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特案侦察组》(7)

第八十六章《特案侦察组》(7)

卷六0499自体爆炸诡谈

案件编号:D030132201105040499

立案单位:东闽市公安局运河分局刑警大队第二中队

立卷人:李广通陈猛

立卷时间:2011年5月5日

01

2011年5月4日,星期五,我工作的第499天。

每周五晚上,除了值班备勤,我们小组都会例行聚餐,说是聚餐,其实就是找借口宰通哥一顿。

下午五点,我和大龙在办公室闲扯,说一会儿去吃海鲜自助,正聊得起劲,哈喇子横流的时候,忽然接到了指挥中心的转警。

有人报案称,在金钟大街和红旗路交口处的水木年华洗浴中心女浴间内发生了一起爆炸案,让我们小组尽快过去,该辖区巡警中队的同事已经过去了,同时也通知了防爆中队和技术中队的值班人员。

接到转警的一刻,我和大龙的心情瞬间降到了谷底。

当时通哥正在他的办公室看这一周的执法办案系统考评成绩,听到大龙大叫,急急忙忙跑了出来,问:“怎么了?”

大龙一脸苦悲地说:“有现场!”

通哥问;“什么情况?”

大龙说:“水木年华洗浴中心发生了爆炸案,指挥中心已经通知了巡警,防爆和技术的人,说让咱们现在就过去!”

一听是爆炸案现场,通哥让我们带好单警装备,毕竟爆炸案不是常规的刑事警。

路上,他不断嘱咐我们,说:“一会儿到了现场,大家都要小心,虽然咱们是刑警,但生命最重要。”

十五分钟后,我们赶到了水木年华洗浴中心。

水木年华洗浴中心位于运河区金钟大街和红旗路交口,是一家新开业的自助洗浴中心。

我很少来这种地方洗澡,用大龙的话说就是“来这里洗澡的人都是矫情”,平常我们都去十五元随便洗的大众浴池,人多热闹。

我们赶到的时候,巡警大哥们已经将一楼大厅封锁了,外面还停着一辆救护车,巡警负责出警的是一组的李锴,他见了通哥,简单说明了基本情况,并说技术中队和防爆中队的同事已经上楼了。

除了法医组,这次还来了勘验组的两名同事,主要是负责爆炸、痕迹和理化技术的专业人员。

洗浴中心外面围了很多人,通哥嘱咐李锴:“注意疏散群众,提高警惕!”

案发地点是水木年华洗浴中心的三楼女浴间。

我们几个上了三楼后,穿过一段走廊,就是免费休息的VIP静厅,各色设施一应俱全,环境不错,旁边就是女浴间,那个对于男人们来说紧闭的门,此刻已经大敞四开了。

正准备进去,忽然听到有人叫我,转头一看,竟然是李小瑶!

不过她胳膊上缠着绷带,脸上也星星点点擦了药水。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受了点小伤,我们这才知道刚才报案的是她,她今天下午倒休,因为手里有这里的优惠券,就过来自助洗澡了,结果还碰到了这种事。

李小瑶说,这起所谓的爆炸案,并不是我们之前接触到的普通爆炸案,而是一起人体爆炸案!

人体爆炸案?

听到这五个字,我脑袋里想到的就是新闻里播出的国外那些自杀式炸弹,但那都是恐怖袭击,我们碰到的不会也是恐怖袭击吧!

这时候,通哥喊我们俩过去了。

说真的,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进洗浴中心的女浴间。

读小学和初中时,学校经常举行劳动大联欢,我们男生义务去打扫女厕所,读高中时,我是学生会卫生部部员,每个月都会和部长去巡查女生宿舍,而现在,我竟然有机会进入洗浴中心的女浴间!

进了女浴间就是一个四五十平米的换衣间,橘色灯光,三排整齐的储物柜和环形座。

过了换衣间,就是洗浴间了,有一百多平米,乳白色地砖,米色和棕色相间的墙砖,几十个自动感应的淋浴器。

还没走进去,我就闻到一股恶臭,加上洗浴间本身的水汽,让这臭味更加明显了。

通哥给我们几个发了口罩。

大龙说:“这味道真他妈恶心,会不会有毒啊!”

我说:“不会吧,如果有毒,大家早就被毒死了。”

大龙说:“没准这臭味有慢性毒,闻了后不会立刻毒发,有潜伏期,戴上口罩也没用了!”

