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 在悬崖上(2)

2.一 在悬崖上(2)

后来,我调到设计院工作,两人每周只能见一次面。***于是每个星期天都成了我们的节日,我们一起去参观展览会,看电影,跳舞。她买了只小炭炉,有时不想出去,我们就请朋友们来家吃饭。她会炒许多样菜,在冷天,还用玻璃瓶装了叫我带到机关去吃。不管做菜、洗衣服,我都当她的助手,虽然我一动手总是给她添许多额外的麻烦,她还是要我去帮助她。

我们经常地谈着自己一星期来的工作、思想等等。在这些谈话中,我渐渐认出了她的许多特点,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的质朴,或叫做“实事求是”。我是若不夸大事的一些地方,就会连那事本身也说不出来。比如我设计完了一项图纸,总这样说:“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完成了,真费劲!”她呢,却总是简单的一两句话:“我做完了月结算!”若不就再加上一句:“有个地方还要复核一下。”我们也常谈到未来。有时我说:“等到下一、两个五年计划时,也许我能给我们自己设计一座最新式的住宅,这要有阳台、有浴室,有……”她却说:“咱们从下月起该节省些,存点钱,万一明年有个小宝宝,这房就住不开了。”她这种性格不知不觉地影响着我。当我接受任务设计一幢办公楼时,不知怎么,我一向追求表面华丽的作风使自己感到可厌了!我竭力从实用和大方上着手。结果这套设计得到了表扬,在反形式主义学习时上级还叫我作了典型报告。在生活作风上,我也逐渐改变自己过其实、锋芒毕露的毛病,同志们都说我踏实多了。在这种形下我参加了青年团。

这时期,我工作和生活都很愉快。我常想:只要这样按部就班地学习、工作、生活,一步步走下去,不断地提高自己,争取做一个好党员和红色专家还有什么难处呢?

没有料到,我像一个参加长途竞走的人,半路上贪恋一株新异的花草,忘了路标的指示,走起弯路来了。

设计院来了一个才从艺术学院毕业的、作雕塑师的姑娘,叫加丽亚。她父亲是位音乐教授,母亲是个德国人,她北京话和柏林话都说得挺流利。她来时是秋天,穿着件浅灰色的裙子,米黄色的毛线衣,头是棕色的,眼睛却是黑色的,眼睫毛很长。于是“加丽亚”三字就粘到小伙子们的嘴唇上了。开会的时候,这个给她搬椅子,那个给她递茶水。休息时,这个约她去散步,那个请她去打球。她一天到晚兴高采烈的,一会儿把她的快乐传染给这个,一会儿又传染给那个。我自然不会像那些单身汉似的去献殷勤,不过,说良心话,我也挺欣赏她的相貌和风度,很愿和她一起散散步,谈谈心。

中秋节,机关组织大家去游颐和园。加丽亚说她要去,许多小伙子也争先报了名。有人替她拿水果袋,有人给她在车上留座位。那天我爱人要参加她们工地上的集体活动,我只好一个人去,坐在车上,我冷眼看着那些小伙子笑。

加丽亚上来了,假装没听见人家招呼她坐,却意外地竟走到我面前笑笑说:“劳驾,往里一点。”

我往里挪挪,从侧面看着她。她脸朝着前面,故意作出严肃的样子。

车子过了西郊公园,猛然转了个弯,她撞到我身上了。重新坐好后,她向我点点头说:“对不起。”

我说:“您真客气!”

“对您不敢不客气,”她望着我笑道,“您总是那么严肃,好吓人哪!”

“唔?”我大声笑起来。

我俩热烈地谈起来了。我称赞她的衣服和身材,她不仅不害羞,反倒爽快地议论姑娘们的身材特点,以及应该如何打扮之类。我很喜欢她这种爽快劲,便也毫无顾忌地表意见,然后又谈到了大学生活,共同的兴趣……越谈越投机,下车时,我们俨然像朋友了。

“你船划得怎样?”她妩媚地看着我。

在学校里谁没受过姑娘的青睐?谁没有点在同辈青年中争胜的劲头,加丽亚似乎一下子又把我拖回到三年以前去了,我得意地看看那些用嫉妒眼光盯着我的小伙子,拉着加丽亚说:“走,咱买船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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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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