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秘密

第六十四章 秘密

宋姑姑打小就被分到当时还是贞妃的太后身边,多年在圣慈宫住着对太后宫里的人事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具体来,就是对于太后,宋姑姑也是清楚地很。

听得太后做了噩梦,宋姑姑却有些犹豫,多年在宫中生活的经验让她知道有些事要表现有些事要装作不知。比如太后口中的敬哥哥。

苏碧也醒了,见宋姑姑不动,想了想,索性闭上眼睛假寐。倒是过了一会儿,太后悠悠的喊了一声:“锦瑟,你进来!”

锦瑟是太后为宋姑姑取得名字。

宋姑姑就一边低声应了,一边起身,走至苏碧旁边,却是眼里露出一抹深思。

太后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有些煞白。

见了宋姑姑过来,张了张口,却又只道了一句:“你去给哀家倒杯水来!”

宋姑姑依言去了。

一会的功夫,宋姑姑端着杯醋水去而复返。太后年纪大了,太医建议夜间喝加了醋的水。这也是太后多年来的习惯,非近身伺候的人不知。

太后低着头喝了几口热热的醋水,方觉得心气重新回了过来,脸上也开始有了血色。太后看着宋姑姑,到底迟疑,宋姑姑虽然跟着她多年,有些事怕也是清楚,只是清楚归清楚。太后深知掌握着这些人的生杀大权,平时又恩威并施,底下人轻易不敢出幺蛾子。

只是到底宋姑姑比起她入宫就熟识的成嬷嬷却又远了一层。

太后吩咐:“去看看成嬷嬷可睡实了,若醒着把她喊来……”

宋姑姑敛容而去。

成嬷嬷就算睡得雷打不动,太后召见也是必须要醒的。

宋姑姑却不大喜成嬷嬷。

成嬷嬷与太后据说是一批进宫的宫女。俩人一起在前朝皇后宫中当过差。也一起被罚过浣衣局。后来太后为当时还是皇子的今上缝补衣服为今上注意,去了今上宫中伺候,又遇到了先帝,得到宠幸。太后虽为先帝无所出,先帝晚年却极为宠爱太后,因太后无子,在立今上为太子时,先帝的遗召里还特别下旨要今上尊当时还是贞妃的太后为太后。

皇子是当今皇上。只比太后小上五六岁,因太后在今上宫中伺候过,倒是感情处的还不错。今上每月也总有几天会来圣慈宫,今上热衷信道,尚且能如此已属难得。

只是……宋姑姑皱了眉头……

“嬷嬷,你轻点……啊……别……”

宋姑姑赶到成嬷嬷所居的跨院处,入耳就听到这压抑的呻吟声,脸上不觉露出厌恶,但声音却和婉而恭敬。

“成嬷嬷,在吗?”

里头的呻吟声戛然而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过,成嬷嬷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响起:“是锦瑟啊?半夜三更来我这做什么?”

宋姑姑忍住心中恶心。含笑温柔作答:“太后娘娘让我看看嬷嬷可睡了,说是想找嬷嬷说话!”

成嬷嬷声音就带了几分焦急:“太后怎么了?可是又被梦魇住了?”又抱怨教训,“一群没用的,不得力的,定是晚间没将太后伺候舒坦,这才夜里被梦魇了?我这就来!”

四月的夜晚,白日里春光正好,夜里却流淌着凉气。草木花卉笼罩在夜色里,如同披着一层夜纱,朦朦胧胧。

宋姑姑的眼眶却有些湿润,忙趁着成嬷嬷还没出来的空隙转身拭干。

听得门嘎吱一声响了。

宋姑姑脸上已经带了笑容,快步走上前去,声音殷勤小意:“嬷嬷,小心!”

成嬷嬷却似笑非笑的望了宋姑姑:“我年纪大了,天又晚了,看不清路是有的。锦瑟,你来扶着我……”

宋姑姑笑容不变,声音更显可亲:“嬷嬷,当心,锦瑟这就来!”说着话,挑着灯笼迎上去。

成嬷嬷挑着眉端详了宋姑姑半晌,忽然就笑了,就势牵了宋姑姑的手,却又在宋姑姑的手心里捏了捏。

宋姑姑面目含羞,娇嗔一声:“嬷嬷……”

成嬷嬷放开了她的手,又在宋姑姑的腰臀处摩挲了一会儿,方放开来。

宋姑姑暗暗的舒了口气,心里暗暗骂一句:“老不正经的,阎王怎么还不收了她!”面上却是不显。

成嬷嬷到底紧张太后,问了太后的情形。

宋姑姑不敢说太后又梦见她的敬哥哥,只得拿话模糊了过去。

成嬷嬷却是怅然的出了一口气。

至太后寝殿,宋姑姑被打发出去重新歇下不提。

成嬷嬷与太后彼此熟悉,又曾与太后有救命之恩。太后待成嬷嬷也宽厚,就对成嬷嬷道:“脱了鞋上来吧!”

