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一)

大结局(一)

云洛拿着圣旨刚出了皇宫,便看到宫门外青离走来走去,焦急的等在那里,宫门打开,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青离一扭头看到云洛急匆匆的出来,忙向他奔过去。

“世子,您终于出宫了?”青离额头上冒着汗,神情焦急。

“恩,你怎么来了这里?出了什么事?”云洛让青离留守王府,没想到他却亲自奔来了宫里,看来是出了大事了。

“世子,小青受伤了。”青离来不及说整个事情的详细情形,只好先拣重点的说。

“怎么会受伤?到底怎么了?”云洛心道以小青的武功都受了伤,那田流苏那里的情况应该很不好。

青离边走边和云洛说了这两日宰相府发生的事以及传遍天启的关于文熙和田流苏的婚事。

云洛边走边听着青离的汇报,丽质妖娆的脸上渐渐的染上了寒霜,握着圣旨的手上青筋毕现,没想到文熙居然设了这么大一个局给他,他就说谁有那个本事能说服皇上答应将他拖在宫里,这人除了神秘莫测的文迪还能有谁?

原来文熙打的是这样的主意,要趁他不知道的时候生米做成熟饭么?他心中气怒,幸亏他临走的时候觉得事情不对,悄悄的将父王留给他的扳指戴在了手上。

他边走边回忆起了当年的事。

当年他父王天纵英才,无所不能,他不仅文武双全,还亲自训练了一支铁血军团“独立军团”被称为天启大陆上的王者之师。

开国大帝景盛帝传说是天降帝星,当初在乱世中以一人一兽自西越国出山领兵起义,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夺得了天下,一手创立了天启国,并在六十岁之时御驾亲征征服了天启边境的几个小国,为以后的几代皇帝开创天启盛世奠定了基础。

到了景成帝继位之前天启国已经建国数百年,那时正内忧外患,内有瘟疫水患天灾不断,外有胡虏等关外异族不断扣边扰关,朝中有五个皇子都有竞争皇位的实力。

景成帝是七皇子,他本是附属国进贡的舞姬之子,身份低下,而且又是异族女子所生的皇子,自小被宫中兄弟姐妹们所排斥,在欺压下长大,因母妃不受宠,宫中的下人都常常踩在他的头上为所欲为,但是他自幼心性坚忍,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忍耐。

在五子夺嫡的过程中,几乎没有人愿意拉他入伙,因为他不仅不受宠也没有任何建树任何势力,他十八岁还没有出宫,整日间和自己的母妃待在如冷宫的地方为了一日三餐发愁,景成帝母子虽然过着那样的日子,但是景成帝却颇有上进之心,他自行练武,偷偷去皇子公主们上学的皇家书院听讲。

那时候云擎早已穿越过来,他一穿越便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学识与天赋,迅速在天启国崛起,以十八岁之龄被景成帝的父皇景顺帝特别召进宫中为皇子皇女们讲学。

一日,云擎在讲完当朝局势及君民之间的关系后给皇子皇女们布置了一道作业题:即君主与百姓之间孰轻孰重以及他们的关系如何。

所有皇子皇女们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一致认为民以皇帝为天,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自然都是君主比百姓更加尊贵,更加重要,百姓完全是为了君主而存在的,恰好景成帝在窗外听得出神,听到这样一致的答案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想被屋内上课的皇子皇女们听见。

景成帝被发现后十分惶恐,皇子们对于这个地位低下又懦弱不堪的皇子是一致敌视的,见他居然敢提出质疑不由得大怒,对景成帝群起而攻,他们狠狠的教训了他,将他打得鼻青脸肿,最后勒令他以后不准再来书院偷听,景成帝满头满脸挂着鲜血灰溜溜的走了。

云擎却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赞同与隐忍,那一瞬间云擎似乎发现一颗蒙了尘的珍珠,后来他亲自向景顺帝请旨让景成帝也来皇家书院上学,景成帝入学后表现出了卓越的政见与天赋,他聪敏好学,常常和云擎讨论政局,谈论别国的内政,二人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都是一般的年纪,云擎穿越后思想自然比较超前,而天启国的人却是不了解他的,所以他虽然光环缭绕,但是却内心苦闷,没有一个能够懂他的人来与他分享自己的先进思想和技能。

而景成帝的出现却弥补了这个空缺,他即是景成帝的良师又是他的益友,景成帝在窥探人心方面超乎常人,似乎能够了解他心中的苦闷,所以常常能和他说到一起去。

在五子夺嫡的最后时刻,云擎毅然决定帮助景成帝夺取天下,他和当时只是京城府尹的田敬和大将军文迪共同效忠景成帝,最终打败其他几个皇子帮着他登上皇位。

帝王之心最是难测,景成帝登位后将其余皇子全部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软禁的软禁,一朝扬眉吐气,威震天下,后宫中他废了原皇后,立自己的母妃为皇太后。

文雅出身大将军府,与其他闺阁女子不同,她自小便跟着文迪和父亲练习武艺,不爱红装爱武功,在景成帝登基的过程中文雅经常跟着云擎和文迪上战场杀敌,随着他们为天启国立下了大功。

平定四方后,景成帝偶然得见文雅,对她一见倾心,随后向大将军府提亲,欲纳文雅为后,但是遭到了文雅的拒绝。

景成帝被拒后黯然心伤,之后一口气纳了朝中二十多位大臣的女儿进宫为妃,为了相互制衡,平衡朝中的各方势力。

景成帝登基后对帮助自己的云擎、田敬、文迪都给了丰厚的赏赐,尤其是云擎,赐他为天启第一异性王长安王,地位比文迪和田敬还要稍高一筹。

而对于战乱过后百废待兴的天启,云擎也将自己所学几乎全部贡献了出来,大力发展农业,提倡工商业,实行科举制唯才是举,他亲自出任主考官为朝廷选拔了一大批来自寒门背景简单的人才,为天启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在天启国一步一步走向繁荣昌盛的时候,景成帝最终还是对云擎起了戒心,云擎亲自训练的一支独立军团战无不胜,每每国家有难之时都挺身而出,为天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景成帝曾经多次暗示云擎要他将独立军团的兵力交给朝廷,但云擎为了保护独立团的人员始终不肯上交兵权,景成帝为此事多次发怒,但又碍于云擎功劳太高而对他无可奈何。

功高震主自古都会死得很惨,云擎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飞鸟尽良弓藏,云擎和文雅二人在战场上相知相爱,安定天下后他向大将军府提亲,文大将军早知二人的事便一口答应了他和文雅的亲事,二人文定下聘之后景成帝突然向云擎下旨赐婚于他,将荣郡王的女儿玉阳郡主也就是现在的长安王妃赐给他做平妻。

云擎身为穿越人自然不能接受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观念,况且他和文雅真心相爱,自然不会同意娶平妻,他向文雅承诺过一生只娶一妻,景成帝就是了解他的个性才搞了这么一出戳中他的软肋。

云擎本来欲拒婚,景成帝却以玉擎扳指为条件,要他任选其一,要么交出玉擎扳指,从此将独立军团的指挥权归于朝廷,要么答应娶玉阳郡主为平妻。

云擎在经过艰难的抉择之后,终究是大爱战胜了小爱,在这样不能两全的情形下,他选择了独立军团,也答应了娶平妻,因为他很清楚,这支军团和他都是锸血为誓的兄弟,离开他他们必然不会真心效忠景成帝,因为曾经在他带领他们征战的时候,他们中有一半的人都是拥护他当皇帝的。

这事不知怎么就被景成帝得知了,所以他才想方设法要得到这支军队,他得到他们是为了除掉他们,并不是为了要他们为自己所用,他心中很清楚这支军队绝不会为自己所用,所以为了自己手中的皇权安定他是一定要除去这支军队的,要除掉一支千数人的军队方法有很多,而前提是他要得到这支军队的指挥权。

这支军队的成员都是云擎通过擂台赛从民间选拔而来的,都是实心眼的人,不懂得宫廷中的各种计谋,与云擎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生死之交,所以云擎为了保护他们而放弃了对文雅的承诺。

之后云擎就将这支军队全部化整为零,改名换姓令他们解散,隐于民间,没有玉擎扳指的召唤永远不得自行集结,他当着皇帝的面亲自将玉擎扳指封存,承诺有生之年永不会召唤独立军团,如此之后皇帝才放下心来放过了那一千多人。

而当时景成帝竟已经是皇帝了,身在高位,这件事他多少被云擎所威胁,所以在云擎解散独立军团后他下令命他立即娶玉阳郡主过门,云擎言而有信,既然答应了他,也说到做到,遵守自己的诺言准备娶玉阳郡主为长安王妃。

文雅得知消息后无法承受这样的变故与打击,她性子刚烈一怒之下抬着聘礼自请上朝在皇帝与文武百官面前与云擎退婚,说云擎既然背弃了当初的誓言,那她也绝不会嫁给他做平妻,满朝文武大惊,没想到她居然会当众做出如此于理不合之事,犯了女子七出之妒忌,只有景成帝喜上心头,暗自高兴。

文雅大闹一场在京城掀起一股风浪后悄悄在世人眼中消失,独居深闺,足不出户,整日在大将军府吃斋念佛,心如死灰,而云擎终只娶了玉阳郡主一人为妻,也放出风声,此后终身不会纳妾,他这一举动真是碎了天启女子一地的芳心,她们还在暗自庆幸云擎终于肯娶平妻的时候,庆幸自己也可能有一丝机会的时候,他做出了这样的承诺,顿时羡煞了天启所有的女子,那些女子当年都嫉妒玉阳郡主如此好命,得到了那么优秀的夫君。

云擎自觉对不起文雅,成亲后渐渐淡出视线,天启那时候也进入了休养生息的时期,他将自己手中的其他兵权及自己掌管的经济大权全部移交给了得力的属下,每日里只是安心过日子,慢慢的做个闲云野鹤。

一日,文雅被景成帝召入宫中,回来后她面色苍白一言不发将自己关在屋子中三日夜不见府中的任何人,之后竟然一病不起,后来居然渐渐神志不清,不仅慢慢的忘记了许多事,连府中的众人也不认识了,大将军府众人大急,四处求医问药于事无补。

文雅发疯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天启京城的大街小巷,景成帝听闻消息后大急,将宫中所有的御医都派往大将军府为文雅医治,但是所有的太医都不约而同的说她是因为心中郁积导致精神错乱,以药物根本无法医治。

一时间,整个大将军府阴云密布,云擎得知消息时正在书房中作画,一副没完成的梅花跃然纸上,闻言他一口鲜血吐在画上,但他却没有倒下,他沉默良久,将鲜血用笔晕染开,化作点点红梅。

他知道自己违背誓言给了文雅毁灭性的的打击,景成帝召集她入宫必然是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令她一蹶不振,最终发疯。

这时候云擎成亲已经好几年了,也生了云洛,他本想就这样恍恍惚惚度过一生,不想却发生了文雅的事,最终他没忍住每日夜里前往大将军府给文雅医治,文雅心中症结本就和他有关,日日前去相见,加上他医术了得,竟慢慢的好了起来。

等文雅病好后,突然有一日,云擎和文雅居然双双失踪,也就是那一次他们私奔了,虽然景成帝和大将军府以及长安王府多方派出人马翻遍了天启国,但也没能找到二人,云擎隐匿功夫高超,他若是不想被人找到,那任谁也是找不到的。

那时候他们大概就已经在甜水村了,只是后来他碰巧救了秦家庄的庄主,才在那里安定下来。

这些陈年往事都是他这些年一点一点搜集到的,所以自己的母妃虽然心殇父王与人私奔,但是她终究知道父王所爱之人并非是她,当年也是由于她的介入而使父王和文雅分道扬镳,虽然她心中也曾怨恨过,但是在云擎临去前将宝柱托付给她们并得知文雅的死因时长安王妃放下了对她的怨恨,反而有些同情她。

要怪也只能怪命运的捉弄,怪景成帝当年要乱点鸳鸯谱生生拆散了他们,而自己虽然陪伴了他只有几年,但是那也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因为她对他的情谊并不比文雅少,只是文雅是他之所爱,而她是和无数的京城女子一般是众多爱慕他的人中的其中一个。

但是云洛的心中其实对他父王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是不认同的。

文雅是刚烈的女子父王一定是知晓的,所以他心中一定很清楚万一他违背了誓言文雅一定会和他决裂,而他还是为了独立军团的兵士答应了景成帝的条件,那时候其实也是他的一种态度与选择吧?

他是个心怀天下,仁爱大义之人,他应了这事其实也就是放弃了文雅,可是后来的事呢?因为他的一念之差导致了三个人的不幸,父王不幸,母妃不幸,文雅也是不幸的,其实也是他太重义气,若是当年他想个其它办法保护独立军团也不是不可能,这样的话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凄惨的事了。

景成帝千算万算,没想到云擎最终会带着文雅私奔,他们私奔后景成帝大约是害怕云擎报复他,所以一边派出皇家侍卫寻找二人,一边再次将目光放到了独立军团上来。

他知道云擎将玉擎扳指给了云洛,所以他多次命云洛出京平叛,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才能,另一方面便是他想要云洛重新召集独立军团的人员,让他们重现于世,然后再徐徐图之,最终将之除掉。

这件事始终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只有将这根刺拔掉,他才能酣睡床榻,一劳永逸。

然而云洛谨记着云擎临去前给他的书信中的教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不可轻易动用玉擎扳指,当年独立军团的人都已经过娶妻生子,和百姓一样过着最平凡的生活了,他不希望云洛去打扰他们,就让他们安然终老吧。

所以,他征战四方的时候虽然每次都戴着这扳指,却从来没有召唤过独立军团,他戴着扳指只是为了遥想当年他父王在战场上的英姿勃发。

景成帝在多方安排算计中始终没有见到独立军团被召唤回来,只好暗暗等待机会,他曾经向云洛透露过想要让独立军团重新回来为国效命,却被云洛巧妙的拒绝,于是三年前他才派他前往关外平乱,因为那一次他觉得云洛一定会召唤独立军团,没想到他依然没有动静,宁可耗时三年的时间大败关外异族,也不肯违背父王的心愿。

而这一次,景成帝又给他出了一个和他父王同样的难题,便是答应文迪或者文熙的请求将他拖在宫中,然后文熙向田流苏提亲,他与田流苏之间的事景成帝自然心中明了,所以景成帝心中一定是算计着这扳指,他若是敢抗旨,那景成帝一定会将他拿下治罪,若是要遵循圣旨,那只有用扳指来换了。

他这两日在宫中其实是在暗暗下决心,在独立军团与田流苏之间他要选择哪一个,最终他选择了田流苏。

也许他是自私的吧?这两日在宫中他每每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都是田流苏的如花笑颜和安安乐乐雪玉可爱的面孔,而自己与独立军团的关系并不如父王那般深厚,即使像父王一样深厚,他觉得自己最终还是会选择田流苏。

这就是他对父王当初做的事不赞同的地方,既然景成帝背信弃义,对他产生疑心,那他还有什么必要效忠于他呢?他理解父王的苦心,他是怕天下生灵涂炭,但是他不要像他那样,他要选择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同时他也会想办法保住独立军团,所以他提出用玉擎扳指换景成帝三道圣旨,景成帝绝对不会觉得亏。

“世子,小青说她回府报信的时候被黛侧妃阻拦,险些送不到信。”

青离大致说完小青说的宰相府的情况后想起黛侧妃做的事,不由得有些生气的说道,他这可不是打小报告,而是黛侧妃做的事太过分了。

“哼,那便先回府中处理了她们再说。”

云洛听了青离的话停住了往宰相府狂奔的脚步,一拐弯施展轻功飞快的往长安王府飞奔而来。

到了王府,他命青离速速将王府的所有人员全部召集到前院,他要亲自审理黛侧妃,宣读圣旨,连夜就将她驱逐出府。

长安王妃自云洛进宫后,便一直无法安睡,她近日来越发的憔悴不堪,当听到云洛回来的消息后不由得惊喜万分,也让丫环搀着来到前院。

“母妃,您怎么也过来了,听说您这两日都未曾歇息好?”云洛见长安王妃过来,起身将她让到首位,自己做到下首。

“洛儿,陛下召你进宫所为何事?为何两日不曾出宫?”长安王妃也听到了关于田流苏的传言,心中有些烦闷,不由得问他。

“母妃,是关于流苏的事,文熙让皇上将我在宫中拖住,后来我用父王的扳指换了他的三道圣旨。”

云洛对长安王妃实话实说。

“什么?洛儿,你真糊涂,那是你父王留给你的东西,他特意吩咐你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召唤独立团,当年他都未将那扳指交给皇上,你怎么能交给皇上呢?”

