。遥遥望去,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禁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里面则是跪满了一地的大臣与后妃。

沈青岚走下马车,对肖夫人说道:“义母,您回去。这件事你帮我到此就可,其他您不用插手。”

肖夫人会心一笑,这丫头是怕连累她呢。

“好,你进去吧。”肖夫人让马夫将马车赶出宫门外,并没有回府,而是时刻的注意着宫里的消息。

而沈青岚穿过人群,走到大殿门口,便被禁卫军的首领给拦截住。“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沈青岚面若覆霜,掏出她的腰牌,冷声道:“我知道是谁暗害皇上!”

此话一落,禁卫军首领看了眼腰牌,知道了沈青岚的身份。心中知晓燕王世子有谋害皇上的嫌疑,被圈禁在宫中,而今燕王世子妃说她知道凶手,也不敢耽搁,立即进去回禀逍遥王。

不多时,逍遥王一袭黑色蟒袍走出来,见到沈青岚,在她身前站定,满面倦容的说道:“你回去,齐景枫无碍。”

“我要见他。”沈青岚不为所动。

逍遥王也来脾气了,这女人怎得就这么难缠?现在什么情况?来添什么乱!

“本王保证,再过几日,他便安然回府!”逍遥王冷哼一声,甩袖进殿。

沈青岚紧随其后。

禁卫军见逍遥王在,也不敢拦截。全都看着逍遥王,等着他的命令。

逍遥王拧着眉头,不耐烦的看着如一条尾巴跟在身后的沈青岚,第一次希望她能不能像以前一样不屑他?看着他就像有传染病一样,离得远远的?

皇上驾崩,这件事情极为的棘手。他知道不是齐景枫,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们,他暗中派人再查,这个女人能不能别捣乱?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什么知道凶手是谁?

知道个屁!

若是知道,他能忙得晕头转向,也只摸出一条被毁了的线索来?

想到齐景枫好吃好喝供奉着他,悠哉游哉,置身事外的模样,心里就来气。真是看他们夫妻俩不顺眼!

“你能离我十米远?”逍遥王指着远处,挑了挑眉梢。颇有着威胁之意的说道:“你若再缠着我,我就真的给齐景枫定罪,砍了他的脑袋。”

沈青岚抿紧了唇,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相信,你砍他之前,你一定会被拦腰斩了。”

逍遥王气得跳脚,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面色有一瞬的扭曲,甩袖进殿。懒得看沈青岚,否则他会被气死。有没有把他放进眼底了?

齐景枫一夜不曾阖眼,此刻在偏殿里睡觉。

沈青岚转了一圈,没有见到人,冷沉着脸,望着跪满即墨擎天床边的后妃,没有见到安平,微微蹙眉,“人呢?”

逍遥王面色铁青,让内侍公公带着沈青岚去见齐景枫。

沈青岚见到躺在床上睡觉的齐景枫,心中气极,她在家中等他的消息,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他倒好,蒙头睡大觉呢!

有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见他无碍,紧绷的身子也松懈了下来。

走到床边,索性也和衣躺在他的身侧睡下。

忽而,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沈青岚蓦然睁开眼,见到齐景枫的手掌拍在床柱上,脸色不太好看,拧着眉盯着她。

一言不发。

沈青岚摸着被那掌风刮痛的脸,知道他可能把自己当成了敌人。嗔怒道:“想谋杀?”

齐景枫捏了捏眼角,侧身躺着,一只手撑着腮道:“你怎么来了?”

“你既然无碍,怎得不给我传消息?”沈青岚不答反问。

齐景枫微微一怔,缓缓的说道:“长福没有把信给你?”

沈青岚一愣,她一出来,听到陆姗的话直接沐浴收惙着出来,哪里见到长福了?

见她这呆头呆脑的样子,就知没有收到信。无奈的揉着她的头顶道:“这么迷糊,被人拐跑了也尤不自知。”

沈青岚白了他一眼,侧身背对着他睡觉。

齐景枫也没有再说话,揽着她的腰,靠在她的后背上睡觉。

两个人在偏殿睡觉,外边逍遥王正等着沈青岚发飙。以他对沈青岚的了解,她那么担心齐景枫,必定是没有齐景枫的消息,一见到他舒适的睡觉,必定会大怒。

可他等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的动静。摸了摸下巴,让一个宫婢进去,片刻,宫婢便脸红的走出来,吱吱唔唔的回到道:“世子爷与世子妃在睡觉。”

“啪嗒!”

