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荆棘满布 第五十七回 怪客 2

夜色渐暗，丛林深处不断传来铁剑相击的声音

由于楚天野左臂刚刚受过伤，虽说已经开始结疤，并不耽误一般行动，但此时与如此级别的对手交手，亦是有些力不从心，更不舒服的是，楚天野此时不得不已左手剑御敌，形势非常严峻。

虽然楚天野自知处在下风，但并无多大担忧，因为对方武功虽高，但自己亦是不弱。自从那次蜕变之后，楚天野重新树立起强大的信心，将自己从数次打击中拉起，而这次所拥有的自信，是实力的体现，而不像以前有些盲目的自负。

即是刚才面对赫剑虹，楚天野亦有信心与之一战，虽然胜算不大，但逃命应该还是可以。楚天野全面守势，将自己护得密不透风，他对眼前的对手一无所知，只能从打斗的过程中不断摸索，渐渐熟悉的对方的套路。

谢离虽然急于想杀死卫嚣，但现在却是不紧不慢，并不是不愿速战速决，而是因为，将近二十年间，他一直隐居在海外，除了教导金枫剑法之外，几乎从来没有动过剑，他原先的那把宝剑早已被他扔进大海，武功也是大半落下，如今却是在与卫嚣的打斗中慢慢熟悉。

此次回到中原，他第一站本欲前往九城，如果途中遇到吴遂忠更好，即使碰不到，他也要去九城，去安排一些事情，随后赶往幽州。但在途中他却无意间遇到前朝名捕郑伟，见郑伟半途下船，一直南下，像是寻找某人踪迹，随后便得知卫嚣的消息。于是，他决定先将卫嚣解决，然后再处理其他事情。

有一件事他始终没有明白，当日卫嚣无意得知撞见紫藤山庄秘密，叶逍与贝相天两人合力联手追杀千里，理应早已将卫嚣拿下，可为何卫嚣依然安然健在？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因，但只要卫嚣还活着，就是个隐患，无论是对他紫藤山庄，还是对寻常百姓。杀掉他，百利而无一害。

谢离当然不清楚整个事情，他远离中原二十余年，很少与这边有联系，自然不知眼前的卫嚣，便是他的少主，自然不知眼前这人便是楚天野。

楚天野只感觉越来越吃力，对方剑身上传来的劲气越来越难以招架，难道对方直到现在才有杀自己之心？楚天野不再去想其他事情，对方的强横已经超出他的预想，剩下的任务，便是如何能顺利逃脱，且又不让对方识破。

不再有所拖延，从戚无忌处偷学来的真正属于卫嚣的剑法全力施展，除非是卫嚣或戚无忌亲至，否则绝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谢离手腕一抖，剑法忽然大变，不再是大开大合，而是有些迷离散乱，但在楚天野眼里却并非如此。因为楚天野已经完全看出对方可怕的实力，这种剑法当真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如果仅仅比剑术，即使比之上官献，恐怕也要高上一筹。

每一剑刺出，并不是一个变化，而是直接七种变换，每种变换并未脱离最初的那一剑，可却将楚天野七处大穴牢牢锁住，每一剑均是如此。这是楚天野第一次碰到如此高明的剑术，当日逆风仅仅是一招，所以并未真正看清逆风剑威力，与上官献有过生死之战，对他的剑法自然最为熟悉，但如果与眼前这人相比，竟然还差上一筹，让楚天野身上竟然惊出一身冷汗，对手到底是何方神圣？

谢离已经完全施展曾经与“逆风剑”齐名的“七星剑”，七星剑，一剑七星，剑剑直指要害，且又千变万化，不过如今能认出七星剑的人恐怕是不多了。

楚天野大喝一声，左手剑猛然声势大涨，他已经不能安然守住对方猛烈的攻击，如果再不反击，极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楚天野连退三步，每一步几乎都有将近一丈距离，给自己留出空间之后，全力反击。

此时楚天野脑海里没有一丝杂念，只是不断回响戚无忌当时的剑法，每一剑都如同刻在他脑中一样清晰无比。左手剑在楚天野手中别有一番风味，因为在其中他混合他自己的紫藤剑法。

谢离没有理会楚天野的变招，依旧紧紧逼着楚天野，手中长剑如同一条蛟龙一般将楚天野全身都封在其中。

楚天野双脚踏地，出奇的是并没有腾身而起，而是贴近地面全身旋转起来，左手剑不断变换，一时左手，一时右手，正是卫嚣成名之作“游龙引凤”。只听“当，当，当”连续数声声响，楚天野终于从蛟龙的束缚中逃离。

