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乡村
晨，林家村。
美丽的晨曦，刚在不远的山边露出它那独有的光芒，小村里便已陆陆续续地升起了袅袅的炊烟，与飘渺的雾气相互交织，在十余间简朴的小屋间环绕，勾勒出一幅美妙的乡村晨景，远处的小林子中，还不时地传来鸟儿清脆的啼鸣，简单，安宁，便是林家村最真实的写照。
村中的人，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很少有人知道，山的那边，是怎样的风景，甚至一些年纪小的，还从未迈出过村门口。
沿着村中唯一的一条小路往前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挥舞着柴刀，在丛林间若隐若现。
借着渗进雾里的阳光，一个大约五岁的小男孩，身着青色小褂，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他的皮肤很白，就像冬天的寒雪，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因为皮肤的白皙，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如星辰一样璀璨的大眼睛，此时因为蓄力伐木而显得锐利，更添几分神俊，紧闭的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略显瘦削的面庞，棱角分明，他就像是上天造化的宠儿，清秀的让人叹息。
在他不远的树下，坐着一个小女孩，虽然穿着极其朴素的小布衣，却难以掩饰她的俏皮可爱，粉扑扑的小脸，长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在调皮地扇动着，小巧可爱的嘴巴，便如粉嫩的樱桃般鲜艳，还有脸上充满稚气的笑容，让人无法抗拒地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小木哥，你什么时候才能砍完啊？你都砍了半天了。”坐在地上的小女孩，撅起了可爱的小嘴，幽幽地问道。
柳小木轻轻一笑，道：“小灵啊，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来的，怎么这么快就喊累了？”
张小灵一听，悻悻地说道：“可是你也太慢了。”鼻子微皱，灵动的大眼睛里挂满了委屈，细嫩的小手，不停地在地上画着圆圈。
柳小木听到张小灵的话，不由得一阵好笑，却依然开口安慰道：“好啦！小琳，你再等一会，等我砍完了，给奶奶做好饭，便带你去摘花！”
“真的吗！”张小灵听到摘花，立马就高兴了起来，眼里的委屈，瞬间就被惊喜的期待所取代，直直地盯着柳小木不放了。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柳小木停下手中的柴刀，转过头来，眼里满是笑意地看着张小琳，露出一口皓白的牙齿，比零碎的阳光更加耀眼。
“恩！那我就再等你一会啦！”张小灵笑嘻嘻地答应了下来，双手托住小脑袋，安静地看着柳小木。
柳小木看着张小灵那可爱的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天真的邻家妹妹，还真的让自己无可奈何。
薄雾缠绕的林间，一个小女孩坐在地上，小手托着脑袋，全神贯注地看着小男孩，而小男孩则张弛有力地砍着树，一静一动，却形成了最唯美的画面，就好似最纯真的童年，没有一丝烟火，没有一丝忧虑，有的，只是最洁白的情感······
拉着张小灵和小树，柳小木在早已当空的红日照耀下，走进了小村。
此时的小村，已经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了，男男女女都在忙碌着，忙着生火做饭，忙着摆弄农具，连小孩们也在村里嬉笑耍闹着，无忧无虑的笑声，徘徊在村里的每个角落。
看到小木步入村中，所有人明显都楞了一下，但马上又低下头去忙活自己手上的事了，好似没有看到他一样。
对于村民的反应，柳小木了然于胸，只是他早已习惯了被忽视的生活，浅浅一笑，径自地带着张小灵往自己家中走去。
走到村中最破落的小屋前，张小灵一下子便撒开了柳小木的手，兴冲冲地推开小木门，大喊了起来：“奶奶！”
“哟，小灵来了啊！”屋内的角落里，响起了一声苍老却满怀慈爱的声音。
屋内并不昏暗，阳光漏过屋顶上空白的地方，洒在干净的石板上，照得小屋内，倒显得有些明亮，一张小桌，一堆放在西南角的草垛，还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便是小屋内所有的摆设了，而在木板床上，卧着一个苍老的老人。
干枯地像树皮一样的皮肤，爬满了岁月的刀痕，瘦削的脸上，凹凸的脸骨清晰可见，尽管面带笑容，一双空洞的眼神里，却也不见有一丝的光彩，散乱的银丝，随着屋内轻轻鼓动的风而摇摆。
这位久卧病榻的老人，便是柳小木的奶奶。
张小灵一下子扑到老人的床边，抓着老人的手，乖乖地叫道：“奶奶，我来看您了！”
“好，好，好！小灵最乖了！”老人笑得满脸的皱纹都绽开了，一直拍打着张小灵的手，满心的欢喜表露无遗。
此时，柳小木也踏入了小屋内，挂着开心的笑容，直直地走到老人身边。