长安王妃闻言不由得更加郁闷了,她心中对田流苏也越发的不满,将她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为了她什么都不顾了。

“母妃,您还不明白吗?皇上平白无故怎么会答应文熙那样的条件,只是因为对于他来说有利可图,他才会答应的,他一直知道流苏是我的软肋,所以才借此机会要得到那扳指的,儿子别无选择,在流苏与独立军团之间选择了她和孩子。”

云洛坦坦荡荡的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即使被母妃和天下人误解,他也不后悔。

“那独立军团的兵士怎么办?皇上并不是要用他们,他得到独立军团的令牌是为了要消灭他们,他们都是你父王当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母妃放心,我会暗中安排的,不会让皇上得逞的。”

云洛拍了拍长安王妃的手向她保证,长安王妃见他笃定的眼神,叹了口气道:“哎,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被她害死的。”

“母妃,我既然和您保证便是有十足的把握,现在,儿子要处理一件事,既然您来了,那便一起听听吧,我要宣读圣旨。”

“什么事?”长安王妃预感有些不妙。

云洛看了她一眼转头看着到齐的王府下人和远处姗姗而来的黛侧妃及两个小妾。

黛侧妃盛装打扮,一身冰蓝色纱衣,满头珠钗翡翠,显得高贵典雅,端庄大方,她方才在自己院子中听到云洛回府召集府中众人的时候,已经想到了云洛可能会质问她,但是她不怕,那日小青将她刺倒她在醒来后已经做了一些布置,也想好了一番说辞,她自信能过得了云洛这一关。

柳玉儿和姚芊芊倒是没有做过多的打扮,二人前些日子他在府中之时折腾了一两回便消停了,后来他在府中之时除了黛侧妃那两个小妾倒是没再来烦他,反而看到他都躲得远远的,大概是有了自知之明吧。

“妾身见过王妃,见过世子。”三人来到跟前,姚芊芊和柳玉儿站在黛侧妃的后面,一起向长安王妃和云洛行礼。

“免礼吧。”云洛淡淡的说了一声。

“不知世子召集府中众人过来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黛侧妃抬起头语笑晏晏的看着云洛,声音娇软的问他。

云洛瞥了她一眼不答话,从座上站起来将手中的圣旨展开。

“黛侧妃接旨。”云洛冷清的声音响起。

众人一惊,齐齐跪了下去,长安王妃也在丫鬟的搀扶下从椅子上下来跪倒在地上等待云洛宣读圣旨。

云洛眼神冰冷如刀般在黛侧妃的身上扫了一遍,黛侧妃瞬间觉得浑身冰冷,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向她,她的额头冒出了汗,心中也不再笃定,她不由自主的觉得云洛大概不会问她关于小青的事了,他会直接定她的罪,

她的头慢慢的低了下去,伏身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安王世子侧妃唐紫嫣品行不端,行为失德,朕心中甚为失望,特下旨准许长安王世子将其休弃并贬谪出府,由唐国公接回府中自行发落,钦赐!”

圣旨一读完,唐紫嫣猛的抬头看向云洛,她目光中充满不可置信和不可思议,府中的其它人也一时被怔住了,她们也似没想到云洛宣读的居然会是这样的一道圣旨。

“世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休弃臣妾?”唐紫嫣看着云洛冷漠的神色不甘的开口。

“你自己看。”云洛将她的丫鬟玲珑招供的内容和一纸休书一起扔向她。

唐紫嫣闻言跌坐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捡起那张玲珑供认的罪状,她扫了一眼便一把将那张供状扔在一边。

“世子,这是诬赖,臣妾不认。”

“人证物证俱在,你说一句不认便能不认么?而且紫衣卫在靖王妃手中,她是你的姑母,除了你能调集,谁还有这个本事?难不成紫衣卫会和流苏有仇?”

云洛神色冰冷,不欲再和她多言。

“王妃,我真的没有派人去垅城刺杀田二小姐啊,王妃,您要为我做主啊。”唐紫嫣心中发虚,又转头向长安王妃磕了个头,向她求情。

“洛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长安王妃听到圣旨后也十分震惊,她此时还不明所以,心中却是知道云洛此举大概就是要将侧妃小妾都清理出府吧。

“唐紫嫣,既然你没派刺客去刺杀流苏,又怎么知道她是在垅城遭到刺杀的?这供状里只交代了你要他们去刺杀流苏,可没说去垅城刺杀。”

唐紫嫣一怔,她方才一时惊慌,口不择言居然说了地名,此时她再也不能反悔,跪在地上怔怔的失去了言语。

“昨日小青受伤回来,你都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将她带到你的院中,想让她慢慢的血尽而亡?”

云洛厉声说道。

“世子,臣妾没有…”唐紫嫣闻言心中更加惊惧,忙出声辩解。

“有没有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圣旨已下,难不成你想抗旨?”

云洛将圣旨递给了青离,青离将圣旨交到黛侧妃手上。

“洛儿,她派人去刺杀流苏?是什么时候的事?”长安王妃听了半晌心中也明白了些,不由得开口问到。

“母妃,就是上次流苏同我一起去垅城赈灾的时候,还有回京后在京城街道上。”

“王妃,王妃救我,王妃救我啊…”唐紫嫣痛哭流涕,她跪着向前挪了几步,拽住长安王妃的衣襟哀求着。

“黛侧妃,你来了王府后待下人宽和,将王府家业也打理得井井有条,本妃原本对你寄予厚望,本想着洛儿既然与田流苏和离,那便劝他立你为正妃,没想到你私底下居然会做这种事?”

长安王妃端坐在椅子上,向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会意,上前一把将她的手拂开。

“王妃,您都承认了我进王府后做了这么多事,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进府后小心翼翼,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事,从没有出过一点差错,可是…”

唐紫嫣抬头直直的看向云洛:“我是堂堂唐国公府的嫡女委曲求全做了侧妃,被那个身份卑微的庶女压在下面,这也罢了,世子从未正眼看过我一眼,无论我如何努力,他始终待我冰冰冷冷的,从来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嫁入王府这么长时间,甚至连他的面都不曾见过几次,这让我情何以堪?又如何能甘心?”

唐紫嫣声泪俱下的控诉了一番,她此时也豁出去了,索性也不再分辨,只是想要以唐国公府的势力压一压云洛。

“就算这样,你便能派杀手刺杀她么?还有一点本世子没往供状上写,但是你的陪嫁丫鬟都招了,田流枫的接风宴上是不是你给流苏下了药?”

正在哭泣的唐紫嫣闻言猛的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看向跪在人群最后面的玲珑,那是她嫁入王府时从唐国公府带来的陪嫁丫鬟,是母亲特意精挑细选给她选的,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会临阵出卖她。

怪不得这些日子那丫鬟古里古怪的也不近身伺候她,话也不多,整日沉默寡言,畏畏缩缩的,她还心里奇怪着她这是怎么了,只是因近日事忙没顾上询问她,没想到却是做了如此吃里扒外的事,如此彻底的背叛了她。

她心中愤恨,此时恨不得扑过去将她撕碎,而玲珑却跪在最后面,头深深的低下去,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是,是我给她下的药,我恨她,恨那个卑微的庶女如何就得了你的心。”既然云洛都已经知道了,唐紫嫣心道此时也再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如干脆承认了算了。

她想到那日的事,在田府筵席中她起身去向田流苏行礼的时候,将藏在指甲盖里的要弹进了田流苏身前的酒杯里,因她手法不熟,心中有些紧张所以将药粉弹开同时落入了田流诗的酒杯里,所以后来虽然田流苏发现田流诗换了自己的酒杯又偷偷的换回来,那杯酒里也沾上了少量的药粉。

那药粉叫做合欢散,甚是歹毒,中了那药的人必须与男子交合方能解脱,而侍书给田流苏倒的那杯茶里只是令她神乏疲软的药,也幸好那日田流诗的杯子只是漂进去一些药沫子,她才能撑到文熙赶来给她解药,而田流诗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喝下了药量足够的一大杯酒,自始至终都是个大傻瓜,被她巴结的嫡姐一手算计还被人毁了清白。

“贱人,我长安王府岂能容得你这样满心算计,恶毒不堪的女子存在?来人…”云洛转头唤了一声。

“世子。”青离见云洛动怒,忙上前应了一声。

“你带人去唐国公府报信,将她做的这些事和皇上的圣旨转述给唐国公,看在唐世尧曾经和我是同僚的份上,今晚便让她再留一晚,让他们明日一早便来接人。”

“是。”青离答应了一声,带了几个人转身离去。

“不,我不走,我好不容易熬的你们和离了,眼看着就要成为正妃了,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此时赶我走?我绝不要出府…”

唐紫嫣此时状若癫狂,即使云洛查出了她暗中所做的这些事,而且皇帝也下了圣旨,她仍然不肯死心,不想离开王府,做最后的挣扎。

长安王妃坐了半晌见唐紫嫣对云洛说的并没有如何反驳,心中瞬间对她失望透顶,自唐紫嫣进府她就将王府的掌家大权交给她,虽然她有时候做事也欠妥帖,她还是觉得她年轻该多历练历练,所以没有多加责怪,任由她在王府中折腾。

她入府后对她也算孝顺,对两个小妾虽然不时的打压,但也没做过分的事,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借着她们树立威信,在得知云洛和田流苏和离后,她盛怒之下的确是想过要将她扶正的,却因为云洛的阻拦一直没有付诸实践。

没想到,平日里温良恭顺大度宽和的唐紫嫣背地里居然是如此恶毒的女子,她着实没有想到,此时真相大白,她居然胡搅蛮缠还想留在王府,就算是云洛同意,她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人留在这里污了长安王府。

她慢慢的站起身来,伸手指着身边的两个丫鬟道:“将唐小姐拉下去,今晚暂时就让她仍然住在她的院子中,派人看着她的院子,不允许她四处走动,明日便让她随着唐国公回去吧。”

“王妃,王妃,我不走,让我留下来服侍您吧,我在王府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世子常年不在府中,是谁帮着你打理家业,陪你逗趣解闷的?就算念着往日的情谊,您也不能将我赶走啊。”

唐紫嫣见长安王妃也发了话,精神瞬间崩溃,此时的她哪里有一点平日里的端庄高贵,完全和一个市井泼无异,她满脸泪痕鼻涕,衣衫不整,发髻散乱,伸手指着长安王妃叫嚣着。

“唐小姐,就是因为念着旧情,念着你以前对王府的功劳,所以在皇上下了圣旨之后,本妃仍由着你闹,让然处于道义现在还将你留在王府中,而不是在圣旨下了之后便立即将你乱棍轰出去。”

长安王妃愤愤不平的说道,她看到此时唐紫嫣的形象顿时觉得自己往日是眼睛上蒙了灰,看走了眼,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她居然是这样的女子?

云洛不欲再与她争辩下去,他一挥手让丫环将黛侧妃拖了下去,并命王府侍卫把守在她的院子四周。

“王妃,世子,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们不要赶我走,我会改正的,我知道世子心里的人是相府二小姐,我以后不会再嫉妒她了,求你们让我留下来啊王妃,我是真心喜欢世子的啊……”

唐紫嫣见丫鬟过来拉她忙不迭的开口认错,但她低垂的眼帘中却冒出一股恶毒的光芒,她要想方设法留下来,她得不到的东西也决不轻易让给别人,从小到大她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云洛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云洛脸色铁青,凌厉的扫向扶唐紫嫣的丫鬟,两个丫鬟一惊忙一把拉起她往她的院子中去了,唐紫嫣犹自不甘心的回头呼喊着。

一众下人跪在地上见云洛雷厉风行的处理了黛侧妃,顿时战战兢兢的屏息凝神,检讨自己平日里是否犯过什么错,或者在黛侧妃的手下时做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洛儿,没想到黛侧妃居然敢派人刺杀世子妃,既然皇上下旨处置了她,那唐国公府也应该不会闹得太过分吧?”

长安王妃在唐紫嫣被拖走后,转头问云洛,她心中其实担心唐国公府会上门找麻烦,即使有圣旨,唐国公府的势力也是不可小觑的,这些年来唐国公府和靖王府还有丞相府都是姻亲关系,所以三者有着千丝万缕的练习,互相守望相助。

“母妃放心,儿臣已经做好了安排。”云洛恭敬的对长安王妃解释道。

“哎…”长安王妃叹了口气,继续道:“洛儿,母妃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这事你也掂量着点儿,毕竟,皇上已经对我们起了戒心。”

经过这次的事,长安王妃也知道景成帝对云家的戒心从来都没有消停过,从云擎扶持他登上帝位,定国安邦后,皇帝就开始对他有所忌讳和防范了,但是云擎有先见之明在大局安定之后便将自己身上的权利都移交出去,安心的做了个闲云野鹤,因为他将独立军团转入暗中,所以景成帝始终没有对他如何,再加上后来他和文雅私奔后失去了音信,景成帝才渐渐的放下心来,终于不再担心他会篡位了。

而云擎失踪后云洛的文才武略重新让他警惕起来,一边依靠着他出征平乱,一方面又不想让他一人独大派别人制约着他,尤其这些年云洛的战功越来越高,比当年的云擎更有甚之,三年前出兵后居然将关外异族打得一退三千里,伤了他们的根本,可保天启十年无战乱,这件大功使他在百姓中的声望也是很高的,所以,他才又打起了独立军团的主意,下定决心要将那支兵力消灭。

长安王妃吩咐完后,便挥手让下人们都散去了,待人群都走后,姚芊芊和柳玉儿起身走到她身前齐齐下跪。

“姚姨娘,柳姨娘,你们二人有什么事?”长安王妃有些诧异的问跪在身前的人。

“王妃,婢妾和柳妹妹求您收我们二人做丫鬟,我们二人愿自行脱离和世子的关系,不愿再被虚名所累,还望王妃成全。”

姚芊芊一开口,柳姨娘也跟着附和,称愿意终身侍卫长安王妃。

“你们二人倒是聪明。”不等长安王妃开口,云洛便冷清的说道。

长安王妃此时已经明白了云洛的心思,兜兜转转他还是要和田流苏在一起的,原来他之所以答应和离大概便是要等将侧妃小妾们全部清理出王府后重新与她成亲的吧?他连圣旨都讨了来,为了她将云擎的玉擎扳指也交给了皇帝,若自己再行阻止母子二人必然会有隔阂。

她心中酸楚,云家的男人包括云擎都是痴情种子,一生只爱一人,想她当初奉旨嫁给云擎,他虽然和自己相敬如宾,婚后对她也很好,但是她心中却明白,他从来没对自己用过一点心思,他只是遵守和皇帝的约定娶了她,他是个好人,不想自己无辜被牵连,所以成亲后没苛待过自己,他心中所爱一直都只有文雅。

因为她知道,所以成亲后想尽办法对他好,祈盼他的眼睛里能看到自己,可是,最终她还是死了心,所以在得知他和文雅私奔后她心中虽然嫉妒、怨恨、气怒过,但也并没有因爱成恨,一蹶不振,因为她早就有了这样的感觉,终有一天他会离她而去。

所以她时刻准备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而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懦弱,至少她还有云洛,无论如何,他都给了她一个孩子…

想到这里,她也能理解云洛的心思了,他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活下去的动力,所以,为了他,无论什么事她都可以容忍,不如就顺了他的心思吧。

“你们二人是真心愿意与世子脱离关系?”长安王妃想明白云洛的意图后,虽然心中对田流苏仍然不满,但是为了自家儿子的幸福也没那么多计较了,决定成全他,让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别像自己一般…

“是。”二人齐齐答了一声。

两个姨娘自从进府别说得云洛青睐,他连正眼都未看过她们一眼,云洛在府中的这些日子,二人虽然也去过他的书房中,但是一来是黛侧妃时时监视着她们的行动,打压着二人,二来是云洛根本不见她们,只是偶尔让她们进去一次也从来未抬起眼帘看过她们,每次进去只把东西放下,他便让她们离开。

日子长了,二人便渐渐的失去了信心,她们二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孤单寂寞的时候常常互相串门拉家常,久而久之居然成了朋友,说到云洛的时候二人都怀疑他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所以慢慢的也不再对他抱有幻想了。

而离开之意二人早就有了的,有一日姚芊芊又去给云洛端汤送水的时候听到侍卫说他那日很开心,她软磨硬泡着一个侍卫问他为何开心,那侍卫没办法只好偷偷告诉她说云洛派出去的侍卫在几国中搜集到了不少宝贝,正在回来的路上,所以开心。

她那时很纳闷,堂堂长安王府世子什么宝贝没见过,至于得到几样宝贝便开心雀跃么?她忍不住又追问他派人搜集宝贝做什么,那侍卫说是云洛要向宰相府二小姐下聘。

姚芊芊不知道自己那日是怎么回到屋中的,她心中柔肠百转,最终心灰意冷,她将这事告诉了柳玉儿,柳玉儿也是和她一样的心思,自那次后二人便不再去接近云洛了,而那时她们也萌生了去意。

今日这事一出来,虽然黛侧妃是做了那么多坏事,是罪有应得,但是二人心中却明白,这是云洛动手要清理她们出府了,虽然今日的圣旨只说了将唐紫嫣贬谪出府,但是下一步大概就轮到她们了,她们何其无辜。

她们二人都没有像唐紫嫣那样的背景,若是被他遣出府后只能流落街头,所以二人暗中窃窃私语了半天,最终决定自请为丫鬟,侍奉长安王妃,相信她们若是做出这样的选择,那长安王妃和云洛也会安排她们一条活路的。

长安王妃看了云洛一眼,等着他的决定,好歹这都是他的小妾,而且还是皇帝赐的,怎么安排她们相信他应该也想好了吧?