逍遥王惊愕得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那个母夜叉没有生气?

这没有道理啊!

逍遥王苦思冥想之际,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眼望去,便见到穿着素衣,头发花白的太后被宫婢搀扶着走进来,眼睛红肿,痛苦过一场。

见到逍遥王,疾步走来,握着逍遥王的手,哀恸的说道:“你父皇之前人还好好的,怎得突然间就……没了!”太后说着,泪水又落了下来。

逍遥王敛去眸子里的厌恶,看着亲昵拉着他的手的太后,啼笑皆非。当年她嫌弃他的母妃出生太低,便逼死了他的母妃,对他也极为不待见。如今即墨擎天的儿子都死绝了,只有他有机会继承大统,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便对他施展亲情。

嘴角上扬,她在宫中几十年,难道还不知,在皇家根本就没有那可笑的亲情!

太后哭了半天,见逍遥王没有任何的反应,心中极为的不悦,却又不能摆架子,擦拭着眼角道:“哀家听闻是中毒,那日你父皇见了燕王世子与燕王世子妃。早前,哀家听说燕王府想要图谋不轨,必定是他们下的手!”说到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逍遥王一眼。

逍遥王心中冷笑连连,怎么会不知这老虔婆的意思?无非是在警告他,别放了齐景枫,免得给自己埋下隐患。

“太后莫要听信谗言,燕王世子忠心耿耿,当初本王遭所有人不待见,也只有他愿意与本王喝一杯薄酒。”逍遥王随意的坐在椅子上,耳边阵阵呜咽声,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他恨透了皇宫里的每一个人,即墨擎天对他好,无非是要他当舟山王的垫脚石。可即墨擎天最在意的终究只有他自己,一听到丁点舟山王对他不利的风吹草动,便毫不犹豫的舍弃掉。

诸位大臣,特别是逍遥王一派的人,都知道逍遥王对即墨擎天成见极深,他没有落泪,没有哭丧,都没有多言,因为只剩下他一个皇子了。

而其他的大臣,之前便多有得罪,建功补过来不及,哪里会找晦气,也就没有多说。

可太后不一样,虽然她要巴结逍遥王,以报晚年后顾无忧,但是逍遥王落了她的脸面,她有不顺心的便会说:“你不久便是大越的国主,如今这模样,成何体统?你父皇方才驾崩,你不但不见悲伤,反而满脸的喜色,这是对你父皇的不敬!”

逍遥王嗤笑了一声,手指揩掉太后眼角的泪,讥诮的说道:“本王学不来假模假样的哭。”

“你……放肆!”太后面红耳赤,手指怒指着逍遥王。

逍遥王不以为意,后宫中的女人,都是假惺惺。看了眼在哭泣的后妃道:“她们对皇上‘情深意重’不如,全都给皇上陪葬?”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压低,所以在里面哭得哀伤入戏的后妃一听,全都吓的噤声,没有一个人敢哭,生怕逍遥王登基后,真的下旨将她们给即墨擎天陪葬了!

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逍遥王讽刺的笑了两声,转身走了出去。却听见太后说道:“来人啊!快将燕王世子绑起来,押入宗人府候审!”

逍遥王立即止住了脚步,脸色阴沉:“太后,后宫不得干政!”

太后抚了抚鬓角:“皇上撇去身份,是哀家的儿子。哀家儿子被毒死,难不成不许哀家审问凶手?”

逍遥王紧紧的捏着拳头,还没有说话,太后继续说道:“皇上虽然只有你一个儿子,可你之前劣迹斑斑。为了大越的江山着想,除了你,宗氏还有许多能者贤人。”换言之,现在你不过是一个王爷,皇位不一定只有你能继承。除了你,还有不少人等着接替皇位!

逍遥王看了禁卫军一眼,禁卫军领命去了偏殿,将齐景枫与沈青岚唤了出来。

太后见二人睡眼朦胧,便知在里头做什么,当即脸色一沉,冷声道:“跪下!”

齐景枫与沈青岚岿然不动。

太后正待发怒,逍遥王淡淡的提醒道:“燕王府是一字并肩王,皇上免其跪拜之礼。”

太后一怔,面色讪讪,冷哼道:“好一个并肩王!拿着皇上的恩典,不知感念,反而居心叵测的谋害皇上!你们可知罪?”

