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硬币与理想

眨眼已经渡过漫长的冬天，平均每两星期都能结束一册课本的学习。初中的知识花基本全掌握，当然，刘信长又在网上下载台湾方面国文（类似语文）以及历史，因为花不认识一些没有简化的字，于是刘信长只好讲给她听。

即使这样，初中的知识很快就结束，毕竟他们每天从早晨一直到晚上都在以各种方式学习知识。若非真有此事，说起来真让人难以置信，不足四个月的时间，居然让花完成九年教育。还不止如此，就像我前面提到的，其实刘信长交给花的远比那些更为彻底些，与其说教她知识，不如说教她想问题，教她如何变得有思想。

公园里有一个不大的湖，在湖的附近种着许多桃树。此刻，依是桃花盛开。一个气质优雅的女孩伸手抚摸花瓣，并且在念一首诗——“去年今ri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chun风。”她的声音很好听，即使诗念得断续，但是气质与声音足以弥补语气上的不足。这首诗是刘信长刚教会她的，这女孩正是花。刘信长看到花在桃花中，首先想到的是这首诗，于是教给她。

上午他们就把带来的单子铺在湖边桃树下，他们坐在上面欣赏湖水。带着自备旅游水壶与几个纸水杯。这些都是从他黑sè背包里拿出来的，而这个背包虽然有点破旧，也不怎么好看，不过倒挺实用。

“人的一生很短暂，因此要竭尽全力去享受美好的事物。人就是为此而活，不要迷失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刘信长对花说。

花问道：“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情呢？”

“答案要自己去找，”刘信长说：“这不是数学题，因此答案有许多，而且大多数都正确。一件事有没有意义，是看你从中是否得到快乐，是否得到益处，简单来说，判断仅此。”

“听你这么说，世间那么多想做的事情，选择很难吧。”花说道。

“每个人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因为有最希望做的事情才有理想，”刘信长说：“每个人的理想距离自己都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就是要追求的距离。为理想而去做一些事情，心会觉得充实。花，你有什么以后想要做的事情吗？”

“我想永远跟着你，”花却很认真的回答说：“若说理想，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当你妻子，就像电视里那样，一起吃，一起睡。”

“你真的那么想？”刘信长问道。他有些陶醉花的那些话，但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

“嗯！”花笑着回答说：“我想每一天都这么渡过。”

刘信长心里很开心，虽然觉得这话未免太甜些，但也让他有点想入非非，突然他想到，其实这话里也有害怕自己会被遗弃的想法。他把手放在花额头，对她说：“在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之前，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像骑士一样，所以，请你像公主一样安心。”

“嗯，”花开心微笑说：“我知道还有许多书籍没有看，很想知道里面的内容。我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尝过，想要尝尝。我会尽量学许多东西，会尽量做许多事情，现在我觉得很高兴。每天都吃的饱饱，每天都睡得舒服，每天都知道很多东西。对于这个世界，越来越爱，对于许多有趣的故事，越来越想知道。”

“几曾何时，我也像你一样对未来满是热忱，当看到许多现状，已经成为颓废的大叔。”刘信长说：“我始终不明白一个道理，或者说，知道这个道理，却无法坚持到底。”

“那是什么？”花问道。

刘信长见花十分好奇，他拿出水壶为花倒上水，又为自己倒上水。他晃了晃水壶，发现里面已经没有多少水。刘信长拿出一枚硬币，扔到自己水杯中，并且举起透明的玻璃杯让花看，然后对正认真看里面的硬币花说：“看到这一元钱了吗？”

“看到了，怎么呢？”花问道。

刘信长回答说：“当只有一个目的，当只有一个想法，就像在这杯子里投放一枚硬币一眼就可以看清楚。因为你的视线只在杯子里面，以前的我，以为自己是一枚放在水杯里的硬币，仿佛世界只有我自己一般，眼睛里也只有我自己，就像这辈子里的硬币，一眼就能看得清楚，因为这个玻璃杯太小。现在请你拿出杯子里这枚硬币。”刘信长说着把杯子给花，花把水倒掉，拿出硬币。

她笑着说道：“我拿出来了，还你。”

刘信长接过，她对花说：“若是把这枚硬币比作理想，理想在杯子里，就是这么容易拿出来。现在，请你继续把硬币拿出来。”刘信长说着，就把硬币放到水壶里。

花稍费力气把硬币拿出来，之后又把硬币给刘信长说：“又拿出来，还你。”

刘信长接过之后，他对花说：“杯子或者水壶，那时候我们眼里只有这枚硬币。所以可以找到，当我们把杯子变成眼前这湖水，而这水里面，有着各种石头，里面有着泥巴。”话没有说完，刘信长便甩手把硬币抛入湖水中，看着扑通一声，硬币丢入湖水中。刘信长继而说：“无论你的理想多么美好，往往现实就是这样——花，你要做什么？”

刘信长发现花开始脱衣服，他不觉有点脸红。花把外衣脱掉，只有贴身**。她对刘信长说：“我去捡回来。”说完话的时候，她已经赤脚开始趴在湖水里摸索。这天还很冷，刘信长原本想要叫住花，但是他没有叫出口。他看到花不畏惧冷，在水里一会儿抓出一把泥巴或是几块石头。刘信长在背包里找到毛巾，看着花那么认真在水里寻找那枚一元硬币，不知为何，此刻他察觉不知何时，自己完全喜欢上这个女孩。的确，现在的花无论从那种角度来看，已经变成美女。不仅身材，脸蛋和皮肤，甚至牙齿变得洁白。再富有想象力的人恐怕也不会想象到就在四个月前，她是一个人人喊打的无法辩别男女的乞丐。

