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四章

55第五十四章

自朱初珍回府,王婉便遭禁足,责令抄写《女则》《女戒》。虽不知王婉是何事犯到了朱初珍手上,但府里的侧妃们自是乐得看她笑话,上次经朱初珍一番敲打,赵侧妃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寻她麻烦,三皇子府也恢复了昔日的宁静。

只是靖安生辰次日,宫中便传出靖安昨日杖杀钱芸的消息,言说当晚尸首便从宫中送出,钱夫人活活哭晕过去,次日一身素衣求见朱皇后,以头触柱险些就救不回来了。

真的,真的是靖安杖杀了钱芸吗?朱初珍怎么也不敢相信,或许母后也是知道的,但母后这次却是真的因靖安伤了心。

朱初珍还记的钱夫人面见朱皇后那日,安宁宫正殿里一片昏沉,她赶到时,靖安不知跪了多久,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汗珠,脊背却挺的笔直。母后坐在高高的凤位上,威严尽显,看着靖安的目光难掩失望,这应当是她记忆里第055章奏的声响隐隐给人压力。

“东西带回去给她,告诉她不要再自作主张。”谢谦之嘴角微抿,冷声道。

梅香上前小心收拾好了,正要退下,不防正听到他不带丝毫感□□彩的一句话“她尔你亦然。”

心头一震,梅香只是一个躬身,便恢复了平静:“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无事便回去吧,小心些不要露了行踪。”谢谦之嘱咐道。

梅香低声应了,却有些犹豫不决,想了想还是又回身说道:“公子,王婉最近身子好像不是很好。”

雅间里只剩谢谦之一人,他伸手推开了窗,烟雨随风,一室寒凉。

王婉、王婉……他在心中反复斟酌着这个人的分量,时间溜的飞快,转眼就四月初了。靖安说,王婉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可如果真杀了王婉,靖安只怕会为了楚颜彻底和他决裂。

说靖安杖杀钱芸,他是怎么都不信的,倒不是怕她不敢,而是彻头彻尾的不屑而已。究竟是为谁担的骂名,不言而喻了。而能让靖安不惜手染鲜血的,今生也只有那一人罢了。

阴暗的思绪在眼底翻涌着,杀了王婉并不费事,却会让靖安毫无后顾之忧的和他玉石俱焚,虽然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不过他更想要的是她的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王婉从梅香手里拿到那幅破碎的绣卷时,心里充满了酸涩与嫉恨,恨的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去了。她怎会不知这不合事宜,却怀着隐秘的心思将东西送了出去。

王婉在试探,试探谢谦之的真情假意,也在试探她现在的位置。而这记出乎意料的耳光显然打的响亮,为什么不是为了权力地位,为什么要对别人动真情!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了吗?

王婉狠狠撕扯着手中的绣卷,眼神狠戾至极,只有我王婉不要的,没有人能跟我抢!即便她是靖安,也只能捡我王婉不要了的,我只要有一丝不甘就绝不会拱手于人。

梅香冷眼看着她狰狞的清秀面孔,一言不发的低下头去。

桃李飘飞后,落花随流水,眼见着林间枝叶渐繁,初夏不知不觉便来了。

宫闱中的气氛却日渐冷凝,谁也没想到,朱皇后这一怒,竟生生将靖安禁足佛堂已有半月之久了,连太子殿下求见也被迁怒拒了去,佛堂周遭皆有禁卫军把守,半点不含糊。

平姑姑几度想劝靖安和朱皇后服个软,不知怎的,娘娘身子近来是越发不好了,常常梦魇不说,白日虚寒,夜里高热。明明药一日一日的喝着,却似半点都不中用似的。无奈娘娘性子倔,公主也倔,母女俩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先低头。

风过竹林,沙沙叶响。

靖安捧着书坐在亭子里,隔绝了人烟纷扰,倒也觉得自在。

“殿下,你打算耗到什么时候啊,奴婢听平姑姑说,皇后娘娘近来身子可不大好呢。”

