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二十八(1)

226.二十八(1)

白实干没有被土葬。因为泾河县的火葬场在县北塬区建成了。县上有了规定,为搞好泾河县的殡葬制度改革,党员干部要带头实行火葬。凡吃财政的人,死后若不火葬,不支付丧葬费。火葬场建成后,正要找一具尸体点火试炉哩,白实干刚好赶上了。

二零零二年农历二月十五日上午八时整,白实干的遗体被推进了火葬炉。

跟遗体告别后的人们都聚在院里,仰望着那高高的烟囱。

由于是点火试炉,上级民政部门的领导也来了。

上级电视台的摄像记者还架好了摄像机。

终于,高高的烟囱里冒出了一股浓浓的黑烟。于是有人低声称赞说:“成功了,你们看,烟多大!烟囱多利!”

白实干的亲属以及从伍家坟村来的人都默不作声地站着。

突然,有内行人说:“看见了吗?刚才那股黑烟,烧的是白实干的衣服和肌肉。现在这烟,淡淡的,点儿青色,烧的是白实干的骨头。看见了吗?烧骨头的烟是直的,浑实的,不散,跟柱子一样一直朝天上顶。看见了吗?”

人们看见了。那股淡淡的青青蓝蓝的烟一直朝天上去了。果真是一丝也没散。

一只鹰在人们头顶上盘旋了一周,然后直奔那柱烟去了。后记

白实干火葬后的第七天,齐豹子被抓获归案了,父子俩都被判了死刑。田石榴和郁山秀都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只有刀之锋被处以刑事拘留十五天,并处罚金三万元。据苟军讲,刀之锋本应处罚得更重一些,但由于他主动为牛大望的两个儿子补偿了十万元的抚养费,所以才从轻处理了。案子判决后,田石榴就携女儿离开了伍家坟,去跟她表姑郁山秀一起过活了,说是为了活好后半生,必须忘掉伍家坟的一切。她的房产留给了牛大望的儿子,暂时交由马换驴保管着。马换驴虽然没在那座院里住,却是经常把麻将场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还以主人的身份招呼人们去打牌,只是不收费了。而且,时间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开门和关门,全由他的心来定。有人说他是耐不得寂寞,并不为挣钱。但是,也有人说他是忘不了田石榴。不过,马换驴学会了说谎,说他啥都不为,只是怕杨开选和苟俊杰媳妇的鬼魂乘机占领了麻将场。二零零九年正月十五,田石榴只身来游龙庙会,人们见了她,都说不认识了,四十出头的人嘛,头却白完了,初眼一看,俨然像个学者。她在庙会上吃了饭,又回到老坟地里给牛二望送了些纸钱,便匆匆走了。据皮西莲讲,田石榴还在坟地里叮咛二望,收到钱不要只顾着自己花,分给白实干一些。白实干的骨灰盒是二零零五年他过三周年的时候埋入老坟地的。

白实干火葬后的第二天,县委书记巴方运在吴力为的陪同下去伍家坟村检查工作,正赶上马换驴举着一只拖鞋逼迫跪在地上的马二万去压饸饹。见二万哭得可怜,巴方运就把二万带回县委大院当了通信员。人们不知内,就只说二万福大命大。吴力为还教导二万说:娃呀!好好干,不要小看通信员,县上有好多乡长局长都是通信员出身哩。还有人从通信员一直干到县级干部哩。二万听了,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皮西莲也是高兴,逢人就说:棰子巴书记是个好人。

加四炳的移植手术没有成功,狼狗的**当时好像是接活了,但不出一个月便坏死了,害得加四炳高烧不退,还浑身浮肿,苟大中怕出人命,就又切掉了。加四炳一口气难忍,要求苟大中赔偿损失,苟大中拍拍脑门儿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加四炳找到派出所,刘所长只骂了一句:没球事干了!再也不管。加四炳无奈,一纸诉状把苟大中告上了法庭。没想到,苟大中在法庭上耍赖,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白实干身上,说是白实干为了给村上筹集修路款,动员他那样干的。白实干死了,无法对证,于是,案子不了了之。

大天堂公司在小学校里的工程自吉丽花死后就停了,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建设。原因是没有钱,顾不上。

马天后是二零零四年的正月初一死的。当时,马换驴做主,没有大操大办,伙同苟安安和吉顺顺去把那拐窑的门封了。连通往地面的坡道也封了。还拔走了马镰当年栽的那三根电线杆。活路干完,苟安安又骂了马换驴一顿,因为马换驴不顾皮毛,不给顺顺他俩管饭,连个酒场子也不摆,白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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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家坟(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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