通哥白了他一眼,说:“让你戴你就戴,哪来这么多屁话!”

不过单薄的口罩根本无法抵挡这臭味。

我和大龙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散落在地上大大小小的尸块,还有花花绿绿的内脏肠子什么的,一团一团,黏黏糊糊地趴在地上,好在来刑警队一年多了,恶心的尸体,碎尸现场甚至是烹煮过尸块都见过了,抗打击能力有了显著提高。

除此之外,地面和墙壁上还有很多黑色的点状物。

洗浴间东南角落里躺着一颗头颅,长头发的,脸上的皮肉残缺不堪,俩眼窝子是空的,眼珠子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我们几个站在门口,老迟和负责现场勘查的同事戴着脚套进去了。

由于是洗浴中心这种地方,想要采集脚印或鞋印等印记是不可能了,老迟特意将那颗人头捡起来,摆了一个正脸,给其他同事拍照。

那个同事在全面拍照之后就出来了,由于是人体爆炸案,勘验组的同事只是走了一遍过场就出去了。

老迟一边小心翼翼地收集地上的尸块,一边说:“小瑶,当时你在现场,跟大家说说具体情况吧!”

李小瑶点点头,说:“我是四点多来的,进入大厅的时候是四点二十,交钱领了挂牌和免费洗浴用品后直接上了三楼。当时我在静厅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才进了女浴间,换好衣服放入储物柜的时间正好是四点半,接着我就进了洗浴间。”

说到这里,李小瑶指了指十号淋浴器:“我进来的时候,这里洗澡的人并不多,有十几个人吧,我见十号淋浴器空着,就来这里洗了,而当时那个女孩……”

她用没受伤的那条胳膊指着那颗头颅,说:“当时她就站在角落里,周围没什么人,大家都在靠近我这边的地方洗澡。”

通哥问:“简单描述一下那个女孩的体貌特征?”

李小瑶说:“嗯……她长得很普通,长头发,个子不高,最多一米六吧,体型偏胖,无文身,其他外形特征不是很明显,不过……”

通哥问:“不过什么?”

李小瑶说:“不过我觉得她有古怪。”

通哥问:“怎么说?”

李小瑶说:“我进来的时候,她就一直站在角落里冲澡,背对着我,不动弹,也不打香皂沐浴乳什么的,就是不停冲水,还把水流调到最大,感觉像是在自虐。”

我说:“或许她喜欢那样呢,每个人洗澡都有自己的喜好。”

李小瑶说:“我说的奇怪不是指这个,而是指她的皮肤,她的皮肤是粉色的!”

通哥问:“是白化病吗?”

李小瑶摇摇头,说:“应该不是。”

通哥问:“具体说一下。”

李小瑶说:“白化病患者皮肤呈现颜色是淡粉色,但她的皮肤呈现的是偏暗的粉色,有点像我们吃的猪头肉。”

听李小瑶这么说,我和大龙当场差点吐出来,我低声说:“大姐,你能别形容这么贴切吗,我听着心疼啊!”

通哥说:“别打岔,小瑶,你继续说。”

李小瑶说:“虽然这样,我也没太过在意,心想她可能天生就这样吧,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我旁边的几个女人也在讨论她,说她有病什么的。过了十几分钟,那女孩突然往这边走了,她整个人样子很怪,皮肤颜色也越来越暗了,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就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不说话,就那么站在那,眼神呆滞,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周围洗澡的人也都看愣了,不知道她怎么了。突然,她的呼吸变得很急促,脸也胀得紫红,看上去很痛苦,她身体迅速膨胀起来,好像充气的气球一样,样子挺吓人的,我感觉事情不妙,没等疏散大家离开,就听到砰的一声,她的身体爆炸了!”

通哥问:“身体爆炸了?”

李小瑶说:“没错,我亲眼看到她身体炸开了。当时,我们都感到了一种冲击感,并不强烈,但她爆炸产生的黑色血液喷到我们身上,感觉像被烫伤了,特别疼。”

通哥问:“黑色血液?”

老迟说:“就是大家看到的地上和墙壁上的黑色污迹。”

通哥问:“那女孩的血液怎么会是黑色的?”

老迟说:“我也觉得奇怪,而且这黑血很臭,味道比尸臭一点不逊色,或许跟她的爆炸有关系。”

通哥问:“会不会是她身体内部藏有爆炸物?”

老迟问:“你说她是人体式炸弹?”