靖安闻言,搁了书,垂着眼。不是不想出去,只是一出去就再没理由不见阿颜了。月前他硬闯过,被禁卫军拦了,只是远远的望见了一眼。

清静的日子里她想了许多,她以为的姐弟亲近不避嫌,原来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暧昧。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才会让阿颜动了禁忌的念头,烙印上一生的污点。

“再等等吧。”靖安喃喃道,楚颜也该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了。

脚步声渐渐清晰时,靖安与巧儿都讶的抬眸,待看清来人是谁,巧儿两腿一软赶紧行礼。

“父皇!”靖安放下书,起身,盈盈下拜,青衣素裙人皎皎。

帝王坐在了她对面,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清瘦了,起来吧。”

“谢父皇。”靖安起身道,执了茶壶泡了盏新茶送上,自她禁足以来,这还是父皇第一次来。

看她能在比芳华殿清寒百倍的地方安之若素,帝王鲜见的有些欣慰,笑道:“思过这么久,看来还是有些长进的。”

靖安只沉默着不说话,她儿时不高兴时便常如此,帝王怎会看不出来。

“阿羲,我与你母后只是不想你手染鲜血而已,不管是为了谁,夜不成眠的感觉不难受吗?”帝王拍拍靖安的头。

无论这宫闱有多么的藏污纳垢,都只想把你养成明净透彻的样子,和你母亲当年一样。可是我们都忘了,你已到了可以自己决定怎样活下去的年纪。在大厦倾颓之前,要么寻到一处永安之地,要么早日教会你展翅飞翔。

“父皇,我宁可夜不成眠,也不要将来有一日无力自保,任人践踏。我与阿颜,本就是一荣俱荣,一辱共辱的。”

帝王饮了口热茶,楚颜,可惜终究是要舍弃的呢。既然你选择了更难走的那条路,楚颜就做你的第一块磨刀石吧,舍弃了心里最柔软的弱点,才能无畏无惧。

“没说你做的不对,只是能做的更好。至少不应该让你母后替你收拾残局,落人口实。阿羲你要记得,有些人是不必你亲自动手的,而一旦动手,就不要再抱无谓的妇人之仁。”

靖安显然是从未想过父皇会与她说这些的,竟呆怔的消化了好一会儿。

“好了,不说这些了,险些就忘了正事。”帝王抽出袖里的宣纸,展开来,白纸黑字,几个名字分外鲜明。

“你自己的驸马,想好了,挑一个。”帝王说的慎之又慎,靖安凝神去看纸上的名字。

王家长子,郑家次子,张家二子,朱家长子……还有最末的谢家第三子谢弘。

靖安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个名字上,以及谢家次子,谢谦之!

怎会有他的名字,她疑惑的望向帝王,帝王只是笑笑:“阿羲,他撑着站起来了。”

因为爱慕你的是个残废而叫你受辱,所以他死撑着站起来让那些搬弄口舌的人住了嘴。

谢谦之,至今那个人的名字落在她眼里,仍是能掀起惊涛骇浪的存在,他说爱,她可以相信,可以利用,也可以以此折磨着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敢也不会再去爱了。

葱白的指尖终究是落在了那个名字上,帝王凝重的望了她一眼。

“想好了,不改了?”随身携带的朱笔悬在纸上,他又问了一句。

“嗯,想好了不改了,婚期就尽快吧。”靖安看着朱红的笔将那个人的名字圈起来,眼底一片死寂。

兴平十一年四月十六,圣旨下,谢家第三子谢弘俊朗英武,德匹公主,拜驸马都尉,赐玉带,裘衣,银鞍勒马,釆罗百匹。

至此,驸马人选尘埃落定,此前再多的猜忌流言终归成了笑话而已。

要准备婚事,按理说靖安自然不好再禁足了,只是她自己并不上心,全交由姑姑宫女她们去做,也无人敢非议。

她倒乐意在这里清清静静的待到出嫁,尤其是听闻宣布婚讯的当晚,楚颜又杖杀东宫殿侍女的时候。

只是避无可避,五月初,朱皇后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后宫之事都交由两位贵妃协理,连朱初珍都被叫进宫中侍疾,靖安这里是再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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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无德,公子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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