“本世子没有那么迂腐,你们二人自进府后,从未侍寝过,而且一直也比较安分,所以,若是真的愿意离开,本世子会赐你们一封和离书,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而且,我会给你们王府的一些地铺产业及现银,足够你们下半生呼奴使婢的生活了,倒是不必给母妃做丫鬟。”

对于安分守己的人,云洛也不吝啬,她们这样一来反而省了好多麻烦,毕竟她们曾和他有过名分,冲着这一点他安排好她们后半生的日子也无可厚非,她们遇上了他也算遇人不淑了,否则以她们的姿色随便到了哪家世家子弟的府邸都会得到宠爱的。

姚芊芊和柳玉儿听到云洛这样的安排相对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喜悦的神色,不过半晌,二人还是低下了头齐齐说道:“我们二人愿意伺候王妃。”、

云洛提出的条件虽然十分诱人,但是她们二人已经说了要给长安王妃为婢,一听到云洛的安排便立即答应,显得有些轻浮,所以二人还是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

“好了,你们也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怎么能给我为婢呢?既然洛儿决定这样安排你们了,你们就答应吧,以后你们也可自行嫁人,我长安王府不同于别的大家族,没有那么老古板,放心,只要长安王府一天不倒,便会照拂着你们的。”

长安王妃自然没错过二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喜悦之情,她王府又不是缺了丫鬟,而且长安王府也的确不同于别的大家族,云擎不顾天下人的唾弃带着文雅私奔,云洛和离了又再娶,这样的事情他们都顶着做了,她们二人再自行嫁人相比来说就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了,她们正值青春年华,以后说不准还真能碰到自己中意的人呢。

她自己孤苦一生,还好心智没有扭曲,她的心中还是祈盼着美好的,希望别人都能得到幸福。

姚柳二人见长安王妃也这么说了,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扣头拜谢了长安王妃和云洛,最后凝神看了一眼他,眼前之人万千风华灼灼生光,却从来不属于她们,此时也只有再看一眼记住他的容颜,以纪念自己曾经和那人是有过一丝联系的。

处理完这事之后,长安王妃将云洛叫到了自己的院子中,说许久不曾和云洛说话,要他陪她说说话,云洛得到了圣旨倒不急着宣读,不过他心中焦急,不知道田流苏那里出了什么事,还是要快些赶过去看看才能放心,他眉头拧了半晌,还是跟着长安王妃去了她的院子。

“洛儿,今日这事是你早就预谋好的吧?”到了长安王妃的院子中,母子二人落座后,丫鬟奉上茶来,她看到云洛眼里的急切,叹了口气,悠悠的问出口。

“儿子不敢欺瞒母妃,这确实是我早就开始谋划的事。”云洛中规中矩的坐在椅子上,老老实实的回答长安王妃。

“洛儿,我与你父王当年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一二吧,当年,你父王与皇上达成了协议,他为了保护独立军团放弃了文雅,选择了与我成亲。”

长安王妃说到这儿停下来看了他一眼。

“母妃,这些事,其实儿子早就知道了,这些年来我暗中查了许多当年的事,其中的原因我大多是知道的。”

云洛也叹了口气,为自己的母妃,也为父王和死去的文雅,这都是命运无常,造化弄人啊。

“恩,既然你知道,那这一次的选择和你父王当年也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你却选择了她而放弃了你父王费尽心力保护着的独立军团。”

“母妃,就因为当年父王选择了独立军团,所以才造成了你们三个人一生的辛苦孤寂,他们还好,怎么说也一起过了几年,还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您呢?您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又怎么说?所以我知道皇上要利用流苏的事来要挟我在她和独立军团二选一的时候,我毅然的选择了流苏,我不要像父王当年那样,牺牲了自己的幸福而成全他人,而且当年之事也并不是没有转机…”

后面的话云洛没有说出来,而长安王妃却懂了,他说的转机便是当年云擎本可以取而代之成为皇帝,但是他不想因为一己之私造成天下生灵涂炭,狼烟四起,民不聊生,他只是倾尽心力辅佐了景成帝而已。

其实云洛心中也不明白,倘若是他若是非得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才能随心所欲的和田流苏在一起,那他会毫不犹豫的去抢夺那个位置,他不明白当年明明天时地利人和,就算取景氏的天下而代之,也是众望所归,但他却最终委曲求全甘心做了闲云野鹤,放弃了自己的爱人,做出这样的牺牲,值得吗?

若是田流苏在这里,她便能明白云擎心中所想了,云擎和她同是穿越人,心中定然崇尚和平反对战争,而且他那样的人必定心怀天下,不忍战乱使百姓受苦,所以他做出那样的选择很正常,而不像云洛和长安王妃心中所想的那样,将皇权更替看做是很平常的事,这就是现代人和古代人在是想上的差异。

“洛儿,既然你都这样做了,那母妃也不拦你,你想娶她一人为妻我也由得你,但是有一条,你一定要保住独立军团,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我不管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长安王妃像是下定决心般,对云洛下了命令。

“母妃放心,皇上若是真的想要将父王留下的独立军团除掉,那儿子便会扶持新帝上位,他在位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也该退位了。”

云洛暗中筹谋好久了,现在朝堂中党争已经开始了,四皇子虽然被立为太子,但是二皇子在朝中多年已经有了根基,二人之间的夺权已经开始白热化了,景成帝虽然知道,却并不干涉,任由他们在朝中明争暗斗,拉拢各自的势力,现在朝廷中已经俨然分为两大派别了,分别是二皇子党和太子党。

二皇子的背后势力是丞相府、靖王府、唐国公府三大势力,唐国公当初将唐紫嫣嫁入王府当侧妃大概也有将来要拉拢他入二皇子一派的意思,但是他与田敬却是水火不容,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他站在一起的。

所以,他现在在观望期,暗中观察观察太子,若他的确有帝王之仪,到时候他便扶持他登上皇位,而扶持他的条件便是保住父王的独立军团。

“好,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安排,那便由得你吧,明日唐国公府的人来了必然还会有一场大闹,你若是要去看流苏,此时便快快去吧,看完她也好早早回来安排。”

长安王妃听了云洛的安排后放下心来,她支持了云洛,便也放下了对田流苏的成见,此时时又心急的催着他去看她了,既然这是云洛执意要做的事,那她也只能催他快点将田流苏风风光光的娶回来,然后将安安乐乐两个孩子接入王府,她这么多年的独立支撑也算有了些许安慰,也可以享享天伦之乐了。

她此时还不知道两个孩子被劫的事,云洛只说不便将二人带回京城,将两个孩子留在甜水村了。

云洛闻言起身向她问安,然后便急匆匆的出了王府往宰相府而来。

自从文熙向田流苏下聘之后,宰相府便开始忙碌了起来,此时是五姨娘掌家,田流苏出嫁也是经过正式的文定聘礼等一系列程序的,所以五姨娘特意向田敬求了恩典要给田流苏置办嫁妆,田敬开始本来不甚乐意,但也知道这次田流苏出嫁不同于上次,而且是嫁给文熙做正妻,况且田流枫已经向五姨娘下了命令让她好好替田流苏置办嫁妆,所以他也只好勉强点头同意了。

五姨娘不知道当日之事,在征得田敬和田流枫的同意后本来欲前往田流苏的明珠阁问问她的喜好,但在明珠阁的院外被一侍卫拦住了去路,说是出嫁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田流苏,她心中暗暗羡慕田流苏好命,文大将军的公子文熙娶她当正妻也罢了,没想到他会如此看重她。

想到这里她心中更加上心准备要将相府珍藏的好东西全部拿出来给她做嫁妆,将来也好求她为田流花说一门好亲。

明珠阁中,田流苏已经睡了两日夜了,雪菱和绿竹绿袖几个丫鬟这两天也一直待在屋子中,绿竹和绿袖时不时的就和文熙派来的那两个叫做阿花和阿朵的丫鬟打上一场,还上了瘾了,晚上的时候阿花进来给了雪菱一颗药丸,要她给田流苏服下,并说文熙带来了话,明日一早便会过来过来迎亲,要她们明日早上早早的起来为田流苏装扮。

接着阿朵领着几个小丫头进来手中捧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说是明日要穿的嫁衣及凤冠霞帔还有许多的珠钗首饰,满满的摞了一大堆,雪菱和绿竹绿袖两个丫鬟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是说三日后吗,现在才是第二日,怎么又提前了一天?

“为什么又提前一天?这样不是太仓促了吗?”雪菱不由得开口问阿花。

“公子说虽然时间仓促,但是该备的东西他一样都没少,该行的礼节他也一样不会少,所以还是请菱姐姐按照公子的吩咐办吧,先将这解药给小姐服下,等她醒来后歇息一下便可以开始梳妆了,公子将十全奶奶也请来了,就在外面候着,等小姐起来后再让她进来为小姐梳妆。”

阿花的名字虽然有些俗气,但是人却分外伶俐,说起话来伶牙俐齿,清脆婉转,虽然谦恭有礼,笑着说话,但言语中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她和阿朵命小丫鬟将东西放下又转达完文熙的意思后便一起退了出去,重新守在院子中。

这两天宰相府的人也没人来明珠阁中看望田流苏,据说田流月和田明月都来给田流苏添妆,也被挡在了院外,不允许她们进入,二人没办法只好悻悻离去。

此时好不容易有了解药,雪菱立即让绿袖取来水将她扶起来给她服下,服了药后又将她放倒,雪菱坐在软榻上等待着田流苏醒过来。

过了一会儿,床上的田流苏动了动,雪菱和绿竹绿袖立即凑上前来,只见床上的人睫毛纤长,密密的盖住了眼帘,她的手指先动了动,紧接着眼皮转动,田流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雪菱高兴的喊了一声,然后伸手将她扶起来,探过靠枕垫在她的腰间,然后紧张的看着她。

“我睡了几日了?”田流苏见几人紧张的神情,顿时明白自己可能已经睡了好几天了。

“小姐,您已经睡了两日了。”绿竹抢着回答道。

田流苏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外面,既然文熙都已经给她下了迷药,那一定也将她软禁了吧?

“小姐,文熙公子派人将这里看守了起来,说明日便会来迎亲。”

雪菱毕竟跟着她的时日较长,明白她心中所想,所以先和她说了此时的情形。

“恩,这像是他往日做事的风格,不过,成亲时所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已经准备好了,文熙公子说虽然成亲的时间有些仓促,不过该准备的一切程序和礼仪他都会准备好的。”

雪菱边说边指了指多宝阁上摆着的那一堆衣服配饰盒子对她说道。

“小青呢?”田流苏四下看了一眼,见小青不在,不由得抬头看向雪菱问她。

“小姐,小青那日冲出去给云世子报信后一去未回,不知是不是冲出去了。”

小青那日冲出去的时候,这些隐卫已经去截她了,雪菱心中虽然担忧但见她未被捉回来,心中也暗暗庆幸,大概是冲出去了吧,不过,这两日云洛也没有任何动静,她又有些不确定。

田流苏却摇了摇头,文熙既然下定决心要她和他成亲,一定会严加防范,绝对不会允许小青出逃的,她就算逃出去那也大概去了一多半的命吧,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长安王府。

文熙虽然平日里温润雅致,但是他狠起来却比谁都要狠,这样的人最是令人捉摸不透,无法猜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也是她以前失忆时为什么一见到他便不由自主有些害怕的原因。

她叹了口气,她和他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若是她没有恢复记忆,多半会选择他,但是阴差阳错,冥冥中自有天意,兜兜转转,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最终她还是恢复了以前的记忆,记起了她心中一直爱恋的人是云洛。

有些人也许不能一眼万年,却可能因为一件极小的事情便会对某个人上了心,然后将这极小的事在心中无限的放大,从而在心里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再也无法从心里拔出来,她对云洛也许就是一种这样的情愫。

在初入异世的恐惧不安中,她碰到了他无条件的给了她帮助,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虽然只有四五岁,但是里面承载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灵魂,她看得出他是个高傲冷清的人,也分得清真假,能看到他救她时眼中毫无心机的急切,也许就是那样的急切打动了她,虽然她调戏了他,但是他仍然将她从池子里救了上来,还给她买了干净的衣服。

那是她来到这一无所知的异世时碰到的第一个关心她对她伸出援手的人,所以她的心里便记住了他,从此魂牵梦绕,一生相思相缠。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忘记一个人却要一生的时间也许还不够,她爱了他,便再容不得其它人,没有任何理由,即使后来遇到的文熙对她很好很好,和她相处的时间也很长很长,但是仍然无法和一眼相念的云洛相比,而此时昔日的朋友或者是闺蜜眨眼间要成为敌人,她心如刀绞般的痛。

几个丫鬟见她醒过来后便沉默着,脸上神色郁郁,估计她也不开心,所以也都不说话,等待着她的吩咐,服了文熙的解药后田流苏虽然醒了过来,但还是全身酸软无力,她现在身上的力气只够端起一杯茶,也许端一碗燕窝粥便不行了,她心中暗暗吐槽,这样坑爹的药也只有文熙能配得出来。

“雪菱…”田流苏觉得自己又快要晕过去了

“小姐,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做?”雪菱走上前来很有气势的说道,依照她对田流苏的了解,她觉得她要开始奋起反击了,她已经等得快要发疯了。

“我好饿,好不容易醒来,再不给我吃点儿东西,我又要晕过去了。”

“……”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了一下,绿竹和绿袖突然转身跑了出去,接着外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两个丫鬟这回有了田流苏撑腰,底气瞬间足了,对着阿花和阿朵颐气指使,呼来喝去让她们去给田流苏弄吃的。

那两个丫鬟这几日被阿花和阿朵压着,屡战屡败,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田流苏终于醒过来了,二人直觉的将田流苏当成了靠山,认为有她在,那两个丫鬟一定不敢再那么嚣张了,所以对阿花和阿朵大呼小叫让她们赶快去准备吃的。

阿花和阿朵自然不敢在田流苏跟前嚣张,来的时候文熙是怎么说的?待田流苏醒过来后就是她们的主子了,要服从田流苏的一切命令,所以绿竹和绿袖出来吩咐的时候她们二人相视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转身去相府的厨房准备吃的去了。

绿竹和绿袖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口,两个丫鬟站在门外舒了一口气,对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隐卫做了个鬼脸示威,也不管人家能不能看得到。

田流苏饿得肚子叽里咕噜的响了起来,即使是她在甜水村第一次昏迷醒来后也没饿成这样过,她不禁心中忿忿不平,文熙是真的喜欢她到了要强娶的地步了吗?怎么会让她连续睡两天,将她饿成这样?难道他不知道她是个吃货么?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吃不着想吃的东西么?

就因为这一件小事田流苏就将文熙又往外推了一把,觉得他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爱她,而对于云洛她总是能很宽容,这就是对待自己所爱的人和不爱的人之间的区别,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可以纵容忍耐,而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即使付出很多也会因为一件小事而使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打折扣。

田流苏端起雪菱倒的茶一口气咕噜咕噜喝了三杯,才觉得腹中有些饱了,心中正纳闷文熙派来的两个丫鬟磨叽,去端个饭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回来。

这么想的时候便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帘子一掀,阿花和阿朵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盘中的饭菜很精致,五姨娘听说田流苏要用饭,亲自去厨房安排人做了几样她喜欢吃的菜色送了过来,还额外给她包了一包糕点说让她明日藏在喜服中饿了的时候偷偷吃点垫肚子。

田流苏有些莞尔,怪不得这五姨娘能得田敬的欢心呢,这心思还真有点古灵精怪的意思,将糕点藏在喜服中?这办法还不错,等她和云洛成亲的时候就这么干。

她手脚没力气,让雪菱搬了个矮几放在床上,手忙脚乱的吃了起来,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都没有,吃了半晌她一抬头见绿竹绿袖冬青几个丫鬟盯着她猛看,顿时将筷子一扔,不高兴了。

“你们这么盯着我,叫我怎么吃?没见过这么不文雅的吃相么?”

“啊,小姐,不是的额,奴婢错了。”几个丫鬟见田流苏发了火,有些不明所以,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

“你们都出去吧,就让雪菱一个人留下好了。”她吃着吃着想到了云洛,所以心情立即不好了,拿几个丫鬟撒气。

想到云洛她就气闷的不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本那日拒绝文熙的时候她心中很坚定,文熙点了他的穴道给她服下迷药后她仍然心中坚信云洛一定会出现的,但是她睡了两天两夜一觉醒来他居然还没露面,难道他真的要看着文熙和自己拜堂成亲?

“哼,最好不要来,不要出现,若是你敢出现,一定要让你脱了衣服在地上裸奔三圈。”田流苏心中想着,口中不由自主的就说了出来,她心中气怒啊。

“噗,小姐,世子一定会来救你的。”雪菱坐在一边见她居然说什么让云洛脱了衣服裸奔,脸一红笑出了声。

“你怎么知道?”田流苏有些祈盼的看着雪菱,难道这丫头知道什么内幕?