沈青岚看着满面怒容的太后,清冷的说道:“太后左一句居心叵测,右一句谋害皇上。这样的大罪,我们可担不起。那日我们进宫求见皇上,是替父辞官,没有与皇上近身,前后不过一刻钟,怎得下毒?”

太后冷冷一笑,命人将东西拿上来。

内侍公公把摆放在托盘上的东西,放在沈青岚的面前。正是那日她送进宫的奏折与兵符!

“太医验证,皇上中的毒,与这上面的毒一样。证据确凿,你们还想要抵赖?”太后眼底的凌厉之色尽显,如刀子一般,落在二人的身上。

沈青岚拉住齐景枫的手,制止他不要开口。看了眼托盘,冷声说道:“当日里,我将这东西给了皇上,我并没有大碍,缘何皇上就中毒了?恰好,这东西给皇上之前,过了皇上身边内侍公公的手,他怎得就无事?”

太后一愣,她没有想到这东西还过了内侍公公的手。眸光闪烁,随即让人去将内侍公公给找来对峙。

将近两刻钟,前去寻找内侍公公的禁卫军回禀道:“太后娘娘,内侍公公已经于昨夜中毒暴毙。”

沈青岚心中大惊,看来背后之人也想的周密。

闻言,太后倒是不急了,心中极有把握。

“这东西出自我的手,不代表上面的毒就是我下的,难保有人栽赃。太后说是太医查出的毒,可否告知上面是何毒?”沈青岚镇定从容,她若是慌乱了,这一场硬仗,便打输了!

太后身旁的女官询问的看向她,太后颔首,女官开口道:“上面涂的是剧毒,至于之何种毒,奴婢也记不清,这就去将太医请来。”

一刻钟后,太医急匆匆的走来,见礼后,指着兵符说道:“这是一种毒蛇提炼出来的毒液。”

沈青岚眼底凝结着冷意,听到毒蛇的毒液,便猜到了是谁!

“我向来不沾惹毒蛇,怎得有它们的毒液?就因为这样认定是我们动的手,未免太过可笑?”沈青岚眼底闪过一抹讽刺,目光冰冷的看向太后说道:“那么,那日我们见皇上之前,便有大半臣子见过皇上,他们是否也有嫌疑?”见太后要开口,抢先一步说道:“难保是皇上拿过他们的东西,将毒液沾染在兵符上。不是么?”

太后见沈青岚牙尖嘴利的很,甩袖让太医继续说。

太医突然走到沈青岚的身边,指着她的衣裳说道:“世子妃衣衫上便沾有这样的毒液。”

沈青岚一怔,瞬间想到了什么。难道是那些毒蛇,爬到了她的衣裳上?所以将毒液滴落在她的衣裳上了?

目光流转,心中霎时明白,断然是安平发现蛇王不见了,已经被他们给擒住。因此,她便将计就计,用蛇毒涂抹在她送进宫的兵符上,嫁祸给她。

心中微恼,她倒是疏忽了,才让安平钻了空子!

看着月白衣裳上,那点点暗渍,在阳光下,泛着幽绿的光芒。沈青岚心底蒙上了一层阴霾,阴冷的说道:“你确定?”

太医被沈青岚给反问住,他确定沈青岚的裙子上有蛇毒,可是没有确定是不是与兵符上属于同一种蛇毒,若是误判,倒霉的是他!可若没有给太后一个交代,太后亦是不会放过他。

一时间,太医陷入了两面为难的境地。

“多谢太医提醒,才不至于让奸人暗害了我。”沈青岚撕裂了裙摆上的毒液,扔在地上道:“你瞧仔细了,可是一种毒?”

太医冷汗涔涔,手指发颤的捡起那一块撕裂的裙角,仔细辨别后,面色古怪了起来。

太后见此,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太医,究竟是什么?”

扑通——

太医跪在地上,面色难看的说道:“世子妃身上不是蛇毒,是老臣误判。”心中直打鼓,根据色泽辨别,分明就是蛇毒,怎么是染料呢?

沈青岚将手指拢进袖中,手中紧紧的捏着沾有蛇毒的布条。看了眼齐景枫,嘴角翘了翘。“今日也是碰上了我,脾气好,便让你们随意诬陷拿捏。太医医术不精,在这宫中,伺候的可都是矜贵的人,稍有不慎,不是耽误医治了?”

太医明白沈青岚的意思,他将太后得罪了,留在宫中当差也是送死。摸了把冷汗,顺势道:“老臣医术不精,自请告老还乡,钻研医术!”