不待楚天野做好其他动作，谢离已经挺剑攻来，面无表情说道：“看来你左臂有伤，不能全力施展，正是报应，今晚必将让你授首。”

楚天野一个深呼吸，调整频率，刚才那招已经让他左臂旧伤复发，但楚天野心里斗志更加旺盛。不论对手是谁，能与如此级别的高手对战，始终对自己会有所帮助。眼里精光大盛，不待谢离攻来，已经迎上去。

就在两把剑即将相碰之时，楚天野忽然左手撤剑，以真气御剑，直刺谢离空门，双手结印，不断变换手势，三面围攻谢离。谢离仅仅是瞬间迟疑，立刻收剑后撤，因为他已经看出楚天野此招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之招，此时他还不能轻易受伤。楚天野脸上笑容大盛，他赌得就是对方不愿与他同归于尽，上身前倾，双手攻向谢离下盘，不仅如此，他竟然双脚夹住长剑，从上方继续攻击谢离。

谢离连续后退，一招失去先机，招招受制于对方。楚天野攻势大盛，已经分不出是左手还是右手握剑，每一剑此处，谢离都退后一步。猛然间楚天野忽然一个停顿，就在空中静止，好像时间停止一般，谢离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惊异。

改为双手握剑，楚天野凝结多时的劲气在这一刻全力爆发，以剑作枪，砸向谢离，速度之不清长剑在哪里。谢离原地未动，因为他感觉只要身子一动，会引来卫嚣更加强烈的攻击，但也不是坐以待毙，手中长剑在身前虚砍几剑，随后挺剑上扬。

楚天野大声喝道：“你上当了。”

原本应该握在楚天野手中的长剑已经不知去往哪里，蓦然剑光大闪，楚天野从竟然从自己身体内将剑掏出。自然不可能将剑藏在身体里，只是动作快到以为是从这里拿出一般。楚天野眼里神色忽然大变，他刚才让手中的剑消失，而谢离则让自己消失在楚天野视线之内。楚天野骇然抬头，眼里依旧看不到谢离的身影，只能看见那把透露着寒光的长剑。

连续几声撞击之后，两人分开。

楚天野右手拄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谢离，谢离依旧冷冷的站在那里，片刻，鲜血慢慢从他的肋部流出，谢离没有理会，还是冷冷的看着楚天野。插进地面的长剑像是支撑不住楚天野身体似的砰然折断。

楚天野喷出一口鲜血，双臂支撑着整个身体，可以清晰地看出正在发抖。很快，胸前几乎完全被鲜血浸染，那一剑，几乎刺穿了楚天野的右胸，如果不是楚天野即使运气抵挡，这一剑便可要了他的性命。就在剑尖即将刺进身体之时，真气自然产生反作用力，而且楚天野一动身体，让剑刺在了与右臂相连的胸口上方，他本欲用右臂接下这一剑，但终究还是没有躲过。

楚天野向后跌坐，满身都是鲜血，抬手擦掉嘴边的鲜血，说道：“为什么，刚才你明明已经上当，为什么？”

谢离封住自己的穴道，以免血液流的太多，说道：“邪不胜正，天理如此。”

楚天野苦笑，说道：“那来这么多道理，是我太过自信了，才让你有机可趁。”

谢离到不否认，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不知是你命该如此，还是你糊涂透顶，难道你真的认为我谢离也那么糊涂吗？这二十年间，你忘却了太多的东西，你忘了我谢离不怕，连你的‘鬼使神差’都忘了吗？”

楚天野无奈的笑了笑，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根本就不会，只好说道：“我忘记了，你谢离难道就没有忘记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了吗？”

谢离脸色忽然大变，可见这句话对他影响之大。楚天野大呼痛快，他只是猜测才如此说的。像谢离这种高手，除非一直在隐世，否则楚天野绝对会知道对方的一切，而他既然选择隐世，肯定因为某些原因，或者是对当前中原乱世不满，或者内心存有愧疚，而后一者，要占大多数。因此，楚天野才这么说，没想到真的如此。

楚天野继续说道：“我卫嚣虽作恶无数，但敢作敢当，不像谢兄，只知道躲避，难道谢兄认为躲得过就能忘得了吗？”

谢离脸色再变，楚天野忽然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谢离，断剑一半握在手中，另一半亦是射向谢离。

谢离仿佛没有看见眼前危机一般，呆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