“若是世子不来,那你嫁给文熙公子也不错,其实,我觉得文熙公子更适合你。”

雪菱只是打趣她,但是她心中却是觉得文熙要比云洛好。

“她就算嫁给文熙,本世子也会上天入地将她夺回来。”清冷凛冽的声音传出来,带着浓浓的煞气,回荡在屋子中。

紧接着,一袭华贵紫衣,如珠似玉的男子像一缕青烟般飘了进来,如刀般锋利的眼神在雪菱身上割了一遍,然后看向田流苏,眼神中瞬间转为化不开的浓浓柔情,如云雾般缭绕在她的周身,将她紧紧的包裹起来。

“哼。”田流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雪菱见云洛来了,忙低头行了一礼,匆匆退了出去,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这两日她不见云洛前来,其实心中也是为田流苏憋着一口气的,幸好,他终究还是来了。

雪菱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云洛和田流苏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田流苏咀嚼食物的声音和吸溜吸溜喝汤的声音。

她只顾吃自己的饭,也不搭理云洛,好像他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似的,云洛见她如此,知道她生了气,但是他没法告诉她他被皇帝留在宫中的事,这事牵扯到的事太多,他不想她被卷入进来,他想给她撑起一片独立的天地,让她此后都在自己的呵护中慢慢变老,这是他很早就想要做也一直在做的事,如今,离这一步又近了一些。

“流苏,你怪我了?”半晌,云洛见田流苏还是不说话,走到她对面坐下来,将她散落在肩上的一缕秀发缕在而后,轻轻开口问道。

“哼…”田流苏继续哼了一声不理他,还是自顾自的吃自己的饭。

云洛这两日在宫中都没休息好,此时来了这里看到她人没事,不禁松了一口气,文熙和田流苏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他自然也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虽然心中焦急,但因为他手中有圣旨,而且他知道田流苏的心始终是在自己这里的,所以,看到她人安全后,便放下心来。

田流苏从来没跟自己闹过小脾气,所以看到这样的他,云洛不禁心中欢喜,这是她将自己的情绪在自己面前展露的一种表现啊,傻丫头,明明心里想让自己来,他来了又倔强的不肯理他。

坐了一会儿,他突然将手伸向自己的脖子,修长得手指微动,解开了领口的盘口,田流苏此时已经吃饱了,见他来了说了一句话后便再没了下文,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立即让她怒火中烧。

只见他手指灵活,已经连续解开了自己衣服上的好几个盘扣,紧接着他双手一用力,将外衣一掀,华贵的紫色衣袍便已经落地,只剩下里面的贴身亵衣。

“你做什么?”田流苏几乎要晕过去了,这是什么意思?她被文熙制住的时候他不来给她解围,好不容易来了,一来就要上演霸王硬上弓的大戏么?

“这不是你希望的么?”云洛手不停歇继续解着亵衣,扣子松开,里面如玉的肌肤已经若隐若现,胸前六块腹肌也渐渐的露了出来,田流苏不禁咽了咽口水,更加气怒了。

“什么是我希望的?你还要不要脸?难道对着别人也是这样的么?一见面就脱衣服施展美人计?”

她一边喝叱他一边又忍不住眼睛往他身上瞄,上次在龙泉山温泉中,她那时不好意思,没仔细看他的身材,此时近距离相对,他完美的黄金比例倒三角身材渐渐的显露出来,她觉得自己快要hold不住了,她忙仰起头,感觉鼻子上湿漉漉的,似乎有什么液体涌了出来。

她一惊忙拿起丝绢捂住鼻子,以免鼻血横流被云洛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呵呵,流苏,不是你说的要是见到我便让我裸奔三圈么?难道是我听错了?”

云洛好笑的抬起头,他一进来就听到她语气不善的嘟囔着那句话了,瞧她那愤恨的表情,大概是对自己怨念深深的,所以为了平息她心中的怒火,他便打算脱了衣服让她看看自己的**,她若是真的愿意看,他还是很愿意让她看到的,当然至于裸奔,他是做不出来的。

田流苏闻言一噎,原来他脱衣服是这个原因?想到自己刚才脑子里那不健康的想法,她顿时好想撞墙,啊啊啊,谁来救救她啊,她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原来你脱衣服是要裸奔?”她想着这话便随口问了出来,问完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你以为呢?你觉得我是要做什么?”云洛眼中明显充满揶揄,却不遗余力的打趣她。

“难不成,你以为我脱衣服是要和你洞房?虽然我很想,不过我也不是饥不择食到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你洞房啊。”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继续猜测。

“你快穿上衣服滚出去…”田流苏压低声音怒吼出声,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他这样不要脸还光明正大的。

“呵呵,那这可是你不要我裸奔的?那我便将衣服穿回去了?”诡计得逞后,某人笑得一脸风骚,云洛挑起刚刚脱下的衣服又穿在身上。

紫衣玉带,气质出众,他穿上衣服后见田流苏已经放下了碗筷,便动手将她身前的矮几搬了下去,然后上了榻挨在她身边,右手绕过她的腰后将她圈在怀中。

“谁说我不要你裸奔了?脱光衣服出去绕着宰相府裸奔一圈好了。”

田流苏此时心中的怒气已经渐渐平息下来了,她不是任性的人,既然他终究是来了,那她也适可而止吧,所以,云洛脱了鞋上了榻搂住他她也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便住了手。

“不,我的身子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看,其他人谁看了我便要剜了他的双眼,流苏,你确定要那样吗?”云洛倾过身子闻着她头发上的清香,一阵陶醉。

这句话戳中了田流苏的软肋,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看,所以她紧绷着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任由他将她搂在怀中。

“你那破身子,谁稀罕看啊?估计也没什么看头。”她此时的语气已经带着一些撒娇了,与刚才的怒气冲冲完全判若两人。

“流苏,你要不要试试?只要你提出,我便会满足你的。”

云洛抱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软的开口:“这几天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一定在等着我来,我来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除我之外的任何人的。”

听到这一句带着歉意的话,田流苏心中的怒气又平息了些,她想了想开口:“你是怎么进来的?文熙派了那么多隐卫守着院子呢。”

“哼,他那些隐卫怎么能难倒我呢?”云洛有些生气的开口,这话真打击人,论武功他和文熙不相上下,这点隐卫怎么能拦得住他?

“也是,明日的事你准备怎么办?”田流苏知道他既然来了,那对于她和文熙的事也必然有了安排,文熙已经将喜帖全部发了出去,一切准备就绪,他想翻盘似乎有些难。

“就这么不信任我?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中用么?我自然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后才来的,否则你以为我会怎么做?抢亲么?”

云洛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道。

“你和我父亲不是政敌么?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同意的,何况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田流苏有些担忧的皱起眉头。

“苏苏,你不是还没替你娘亲报仇么?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好了,他不同意没有用,你看看这个。”云洛说着拿出藏在怀中的圣旨。

田流苏一见那圣旨眼睛便冒绿光,她将那圣旨拿在手中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看了一遍,然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哎,要是我能回去带上这个多好?怎么也能拍个几千万吧?”

云洛一怔,扭头目光灼灼的打量着她,想要看到她的内心去,将她心中掩藏的秘密扒出来。

田流苏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顿时伸手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一看到这些古董,她就莫名其妙的犯职业病,她忙掩饰性的打开圣旨专心的看起内容来。

“流苏,你心中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你想回哪里?除了这儿和甜水村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去处么?”云洛看到田流苏躲闪的目光,心中顿时有些紧张,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将她牢牢的贴在他胸前。

“咳咳,哎哟,你勒死我了。”田流苏扭动了两下身体,在他怀里滚了滚,让他放松些。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云洛不依不饶的,今日一定要问出她心中隐藏的秘密,他也好有个防范,万一她哪一天不声不响离他而去,他要怎么办?想到这里,心中如火炙烤般的抓心挠肝起来。

田流苏看完了圣旨内容,心中也有谱了,还以为他什么都没有做呢,原来他暗中做了这么多,居然去宫中求了圣旨,这圣旨求得一定不易吧,也不知道付出了什么。

“这圣旨来之不易吧?”她没有回答云洛的问题,却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是有些波折,不过,有了这个,文熙便没办法强行和你成亲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让你安心,哦,还有一件事。”

云洛见她回避这个问题,皱了下眉,心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没强求她,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将自己的事全部告诉他的。

“什么事?”田流苏皱着眉头问道。

“王府中的侧妃和小妾我已经将她们清理出府了,我不想你嫁给我后还要面对那些烦心之人,整日里算计。”

“呵呵,那真是谢谢你了。”

这下田流苏心下感动,放下心来,回宰相府她是为了自己的不甘心和为死去的本尊和她的娘亲报仇,其实她本来是不喜欢这些内院女人之间的争斗的,什么肮脏的事都能整出来,难得云洛能察觉她的心思,为她做这么多,想着,她将头又往他的怀中挪了挪,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偷偷的咧开嘴笑了。

“那个黛侧妃很美呢,上次大哥的接风宴上她来的时候突然晕眩呕吐,我心中还好一阵猜疑呢,我还以为…”

其实那天她见黛侧妃晕眩呕吐,她直觉的以为她是怀孕了呢,但是她心中又觉得云洛是可以相信的,所以心中一直在怀疑与相信之间摇摆不定,今日本来还准备问他这件事的,听到他这么说,她已经定了心,觉得没必要问了。

“以为什么?一天到晚尽胡思乱想,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云洛不由得加重了语气,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郑重的说道。

“是我多心了,你别怪,不过那日她似乎对我下了药。”她后来想来想去觉得给自己再次下药的人只有可能是唐紫嫣,就她来过她的筵席前,而且她晕眩呕吐也可能是装的。

“是她,这事我已经查清楚了,她那日确实给你下了药,她罪该万死,而且,派人刺杀你的也是她。”

“居然是她?哼,我和她连面都没见到,她便对我有了那么深的恨意了?看来,女人的嫉妒心还真是可怕呢,也怪你太招蜂引蝶了,为了你她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想到那两次刺杀事件的惊心动魄,田流苏心中还有些发怵,那都是实打实的刺客,真正的死士啊,唐紫嫣还真舍得在她身上下功夫。

“流苏,因为我让你受委屈了,我心中很不安,还有那日的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被皇上派了任务缠住了,以为内院女人之间的争斗无非也就是斗斗嘴皮子,根本难不倒你,没有及时来帮你,后来想想还真悬,无论怎样,那日的事,我该谢谢文熙,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让你身处险境之中。”

他后来听到青离转述小青发来的消息时得知那件事的来龙去脉,顿时心中后怕,没想到内院女人间的争斗如此龌龊肮脏,是他大意了,以为她的能力足够应付那些女人们,也是那时他心中才萌生了要在和田流苏成亲之前将府中的侧妃小妾清理出去的想法。

“也没什么,她们的那点小心思还难不住我,只是,我对不起文熙…”

说到这事,田流苏心里便隐隐作痛,她向来念旧,文熙是她成长过程中唯一相伴身侧不离不弃的朋友,虽然他也曾经做过让她愤怒伤心的事,但是那都是因为她伤了他的心,如今这样一闹,二人之间以后也不知要走到何种地步,她真的不敢想象。

“流苏,我知道他在你心中是有一席之地的,你放心,我会替你还了他的情。”

云洛像是保证似的轻轻安抚她,她欠了别人的情由他来还很正常,他不想她嫁给他之后还常常念着别人,哪怕她对他并不是男女之情他也不允许。

“明日的事你打算怎么做?”田流苏想到这事,不由得觉得为难,她此时还是无法对文熙产生怨恨,虽然他的做法违背了她的意志。

“我一会儿还要回去安排一下明日的事,待明日一早过来宣读圣旨,文熙再怎样都不敢违抗圣旨,你安心。”

“恩,好。”

屋子里一时间沉默了下来,田流苏靠着他,二人躺在一起,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窗外一抹皎洁的月色照进来,在室内洒下一片清辉,静谧又和谐。

“你快走吧,再过一会儿,外面的丫鬟和嬷嬷便要进来给我梳妆了,万一被她们看到,那明日的事便不会顺利了。”

良久,田流苏从他胸间抬起头来,有些不舍的说到,她和他一直处在聚少离多的状况下,此时她心中不免后悔自己那时候有些冲动,一念之下与他和离,现在想要再在一起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阻力。

云洛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田流苏还在纳闷的时候,便被他一个翻身压在床上,接着唇就覆了上来。

清新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田流苏有些懵,伸手在他胸前推了两下,发现他身子火热,铁壁紧紧的钳制着她,慢慢的也软了下来,不由自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感觉到她的回应,云洛心中一喜,更加热切的压着她的唇重重的吻着,手也不规矩的上上下下抚摸起来,田流苏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似乎已经适应了他的挑逗,在他的撩拨下更加酸软无力,只能无助的躺在床上任他为所欲为。

“流苏,流苏…”云洛动情的叫着她的名字,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她的唇吻得水渍光亮,更加的娇艳欲滴,田流苏无意识的伸手在他背上摸了两下,云洛瞬间如遭电击,他控制不住的一把拉起她翻了个身将她抱坐在自己的怀里,一手托着她的后腰,一手掐着她的好脑勺,将她挤向自己,重新狠狠的吻上她。

田流苏紧紧的闭着眼睛,脸色酡红,皮肤娇嫩,似乎要滴出水来,她跨坐在他的身上,纤白柔嫩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胸前,云洛不由得舒服的发出一声闷哼,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蹂躏,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中。

屋子中的温度渐渐的越升越高,方才还将屋子中照的分外明亮的月儿此时也似乎害羞躲入了云层中,此时漆黑一片,黑暗中只剩下彼此的喘息声。

“小姐,您起来了吗?”二人正如火如荼的关键时刻,屋子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云洛此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没眼色的丫鬟。

“谁?”田流苏的喘息还没平复下来,声音也略微有些沙哑颤抖。

“小姐,奴婢是阿花,已经快三更了,您该起来梳妆打扮了。”那丫鬟尽职尽责的回答到。

“知道了,你去叫雪菱还有绿竹绿袖来伺候我起床。”田流苏放开云洛,从他身上下来,平复好心情后,才开口对门外的丫鬟回到。

“是。”那丫鬟答应了一声去了。“

屋子中云洛她被他方才激动之下撕开的衣衫给她合拢,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床榻,从榻上下来穿好鞋子站在榻前看着她。

”流苏,这样也好,一切装扮你都照着做,明日我宣读了圣旨之后,就着这样的场合索性将你娶到长安王府好了。“

站了一会儿后,他试探着开口。

”好,我其实也不是很在意仪式的,当初也只是想要向宰相府拿回我该得的东西。“

田流苏的脸色依然红红的,被他吻过后散发出一股妩媚诱人的风情,眉眼含春,妖媚无双。

”恩,那我走了,等着我。“云洛最后看了一眼她,便不再迟疑,飞身一跃出了窗户往长安王府而去。

田流苏坐了一会儿一时间有些恍惚,想到明日终于可以嫁给他了,心中便涌上幸福和甜蜜,等成了亲再去明月教用种子将安安乐乐换回来,以后便可以过安稳日子了吧?

过了一会儿,雪菱和绿竹绿袖进来伺候她起床,雪菱进来后四周巡视了一圈并没发现云洛,便将文熙准备的嫁衣捧过来,一件一件从里到外给她穿上,穿好后便开始梳妆打扮。

十全奶奶是文熙请来的,早就等在了外边,等她起来穿好衣服后便进来给她梳头,那十全奶奶是文熙本家中的一个儿女齐全的贵妇人,她走进来笑着向她请了安,便开始给她梳头。

那贵妇将她的头发高高的绾了起来,梳了个公主髻,边梳边说着吉利的话: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田流苏听到这样的话不觉有些好笑,梳好头后戴上珠钗簪环首饰和凤冠霞帔,又开始给她化妆,淡扫蛾眉,轻点朱唇,从三更开始一直到快五更的时候才打扮完。

梳妆完毕后,那十全奶奶又向田流苏说了吉利的话,才退了出去。

她站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如此妆扮之后更加的飘逸灵动,清新如百合花,这才像是嫁人时候的样子,世人都说女子在出嫁那一天是最美的,这话一点都没有瞎说,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知道了,上次嫁给云洛的时候不要说穿成这样,连一件像样的新衣都没有给她缝制,田敬将她当做货物一般送了出去。

文熙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金冠束发,丰神俊朗,温润雅致中多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息,他在窗下站了一夜,这一夜他根本无法入眠,心中有这浓烈的喜悦之情和一丝焦躁一丝忐忑。

从开始准备到定下日子,短短的三日还又提前了一日成为两日,这两日的功夫却是他一生度过的最漫长的时间,这些成亲需要准备的东西,他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大约是第一次遇到田流苏说要她对他负责之后,也大约是她想依靠他将他当做她的助力利用他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一直以为他既然认定了她,那她迟早都会成为自己的人,是一件很顺其自然的事,她自小与众不同,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孩子,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掩藏了他都无法读懂的心事,他通过她的话她讲的故事了解着她,有时候他会恍惚觉得她与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每当想到这里时他便会摇头一笑,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呢?她就是个发光体,有让人注意她的本事,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她,了解她,虽然那时她的眼中很明确的写满了她要利用他,但是他就是没有觉得反感,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他甘之如饴。

他一直以为他是第一个站在她身边的人,过去的岁月里,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和她脱不了关系,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谋划她而进行的,她几乎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她也一样,她是孤立无援的,除了他她的身边再无可信之人,他耐心的守着她长大,以为她爱上他嫁给他只是顺其自热的事,因为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但是,这个信念在一夜之间被毁损,仍然记得那次她危难关头喊着的那个名字,当他听到她口中喊出云洛的名字时几乎以为她是被恶鬼附身,多年的等待与守候在那一刻充满深深的失望与难过,信念被击得粉碎。

他迅速去查了她和云洛的关系,却没有发现任何她认识他的蛛丝马迹,到底他们二人是怎么相遇又相识的,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又是如何让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他也无从知道。

那一刻的无助与失落感此时想来都是满满的心酸,一个人付出了整个心力与青春年华去守护另一个人,到头来却得知自己守护的人心里装着别人,这是怎样的打击与无奈?