太后面染薄怒,俨然不打算息事宁人。

逍遥王苛责道:“莫不是因着你们胡乱诊治,误判了父皇的病因,才导致父皇病逝?”一句话,将即墨擎天中毒的事,归结在太医误断上,一笔揭过。

太后气极,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她暂且拿不出证据来。

沈青岚看着拂袖离去的太后,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安平真是无孔不入!

“你们出宫吧!”逍遥王伸懒腰,也亏得太后这一闹,倒是解决了他的烦心事,不用看着这碍眼的夫妻两。

齐景枫也不客气,住在宫中,自是比不得府中。拦腰抱着沈青岚,在众目睽睽之下,款款离开。

沈青岚实在是累及,也没有挣扎,自然而然的抱着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回府。

迷迷糊糊间,嘀咕道:“景枫,凤鸣该回京了。”

齐景枫脚步一顿,看了眼睡过去的人儿,如湖水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终究是闪过一抹无奈,将长福唤出来,让他去信给凤鸣。

长福之前失责,没有将信给世子妃,差点惹出祸事。正不敢见齐景枫,听到他的吩咐,迫不及待的离开,暗叹了一声:好险!

——

远在燕北的凤鸣,坐在葡萄架下,一袭红衣散落在地,与脚下姹的女子。

她都已经嫁人了,和亲过去,发现她不是完璧,便只有死路一条!

当初她曾经听闻西岳国一个公主和亲过去,在路上被玷污了,洞房之夜后,便被活活劈成了两半!如今让她去和亲,简直就是将她往死路上逼!

连滚带爬的跑着去找崇仁帝说情,她不要嫁过去,她的荣华富贵才刚刚开始!

可,刚踏出宫殿,便被侍卫拦住,禁足在殿内。

翌日天不曾亮,方如月便被化妆,穿着大红喜服,塞进了马车里,前往燕北边境。

方总督得到消息的时候,为时已晚,被崇仁帝一句这是为大越做贡献,是一等功,将他调至江南管理漕运。这是一个肥缺,立即堵住了方总督的嘴,出宫回府收拾行李,走马上任。

沈青岚听到消息的时候,嘴角弯了弯,将头靠进齐景枫的怀中,”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我们可要回燕北?“

心中唯一牵挂的便是凤鸣的安危,她见过父亲了,因为承诺了母亲,将幼弟照顾得极好。

齐景枫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心生感叹道:”待我辞去官职,便与你闲云野鹤。“

设你去哪公里皱了皱鼻子,不屑的说道:”我才不要嫁给乡野村夫,我们去燕北,重建齐家。“

齐景枫眸光微动,紧紧的抱着沈青岚,点了点头。

沈青岚微微一笑,齐景枫虽然过继给燕王府,可心里终究是念着齐家。如今,尘埃落定,恩怨也随着烟消云散,便重振齐府!

两人定在三日后离京,在离京前一日,沈青岚去了烧掉的茅草屋中,有人将住在里面的一男一女描述得与宝儿和三少一模一样,想到他们可能被烧死,心里感伤。

倒了三碗酒,烧了几柱香,打算离开。可是看到地上轱辘滚动的痕迹,心里微微一动,或许逃出来了也不一定。

他们不愿见她,有他们的理由,便相忘江湖,祝他们平安喜乐。

缓缓的朝马车上走去,上了马车,沈青岚看着躺在马车上的慕容清云,心沉了沉。

”他当真是言而有信,我动了你,他便抓去了隐族慕容家一百来人。既然我都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了,便更没有理由放过你。“慕容清云目光阴狠,里面充斥着如野兽般凶狠的光芒。

沈青岚耸了耸肩道:”作茧自缚。“

慕容清云被激怒,苍白的手钳制住沈青岚的下巴,逼近她,恶狠狠的说道:”沈青岚,别以为我不敢将你如何!“

沈青岚挥开他的手,冷静自持的说道:”慕容,我感谢你让我得以重来,可不代表我就允许你随意的操控我的人生!你的性命如何,与我无关,是你们硬生生的将我牵扯进来。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欠纳兰。“

