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苍天在上 十二(2)

2.苍天在上 十二(2)

卢华说:“田曼芳走了以后,他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让进。***后来我想去劝他休息,才觉书房门是开着的,他不见了……桌上留着一个条儿,说是去看您了……”

黄江北忙走进葛会元的书房。

书桌上有一幅墨色淋漓、显然是刚写不久的真草条幅,上面写着“苍天在上”四个斗方大字。黄江北的眼眶一下湿润了起来。

卢华说:“老葛出走前,除了写了这个条幅外,还把你给他的那批条烧了……”

随着卢华的指引,黄江北看到在书桌的一角的烟灰缸里的确有一大片纸灰。在烟灰缸旁边还放着有他打开的一个信封。

黄江北问:“他跟田曼芳说了什么?”

卢华说:“他把门关死了单独跟她谈的。”

黄江北安抚道:“师母,您别急,葛老师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卢华呜咽道:“他会出事的……我一直瞒着你们。他身体早垮了,精神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他早就受不了了……是我不让他往外说他的病……是我害了他……”

黄江北的眼圈即刻也红了,他默默地站了一小会儿,把卢华交给小妹照看,就去找田曼芳打听况。刚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让小妹赶紧把平平叫回来照顾卢华。小妹说,刚给姐姐那儿打了电话,房里没人接电话。还给小旅馆营业室打了电话,回话说,她和一些人匆匆忙忙地坐车走了,没留下去向。黄江北只得关照小妹,不要离开家,暂时不要去瞎张扬,他会尽最大努力寻找葛老师的。说不定过一会儿,他自己就回来了。说着,他急急忙忙地下楼去。刚出楼门,只见一辆小车明晃晃地开着车灯,直扑这儿而来。待它稍稍走近了一看,竟是田曼芳那辆蓝色的马自达。

果然是田曼芳。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郑彦章和葛平。田曼芳在听葛总跟她谈了那个“重大”况后,觉得问题复杂了,自己一时拿不准主意,想来想去,还是去找了郑彦章。郑彦章还没等田曼芳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叫道:“快走,快去找葛老头儿!要出事儿!”但还是晚了一步。

田曼芳说,葛会元告诉她,真正要为煞车管事件负责的,认真计较起来,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万方的总经理,直接给生产流水线上下达使用这种煞车管命令的人;另一个是田副省长。

接到黄江北的信以后,葛会元很伤心。他能理解自己这个当年的学生急于让万方出成品车的心。但他不能理解江北居然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去为自己做一件“重大政绩”。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学生,过去没这个“毛病”。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热衷于不该有的“政绩”。如果“政绩”只能替为官的头上制造光圈而不能为老百姓谋福,何为“政绩”?这样的“政绩”一点点积多了,哪有不出事儿的?从来不敢对抗上级的他,那天却决定要做一回不听话的人。他把黄江北的信往抽屉里一锁,想好了,不管他什么市长不市长,决不采用那个非常不保险的煞车管。他甚至想着还要把江北找到家里来好好地“骂”一顿。江北做学生时,他都没舍得好好地骂过他,但现在得骂了,不能再惯他这些毛病了。曲县长后来一天打过八次电话给他,他也都红着脸顶住了。如果后来不是他……田副省长亲自打电话来干预,他本来是要做一回真正的总经理的。后来,他就接到了那个田副省长的电话……

这件事,后来中央工作组查实:曲县长见葛老头儿顽固地顶着不用他的煞车管,连黄江北的亲笔信也不管用,急了,就找了田副省长,逼田出面,向葛施加压力。十分聪明的田当然不想掺和这种事,但曲这一回却死咬住田不放,因为这件事跟曲某人老家的利益关系太大,也跟他本人的关系太大:他眼看就要离休,退下来后,设在老家的这个煞车管厂就是他后半世的“小金库”,等闲了得!于是他“威胁”田,要他一定向葛施加压力。区区一个小县长怎么敢威胁副省长?这里牵涉到田借钱去上海、深圳炒股的事。田这些事,全由曲帮着经手,个中内幕,他全清楚。他拿这件事威胁田,田只有“屈服”。田明白,儿子的问题再大,也只是儿子的问题,但自己这一百多万的事,就足以使他身败名裂身陷囹圄。也许,因为他是个副省级干部,能饶他一死;也许,正因为他是个副省级干部而要他一死,以警天下人、警天下的副省级干部。他只得给葛会元打电话,甚至还说了这样的话:要真出了事,我来负责,你老葛就别操这心了。让我别操这心了?这话里还藏着什么意思?葛会元忐忑不安。实在顶不住了,他毕竟只是个“葛会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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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在上(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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