“奶奶，您醒了。”柳小木轻轻地说了一句。
“恩。”老人头也不抬，答应了一声，语气间尽是冷淡。
柳小木似乎没有感觉到老人的冷淡，依然笑着，帮老人拉了拉凌乱的被子后，便转身走出屋子，做饭去了。
“奶奶，为什么你不爱和小木哥说话啊？”看着柳小木略显寂寞的背影，张小灵好奇地问道。
老人一愣，面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抚摸着张小灵的脑袋。
从这个孩子出现在自己身边起，灾难便没有停止过。
儿子与媳妇，在深山中，捡到了他，满心欢喜地带回家来，当做是自己的儿子一般疼爱，祖孙三代也过了几天幸福的生活，可是，几天的幸福时光一过，自己的儿子与媳妇，便在山里，不幸摔死了，只留下自己，和未满周岁的柳小木。
村里的人，都说柳小木是来历不明的祸害，劝自己将柳小木扔到山里去，任其自生自灭。
可是，感受到当时躺在襁褓里哭的柳小木，老人的心头，不由得浮现起儿子小时候，也是这么在自己怀中哭闹的画面，叫自己如何能狠心地仍掉柳小木？
到了柳小木三岁的时候，突来的病魔，使老人也倒在了床上，卧榻不起了，三岁的柳小木，一声不响，只是静静地陪在老人的身边。
老人清楚地记得，第二天，柳小木不知从哪弄回了一些米，熬了一碗粥来喂自己，那碗粥，是老人这辈子喝过的粥里，最最美味的，后来才知道，那是柳小木用一棵小树，和别人家换来的。
虽然看不见柳小木的样子，但是老人知道，柳小木是受尽了多少辛苦才能砍回一棵，比他高不知多少的树，如此孝顺的心，和自己的儿子，又是多么的相像？试问，柳小木无时不刻地在提醒着晚年丧子的悲痛，自己又该如何坦然地面对他？
老人阴在角落中，听着柳小木在屋外做饭的声响，那不可见的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已挂起了闪闪的泪花······
柳小木坐在灶前，痴痴地看着炉中的火苗窜动，一张小脸，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知道，老人是疼爱自己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老人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关心的话，虽然他并不在乎，但是每次感受到老人的冷淡，他总是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村中的人，看待自己便如同看待瘟神一般，避之不及，只有小灵和她的爹，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不时地给予自己和奶奶一些帮助，自己才能得以存活至今。
看着在村中奔跑嬉笑的小孩，柳小木心里一阵泛酸。
为什么他们就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活着呢？
柳小木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问······
“哈！”耳边突然想起了一声巨响。
柳小木吓了一大跳，一下子从地上跳起，回头一看，只见不知何时来到背后的张小灵，正带着得意的神色，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柳小木捂着胸间狂跳的心，笑道：“鬼丫头！又在胡闹了！”
“嘻嘻！是你自己在发呆嘛！”张小灵做着鬼脸，走到柳小木的身边坐下，静静地陪着柳小木。
两个小小的身影，紧紧地挨在一起，感受着火光的温暖，享受着，童年的安逸。
“小灵，你会想你娘吗？”沉默许久，柳小木打开了话匣。
“会啊！可是爹说，娘永远都回不来了，所以就不敢想了。”张小灵静静地说道。
柳小木叹了口气，道：“你比我幸福多了，我都不知道我爹娘是谁，奶奶也不爱和我说话，呵呵。”像是自嘲一般，轻轻地笑了一下。
感受到柳小木的不开心，张小灵轻轻地拉了拉柳小木的手，说道：“小木哥，你别不开心了，奶奶其实很疼你的。”
柳小木微微一笑，转过头，看着张小灵闪动的大眼，略带戏谑地问道：“是吗？那你说，你怎么知道奶奶很疼我呢？”
张小灵一怔，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脸一下子涨红了。
“哈哈！”看到张小灵的窘样，柳小木不由得大笑起来，这个调皮的妹妹，实在是怪可爱的。
看到柳小木笑得前俯后仰的样子，张小灵知道自己又被戏耍了，马上跳起来，挥舞着小拳头，砸在柳小木的身上，大声地叫着：“你耍我！你耍我！”
“哈哈！哈哈！”柳小木躲避着张小灵的拳头，口中还是难以自抑地哈哈大笑。
清爽的笑声，没有阻碍地传入了老人的耳中，不知为何，原本在回忆中伤感的老人，也轻轻地笑了起来。
天，很蓝。
流动的朵朵白云，总会牵动着一些有心人的心跳。
那升腾飘渺的云气，便仿佛一个个心愿，只能在空中飘舞，随即散在虚空之中，只有少数的云气，才能结成晶莹的雨滴，滋润大地；
只是，在那白洁的云气后，竟有一红一黑的两道流光，一前一后地在破空飞行着。
两道流光掀起了阵阵云流，在他们身后不断聚集，宛如一场风雨，正挟着破天之势，向林家村笼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