慕容清云一怔,上下打量着沈青岚道:”果真是冷血。“

沈青岚知道慕容清云要被逼疯了,他肩负着破解夭寿的诅咒。明明知道破解之法,却又无能无力。

”慕容,若是旁的,兴许我会动恻隐之心。可若是要与别人生下孩子,才能给你破解。抱歉,我做不到。“沈青岚说完这句话,想要下马车,却发现动弹不得。眸子里闪过一抹怒火,冷声道:”慕容,你何时也如此卑劣无耻了?“

”我向来便是如此。“慕容清云邪肆的一笑,凑到她的颈侧,轻嗅了一口道:”唔,真香!“

沈青岚耳背泛着鸡皮疙瘩,知道他说的是她血香,头皮发麻。

”你该知道,弱者没有说不的权利!“慕容清云哈哈大笑了几声,策马离开。

忽而,马车被拦截住。慕容清云面色微变,掀开帘子,见到是一位穿着湖绿色纱裙的女子,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男子,挡在了马车前。

心中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随即,拧眉,他何时怕了齐景枫了?

沈青岚见到外边的二人,眼底闪过一抹亮光,颤抖的喊道:”宝儿!“

吕宝儿冲沈青岚挤挤眼睛,她并没有被烧死,点燃大火的时候,他们躲在地窖中,逃过了一命。

她知道慕容清云对沈青岚不利,所以和魏绍勤回来了,要帮助沈青岚。

”你带走她也没用,就算她和纳兰卿生下了孩子,你吃下紫河车,还有那个孩子的血,依旧活不过二十五岁!“宝儿看着慕容清云唇红齿白的面容,一头乌黑如绸的墨发,映衬得他更加苍白。

她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才找到原因。因此,在玉女峰的时候,给了一个八戒背媳妇的皮影,没有见沈青岚。

慕容清云目光凛然,阴冷的瞪向宝儿,透着浓烈的杀气,那是触及到他心底的禁忌!

”我没有骗你,若你想慕容家世世代代短命下去,你可以选择带她走!“宝儿撂下这句话,转身打算推着魏绍勤离开,下一刻,被定住。

慕容清云上下打量着宝儿,他知道她的身份,是西域的公主,诈死和燕北魏府三少私奔。倒是没有想到,因为沈青岚的一念起,她便忠心耿耿,即使有尊贵的身份,依旧敬重沈青岚。

宝儿知道了,一定会翻白眼。她不是敬重,是平等!

”你若有方法,我便放了她!“慕容清云终究是信了宝儿,他相信这个女人一定是有了完全的把握。否则,不会知道他在马车上,也不制止沈青岚上马车,为的就是要了结吧?

”我调查了慕容家与纳兰家,你们世代交好,都是姻亲。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你们是近亲成婚,才会导致基因有问题,寿命不长!“宝儿查明白了,他们就是和近亲结婚的白化病差不多的意思,但是白化病就是染色体出现问题。慕容家一切正常,就是寿命不长!

至于他能让人重生,不过是他们秘传的巫术罢了。与他们寿命短,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沈青岚惊愕了,因为她听不懂宝儿说的话。

慕容清云狐疑的看着宝儿道:”那为何纳兰家无事?“

”纳兰家只是将女儿嫁进你们慕容家,纳兰家的儿子娶的都是外族女子,所以并没有你说的这种情况发生。“宝儿眼底有着怜悯,古人并不知道近亲不能成婚,为了巩固关系,都是近亲成婚,才会有许多孩子早夭,活不成。若是有21世纪那么先进,便不会走进这么多的误区。而为了打破短命的规律,慕容家世世代代都要被逼疯,没有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只要你娶没有任何血缘的外族女子,你们的所谓诅咒,就会被打破。“

慕容清云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惊涛骇浪,震惊激动之后,便是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困扰他们祖祖辈辈的问题,居然就出现在这个人人都意想不到的根源上!

满心悲凉,又觉苍天可笑,耍弄了慕容家几百年!

他再多的不甘又如何?终究是抵抗不得宿命,他不管如何努力,这一世也是个短命鬼。可令他不太绝望的是找到了破解之法!

满目凄清,苍凉的大笑几声,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马车内。

沈青岚喟叹,觉得慕容清云虽然可恨,却也可怜。他所做这麽多,无非是想要抵抗宿命,活下去。可他坚持了这么多年,不惜为她改命,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答案,论谁都无法承受!

