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寺中夜探

第九章 寺中夜探

萧远山见他一对眸子jing光迫人,似乎直shè入自己心里,暗道:“这僧人倒也厉害。”暗运内功,冲击泪穴,泪珠滚滚而下,“哭”道:“事情是这样。小人本是山西的一个庄家汉子,少年时上山打柴,凑巧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老头儿,那老头儿说我好心,便传了我几手武艺。后来那老头儿死了,我家里人也死光了,我就想学别人闯闯江湖,在汝州碰上了游氏兄弟他们,就和他们一块儿到少林寺来。哪知他们见小人生得壮实,一路上净使唤小人,到了这里又让小人干这送酒的贱差。小人实在不愿,可又不敢逃走,他们说我若逃走,定要追上杀了。我……这个……武艺低微,哪是他们敌手?因此上……嗯,适才听两位说寺中正缺人手,小人庄家汉出身,什么活都能干的,只求……只求二位大师慈悲,让小人在寺中避上一段时间。还有,少林寺的大师们武艺高强,向来主持公道,这个小人也是知道的,但二位也切莫去找那兄弟俩理论。小人只想待此间事了,悄悄回家,再也不在这江湖上混了。唉!”说着连连抹泪。

这一大段谎话,前半截是跟游氏兄弟说过了的,后半截自是临时发挥了。他本是个豪迈诚朴之人,不惯说谎,但谎话这东西,第一次最难出口,说多了也就顺溜起来了,是以前后两截倒也接合得毫无破绽。再加他声泪俱下,悲凄动人,只把那慧动听得怒火连连,最后说道:“这兄弟俩竟如此欺人!包大哥且请宽心,明ri我和师兄便去找他们讨个说法儿。”萧远山忙道:“不不不!大师千万不可如此。小人细细想过了,ri后安安稳稳地种地,再也不到江湖上瞎混了,又何必为了这事再起纷扰?再说,小人也不想因自身之事,给大师们添麻烦。”慧动知他是被游氏兄弟折磨得豪气尽丧,又怕二人事后报复,心想他说得也是实情,说道:“好!你就到寺里来住上一段时间吧。师兄,你说是么?”说着眼望慧静,等他示下。

慧静又向萧远山上上下下打量片刻,忽道:“施主可是学过武功么?便请练上几手,让小僧瞧瞧如何?嗯,不是我二人狂妄自大,实是那游氏兄弟并不足畏,我二人本领虽低,但也或可对施主稍加指点,此后施主便再也不用怕他们了。”

萧远山知他是要查察自己武功,不禁心中暗骂,说道:“如此……如此小人就献丑了,能得少林寺的大师们指点,那也是小人的福气。不过……不过……就算小人武功胜过了他们,可也再不敢在江湖上混了,以后安心种地,安心种地!”口中唠唠叨叨的,手上便练了起来。

他武学境界既高,固可出手优美,潇洒流畅,而使得笨拙浅陋,也是一般的自然无迹,叫人瞧不出丝毫破绽。何况那慧静只是少林寺一名低辈僧人,武学造诣终属有限,又哪里瞧得出眼前之人是在做作伪装?二僧瞧了片刻,都是暗暗摇头,眼见他脚步虚浮,全无法度,这等功夫也敢出来闯荡江湖,怪不得要被游氏兄弟一干人欺负了。突然萧远山脚下踏中一颗石子,“啊呀”一声,便yu滑倒。慧动叫道:“小心!”急忙去扶。慧静却左手一拉他袖子,同时右手疾探而出,抓向萧远山左腕。

萧远山见他这一抓既迅且准,更伏有三四个巧妙后着,虽知他是试自己武功,但若脉门给他抓住,一身武功便即施展不出,未免太过冒险,当下将一股内力运至腕间穴道,他不发劲便罢,否则内力一吐,非崩裂他虎口不可。果然慧静一抓之下,并不发力,说道:“小心了!”萧远山趁势站稳,喘气道:“多谢……多谢大师。小人原是……原是没什么武功,这可让两位……见笑了。”说着潜运内力,将一张脸涨得黑里泛红,更兼滴滴汗珠流下,这副惭愧尴尬的神情当真再像也没有。慧静心想:“此人于我这一抓豪无抗御之象,果然无甚武功。”说道:“嗯,施主于武学一道,确是尚有欠缺。施主若当真愿去少林寺辛苦几天,这便跟我们去吧,工钱我们一应发放。”萧远山道:“大师说哪里话来?小人只求避难容身,可不敢要工钱什么的。”说着推起独轮车,跟在二僧身后,自侧门进了寺中。