成嬷嬷眉间闪过一抹喜色,却并不敢外露,推辞两句,到底盘腿坐在太后床上。

成嬷嬷就问:“不知太后怎么了?眼下看着气色还好。适才倒真担心死我了!”

太后就叹一口气:“倒真是死了也干净,这般活着还不如死了!”

成嬷嬷自是一番劝慰:“太后说什么胡话,全天下人就太后您最尊贵,不知天下多少女人羡慕不来您的福分。快别胡说!”

太后就瞪了成嬷嬷一眼:“别人也就罢了,反倒你也给我说这些……”语至此,声音又低婉下去,“阿圆又不是不知道我……”

又是两声叹气。

太后虽长相不及前朝先皇后国色天香,却也是小家碧玉妩媚有韵致,如今年岁长了,在宫中又保养得宜,容颜未损,反添几分。老话说灯下赏美人,昏黄的灯光下,太后容颜更显娇艳。

成嬷嬷不觉有些心猿意马,到底忍住,清醒过来。劝解几句。总是不得法。成嬷嬷只好拿太后的心事说话:“太后娘娘到底要打起精神来。不为别的。镇南王妃却还指着太后娘娘撑腰呢!”

提起镇南王妃,太后眼中浮出柔色:“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收到如琦那丫头的信了,也不知道她眼下好不好,如今做了一地王妃,来京城的机会却是越来越少了。当初让她留在京城,她却要死要活非要嫁给镇南王,如今啊……”

镇南王妃是先帝嫔妃的遗腹子,一生下来。其生母就去了。镇南王妃名萧如琦,是为景安大长公主,因打小由太后身边长大,年岁又小今上太多,为太后与今上所喜爱。却是嫁给了镇南王。

按理,公主是不能嫁给藩王的。

可景安大长公主却与别个不同,深受今上喜爱,又一副誓死要嫁镇南王的架势。今上到底心疼景安大长公主,为其婚事伤尽脑袋,最终却如了景安大长公主的愿。

说来。景安大长公主与镇南王这桩婚事却是为天下读书人诟病。

今上为了景安大长公主,先是下旨让镇南王与原镇南王妃华明素和离。再将景安长公主赐婚镇南王。

天下哗然,江南更是为原镇南王妃抱不平。不想,原镇南王妃华名素却是个骄傲又有武术的,竟然不顾身怀有孕带着奶嬷与丫鬟驰骋而去。

直到八年前,镇南王才找到原镇南王妃明素所生的闺女,镇南王妃却是已经过世了。今上愧对镇南王,对华明素所生的郡主甚为优待,赏赐多多,又赐封号宁安郡主。

太后望了一眼窗外,声音有些悠远:“也不知如琦那丫头可曾后悔过!上次她写信来,说镇南王成日的跟一群和尚缠一块,只差没剃头出家做了和尚。竟是……”到底,太后心疼如琦,不想在成嬷嬷前说镇南王已经多年不曾进如琦的房门……如琦原本生养一个儿子,却不知怎的,竟是有些痴傻,如今已经将近九岁了,却是连话都说不囫囵。

如琦信里就有求今上与太后的意思。

太后倒是有心想帮,今上也不能不理。可这种事,真不好下旨让镇南王这就和如琦……上床……今上就写信暗示镇南王,镇南王却是装起了糊涂……

太后想到此,叹了一口气:“强扭的瓜不甜,我的如琦苦命啊……”

成嬷嬷又劝解了一番。

待太后心绪平和了,太后忽然问道:“他还好吗?”

成嬷嬷眉心一跳,话脱口而出:“哪个他?”

太后望了成嬷嬷一眼。

成嬷嬷才道:“太后是说敬公公?”