宝儿握着沈青岚的手,坐上马车,神情激动的说道:”我治好了他的病了!而且哥哥也原谅了我,这次回京,就是为了解决慕容清云的事,还有就是我要与他回燕北成婚了。“脸上露出少女的娇羞,情意绵绵的与魏绍勤相视而笑。

魏绍勤握着宝儿的另一只手,对沈青岚由衷的感谢道:”若不是你,我与宝儿便不会圆满了!“

沈青岚摇头:”这都是靠你们自己,若是你们心中没有对方,没有为了靠近对方而努力,就算我将你们绑在一起,也是不能够撮合你们。“

宝儿被沈青岚打趣的不好意思,兴许是喜事将近,便难得的有了这份心境。

”你们何时启程?我与景枫明日回燕北!“

宝儿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当真?那我们便一同回去,路上也好结伴!“

二人当即合拍,约定好在城门口汇合。

齐景枫辞官,崇仁帝并没有准奏。天不曾亮,燕王府便人走楼空。一路上,宝儿说着这一年来在各地的奇闻趣事,马车内笑意盎然。

齐景枫与魏绍勤看着亲热坐在一起,笑成一堆的俩个女子,会心一笑,眼底晕染着醉人的柔情。

马车行走了数日,沈青岚闷得慌,掀开帘子吹着清风,一脸惬意。忽而,目光落在一匹飞驰而来的骏马上,一男一女共坐一骑,红衣绝艳,成了这绿意盎然的荒野中,一道艳丽的景致。

目光落在男女的面容上,沈青岚脸上绽放着一抹微笑。

他们还活着,真好!

崇仁三年,大越与东月国结成百年邦交。

崇仁七年,齐家商号,遍布四国,同年,上门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崇仁十五年,沈长宏病逝,与妻秦姚合葬一冢。

……

缓缓的睁开眼,眼前是青色的纱帐,身上盖着粗布棉被。秦姚坐起身,打量着简陋的屋子,微微一怔,只觉得这里的布置极为的熟悉。像极了前朝覆灭,她与父亲相依为命的时候。

秦姚嘴角露出一抹涩笑,她好不容易与沈长宏共续前缘,没有想到终究是阴阳两隔。

既是阴阳两隔,为何她又做起了旧梦来?想到此,亲哟浑身一个激灵,就看到桂枝的母亲端着汤药走来:”小姐,您真的打算嫁进龚府么?可您肚子里……“说到此,桂枝的母亲默默的垂泪,暗叹小姐命苦。不但前朝覆灭,家破人亡,未来姑爷也是战死沙场!

秦姚一怔,嫁进龚府?恍然间,她才明白,她并非做梦。而是真的重新回到了她下嫁龚府的前半个月!心中惊喜得难以抑制,那么这样说来,她还是清白之身?眼底露出一抹喜气来,竟将桂枝的母亲吓了一大跳,以为小姐傻了!

秦姚哪里能顾忌她?一心沉浸在重生的喜悦中,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喜上眉梢,这一次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到了秦姚出嫁的前一日,无论如何,孝亲王都不同意秦姚退亲,因为他的时日不多了,若是撒手人寰,留下秦姚一个人,她该如何生活?

秦姚神色落寞的坐在窗前,看着铜镜中憔悴的人,心里犹豫不决,她知道父亲时日不多,她此刻定然不会舍弃父亲,去战场找沈长宏,可若是不去,她岂不是要嫁定了龚远山?

就在她满心愁肠之际,桂枝的母亲喘着粗气跑到她的身边激动的说道:”小姐!小姐!沈姑爷回来了!他没有死!他回来了!

秦姚一怔,顺着桂枝母亲的目光回头看向窗外,只见令她朝思暮想的那人,正迎着夕阳逆光而来,眉眼中是她熟悉的深情不悔。

秦姚微微一笑,只觉春日正好。

终于完结了,烟儿明天开始写番外,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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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漪儿,你此生都是我的妻,除了一样无法给你。其他尽我所能,许你一世无忧!”

温润却薄凉的嗓音,如情人呢喃。转眼间,便是一封休书,落入她手。

害她满门被斩!

……

再次重生,尚在闺阁。

一样的生活轨迹,定要活出迥异不同的人生!

重生不只是为了复仇。

重生是避免重蹈覆辙,改变悲剧,让自己在乎的人得到幸福。

水清漪打定主意,离他远远的,找个安守本分的人嫁了。

谁知,事与愿违,那个她避如蛇蝎的男子,却摆脱不了……

嘤嘤,烟儿简介无能,文文保证精彩,亲们喜欢就将烟儿收藏了,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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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妻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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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大结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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