他想到自己曾经对她做过的事和现在将要对她做的事,直到此刻,他没有一丝后悔,这一次,就当最后一搏吧,若是她顺顺当当的嫁给她便好,若是有变故……

文熙的脸上瞬间染上风霜,脸上渐渐现出一股暴戾与毁灭欲。

”公子,时辰到了。“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卫催促的声音。

”知道了。“他回答了一声,走到妆台前照了照镜子,整了整衣衫和金冠,镜中之人如无瑕美玉,光彩照人,配上一身红色锦衣说不出的妩媚风流,气质如仙,他看着自己没有丝毫纰漏之后才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屋子。

大将军府在天启向来行事低调,从不在世人面前出现,所以一直充满神秘,此次居然破天荒大肆举办婚礼,使天下人知,百姓和京中贵族纷纷出门观望,见证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娶亲场面。

从大将军府到宰相府一路上放眼望去一片艳红,整个路上用红色地毡铺陈出来,一排花轿前后相连,每个轿子上都系着红绸,排成一条长长的红色蜿蜒曲线,从大将军府一直蔓延到宰相府,街上的人们都自发的挂起了红色灯笼,也沾一点他们的喜庆。

文熙骑在马上走在最前面,他神色淡淡,但脸上洋溢着的确是幸福的笑容,他本就清俊如玉,在红衣玉冠的衬托下颜色更加艳丽无双,见者莫不惊叹他的风采,一些贵族小姐们也偷偷出门观看,心中羡慕嫉妒恨着田流苏的好命。

五姨娘在田流枫的大力支持下,这两日也耗尽了心思给田流苏置办了一百零八抬嫁妆,是以郡主的规格置办的,田流苏本就是宰相之女,本身也有诰封,再加上大将军府的看重,置办这么多嫁妆也不为过,田敬虽然有些闷闷不乐,但也无可奈何,他一生霸道狡诈,但是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田流枫却处处相让,有他做主,他也不好说什么。

迎亲队伍到了宰相府门口停了下来,因为文熙此时还没撤了对田流苏的软禁,所以宰相府的人都等着他来了才进去田流苏的院子中接她。

大夫人寻死觅活不愿意送田流苏出门,说自己哪怕出家也绝不会以嫡母的身份送她,后来田流枫亲自去她的院子中以田流月的终身作为条件才让她勉强答应了送田流苏出门的事,毕竟这是田流枫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求她做的事,大夫人虽然心中不愿,但为了缓和和田流枫的关系,也只好忍着气闷应了。

文熙本来是应该等在门外等着田敬和大夫人将田流苏送出来的,但是他怕她受大夫人的挤兑,亲自来她的院子中接她。

宰相府的人已经知道文熙对田流苏的看重了,所以他做出再奇怪的事也不觉得怪了,所以一群人只是跟在他后面往田流苏的明珠阁而来。

到了院子中,文熙看了看四周自己布下的隐卫还在,他以眼神询问隐卫首领一切可安好,那首领回了他一个安好的手势,他轻点了一下头站在院子中,等着田敬和大夫人进去将田流苏搀出来。

此时宰相府众人齐聚一堂,连老夫人、二房李玉凤、相府其它几位姨娘也都来送田流苏,她现在水涨船高,身价不可同日而语,各个都有了巴结的心思,正是锦上添花,烈火烹油。

大夫人顶着一张哭丧脸,神色冰冷,她看到前来的众人心中一阵冷笑,鄙夷的扫了一遍那些人。

文熙到了院子中后,见阿花和阿朵两个丫鬟守在门外,才放下心来。

”见过公子。“两个丫鬟见文熙亲自进来了,忙上前跪在地上向他行礼。

”起来吧,苏苏都准备好了吗?“他缓缓出声问二人。

”公子,已经好了。“两个丫鬟齐齐答应出声。

”恩,进去将她扶出来。“

”是。“两个丫鬟答应了一声转身准备往屋里去。

正在此时,一道紫色身影从天而降,他一落地便出手衣袖翻飞一卷,将两个丫鬟打飞出去,然后往门口一站,挡在那儿。

文熙嘴角牵了一下,冷笑一声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必定要来。“

云洛站在那里一身风华,虽然穿着是惯常的紫衣华服,但是气场丝毫不弱于一身大红锦衣的文熙,宰相府众人见云洛突然出现,都有些转不过弯来,他们不是已经和离了吗?他又来做什么?

”见过世子,不知世子来此有何事?“田敬虽然与长安王府不合,但是此种场合中基本的面子还是要能过得去的,他见云洛来势汹汹,忙上前向他见礼,紧接着相府众人也向他行礼。

”免礼。“云洛随意的摆了摆手,让他们免礼,他此时的心思已经全在文熙身上了,哪有功夫理会他们。

”本世子来此,自然有要做的事。“他冷冷的看了田敬一眼,眼中充满了怒意与不屑。

”不过,你即使来了,又有何用?我和流苏的亲事已经昭告天下,今日便是迎亲之日了,难不成你还能青天白日当街抢亲?“

文熙见他只身一人前来,眼中露出一丝嘲笑,不遗余力的打击他。

”有何不可?“云洛向外打了个手势,顿时又飞下来两条人影,一男一女,真是青离和小青。

小青的身子虽然恢复了些,但是还没好利索,云洛本不欲让她来,但是她坚持要来,他只好让青离护持着她。

”呵呵,你速速让开,别耽误我迎亲的吉时,否则,我便不客气了。“文熙向后一挥手,只见院子墙头出现了一批手持弓箭的侍卫,那些侍卫一出现便将箭头指向了云洛三人。

”哼,文熙,你以为你会点小算计我便对你无可奈何了么?“说完他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圣旨。

”宰相府众人接旨,田流苏接旨。“他一抖手中的圣旨,缓缓展开,田敬见了他手中的圣旨大惊,忙呼喝着跪下接旨。

文熙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确实是圣旨,不由得面色一变,充满不可置信的神情,他抬眼向后看了一眼田敬,见他也是一脸迷茫的神色,顿时心中暗道不妙,难道皇帝变卦了?

”文熙,见了圣旨不跪,你是向抗旨吗?“云洛手持圣旨,一边向文熙施压,一边提高声音将话传送进屋子中,不知田流苏在做什么?为什么听到圣旨还不出来接旨?他一时有些纳闷。

”去将流苏扶出来。“云洛心中疑惑,随即又吩咐小青进去扶田流苏。

小青答应了一声往屋子中走去。

不一会儿,屋子中便传来一声尖叫,外面的人顿时一惊。

云洛第一时间身子一拧飘了进去,放眼望去,只见屋子中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人,雪菱和田流苏的几个丫鬟嬷嬷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屋子中窗户敞开,田流苏已经不见人影,不知去向了。

小青首先跑到雪菱身前将她扶起来,一时惊慌之下拍着她的脸蛋唤她,云洛走上前几步在她腰间一点,雪菱轻呼一声慢慢的醒转过来。

”雪菱,雪菱,小姐呢?“小青见她醒转,急切的开口问她。

此时外面的人听到惊呼声纷纷站起身往屋子中来,文熙随后进来看到当前景象顿时气得脸色发青,没想到除了云洛还有人在打破坏他亲事的主意,到底是谁?

”小姐,不知道。“雪菱醒过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一点记忆都没有,她究竟是怎么晕倒的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公子,刚才小姐还在屋子中呢。“

阿花和阿朵两个丫鬟跟着文熙进来后看到屋中的情形也不禁心中大惊,害怕文熙怪罪于她们,忙开口解释。

”青离,你立即带着隐卫出去四周找一圈,劫持她的人可能还没走远。“云洛转头向屋子外面的青离吩咐。

青离答应了一声走了,文熙也没说话,只是对着外面那些手持弓箭的侍卫做了个手势,那侍卫首领点了点头,瞬间撤了箭带着其他人也去找田流苏了。

文熙此时心中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到底是谁劫走了田流苏?看来今日就算云洛不来,田流苏也会被人劫走的,他一时大意,只顾防着云洛,却忘记了防止别人,还有谁有可能劫持她?他心念电转,秦宝柱是一定不可能的,难道是这相府中的人?是和她有仇的人?

他不由得眼神如电的抬头看了一眼大夫人,这想府中最恨田流苏的大概就是大夫人和田流月了吧?出了她们他还真想不出来有谁会劫持她。

”冬青,二小姐哪儿去了?“此时田流枫等人也跟了进来,田流苏的屋子中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他进来将其余的几个丫鬟也救醒,他问了问自己府中的丫鬟冬青田流苏的去向。

”大少爷,奴婢也不知,奴婢们刚准备扶小姐出去,就被人打晕了。“冬青揉了揉后脑勺,有些恍惚的说道。

云洛和文熙还有田流枫三人同时在屋子中查看了半晌,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屋子外面四周早被文熙布下的侍卫团团包围,若是有人公然劫持着田流苏出了外面一定会被发现的,而且刚才他们就在外面,劫持者若是要劫走田流苏一定不会一点声音都不发出的。

依他们几个顶级高手的耳聪目明若是他们从外面逃走怎么会察觉不到?

云洛皱着眉头思索着,文熙也觉得他们若是从屋子外面逃走,一定不可能。

”绿竹和绿袖呢?“正在此时,雪菱回过神来,抓着小青的肩膀紧张的喊出声。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屋子中的被晕倒的这几个丫鬟嬷嬷中少了两个,就是绿竹和绿袖,她们二人的身份雪菱是知道的,她隐隐觉得田流苏的失踪和这两个丫鬟有关。

”雪菱,那两个丫鬟是怎么回事?她们怎么也不见了?“小青看了一圈没找到她们,顿时也紧张起来。

雪菱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人,缓缓开口:”不知道,我也不记得,我们突然之间就全部都晕倒了,当时我也没注意她们二人,只是醒来后她们却不见了。“

云洛思量了半晌,劫走田流苏的人绝不可能从外面逃出去,也不可能凭空消失,他走到梳妆台前四处看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按钮凸起或者凹陷,文熙和田流枫瞧见他的动作也明白了他的意图,二人也在田流苏的屋子中找了起来。

几个人悉悉索索的半晌什么线索都没发现,一群丫鬟见三个大男人在田流苏的屋子中摸摸索索寻寻觅觅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好奇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云洛不肯死心,他环顾了一遍屋子,走到田流苏的床榻前又在她的床上重新摸索了半晌,文熙和田流枫跟在他身后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云洛和文熙二人本来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结果田流苏凭空消失,本来就是因为她才对着干的,现在主角都不在了,他俩自然也对峙不起来了,此时首要操心的是她的去向,所以二人之间也暂时放下了成见,将寻找田流苏当做首要大事。

云洛摸索了半天一无所获,顿时一屁股坐在榻上有些气馁,他伸手摸着床榻上的被褥,似乎还带着一丝温热,留着她的体香,摸着摸着便在榻上摸到一块硬物,他一震拿起来举在手中,只见那硬物是个金光闪闪的指甲套,他顿时一喜,立即起身将田流苏榻上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一遍,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床榻的扶手边他发现了一个凸起。

他伸手按住那凸起,只见按上去那凸起丝毫不动,他又伸手左右旋转,只听一阵突突突的声音,床榻突然向两边移动,中间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来。

”这里怎么会有密道?“文熙走上前两步看到那密道时顿时大怒,转头问田流枫。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刚回府不久。“田流枫风度翩翩,看起来性子很好,但也不是畏缩之人,他淡淡的回答了文熙的问话便不再理他。

”啊,怎么会这样?小姐住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发现过这里有密道啊。“

雪菱也上前来,待她看到那黑黑的洞口后,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敌人定是从这里将田流苏劫走了。

”宰相府小姐住的闺房,怎么会有密道呢?“云洛转头问后面站着的田敬。

只见田敬脸上也是一片迷茫不解的神色,似乎他也不知道这里有密道的事。

”这个本相也不知道,这里以前并没人居住,是流苏回来之前本相特意命人打扫出来的,以前并没有密道的。“

田敬也感觉到了事情的诡异性,他也皱起眉头思考着,是谁偷偷的在他宰相府中挖了一条密道?这密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密道是在你宰相府中发现的,你们府中却没人知道,这不是很可笑么?“云洛冷嘲一声,缓缓的开口。

”云世子,你这还是什么意思?这里是女子闺房,这房中有密道本相怎么会知道?“田敬见云洛口气不善,心中也闪过一丝怒意,愤愤的开口。

这下田流苏失踪的原因找到了,是被人从这密道里劫走了,而劫走她的人可能是那两个失踪的丫鬟。

”雪菱,流苏的那两个丫鬟到底是什么来历,你真的不知道?“

云洛转头盯着雪菱,清寒的声音让人感觉到丝丝的冷意,雪菱瞬间哆嗦了一下低下头去,身子也微微的颤抖起来。

”快说,她们是什么来历?“云洛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暴怒的开口。

”世子,她们…小姐说她们是明月教的人。“

雪菱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说出了二人的来历。

”明月教?“云洛和文熙二人同时出声,说完后云洛嘴角绽出一丝冷嘲,而文熙却充满了愤怒。

”是,小姐曾经揭穿了她们,她们自己也承认了。“雪菱此时已经不敢有所隐瞒,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哼,我猜就是他们。“云洛说完便不管众人,径自走出房中,此时青离已经回来,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找到田流苏,云洛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此时宰相府众人有的担忧有的却幸灾乐祸,大夫人阴霾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兴奋,她心中暗道老天有眼,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被劫走,真是解恨啊,而老夫人和二房李玉凤却没有高兴也没有担忧的表情,田流苏对于她们来说,就是个可以让她们利用的人,她的死活她们哪里会关心?

