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本心

第六十三章 本心

黑暗之中,林皮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烟熏之气,忙低声道:“闭气!”傅玄灵显也闻到,忙闭住呼吸。过了一会儿,小屋中已充满了浓烟,连眼睛也已睁不开了。两人同时想到:“中计了!”

这般被困在小屋中,不消片刻,便会无法呼吸。再加上目不视物,若是贸然出去,敌人埋伏在外伺机而发,定然讨不了好。若是如“鬼影”那一阶的高手,更是连性命也难保。

林皮伸手向外一摸,触手冰凉,正是在角落里的一个花瓶。此时已无暇多想,抓起花瓶,用力扔了出去。人随着花瓶,向着另一个方向激射而出,怀中兀自抱着傅玄灵。

不料院中并无伏兵,堪堪将要落地。忽听身后屋顶一声轻响,傅玄灵失声道:“坏了!这回真的中计了!”两人落地,回首望时,又是一声清响,一条黑影已站在屋顶之上。那黑影将手中刀向前一举,冷冷道:“今日取刀,明日取汝头颅!”声音沙哑难听。话音一落,向后纵去,转眼间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人必是“鬼影”无疑!院中两人呆呆的望着“鬼影”消失的方向,心中震撼不已。此人智计当真不可小觑,挑选的时机也恰到好处。两人纵是想追也已来不及了。林皮看着房中冒出的黑烟,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却又说不清楚。当下呵呵一笑,道:“媳妇,这就是你说的长安城最安全的地方?只可惜房顶漏了,这下想住也住不成了!”

傅玄灵娇嗔道:“放手!”林皮这才想到玉人尚在怀中,笑着将手松开。

傅玄灵整理了一下发髻,埋怨道:“若不是你非要抱住人家,怎么会让他得逞!不过念你心中还有人家,便放过你这一次!”

林皮咧嘴道:“得了吧你,这才叫好心没好报!要不是因为你,我肯定第一反应就将那把稀奇古怪的刀拿在手中,除非他亲自跟我来夺,要不然绝对没门!”说到这,心中更惊。要知林皮昨晚便夺得此刀,在傅玄灵的风舞小筑已呆了足足一天。若这“鬼影”果然是韦保衡的手下,不会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他既知道,却不趁林皮一个人时动手,这份忍耐的功夫可着实了得。而选在两人都在时动手,那是料到两人必然互为阻碍,则这份心机又有些可敬可畏了。不过他投进来貌似烟雾弹的那东西,就不怎么样了。若非两人因为顾忌房外的敌人,以它那喷发烟雾的速度,实在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连龟儿子的手艺都要比之强得多。

耳听傅玄灵道:“这‘鬼影’果然名不虚传,行事真称得上是高深莫测!奴家可很少这样栽在别人的手里,都是因为你!”林皮点头赞同,随即呵呵一笑道:“这下可不好了,这房里是睡不了人了!看来只有睡你那里!媳妇,小别胜新婚,咱们小两口儿这就去睡觉吧!”

——————

次日清晨,傅玄灵早早起来,来到风舞小筑,见林皮正披散着头发,在院中散步。林皮见傅玄灵推门进来,一袭绿裙如出水清荷,淡雅可人,夺人眼目。口中流涎道:“怎么,才一晚不见就想我了,这么早就巴巴的赶来,过来让我亲一个!”

傅玄灵没好气道:“天底下还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大早上就发疯!只知道胡言乱语,信口开河!”

林皮暧昧道:“怎么,你是怪我光说不练假把式!”说着,向傅玄灵侵了过去。

傅玄灵吓了一跳,连忙驻足。随即发现这人不过是虚张声势,啐了一口,道:“真该将你丢去平康里,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凶!”说完,俏脸一红。

这美女的风格大气自然,偏偏时不时的又来些小儿女的娇憨,林皮看得心中一荡,好奇道:“平康里是什么?”

傅玄灵显是不愿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啐道:“就你好奇,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林皮道:“什么正事?”

傅玄灵道:“自然是去东宫,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太子的伤势如何?昨天你只让别人去敷衍了一下,就不怕没有根除,这会儿若是再犯了,看你怎么办!”那“别人”两字故意加重了语气。

林皮装作没听见,失声道:“对啊!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岂不就要……”

“亏你还记得!”傅玄灵知道他下面又没好话,连忙打断,“奴家将发髻给你梳好,这么披头散发的,成什么样子!”