太后不说话。

这就是默认了。

成嬷嬷只觉得心口跟谁割了个口子,又撒了盐一般生疼,话却还是得柔声回:“他倒是挺好的,自己守着那么大一个园子,身边又有两个小太监伺候着……日子过得很舒坦,太后娘娘尽可放宽心……”

太后心说:“这如何能放宽心……当年若不是自己,敬公公也不会来皇宫,也不会如今这样男不男女不女……”

成嬷嬷见太后有些沉默,以往有些事是瞒不住了,眼珠一转,话就接了上来:“说来,我也是才知道。前些日子,敬公公却是身子有些不大舒坦,听说夜夜咳嗽,太医去瞧了也不顶用。倒是现在好多了。只是听他身边的海长说,敬公公最近胃口不是很好……”

太后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看,要不我给敬公公那里砌个小灶,他就是想吃什么,也便利。再拨过去人照料……”

成嬷嬷心里更不舒坦了,斟酌着道:“好倒是好,皇上那是没得说。却是怕其他人说嘴……”宫里能单独开小灶的除了太后这就是皇后那,就是贵妃那里也只能在冬日用上小灶罢了。

敬公公说破天,都只是一个太监。小小的太监。

太后却是下了决心要弄这件事:“哀家就是不为敬公公起灶,那些不省事的妃嫔该说哀家的一样不少,该私底下骂哀家的还会照骂。哀家又不是单单为她们的嘴而活,她们爱怎么说就随她们,只是有一样,若是传到我耳朵里,她们这些小骚蹄子可别怪我老婆子无情……”

这事就是定了下来。

成嬷嬷只好开始与太后商量什么时候起灶,又挑选谁过去,是不是给些什么赏赐。

太后却是渐渐困了,先睡了。

成嬷嬷是得了恩准的,小心翼翼的躺了下去。

昏黄的灯光下,成嬷嬷身子一动不敢动的侧握一旁,静静的瞧着太后的脸庞出神。待听到太后均匀的呼吸声。

成嬷嬷方出了一口气。

她偷偷起身,看着太后光洁的睡颜想吻下去,却到底忍住。

重新躺下,成嬷嬷又想像当年俩人都是宫奴时晚上一起睡觉环住太后的腰,犹豫了几番终是不敢。

末了,成嬷嬷心里叹口气,黑暗里以极轻极轻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冤家!”

沈扶风是在睡梦里,被一阵敲门声敲醒的。

这个荒园子周围并无其他人,平素也就她和爱莲居住。爱莲今夜说是要当值,晚上就没有回来。

到底是小姑娘,沈扶风一早就将门都拴好,早早的洗漱睡了。

不想,敲门声却是半夜里响起。

沈扶风心里生出骇意,并不敢答话,只是隔着门窗小心的听着动静。

倒是爱莲的声音传来。

“扶风,是我爱莲,快开门!”

确实是爱莲的声音。

沈扶风有些吃惊,爱莲不是还该当值吗?

开了门,爱莲身着单薄,全身瑟瑟的站在门口。

沈扶风就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爱莲……”

爱莲声音有些哽咽的应了一声身子一闪进了屋。

沈扶风不解,见爱莲哭了,又有些焦急,追问:“不是说夜里当值吗?怎么这会子回来了?这离太后寝宫得走远路,你怎么敢一个人也不挑灯就回来了……”

爱莲却是已经低着头,散着发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上了床,一头将被子蒙在头上。

被子里就传来压抑的哭声。

沈扶风赶紧也跟着上床,各自被子追问爱莲。

爱莲却是不理,只是哭。

沈扶风伸手就要掀被子,爱莲却死死捂住。末了又愤怒的冲沈扶风大吼一句:“你烦不烦!你不要烦我!”

竟是嫌她烦!

沈扶风微怔,又平心静气的劝解:“你有什么事说出来心里好受些。就是不想给我说,你就放开哭吧,咱们这别人也听不到。我去给你倒水冷着,等下你想喝了就喝!临窗处还有个炕,你别嫌烦,我去那睡……只是你明个还要当值,别哭肿了眼睛,若是哭够了,不妨去拿热毛巾好生敷敷眼再睡……暖瓶里就有晚上新烧的热水……”

……

第二日,一早,爱莲早早的起床洗漱好,又敷了脂粉,精神奕奕,丝毫看不出来昨晚苦过的痕迹。

沈扶风瞧着她这情形,放下心来。见爱莲精神还不错,就有心劝劝:“你刚进太后宫中当值,算是新人。新人自然是要对前辈尊敬,不过却也不必过于一味讨好,方让她们小看了你。人缘经营也和水滴石穿一个理,你天才日久的好,慢慢她们就记住了。若求快,可留心些,看看她们是否有什么难处而你恰好能说得上话帮的上忙……”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爱莲不等沈扶风说完,就打断道。

声音很是有些敷衍。(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才码完。一楼的下水管坏了,反复来找楼上~~迂回~~

好晚了,都睡吧~再也不能熬夜了,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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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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