”宰相府众人接旨。“正在此时外面又传来了云洛的声音,田敬听到后忙整理衣衫又出了屋子重新跪下接旨。

圣旨大于一切,文熙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好跪下去一同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宰相田敬儿女流苏者,钟灵毓秀,文武双全,特赐婚长安往世子云洛为妃,一切礼仪皆以正妃之礼相待,钦赐。“

这圣旨一下,宰相府众人又是一阵喧闹,没想到皇帝会亲自下旨将田流苏赐婚给云洛,这又是一项殊荣,田敬震惊之下居然忘记叩头谢恩,只是猛然间抬起头看着云洛。

”田相,为何不接旨?难道你想抗旨不成?“云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田敬身上。

”臣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田敬一惊,又一怒,这样的大罪也敢往他头上扣?忙扣头谢恩,接过圣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文熙,这下你该死心了吧?“云洛又看了一眼文熙,见他皱着眉一声不吭跪在地上,不由得开口问他。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文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怒声开口。

一场盛大的迎亲就这样因为新娘的突然失踪而落幕,大将军府的人轰轰烈烈而来,扫兴而归,听说文熙回府后迁怒阿花和阿朵,对两个丫鬟进行了残酷的惩罚。

由于田流苏失踪,云洛欲火速赶去明月山庄救人,所以刚回府便带着青离和小青出发去明月山庄和墨离会合,黛侧妃被贬谪出府的事就暂时又被放到了一边,因为唐国公府不肯来人将其领回去,唐国公府的说辞是唐紫嫣既然已经嫁给了云洛,那便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皇上既然将她贬谪出府,便让云洛将唐紫嫣赶出府好了,他们不会接她回去。

云洛走的匆忙只好派人守住唐紫嫣的院子,软禁了她,等他回来再行处理。

云洛出发的时候文熙也带着自己的侍卫从将军府出发,一同赶往明月山庄。

明月山庄里,安安和乐乐这些天已经俨然成为了山庄一霸,自那日如画被明月教教主服下了药之后,她的武功便不能再用了,所以她也没法救他们出去了,只好待在这里亲自看着,照料二人,等待文熙前来救援。

经过这次事件和安安乐乐以前的恶整丫鬟事件府中所有的下人丫鬟看见他们都落荒而逃,生怕他们一时兴起叫住她们也折腾一番。

安安乐乐毕竟是两个孩子,只有在田流苏身边的时候才不会觉得日子无聊,这下离开田流苏这么多天,心中思念一日胜过一日,还好如画和雪灵狐来了,两个孩子还可以得到片刻的安慰。

但是自那之后伺候她们的丫鬟也越发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总是伺候完她们便如逃命般的离去,搞得两个孩子像是什么大魔头似的。

她们前几日折腾她们也不过是想引来明月教教主,结果引来他后情形更糟,还不如不来,而这次看来以后她们在这里待的日子还很长,所以两个孩子暗自嘀咕要挽回美丽可爱善良单纯的小天使形象。

所以自那日气两个孩子便以温和的笑容待人,对丫鬟客客气气姐姐长姐姐短交个不停,也不再想歪点子整治她们了,那些丫鬟们一时受宠若惊。

过了几天两个孩子又开始了他们的拿手诱人密招--讲故事。

因为田流苏给他们讲故事的候会告诉她们哪些是童话,哪些是成人类故事,所以两个孩子就给她们讲了红楼梦的故事。

起初,两个孩子只在屋子里给雪灵狐和如画讲,如画心性单纯,一听这故事就陷了进去,两个孩子毕竟不懂得什么情情爱爱你侬我侬,只是依葫芦画瓢能讲出个三四分的内容,但这也足够迷倒众人了。

如画听得如痴如醉,每日里都等着讲故事的时间到来,安安和乐乐很聪明,自然不肯一次性就讲完,每次到了关键时刻便停下来,开始的时候丫鬟进进出出的偶尔听到一句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两个孩子在干什么,后来渐渐的多听了几句,觉得故事中的内容真的很好听。

再后来便在屋子中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磨磨蹭蹭的将屋子里收拾了一遍又一遍,就为了待着听两个孩子讲故事,渐渐的这件事便在山庄里传遍了。

丫鬟们私下纷纷说新来的小少爷和小小姐是神童,那么小的孩子会说书讲故事,讲的故事真是…无以言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新奇和好听,她们每日里都等着听她们讲故事,因为这故事中都是讲的主子和丫鬟之间的事,所以那些丫鬟们更是听得如痴如醉。

渐渐的,安月阁的人越来越多了,安安和乐乐会讲故事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明月山庄,每日到了讲故事的时间丫鬟下人们都蜂拥而至,找各种借口这个时间来听故事,最后二人居然被明月山庄的一众丫鬟下人传为”神童“。

这下两个孩子住在这里也不觉得度日如年,日子难熬了,有这么多人来听故事两个孩子颇有成就感,每日里也绞尽脑汁的想着平日里田流苏给她们讲过的那些故事,无论是什么,只要能想起来的便讲给她们听,一时间,两个孩子将山庄中的下人丫鬟们迷得如痴如醉,连如画也整日里追问两个孩子接下来怎么了,这样的话是她一天中说的次数最多的一句话。

但是两个孩子很公平,对如画也绝不剧透,于是如画好抓狂,这时候雪灵狐便会跳上安安或者乐乐的肩头,一起笑话如画,这样一来,三人一狐在山庄中的日子也便不觉得闷,过得很快了。

两个孩子不仅讲故事给她们听,有时候也会讲一些脑筋急转弯或者是很坑爹的提问让前来听故事的丫鬟仆人们去回答,这个更是让他们抓心挠肝的想要知道答案,两个孩子每次都是做足了腔调才会回答他们。

这日安安乐乐居住的安月阁中被丫鬟仆人们围的水泄不通,两个孩子端坐在榻上,雪灵狐窝在安安的怀里假寐,如画则站在榻边维持秩序,今日两个孩子又给他们提了一个问题。

乐乐清了清嗓音道:”今日就一个问题了,我提完后你们回去好好想答案,明日来的时候将你们想到的答案说出来,谁要是答对了奖励提前知道下一个问题的答案,这个游戏不错吧?“

”好,好,小少爷,你快问。“人群中响起了热切的祈盼的欢呼声。

”一个人住在山顶的小屋里,半夜听见有敲门声,但是他打开门却没有人,于是就去睡了,等了一会儿又有敲门声,又去开门,还是没人,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第二日,有人在山脚下发现一具死尸,警察来把山顶的那个人带走了,这是为什么?“

”啊?“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疑声,她们的第一个直觉反应是那人撞鬼了。

”小少爷,弱弱的问一下,警察是什么东西?“一个丫鬟后知后觉的问了出来。

”哎哟,警察啊,警察就是…“乐乐想了想田流苏以前给他和安安讲过的,警察是什么来着,他一时也忘记了。

”警察就是衙门的官差老爷。“这时安安接上了乐乐的话。

”对,是我说错了,是衙门的官差。“乐乐开心的叫道。

这些日子安安和乐乐已经给这些丫鬟下人们来了个大洗脑,她们不时的说一两句奇言怪语,然后有人提出疑问这是什么意思,二人便给他们解释半天,最后还说这是赶时髦,慢慢的这些丫鬟下人们也跟着一起赶时髦,学了好多两个孩子口中的奇言怪语,比如方才那个丫鬟说弱弱的问一下,这就是跟两个孩子学的。

”啊,这个问题好难回答,难道是和鬼怪有关?“丫鬟下人们听了这问题之后思考了起来,有的抬头问榻上的乐乐,想要他给她们一些提示,乐乐却头一歪望天,不理众人。

丫鬟下人知道他不会给予任何提示,所以摇了摇头纷纷讨论着退了出去各忙各的事情去了,只是每个人都陷入沉思中,有的丫鬟甚至边走边思考着揪头发,有的家丁则太过于用心走着走着撞到了树上,头上瞬间起一个大包。

她们走了之后,乐乐转头看了安安一眼道:”安安,你说这样有用么?我们能将山庄搞的一片乱糟糟么?“

”肯定能吧?看她们现在模样就知道了,她们会陷入我们讲的故事中或者提的问题中无法自拔,就像当初我们一样,她们也一定会和我们一样的,她们只要陷入沉思中,那就会懈怠山庄的工作,只顾思考问题,时间一长山庄一定会变得不像样。“

安安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如画,如画已经沉思到乐乐提的问题里想答案去了,丝毫没听到姐弟俩说的话。

”乐乐,你看如画的样子就知道了,那些丫鬟下人们难道还能比如画厉害不成?“安安见了如画的模样,捂着嘴指了指她对乐乐说到。

”恩恩,也是。“乐乐点头表示赞同。

如画懵懵懂懂间想着那问题的答案出了神,突然听到安安说着自己的名字猛的回过神来,有些怔愣的看着二人问道:”小小姐,你说什么?叫奴婢有什么事?“

”哈哈哈,没什么,如画,你继续思考问题去吧,不要问我和乐乐答案,我们也不会给你提示的。“安安对着她展颜一笑。

”哦,奴婢知道。“如画虽然长得美丽无双,但性子单纯善良,并不像某些长得好看的女子自认为自己长得有些姿色便高贵冷艳瞧不起人,就因为这一点两个孩子都很喜欢她。

如画又沉思去了,两个孩子一时间也静了下来。

”阿宝,你说,娘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她怎么还不来救我们?“安安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雪灵狐,意兴阑珊的问道。

”吱吱吱…“雪灵狐抬头叫了一声,伸出前爪搂着她的胳膊安慰她,让她放心。

”安安,你放心,娘亲怎么会不管我们呢?她一定会来的,不是快到了三月十八了么?那一天她一定会来的,娘亲一定是有事才来不了的。“

乐乐见安安如此模样,自己心里虽然也想田流苏想的要命,但还是开口安慰她。

”恩,乐乐,不如我们再出去转转吧,那个抓我们来的大叔和那日出现的教主好像都不在庄里。“

”好。“乐乐答应了一声。

安安从榻上跳下来,一拉乐乐的手,姐弟二人走了出去,雪灵狐见状对着如画叫了一声,如画回过神来,忙抱起雪灵狐追了出去。

田流苏从黑暗中醒来,她抬手四处摸了摸,自己好像睡在床上,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她似乎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

她转了转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顿时有些害怕起来,因为小时候的遭遇让她十分害怕黑暗,她忍住内心的恐惧闭上眼睛,伸手边在身旁摩挲边想着她失去知觉前的事。

她穿好喜服梳妆好后,和雪菱、绿竹绿袖、冬青还有几个嬷嬷在屋子里等待文熙的到来,她听到文熙亲自进了她的院子中,心中一时间有些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正百转愁肠,想着她们小时候的事情时,便听到云洛来了。

她心中紧张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就在云洛和文熙二人唇枪舌剑一顿,云洛准备宣读圣旨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绿竹突然出手在她腰间和胸间连点了两下,她便失去了知觉,陷入了黑暗中。

绿竹,绿袖,那两个臭丫头,居然敢劫持她,等她出去了,一定要叫她们好看,现在将她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她立即便想到了她一定是被劫持到明月教来了,这样一来,云洛的计划不是被全部破坏了吗?而且,明月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劫持她?不是已经约好了三月十八让她来么?这样对此一举又是为了什么?

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心里恨恨的吐槽着,她发现这床似乎很大,也很软,她又伸手往里摸了摸,突然摸到一个肉呼呼的东西。

”啊…“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惨叫在黑暗中响起,田流苏再也躺不住了,她一个挺身坐起来,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了酸软无力的感觉,看来文熙给她下的药已经全部解了?

她来不及多想,挣扎着摸索着往床边走去,准备下地。

”哈…“突然一声轻笑响起,紧接着衣料摩挲翻飞的声音传出来,还有一丝呼吸声也响起,田流苏刚挣扎到床边,便再也动不了了,因为她的衣襟被伸过来的一只白森森的手拽住了。

”啊,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这黑暗中她紧张害怕到了极致,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她直觉的认为在这样的黑暗中她方才摸到的那个冷冰冰又肉呼呼的东西大约是个鬼怪什么的。

”才刚醒来,你跑什么?“那笑声似乎顿了一下,紧接着那呼吸声似乎也急促的喘了两下,像是被噎着了似的。

”你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人?“田流苏惊叫出声,此时她渐渐的能看出些这里的轮廓了,感觉没有刚才那么黑了,方才大概是她刚醒来还没有适应这里的黑暗所以才什么都看不见的。

”咳咳,我不是人?“邪魅狷狂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有一丝隐忍的火气。

田流苏听到这声音,才终于慢慢的平复下来,无论如何,不是鬼就好了。

”哈哈,怕鬼?“那人似乎反应过来田流苏这么失控的原因,又笑了一声,轻柔的出声。

田流苏此时还不在状态中,她似乎入了定,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有时候,人比鬼可怕。“那声音又响起来,带着一丝怜惜。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半天平复下来心情后,田流苏终于缓缓的开了口,此时她才觉得自己身上的毛孔渐渐闭合,汗毛又都顺了。

她想到她居然和陌生人躺在床上,哦,好吧,只是她躺在床上,她想了想方才摸到的那一团肉呼呼的东西,似乎是那人的脚底心,看来那人方才是坐着在盘膝练功的。

”你想想,我们见过的。“声音有些邪肆,有些魅惑。

田流苏迅速在脑中搜寻了起来,良久,那声音和她在垅城时见过的一个人的声音重叠起来。

”是你?“田流苏轻缓的声音响起。

”是我…“那人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便没了下文。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有,你和明月教是什么关系?“

田流苏伸手从她的脖颈上摸出了那块月牙血玉,这人正是上次她随着云洛去垅城赈灾的时候孙明玉引荐她去见的那懂得科学种田的能人啊,当时他解答了她不少关于那百科农经中的内容呢。

想到这里她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如此说来,至少,这人应该是不会伤害她的吧?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你从方才已经问了我七八个问题了,这一下子我怎么回答?“那人将她拽了回来,以防止他跌下床去,这床是特制的,比一般的床榻要高,她贸然的下去一定会摔在地上的。

”那你先将这里照亮些,我怕黑,怎么都没点灯?“田流苏心道既然是认识人,那可以慢慢问他,首先要解决这黑暗的问题。

”因为现在是半夜啊?谁睡觉会亮着灯?“那人又是一阵轻笑,懒懒的答道。

田流苏一噎,想到自己方才醒来时的反应的确是有些过激了。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上次在垅城去见他的时候看到那一抹红色的身影,他的武功也是十分高强的,她觉得他的武功绝对不在文熙和云洛之下,只会比他们更强。

随即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那人似乎在穿衣服,田流苏立即又不舒服起来,难道方才黑暗中他是脱了衣服的?

一会儿穿好了衣服,只听一阵风声那人一惊下了地,不知从哪摸出了火折子点亮,田流苏趁机看向那人,果然见她一身红衣拿着火折子走向室内墙上插着的一支火把,将那火把点燃。

点了一支火把后他觉得室内还不够亮,于是又举着火折子在三面墙壁前各点然了一支火把,这下将屋子照得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田流苏没顾上看他,先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处之地,只见这里是一间石室,很宽敞,室内摆设精致奢华,一尘不染,她看了几眼突然看到一些眼熟的东西,她不禁眼睛一热,爬起来下了地。

”啊,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田流苏下了地,扑向面前的一个巨大的类似炮台的东西,那东西全是木制的。

”是这屋子里原来就有的。“那人见田流苏激动的样子,并不奇怪,只是立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

田流苏一把扑在那木架前伸出手颤抖的抚摸着那木架,只见那架子上绑着一个一米多长,碗口粗的一个圆形事物,她将那东西拉下来,趴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田流苏从那里下来,又看到旁边放着的一个她叫不出来名的东西,她过去查看白弄了一番,发现自己也有些弄不懂。

屋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东西,田流苏将那些东西全部看了一遍,发现都是些天文方面的东西,那个像炮台似的高架子上摆着的似乎是个卫星监控仪,但是她又有些不敢相信,那么高端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连她都弄不懂,只是一知半解而已,最后她转头看了看方才睡觉的床,只见那床也和她在现代的床构造差不多,倒像是个水床,想到这里她的脸不禁一红,抬头看了一眼那红衣男子。

不看还好,一看她顿时一惊,只见那人一身红衣,身材欣长,气度不凡,只是他脸上却带着一张银色面具。

田流苏面色变了几变,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只是张大嘴巴伸手指向他,一脸的惊愕。

”怎么,不认识我了?“那男子却不解释,只是模棱两可的问了她一句话。

”你是,你是…“田流苏心里在打草稿,要怎么问?问他是垅城那会种田的怪人?还是问他是不是那银色面具人,但是这俩个人好像还是有些差距的啊。

”我是。“那人不等她开口便说了两个字。

”以前是你救了我?那个戴面具的是你吗?还有垅城那回答我问题的也是你?“她有些不确定的问出声。

”是我。“

田流苏忽然泄了气,有些问不下去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间石室中满屋子的现代化高科技器材连她都不懂的东西还没弄清楚,结果又来了个这样的大转折,在垅城给她解答百科农经中难题的人和前几次出现在她面前救她的那个银色面具男是一个人,这人此时就站在她的身前。

她脑中思绪混乱,突然又想起绿竹和绿袖,”你是明月教的人?“

他想起自己是被那两个丫鬟劫持来的,到底眼前这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救她?她已经无力思考了,现在脑子里全是一片浆糊。

”恩,你想问什么便问吧。“那人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主动开口说了她想说的话。

田流苏想了想,这要从何问起,真正想要问的时候,才发现千头万绪,根本无法理得清,不知道要先问哪个。

她看了他半晌,想了半晌,然后傻傻的问了一句话:”你能把面具拿下来吗?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心里其实在想这丫的可以当泰国人妖了,简直一个百变人妖,什么人都是他,哪儿哪儿都有他。

那人转过身来,虽然带着面具,但是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艳华与风流,惑人心神,田流苏不由自主看呆了,她喃喃的轻声开口道:”东方不败?“

”你在想什么?我不是女子,总有一日你会知道我的模样的。“那人居然知道她心中的想法,所以开口拒绝了她,刚才还说让她想问什么便问什么的。

田流苏回过神来,知道这人虽然妖娆魅惑,看似风流翩翩,实则是个心机深沉,不好应对之人,虽然他开口要她想知道什么便问什么,但若是重大秘密他还是不会告诉她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弄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吧。

”龙泉山。“这一回那人爽快的开了口。

”啊?“这回田流苏更加诧异了,这里居然是龙泉山?她还以为自己在明月教中呢。

”怎么会在龙泉山?我在这里这么些年怎么没发现这里还有这么个地方?“田流苏皱着眉头问出声。

”那是因为只有明月教的人才知道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只有那块血玉才能开启。“那人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

田流苏诧异的伸手摸向自己的颈间,难道他是用她颈间的这块血玉开启了这间石室?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这里是龙泉山哪里?“田流苏今日脑袋一下子当机,都不灵光了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话。

”是龙泉山的桃源仙谷。“

”噗…“田流苏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她便看到对面的男子瞬间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向她。

她想着桃源仙谷,难道就是甜水村的泉眼处?她和云洛还有安安乐乐来过的温泉山?当初她差点将这里当成世外桃源,没想到这里还真的叫这么个名字。

”难道这里是龙泉山的泉眼处?“她想着便问了出来。

”是,你曾经来过这里。“那人淡淡答道。

”我来这里你知道?“田流苏瞬间大囧,她来这里也就数得着的几次,他是怎么知道的,那她和云洛那次来这里他知道么?