林皮最烦的就是梳这时的头发,闻言忙乖乖的答应。

两人来到屋中,傅玄灵抬头一看,只见昨晚破了的屋顶已经修好,知道是林皮所为。林皮坐在铜镜前,任凭傅玄灵为他梳理头发,只觉傅玄灵素手触摸处轻柔滑腻,自出桃源,他已许久未享受如此待遇,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了两声。耳听傅玄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也知自己失态,老脸竟然一红。

傅玄灵轻轻道:“夫君,你脸上和身上的伤痕是如何来的?”

林皮道:“火烧的!现在已经好了很多,若是当初你看到,非把你吓个半死!就是我自己照镜子都觉得恶心。别看你现在叫我叫的这么欢,那时候你早有多远跑多远了!哈哈!”

摸着头发的玉手顿了一顿,傅玄灵清声道:“夫君恁地小看人家?世间男子只顾得女子的外貌,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女人也是这样?”

林皮想起明荑素履,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一点咱们男人果然是比不上你们女人!只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却也不能怨得别人!”

傅玄灵道:“若是萍水相逢,自然会有个分别。可是两人若能朝夕相对,又岂会在乎什么美丑!”

林皮道:“自然会有了!你不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你……人家不跟你说了!”傅玄灵愠道。

林皮笑道:“不说就不说。咦,你看我脸上的伤疤是不是比以前淡多了?”

傅玄灵听他一说,将俏脸凑到林皮身前,细细的看了起来,檀口轻启道:“似乎真的淡了许多!我记得初见你时左脸上这一块还很明显,现在几乎没有了!”

林皮嘻嘻笑道:“所以我说的不错吧!”此话一出,傅玄灵便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又落入了这人的陷阱。这人好话说不了两句便又不正经起来,真真的无可救药。刚要发嗔教训他一番,忽然闻到他呼吸中传来的浓重的男子气息,再一看林皮一张大脸就在眼前,才意识到两人离得未免太近了,俏脸顿时涨的通红,连忙站直娇躯,心却不争气的砰砰乱跳起来。

林皮却似毫未知觉,口中兀自道:“可是这是说男人看女人的,女人看男人就不能这么说了,应该是情人眼里出……”

——————

林皮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快乐的,就如现在。虽然许多的事情都没有着落,但每天面对的都是未知的世界,不可预测的未来,无时无刻不让他的一颗心泼泼乱跳,一种刺激的活着的感觉。

就如傅玄灵,经过了昨晚的长谈,他依然不敢肯定这女人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假的,至于什么原因,他也说不好,也许只是因为她一口一个夫君的叫着,却又不肯跟他上床!这种若有若无的情愫,令他颇为兴奋。

反倒是长安的形势,无论多么凶险,他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历史已经证明,牵扯到无上权力的斗争,可以无限的激发人类本性里最丑恶的行为。他只是在想,不被卷入到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走的越远越好,自己什么时候走呢?是马上就走?还是拖到不得不走?毕竟多在这里留一天,等到龟儿子的机会就会多一点儿!

进入东宫,走过一道道宫门的时候,林皮便感觉到了不同。一队队守门的士兵,见到林皮都是语带恭谨,面含崇敬,连傅玄灵也觉得面上有光,与有荣焉,一双妙目时不时的在林皮身上打转。害得林皮不免有些色与魂授,想入非非。心中忽然想到:“看来傅玄灵说得不错,这李佾果然胸怀大志!否则这些兵士的目光中不会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又是感激,又是钦佩的神情。想必他平日里对这些兵士广施恩德,自身也颇有过人之处。只因利益虽然可以收买一个人,却不能收买一颗心。”

快到宜春宫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太子詹事于廉在宫门外,见到两人,三步并作两步两步的迎了上来,施礼道:“副率,娘子,快快请进,太子已等候多时了!”

三人进入寝宫,于廉屏退侍女太监,对着帐内躬身道:“殿下,副率和娘子来了!”

话音一落,纱帐内立时窜出一人,一把抱住林皮,神色激动道:“林兄,怎么这时候才来,你可想死我了!”出来的正是太子李佾。

林皮一把将李佾推开,道:“你闪远点,搞什么啊,弄得跟同性恋似的!”

李佾一愕,显是没听明白,却仍是哈哈一笑,道:“林兄教我的,果然好用!昨晚娘子走后,那韩文约果然亲自来探看,我就照林兄说的,假装身体虚弱,神智昏聩,不能起身。果然他就颇为满意的走了!”

傅玄灵看着两人奇怪的举动,听得更是一头雾水,见林皮回过头来冲她做了个鬼脸,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拉住林皮,娇嗔道:“你们老老实实的告诉老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再瞒我,定让你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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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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