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七章人生风景(4)

4.第七章人生风景(4)

旁边那对新婚夫妇用草帽盖着脸,两人挤做一处,两只手也是拉在一起的,叭叽哝哝躲在草帽后面说着悄悄活。“一定是去度蜜月的。”阿咪晈着我的耳朵说。

那对新人听到了,满睑通红地沖着我们笑,我们也笑,大家都笑只有对面两位老人神漠然。

就在这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事的两头:婚姻的起点和终点。蜜月只有一次,倾心相守却是一辈子的事。如果日子越过越淡,“白头到老”倒像牢狱一样是桩挺悲惨的事。我真羡慕那对相亲相爱的小夫妻,同时又为少寡语的老夫妻感到惋惜。当年他俩一定也曾度过蜜月吧?手拉着手,说不完的悄悄话。如今话却像涸泉一样凝固住了。他们无话可说,静静地望着窗外看风景。大片的夕阳从右边的车窗涌进来,映在老人脸上,映出岁月的流逝留下的印迹。他们彼此相看了一生,知道每条皱纹的来历。他们长相守望,不知不觉就到黄昏。

天色暗下来,车厢里亮起了车灯。阿眯在泡方便面。我问两位老人晩饭吃什么,他们说我们自己带着呢,于是就从包里拿出茶叶蛋和烙饼,也同我们客气了一番,就吃起来。

他们的烙饼很香,茶叶蛋也做得不一般。都是我老伴的手艺呢,那位老人说,“我吃了一辈子她给我做的饭,还不该带她出来转转?”

“你们是到南方去玩?”阿眯问。

老人笑道:“按照你们年轻人的话说,是去度蜜月的。”

老伴碰了下他的胳膊时,怪他多嘴。那位老人却忍不住往下说:我娶她的时候正闹战乱,一直说要带她出来转转出来转转,这一说就说了四十多年。我老伴一辈子也没离幵过她出生的那个村子,这是头一回出远门。

饭后仍是沉默,两位老人仍不多。那对新婚夫妇大概是白天的活说累了,早早去睡了。我在微弱的灯光下翻看着一本书,阿眯在听耳机。到两个老人睡觉的时候我才现,原来他们只有一个铺位。臥铺车厢的铺位很窄,两位老人竟若无其事地躺了下去,头脚相对,合盖一条毛毯。

深夜,我在过于充足的冷气中醒来,冻得有些抖。我拉拉胸前的毛毯,侧脸去看那对老人。在微弱的灯光下,两个老人浑然一体,安然的睡容凝成一幅雕像。他们已成为同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巳化作另一个人的身体的一部分。他们像重新捏合过的泥人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此他们之间已不需要过多的语。时间积淀了他们的感,呢哝细语巳无法诉说这种感觉,一生的漫漫长路就这样走过来,他们说,他们是去度蜜月。

原来,蜜月是可以度一辈子的。

第四节用萨克斯管吹回家

若蝶第一次给我写信,她说爱我如爱她自己。我乐歪了似地拿着这封“书”去找王林,王林只瞥一眼道:“你没看见信里那个大大的括弧女吗?”

“有的人就这么俗气。”我用信纸敲他一下,“要是男的给我写信我才不约你看呢。”

我灰溜溜地走进我那小屋里去。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洋洋洒洒拥有几百篇美文的赵凝,却整日生活在一间不足三平米的“贮藏室”里。别家一般都往这半间小屋里堆上一些破烂以及三两颗白菜,只有我这里藏着千军万马:几干本书、几百本近期杂志、成准的信件以及一张笨头笨脑的工作台。别看就这么一间小破屋,谁来谁看着眼馋,若蝶说赵凝我就是没有一间像你这样的小屋,要有我也能写出你那么多文章来。

她的夫君晓桐在一旁连忙应道:“是的是的,若蝶一天到晩在做作家梦呢,连我吹萨克斯管她都嫌吵。”晓桐是军乐团吹萨克斯管的,礼服一穿煞是英俊。若蝶新婚的时候常把吹萨克斯管那小子的照片带在身边,一遇上知音就掏出来显摆显摆。我当然也是“知音”之一了,才知道若蝶从小没有母亲,是个身世挺苦的女孩,她对晓桐依恋万分,晓桐也很宠她。

我们四个人曾一起坐在**广场的空地上吹着凉风数星星。匆忙的都市,匆忙的人流,每天都孕育着无数奇遇和别离。缘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那时若蝶和晓桐还好得像一个人一样,不能忍受片刻分离,可日子慢慢沖淡了这份浓,两个人身上的毛病也就渐渐显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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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纵心跳(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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