少林寺的伙食供应处叫做香积厨,由玄字辈一位法号玄苦的僧人掌管,那便是ri后萧峰的师父了。玄苦jing擅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燃木刀法”,这路刀法练成之后,在一根干木旁快劈九九八十一刀,刀刃不能损伤木材丝毫,刀上所发热力,却要将木材点燃生火,是以异常难练。玄苦便因常在此处刻苦习练,方始大成,寺中其他玄字辈僧人却无一得会了。慧静和慧动是玄苦的两名大弟子,ri常便代师父打理香积厨事务。二人带萧远山来到厨前,跟火工头儿说了,径自而去。那火工头儿这阵子正嫌人手不足,见萧远山生得好生雄健,便对他另眼相看,先领他去取了棉被铺盖,置于住处,然后安排他劈柴烧水。

香积厨本来甚大,储物亦甚丰,但这段时间群雄不断到来,自嫌不足,因之厨前厨后的空地又临时搭建了数十个灶头。萧远山出力干活,在数个灶头间来回走动,一两ri间便与大多数同工混得熟了,但这些人大都是少室山附近的山民,前来临时帮忙,于寺中形势也均不知,是以也探不出什么来。在这些山民之中,自然还有一个姓乔的汉子,萧远山自然也和他说过话,但他这时自然想不到,他的儿子此时就在这姓乔汉子的家里;他更想不到,会在三十年后残忍地将其夫妇二人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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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数ri,萧远山已知不冒险夜探,势难查知什么,好在这几ri留心寺中僧人的说话及走向,于寺中各处建筑的方位略有所知,于是当天夜里,待三更已过,便悄悄潜出房间,在寺中各处倾听查探。少林寺本来防卫甚严,晚间巡逻的僧人亦多为好手,但萧远山捷如狸猫,又甚机jing,自也不致给发觉。几ri之后,他已探知了寺中客舍及玄字辈僧人房舍的所在。他也不急于查找那丐帮帮主,每晚只在玄字辈僧人的房间窗子下俯身静听,盼能得闻一些关于契丹武士劫经,或是雁门关外伏击的谈话。但说来也不知是运气不巧,还是少林僧人相戒裹口而不提其事,竟无一晚有所得获。他这时早将查探时间提前,改为晚饭后不久。哪知少林和尚们晚饭后串门的倒也不少,可是所谈者不是武功如何jing进,便是佛法如何研修,偶尔也听到一些低辈弟子讨论什么“师兄,你说美酒到底是什么滋味?”、“师弟,你这次山下可见到女人了吧,快跟我说说,女人是什么样子?”,要不然便是:“师兄,我昨晚听见你说梦话,说狗肉好香,你偷偷犯戒了吧?”、“呸,你瞎说八道什么?你这几天夜夜梦遗,当我不知道么?你说,是不是想女人想得厉害?”、“嘘!师兄噤声!”……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却无一人谈及自己关心之事。

这一晚又伏到一名玄字辈僧人房外,只听得里面寂然无声,萧远山凑眼窗缝,向里张去。这一望不禁吃了一惊,只见一个**上身的僧人面壁而坐,背对着自己,背上点点斑斑的尽是香疤。其时北宋年间,中国的僧徒尚无头烧香疤之俗,这般背上烧疤,自是更令人骇异。只见那些香疤一点点的成横成竖,似乎凑成了几个汉字,但字迹重叠交叉,难以辨认。只见那僧人合十静坐,一动不动,宛似一尊石像一般。突然间那僧人双臂向后一挥,在身后带起一股劲风。萧远山一惊,只道那僧人已发现了自己,哪知劲风掠处,却是那僧人身后一个木屏风移了过去,挡在在他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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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之远山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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