”咳,刚好那次我来这里取点东西,临走时看到你在温泉里…“

那人身上散发的压力顿去,和田流苏说这话时似乎有些不自然,他心里稍微觉得有些狼狈,幸好戴着面具,否则她一定会发现自己脸色已经通红了。

田流苏说不出话来了,那次…

好吧,真的好囧,但是,他怎么会碰巧也知道这里的,据她的推测这里可能曾经是云擎居住过的地方,因为雪灵狐是云擎豢养的宠物,云洛第一次进龙泉山就是为了诱捕雪灵狐的吧?那这人和云洛又有什么关系?她风中凌乱了,秦宝柱和云洛已经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了,难不成云擎居然风流成性,处处留情,还有一个儿子是眼前的这位?

他这穿越人也太滥情了,简直是丢脸,她摇了摇头,把自己脑海中关于云擎不好的想法抛出去,那人在天启皇朝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呢。

”好吧,方便的话,你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吧。“田流苏仍然回身坐到床上去,想来这里边的事错综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吧?她大约又会听到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呢。

那人站了半晌,衣袖一挥,将室内的火把又全部熄灭了,之后一阵风飘过,田流苏身边的床榻一沉,那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做什么?干嘛灭了火把?我怕黑。“室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田流苏顿时有些惊慌的叫起来。

”怕什么?我在你身边。“那人难以言喻的应了一声,接着道:”你躺下吧,我还要打坐,时辰还早,边打坐边说吧。“

黑暗中也能看清大致轮廓和动作,田流苏看到那人说完伸手解下了脸上的面具,放在了一边,然后盘着双膝坐在了床的靠外面,中间让开一块地方,等着她上去进里面。

田流苏想了半晌他若想对自己怎么样自己此时也是躲不了的,不如就依着他的意思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想好后她便继续上了床躺了下去,一如她醒来时候的模样。

对面的人见她顺从,不由得张开嘴笑了笑,他在黑暗中视物如同白昼一般,这是他自小练就的本事,虽然是在黑暗中,但是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眉心微蹙的样子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田流苏重新在床上躺下后,那人叹了口气,娓娓的讲起来以前的事。

这事要从开国大帝景盛帝说起,当年景盛帝从西越国捉了神兽灵雀来到天启国这里,一人一兽打天下,他白手起家,开天辟地,在灵川大陆上生生的创立了一个新的国家。

关于他是如何创立的国家,史上并没有详细的记载,天启世代相传的只是景盛帝乃是紫微星下凡,本就是顺应天命而生,又有神兽相伴,所以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但是他的事迹却并没有载入史册,后世的人只知道有他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却并不知道他的具体事迹。

其实不是他的事没有被载入史册,而是关于他的历史全部被毁去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为什么?“田流苏听到这里诡异的想到了无字碑,她的胃口也被吊了起来,不由得开口问道。

那人见他说了半天田流苏也没反应,以为她睡着了,听到她开口追问他又放下心来。

”因为,他将皇位传给了他的结拜兄弟…“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奇异。

”什么?“田流苏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又是一场宫闱秘事政权替换吗?

”景盛大帝并不姓景,他的真实姓名没人知道,他在建立天启国的过程中认识了一个姓景的朋友,二人因意气相投结拜为兄弟,那人颇有谋略,跟着他打天下,待建立天启国,定国安邦之后,景盛大帝封他为摄政王。

由于景盛大帝疏于管理朝政,自己又爱游山玩水,放马江湖,不喜处理朝中琐事,所以京城将朝中之事交给摄政王,自己带领灵雀出去游历江湖,奇怪的是这位大帝建国后从未纳过后妃,因为这事朝中大臣经常上书谏言要求他广纳妃嫔,充实后宫,但他却一直不为所动。

起初摄政王很是尽心尽力,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勤勤恳恳的主持朝政,处理朝中事物也很得当,从未出过差错,天启国在他的主持下经济、农业工商业迅速发展起来,百姓生活渐渐过得越来越好。

又有一年,景盛帝出去游历江湖回来时带回一个女子,将那名女子立为皇后,还生了一双儿女,但是天启国此时已经建国数年,皇宫中只有这么两个子嗣显然太过单薄,朝中大臣发动了一场谏言风波,文武百官全部上书皇帝要他纳妃,有的大臣竟在朝堂上一气之下以死相谏。

景盛帝大怒,一怒之下宣布退位,将皇位传给了摄政王,自己带着皇后和一双儿女出了宫。“

那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着后来的事情。

田流苏心中惊异不已,这么说来,那摄政王便是景姓皇帝的开国皇帝了?

她心中想着那景盛大帝到是个痴情之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放弃天下归隐山林?

”后来怎样了?“她急于知道后面的事情,开口问到。

”后来?呵呵。“那人突然冷笑了一声,田流苏便感到了不寻常,她心中思忖后来那摄政王莫非容不得景盛大帝了?心中正想着,便听到那人又开了口。

”景盛大帝带领皇后和灵雀以及一双儿女还有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一支亲卫队出了宫便隐居起来,再不问世事,那摄政王得了皇权后起初还对景盛大帝感恩戴德,十分尊敬,但是后来在位时间长了,尝到了权利的甜头便对他起了疑心,害怕哪日景盛帝过腻了隐居的日子再回来向他索要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于是他最终派出了一支宫里的顶级暗卫绞杀景盛大帝一家人。

可是景盛大帝是何人?他不仅拥有治世之才,而且还拥有一种特殊能力,他能开天眼看到后世的发展情形,预知后世将要发生的事,其实景盛大帝将皇位传给摄政王便是用他的特殊之能看到了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才下定决心将皇位传给他的,所以摄政王对他进行追杀也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田流苏觉得自己已经碰触到秘密的中心内容了,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将事情慢慢的连成了一条线。

”后来景盛大帝带着家人从天启消失了么?“田流苏按照自己的猜想缓缓开口。

”是,大帝早知道摄政王会派人围攻他,所以他早有布置,他带着妻儿和自己的亲卫队回到了西越国,并活捉了前来绞杀他的暗卫首领让他给摄政王带话,说了几件天启国将要发生的大事以及应对方法,让摄政王以后莫要再来生事,他早已经知道了他的一举一动,还说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从此再不相干。

那些暗卫无功而返回了天启将景盛帝的话告诉了摄政王,摄政王大惊,终于明白了景盛大帝并不是人力可以相比的,他便是真正的天神下凡,天命帝星,而他也醒悟过来,想到景盛大帝对他的情谊不禁后悔,也明白了景盛大帝若是想重新要回皇权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从此他顶着景盛大帝的名号安心治理国家,再不提他的事,将和他有关的历史全部抹去,将后来的历史换成了自己的生平过往,也以景姓为自己的姓传承后世。

景盛帝到了西越国后,挨着西越建立了一个小国取名为西凉国,说是一个国家,其实只有天启的一座城池那么大,人也只有几万人,但是西凉国在景盛帝的治理下经济繁荣昌盛,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生活富足,国内矿产丰富,虽然只是一个小国,但是那里在短短数十年内一跃成为灵川大陆上最富饶的国家。

西凉国一夜之间名声鹊起,大陆上的其它国家都注意到了这个国家迅猛发展以及国内的经济水平,尤其推崇的是西凉国的农业种植技术,令其它的国家惊叹不已,而这个国家的地理位置又十分特殊,易守难攻,几国虽然对其虎视眈眈,但是从未有人能攻打进入西凉国,因为西凉国有一种十分厉害的武器叫做火炮,在战场上只要一炮便可以另数千人致死。

有一些不开眼的国家见西凉国虽然国力昌盛但是国家小,便动了心思想攻打西凉,发动了几次战争后都被打得狼狈逃窜,溃不成军,而且每次都是以少胜多,如此几次之后,西凉国便名声大震,灵川大陆上的其它国家谈其色变,再也不敢侵犯。

天启国皇帝明白这都是景盛大帝的手笔,他这是在向他示威,以此来告诉他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他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所以天启皇帝也再不敢打他的主意了。

于是天启国和西凉国便这样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

”那西凉国不是已经没有了么?不是被天启打败了么?“听到了这里,田流苏不禁有些紧张的问到。

”是啊,这事一直持续到景成帝登基之后,在那之前西凉国是灵川大陆上的禁忌,其它几国都不约而同的与其和平相处,谁都不敢去招惹西凉国,西凉国便以这样强悍的姿态一直在灵川大陆上屹立不倒。“

”景成帝登基后发生了什么事?西凉国好像正是被天启国打败的。“田流苏想起了西凉国的历史,自己的娘亲便是西凉国进贡给天启的舞姬啊。

她的心中越来越清明,事情也越来越明朗化了。

”是,这样的情形在景成帝登基后便出现了变故。“

天启皇帝世代相传的口训便是一定要找机会铲除西凉国,否则西凉国的存在总有一天会给他们带来无穷的后患,而景成帝登基的功臣云擎恰好也是个不出世的奇才。

”你的意思是景成帝登基后,便派云擎出征,打败了西凉国?“田流苏听他提起云擎,便已经猜到了后面的事情。

”是,云擎是继景盛大帝之后又一位上知天文地理,下通文韬武略的奇人,他扶持景成帝登基后,景成帝便说了自开国以来天启流传下来的这个口训并派云擎点兵出征西凉国。

云擎那时候并不清楚当年的历史,当年的情形只有每一代的皇帝才知道,由上一任皇帝口耳相传这个秘密。

在景成帝的多方撺掇说服下他最终答应了出兵西凉,而他却有对付火炮的方法,所以,那一战西凉国兵败如山,最终在灵川大陆上陨落。

那一战西凉国的兵士大多战死沙场,但是战争之后留守家里的妻儿和老弱妇孺却大多都消失不见了,云擎心中虽然有些猜疑,但是他本来不是个残忍嗜杀之人,所以也没有追捕那些人,任由她们逃出了西凉,而他只是收缴了一些西凉的金银钱粮。

景成帝命云擎将西凉的火炮全部运回天启,但是云擎回京后却连一架都没有运回来,原因是那些东西早已被毁坏,即使运回来也是一对破铜烂铁,没人会修复并且操作,景成帝虽然惋惜但是数百年流传下来的口训终于在他手中完成了任务,也算是他的大功一件,于是当时也只顾着高兴了,并没有怪罪云擎。

“明月教的人便是西凉国的后裔?”田流苏此时试探着问出口。

“正是,云擎当年并没有赶尽杀绝,我们及时将西凉的百姓和老幼妇孺转移到安全之处,那是景盛大帝当年便早早开辟的一处荒山野地,西凉国经过几代人已经将那里经营成地下城堡,就是为了在发生紧急情况时能及时作出应对,所以事发时也并没有费什么劲,除了战死的士兵,百姓都安然无恙的躲入了那处地方继续生活,而剩下的没死的士兵便成立了明月教,从此在暗中活动。”

那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黑暗中目光炯炯的盯着田流苏,田流苏听到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后心中因为极度震惊已经说不出话来,心中渐渐的裂开一条缝,她知道接下来那人还会说更多的事,但是她却已经不想再听,此时她好想做一只鸵鸟,听不到任何人的话。

但是,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也需要她去面对,她身上应该负担的责任不允许她退却,她忽然坐起身来伸出纤白的手指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耳朵。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伸了过来,轻轻拉下她捂着耳朵的手,那人叹了口气继续开始说。

当年云擎攻破西凉国将其并入天启的版图之后,便派了天启的官员前往西凉重新建造管理西凉国,并给它改了名字,只将那里当做一个城池来管理,当时的官员给景成帝进贡了一批西凉国舞姬,其中便有田流苏的娘亲,她的名字叫雪兰琪。

雪兰琪是西凉小公主,国破家亡后,她坚决不肯跟着宫中死士撤离,只身一人潜伏在那里,那时她已经和西凉国的大将军成亲,在那里的官员给景成帝进贡舞姬的时候混进了她们当中,本来是准备跟着她们到天启国刺杀景成帝的,但是一来景成帝本就防着她们,二来在筵席中田敬一直看着雪兰琪,景成帝发现后便将她赐给了田敬。

与自己预想中的差不多,田流苏想到自己的娘亲不禁心中酸涩,难以言表。

“那我不是田敬的女儿?”田流苏有些沙哑的嗓子低低的问出声。

“不是,你是明月教教主的女儿。”那人叹了口气。

“这又是怎么回事?”田流苏不禁有些愕然,她的娘亲和明月教教主又扯上关系了?

“雪兰琪是西凉国主最小的女儿,在宫中也备受宠爱,西凉国破国那一年,刚好是她和西凉国大将军成亲的那一年,但是国破家亡之后,皇室成员大多数被诛杀,大将军临危受命转移民众和老弱妇孺,一时抽不开身,没有看好雪兰琪,让她偷偷混进了舞姬当中,等他将人员转移后做了明月教教主,再派人暗中寻找她时,却始终没有再找到。”

“他怎么能找到呢?我娘亲那时早就被大夫人折磨死了,可怜他一个弱女子千金之尊却被田敬和大夫人合伙迫害致死。”

田流苏不由得悲从中来,娘亲惨死的一幕又浮上心头,童年的记忆是那样惨烈却又清晰。

“是,当时教中之人只侧重于从皇宫之中寻找了,毕竟是一个舞姬的身份,也没有人认识,她又不会武功,只是性子刚强,明月教的人那时候抓了好多宫中的奴才拷问过她的下落,却都没有找到。”

“那你们后来又是怎么找到我的?”田流苏想到这里又有些想不通了,既然如此,她的娘亲应该是没有被他们找到的。

“就是那次甜水村天命神授的村长被任命的时候,我们去调查你的身份的时候,竟意外发现了你居然就是雪兰琪和前教主的女儿。”

那人此时的语气已经慢了下来,他的话语中也充满着忧伤。

“天命神授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此刻条理清晰起来了,田流苏的思路也渐渐的恢复了正常。

“这事也说来话长,当年景盛大帝建立了西凉国之后,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过了数年后,突然有一天,他告诉皇后和儿女,他的大限将到,他必须要走了。”

“走?去哪里?”田流苏此时对那景盛大帝心中也怀疑起来。

“他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安排好了后事便带着皇后悄悄离开返回了天启,在甜水村落户,取名秦家庄,和皇后在这里隐居了几年,直到皇后去世他也失去了踪影。”

“那景盛大帝呢?他去了哪里?”

“景盛大帝是不老之人,他有特殊能力,他最终的去向没有人知道,大概是回了天上了吧?他本就是紫微星下凡,到人间历练的,他来到秦家庄后,只是像一个普通人一般生活了几年,临走时将庄子留给跟着他的人,并留下了天命神授的遗言,秦家庄后人便世代在这里守候,等待那人的出现。”

“那个人便是我吗?”田流苏此时已经皱起了眉头。

“是,在祠堂中留下的那锦囊和天书,便是出自他手,不仅如此,当年的西凉皇宫内还有一副紫薇八卦图。”

“那个又是什么?”田流苏诧异的问道,这些人还真当他是神仙了。

“是一副星云图,那副图分为两部分,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这是当年西凉国发生政变时,西凉国主依照祖训中的提示在宫中发现的这图,当时他的指示便是让西凉国放弃抵抗,保护百姓,由明转暗,这才成立了明月教。

那星云图上半部分的内容大约是说在数百年后,贫瘠之村,依山傍水之地,有神女出,可以解读他留下的锦囊和天书,到时候会掀起一番惊变,建立一片盛世繁华之地,而那个时候便是明月教重新出世之日。”

那男子说到这里,心中似乎也有一丝激动,他说完便转头看着田流苏。

田流苏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忙低下了头。

一切皆有定数,一切皆是天命,田流苏不由得心中叹道,她此时对于天命之事已经深信不疑,因为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还有云擎,也许景盛大帝也是穿越来的,但是他似乎又不像穿越人,他更像是从未来来的人,他似乎生活在比她还发达的国度里,否则怎么会有那样的农经?

那农经里说的种子培育技术都是她那个时代都达不到的水平,除了他是从更超前的地方来的,还有什么能解释这样的事?

“原来这书和锦囊是他留下来的?”想了半晌田流苏又开口询问,心道这人真是挖了个大坑。

“是,他说这些事都是天命所示,不是他能改变得了的,一切要顺其自然,违反天命只会加重惩罚而已。”

“你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我,我是西凉国后人,而你便是明月教的教主么?”事情说到这里,田流苏心中已经明白了,这人罗里吧嗦说了这么多,大约便是想告诉她她的身份吧。

那人轻笑一声,缓缓开口:“是,你是前教主和西凉小公主的女儿,并不是田敬之女,这大约也是田敬厌恶你们母子,任由大夫人将你娘亲折磨致死的原因吧?”

“那现在这间石室又是怎么回事?若真的是龙泉山山谷,那我上次来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石室?”田流苏对现在所处的这个屋子充满了好奇。

“这是当年景盛大帝消失的地方,这屋子里的东西全部都是他留下来的,这些东西我们也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我们也是在你出现后才知道秦家庄原来也是景盛大帝建立的,是他当年最后居住过的地方。”

“那这间石室你们是如何找到的?”