就这么找了许久，花没有找到硬币，不过她虽然冷的受不了，却还在湖水里寻找。刘信长实在于心不忍，对花说道：“赶紧上来，别再找了。”

花打着哆嗦走上来，刘信长用毛巾帮她擦干身上的水，用单子遮挡她的身体，要她把湿的**脱掉。此刻已经有几个人对这么冷的天一个美女在水里找东西感到好奇，他们在看向这里。花穿上衣服之后，刘信长把自己风衣脱下，包住花的身体，他知道她冻坏了。

“对不起，没有找到。”花对刘信长说。

刘信长把花的**裤放到包里面，对她说：“不要说对不起，我想对你说的花其实就是你要做的，是否找到那枚硬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认真寻找了。其实我原本是要告诉你，现实就像这枚硬币一样残酷。分明你很想找到，分明你的目的就是它，可是，社会就像这湖水，硬币太小，里面的东西太多。原本寻找硬币的目的会变成摸石头，抓泥土。有一天，你走入社会，要记住你坚持的目的，要知道你真正的需要，只是为了找到你坚持的东西，就像你今天的勇气。我真是被吓到了，没想到你居然会到湖里寻找。”

“我当然要下去寻找了，”花满脸开心笑着说：“因为你说过，若不去做当时想做的事情，之后必然后悔。你说后悔是对人最大的处罚，不是吗？”

“在这里好好暖和一下，我帮你弄杯热nǎi茶。”刘信长离开的时候，交代花不要乱走。

当刘信长端着两杯nǎi茶来的时候，见到有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正跟花讲话。花笑的极其开心，而那个小伙子看上去倒也很帅气。这个小伙子长长的刘海，俊俏的脸蛋，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看样子应该有二十几岁。

刘信长原本想要走近，虽然心里有种莫名的嫉妒，可是他还是决定先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因此他停在满是桃花树后面，他也想看看花如何与人交流。

这时候花说道：“对于历史之类的事情，我知之甚少，并没有资格去说些什么。历史都是过去的事情，这一秒我们在说话，再过一秒，上一秒就是历史。我最清楚的历史就是我自己的历史，然而我的历史，刚简单说过，你不信。”

“谁能会相信呢，”那个小伙子笑着说：“听你说话你像是女文青。感觉以及你对一些知识的了解程度，肯定受过高等教育。没有必要对我隐瞒什么，我又不是坏人。不过，你身上披着男人的衣服，是你男友的？”

“我已经告诉你，原本我是个乞丐，刚才对你说的也是真的。”花说道。

“哈哈，”那个小伙子大笑起来，他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编造这个故事，一定是有这个意思。老实说，看到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我也很喜欢你。你说你曾是个什么都不懂乞丐女，居然叫我先生，还不仅如此，就是单凭你看过拒斥死亡这类书，就可以断定你是在开玩笑。”

“你是一年只知道有三季的人。”花说道。

“行，还细读过《论语》，”那个小伙子笑着说：“我是哲学系出身，就是不知道你是学什么的？”

“我刚学完初中的课程，”花说道：“不知道你所说的哲学系是什么。”

“怎么可能，”那小伙子吃惊的说道：“我不觉得你像是刚上高中的学生，那些小妮子不会这么大胆跟别人讲话，不会这么落落大方。这么跟一个帅哥说话却不紧不慢，才不会是上高中的女孩。我想也是，第014章，真让我有点感动。”

“听你的话，应该不是本地人。看你的衣着，也应该不是轻佻的年轻人。”刘信长自我介绍说：“我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刘花是我的妹妹。”

“我大学毕业，不想呆在家里，想到处游荡一下，于是来到这里。”孟华联说道：“刚才我赞叹这里花好美，结果没想到‘花’是你妹妹的名字，然后她以为我在说她，于是就这么误会了。不过也多亏这个误会，我们才能认识。”

“那么你是在这里找工作呢？”刘信长虽然猜到不是却依旧这么问。

孟华联回答：“不是，只是想了解更多东西，老实说，我这儿并不缺钱。”

“那么，您住在哪里？”刘信长问。

孟华联回答说：“我住在宾馆，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我可以断定，你不是富二代便是官二代。”刘信长说。

孟华联回答说：“这个我不否认，但是我与那些人不同。我知道自己幼稚无知，我知道许多人要比我能力好上几千倍，可依旧面临没有房子住，没有饭吃的危险当中。因为我们是陌生人大概才能说真心话，我对所拥有的受之有愧。”

“真是少见的年轻人，”刘信长说：“刚你说你是哲学系的，是吗？”

“别提了”孟华联说道：“说真的，我最讨厌马哲那些思想。”

之后刘信长与孟华联进行愉快的谈论，三人坐在单子上，说话最多的便是刘信长与这位年轻人。从西方哲学康德，尼采一直谈论到老子的《道德经》，甚至现代思想cháo流。虽然第一次相见，两人倒是像是老朋友般。刘信长除了花，这是第一个让他讲这么多话的人。他们从哲学又谈到一些历史人物，其中都不乏新奇的观点。

刘信长觉得这年轻人是个很有思想的人，尤其得知，这位年轻人从心底厌恶有钱人惺惺作态。他们相同的一点就是，都认为生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高贵，谁都有生存的权利。也许正因为这一点，使得他们才觉得说话很投机。

孟华联对刘信长感到吃惊与佩服，不禁羡慕他的博学。他意识到，刘信长相貌平凡，却有着一整套思想体系。在许多方面，只能望其项背。就在交谈中，不知不觉他们成为朋友。而这位叫孟华联的小伙子也给花留下深刻的印象，不知道为什么，花觉得孟华联长得很好看，或者说，她倒是很喜欢看他那张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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