“你手中不是有一副龙泉山的地图么?明月教也有一副。”

“你们是根据地图找到这里的?”田流苏此时才突然回想起来,当初在甜水村祠堂中发现的那张地图中,她只看懂了两处矿脉的位置,其它的她都看不懂,原来还有这个地方的标示啊。

“是的,你别小瞧明月教中的人,我们知道的不比你少。”

“我哪里敢小瞧?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顿了顿田流苏又开口道:“不过,云洛说这里是当年云擎也居住过的地方啊,那雪灵狐便是从这里找到的,哦,对了,雪灵狐便是灵雀,如此说来它都活了几百年了。”

“是啊,云擎当年便发现了秦家庄的不同之处,所以才会带着文雅私奔后来这里居住,他医术逆天,救了将死的秦家庄庄主,后来老庄主便将这里传给了他,这些事也是你出现后我们去调查的。”

“那云擎是怎么死的?”田流苏一直觉得云擎的死一定不简单,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被人杀死?

“不知道。”

“那我父亲现在在哪?”乍然知道自己的身世,田流苏心中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想到自己还有个父亲,心中顿时有些激动。

“前教主已经去了。”那人语气突然变得伤感无比。

这也在田流苏的预料之中,若是他还在,那她在甜水村那次被田流月带人围攻,出现在她身边的人便不会是眼前这人了。

“前教主一直在寻找你们母子,教中事物安顿下来之后,他离开教中走遍了大江南北,遍寻不获,后来郁郁而终,临死前他的唯一希望便是找到你和你娘亲,将你们带回明月教,我们除了一直暗中筹谋教中之事,便是寻找你们,直到你出现在甜水村,我们前来调查你,才查出了你的身份。”

她想着现在所在的这间石室,景盛大帝的身份已经很清楚了,她心中推测他是来自本土未来之人,只有这样他才能推测到后世的事,哪里是什么开天眼,否则他就不会说要顺应天命的话了,这话明明就是他不可以擅自篡改历史,而他她觉得他最终是回去了,而且他也许就在这间屋子里回到了原本属于他的地方。

那人说到这里也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他开了口:“安安和乐乐在教中很好,你不必担心。”

“恩,我知道,上次在垅城的时候你没有杀我,我就知道。”田流苏心中发堵,她其实很想开口问他为什么要杀云洛,但是他不敢,若是让他说出来,那她和云洛岂不是就站在了对立的局面?怪不得在垅城,他们会设下陷阱诱杀云洛了,原来如此。

“但是,我们和他终究会站在对立的局面。”那人见田流苏不接他的话,顿时咄咄逼人起来,不允许她退缩。

“难道你们想要复国?和天启开战?”

“当年是他的父亲灭了西凉国,你身为西凉国的后人,难道不该为自己的亲人报仇么?”那人的声音大了起来。

“可是当年是云擎去的,他是奉命行事,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这和云洛无关。”

田流苏的身体里如果是本尊,那无论如何她都不该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不同,她只是占据了这个身体的一缕异世幽魂,要是严格说起来那些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啊,现在在这个世界里和她最亲的人只有安安和乐乐两个孩子。

“就算和他无关,那我们的敌人也是天启皇帝,将来万一开战,天启皇帝还是会派他出战,你们还是会站在对立面。”

“为什么要和天启开战呢?当年的景盛大帝都将皇位传给了姓景家的人,为什么我们要开战,生灵涂炭呢?”

“但是云擎灭了你的国家,令你国家的百姓生灵涂炭,难道你不该为他们报仇么?”

“为什么要让我去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样不是又得引起生灵涂炭么?”

“你……”那人似乎被气着了,一句话哽在心口说不出来。

“本来就是,我父亲都没说要报仇,而且景盛大帝不是说了么?他早就预料到了西凉灭国之事,他都做了安排让明月教转入暗中了,我们有什么必要再掀起血雨腥风?”

田流苏据理力争,那人想了想教中的规矩确实是这样的,前教主临死前也确实这样说过,无论如何让他们放下仇怨,不得报仇,造成生灵涂炭,只要保护教中之人的安全与生活,但是他却不想承认他自己的私心,是他自己不想让田流苏和云洛在一起。

“不是快到了明月教集会的时间了么?你破坏了我的亲事不就是要我去明月教么?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过了一会儿,田流苏又开口,既然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明月教和她是一条线上的了,那也没什么顾忌了,她想快点见到安安乐乐,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急切来形容了。

“不急,再等等,这里离明月山庄其实不远,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那人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

“恩?怎么会那么快?怎么也有几十里的路程吧?”

“京城和甜水村以及丰城是一个三角地带,正是因为这样的地形,我们才将山庄建在丰城。”

原来是这样,田流苏反应过来,她就说他为什么要将他带到这间石室,而不是带到山庄里去?想到这里,她突然发现那人此时还是盘膝而坐的姿势,难不成他是在练功?

“我们按照地图中所示找到了这间石室,才将山庄建在那里的,同时挖了一条密道,沿着这条密道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便可以走到山庄里了,我上次受了伤害没好利索,这里很适合打坐练武功恢复身体,所以我经常来这里。”

那人像是看透了田流苏的心思似的,抬头向他解释。

田流苏起身下了地,看来方才的确是半夜,此时石室中已经有了一丝光亮了,外面大约已经天亮了吧?她心中想到。

她心心念念的要为自己的娘亲报仇,没想到大仇还没报,便又摊上了家仇国恨,她脑子中顿时一片浆糊,此时她恨不得穿越回去,一走了之,扔下这个烂摊子让他们收拾去吧。

她想到云洛,想到文熙,突然觉得文熙的深不可测真是天可怕了,难道说文熙早就知道她不是田敬的女儿?她想起来了,文熙不只一次的说过她和云洛之间不可能,以前只是组织她,但是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是甜水村被魏忠放火烧了文熙将她劫走要她和云洛和离的时候开始。

从那次以后,他就告诉过她,她和云洛不能在一起,他没有明着说,但是暗示过,她那时候哪里能想到今日的情形,向来他说他什么都知道还真的不是瞎蒙,他的确是什么都知道啊,但是他却瞒着她,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心中瞬间有些不舒服,以前他是什么都不会瞒着她的,可是这一次他只是不让她和云洛在一起,却没告诉她这些原因,是因为他不确定还是因为什么原因?

“你和文熙认识?”田流苏不禁开口问道。

“不算认识,但是他却知道你不是田敬的女儿。”

那人似乎不愿提文熙,说完后便闭口不言,田流苏借着微弱的光走进床榻向他看去,只见他不知何时又戴上了面具,不让她看到他的脸容。

“你为什么会叫秦轩阳?这块血玉给我是什么意思?”田流苏突然想起他的名字和他给她的这块血玉,又开口问他。

“我生来就叫这个名字怎么了?那血玉你看了想不到么?那是代表明月教教主的东西,我替你保管了这么些年,现在既然你回来了,我便可以撂挑子了,不再替你打理教中事物,你还是自己打理去吧。”

“我不要。”田流苏直觉的开口。

“这由不得你,你说不要便可以不要么?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秦轩阳此时已经练功完毕,他起身从床上下来,重新用火折子点燃了火把,照亮室内,他转身看田流苏时忽然一怔,神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田流苏有些无力的坐在床上,几乎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你的脸色很差。”田流苏此时脸色发白,全身力气几乎都被抽干,她心中此时已经害怕的满身出了汗水,她真的希望这事一场梦,梦醒后便什么事都没有了,但是很可惜这不是梦,她和云洛越来越远,就算她不找他报仇,也绝对不能顶着这张皮再与他在一起了。

田流苏重新打量了这间石室,再次确定了她的伟大的祖先景盛大帝一定是来自未来的人,而且他最后可能从这里穿越回去了,也许他的到来只是若干年后这个世界的人们做的一次穿越实验而已吧。

那云擎呢?云擎应该不会被人杀死的吧?既然云洛说这里是云擎曾经住的地方,那他有没有可能也知道这里呢?他会不会也从这里穿越回去?

这些都不得而知,她此时也没心情想这些事了,如果她猜得不错,云洛和文熙一定已经派人找到明月山庄来了,这下一出去,二人立即便会站在对立面,她瞬间又却步了。

“走吧。”那人伸手一拉她的衣袖,似乎想牵起她的手,方才田流苏让他走的时候她不走,此时到似比她都着急了,田流苏被动的被他拽着袖子往石室外边走去。

出了石室,便是一条长长的黑黑的地下通道,秦轩阳拉着她进了那密道,沿着那密道一路走去。

安安和乐乐驾轻就熟的在明月山庄各处逛着,孙明玉临走时将山庄里的危险阵法都撤了,以免伤了二人,教主已经准备在明月教立教大会上宣布田流苏的身份并将教主之位传给她,这事他和贾含章已经知道了,所以安安和乐乐现在已经是他们的重点保护对象了,不能收一点伤害。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二人能在府中横行霸道的理由,两个孩子几乎将山庄中所有的房屋都找了一遍了,二人害怕田流苏也被关在这里,所以这段日子每日里吃完饭便带着雪灵狐和如画在山庄中转悠,看看是不是能发现田流苏的影子,但是每每都没有任何发现。

今日两个孩子逛完便又到了讲故事的时候了,丫鬟下人又渐渐聚集到他们住的地方来了,昨日她俩问的那题目实在是太刁钻了,有的丫鬟想到答案偷偷的跑来问她们,她们全部摇头否认了,到最后只好自己在心里默默想好答案,等到了时间再回答。

“小少爷,那个人一定是撞鬼了,是怪鬼杀了人污蔑他,所以他被官差老爷带走了。”一个丫鬟想了整整一夜,生怕有人和她想到一起去了,所以一来便抢先叽叽喳喳的说出来答案,然后眼神兴奋的盯着两个孩子。

“二货,鬼怪杀人还能找到尸体么?”乐乐冷着脸呲了一声。

“不对啊…”那丫鬟瞬间哭丧着个脸,白高兴了一场。

“小小姐,会不会是官差带走的那人和原先屋子里的不是一个人?有人藏在外面在那人取开门的时候杀死了他,然后自己住进了屋子里…”

“逻辑不通,胡言乱语…”安安瞥了一眼那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惊人的丫鬟,悠悠的道。

“也不对啊…”瞬间没了声音。

然后丫鬟下人们争相回答起来,回答了半晌,没一个答对的。

“安安,我们日日和一群蠢丫头待在一起会拉低我们的智商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安安皱着眉苦着脸双手托腮郁闷的说道。

丫鬟下人们顿时停下了现场讨论的声音,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两个孩子,她们连两个孩子提的问题都答不出,而且是一次都没有答出,这好像确实是有点丢人,她们的智商好像确实是有点捉急啊…

如画站在一边抬眼望天,心中悲愤,她也答不出好不好,她昨夜已经缠着两个孩子答了不下十次,没有一次答对的…

“哎,乐乐,还是公布答案吧,这答案真的很简单啊啊啊…”安安瞟了乐乐一眼,下了命令。

“啊啊啊…”雪灵狐也一边抓狂最终发出叫声,嘲笑一众丫鬟下人。

“问题的答案是:有人身负重伤,好不容易爬到小屋门口,抬手敲门,主人一开门,又把他撞下去了,再爬,再开,又被撞下去,如此反复几次,那人终于气绝身亡,所以官差带走了那人…”

“啊啊啊…”

“啊啊啊…”

抓狂的声音齐齐响起,唉声叹气的声音也齐齐响起,原来是这样的答案,这答案,这答案…

“安安乐乐,这答案太坑爹了…”如画几乎背过气去,忍不住学着她俩平日的说话方式发泄自己心中的悲愤。

“哈哈哈…”乐乐大笑出声,没想到单纯没脾气的如画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是太好笑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众丫鬟一惊,忙向安安乐乐行了个礼,又转身齐齐向来人行礼:“左使大人。”

安安乐乐抬头一看,见是孙明玉,不禁有些高兴,二人在山庄里已经住了这么时间了,最近每天都和这些丫鬟下人们在一起,都快失去了耐心,见好不容易有个管事的人出现了,不禁高兴的跳下床榻,往他身边走去。

“你们在干什么?都挤在这里?”孙明玉在对待丫鬟下人时一点都不温和,他当了三年的垅城知府,气场很强大,丫鬟们吓得纷纷低下了头。

“这位大叔,不关他们的事,我们被关在这里什么乐子都没有,还不得拿她们消遣一下啊?你们快下去吧。”乐乐挥了挥手命那些丫鬟们下去,他虽然天天恶搞这些丫鬟们,但是却怕自己连累她们受罚,他幼小的心灵还是很善良的。

丫鬟们站着不动,纷纷害怕的看了一眼孙明玉,孙明玉见乐乐都开口了,自然要帮着他树立威信,所以二话没说挥了挥手命她们下去,那些丫鬟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定会受罚,没想到孙明玉居然会听乐乐的话,纷纷如遇大赦,急急忙忙的走了,心里却对安安乐乐两个孩子多了一些尊敬之情。

“大叔,你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娘亲?”

安安和乐乐此时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有些害怕畏缩了,二人走到他身旁一手一个拽住他的衣襟,大有他要是不回答就这么跟着他的意思。

“安安乐乐,马上就能见到了。”孙明玉想到刚才教主穿来的消息,和明月山庄外面的两队人马,皱着眉告诉他们。

“什么?马上?真的?”两个孩子毕竟是双胞胎,不仅心有灵犀,连说话都惊人的相似,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是,你们先跟我来。”孙明玉说完领着两个孩子出了安月阁往外面而来。

明月山庄外面,云洛和文熙各领着一队人马将山庄团团包围住了,田流苏若是被明月教的人劫走,那她一定会被带来这里的,所以二人暂时放下了成见,一致对外。

田流苏跟着秦轩阳在黑暗中走了好久,才到了一个出口处,只见他伸手在墙上一按,密道门便开了,田流苏迫不及待的抬脚出了密道,只见这里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山庄,她心中暗道这大概就是明月山庄了吧?

“等等。”秦轩阳低沉的声音响起,银色面具在阳光下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干什么?”田流苏停下脚步有些诧异的问道。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慎重的回答我。”他像是下定决心般说出了口。

“你说。”田流苏皱着眉。

“你会不会和云洛敌对,会不会复国?”他问得很认真。

“不会。”田流苏斩钉截铁的回答,在密道里行走的这段时间她已经考虑好了,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那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为什么要她来承担?

况且,她只要为本尊和娘亲抱了仇便可,复国什么的她没有那个雄心壮志,倒是甜水村,她会带领他们走向繁荣的。

秦轩阳盯着她看了半晌,虽然看不到他面具后的神色,但是田流苏也能感觉到他的一丝隐忍的愤怒。

“走吧。”良久,他放开了她,带着她往山庄大门处而来。

大门入口处站着一排身穿西凉国衣衫的士兵,他们手中拿着弓箭,列成一个方队,田流苏一眼望去,大概有几千人,相比这便是明月教的主力了吧?

大门缓缓开启,在吱吱呀呀的响声中,云洛和文熙骑在马上的身影露了出来,田流苏随着秦轩阳齐齐走出门口,抬头看向他。

如平地上裂开了一裂缝阻挡了二人前进的脚步,秦轩阳的话终究对她还是造成了影响,她站在门口远远的望着骑在马上的云洛,面色淡淡的,无悲无喜。

云洛见了她平淡的神色,便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一些事的真相,关于她的身世以及明月教他这些日子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他本来想等二人成亲之后再慢慢的告诉她,向她解释当年的事,求得她的谅解,但是…大约是天意如此吧。

“流苏…”他温声开口,含情脉脉的望向她,前几日二人还躺在床上互诉衷情,缱绻温柔,今日见面便神色淡淡,向陌生人似的,他一时难以接受,叫了一声便伸手抚上了心口。

田流苏没说话,只是眼神平淡的看着他。

“不知二位光临明月山庄有何指教?”秦轩阳看了一眼田流苏的反应,又看向文熙和云洛,冷冷的开口。

“不知秦教主为何戴着面具?难道是怕我认出你的真面目来?”云洛见田流苏不理他,收回视线看向秦轩阳。

“我的真面目自然不是一般人能见得着的。”

“田流枫,把面具拿下来吧,有什么事面对面的说吧。”云洛不想和他打花腔,伸手一指他说道。

田流苏闻言一惊抬起头来,看向秦轩阳。

------题外话------

结局卡文了,我不知道要多少字才能写完,所以专门开了个结局篇,只是为了避免虎头蛇尾的结局,将大纲中的线索都交代清楚才能完结,所以让妹子们久等了,因为去都叫兽的星球待了几天,所以这次的时间长了点,接下来估计会快一些的,等我哟…

另:盗版读者我是不会回复的…码这点字简直耗光了我的脑细胞,头发一撮撮的差点掉成秃顶,居然还剽窃我的劳动成果…盗版留言一律删除

亲们看文的时候记得捉虫子哟,我故意没改错字,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等你们捉完虫子拿了币币我再改,活动内容见潇湘论坛,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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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田园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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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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