通哥说:“对,就是人体式炸弹。”

我问:“就是自杀式袭击中的人体炸弹吗?”

老迟摇摇头,说:“自杀式袭击中的人体炸弹一般是袭击者将炸药或炸弹藏在自己身上,腰间或背包里,继而引爆,而关于人体式炸弹,我在公安网上看到过相关报道,说在美英国家,有恐怖分子在人体内植入爆炸物,植入部位可以是腹部、臀部或胸部,另外也可以注射化学物质的方式引爆炸药。”

我问:“这女孩是人体式炸弹吗?”

老迟说:“可能性不大,第一,现场没发现任何爆炸物残留,第二,如果真是人体式炸弹,她的目标就应该是包括李小瑶在内的客人,但事实是这些人除了受到不同程度的烧灼伤和冲击破伤外,没有炸碎伤和炸裂伤,无一人丧命,这点说不通。”

通哥问:“如果不是向人体内植入爆炸物,那人本身可以爆炸吗?”

老迟说:“这个不好说,不过小瑶刚才提到这个女孩爆炸前身体有异状,可能另有玄机,具体情况还要将这些尸块带回分局研究了再说。”

老迟将散落在现场的尸块,散碎皮肉组织和内脏等一一收集,装袋,也取了黑血样本,接着就回去了,通哥让李小瑶也回家休息,毕竟她刚才经历了惊魂一幕,还受了伤。

我们在打开那个爆炸女孩的柜子后,只发现了一套干净衣服,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甚至连手机钥匙都没有。

还真是一个“干净”的女孩。

在VIP静厅里,我和大龙给当时在女浴间洗澡的其他九个女的做了询问笔录。

显然,她们也被这个突然爆炸的女孩吓坏了,本来都是来这里洗澡放松的,没想到遇到这种鬼事。好在家人及时赶到,在家人陪同下,她们顺利做完了笔录。

不过她们脸上和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灼伤,虽然已处理过了,但仍需要注意,以防发炎感染。

陈刚调取了洗浴中心一楼大厅和大厅外的监控,那个爆炸女孩是在下午三点半进入大厅的,在交费领牌后直接上了三楼,没什么异常。

人体爆炸案发生后,水木年华洗浴中心的负责人也配合我们做了一份例行笔录,我们离开时,通哥建议他们休业几天,以防再有突发事件发生。

回到分局,我们直接去了老迟那里。

此刻,他正在试图将那些零散尸块拼凑起来,但由于碎裂的太彻底,基本没什么复原的可能了。

看着白铁盘里血哧呼啦的尸块和那颗摆在一边的人头,我还是有点想吐,老迟却淡定地嚼着口香糖,还哼着小调。

关于人体自爆的可能性,他给了我们这样的解释:“之前我只在新闻上见过人体自燃的例子,关于人体自爆的事情,我确实是头回听到。”

通哥问:“那有可能吗?”

老迟点点头,说:“理论上是有可能的。”

通哥说:“说说看。”

老迟说:“我回来后给在省里生物研究所的朋友打了电话,跟他说起这个案子,他给我发来了一些资料。”

老迟走到电脑旁边,打开文档。

第一个案例:1997年11月的一天上午,在美国纽约市曼哈顿岛上的一家医院的手术室里,医生正为一名病人做胃部切除手术。手术刀刚进入病人的胃,一缕青蓝色火焰从病人身体发出来,如同一道被点燃的煤气,历时二十秒钟之久,堪称奇观。接着胃部像气球一样,“砰”的一声爆炸了。在场医护人员手足无措,目瞪口呆。后来查明,这位病人因患胃癌,胃通十二指肠的幽门口被堵塞,只剩针尖般细的一点通道。胃里塞满了几天前的食物,一直不断发酵产生甲烷,就是大家常说的沼气。在动手术前,大量沼气已将胃壁撑得很薄。这时,胃已如同一个炸弹,当手术刀将胃开了一个小口时,处于高压中的沼气瞬间就从小口中喷出,加上旁边有“导燃物”,沼气就被点燃了。燃烧大大加速了沼气膨胀,最后产生爆炸。

我挺惊讶的:“还真有这种事!”

老迟说:“这种身体自我爆炸现象,在我国和澳大利亚也曾发生过。”

第二个案例:十九岁的孙某是中国湖北省襄阳市某中学的学生,一天晚上八点多,孙某和家人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电视,突然一声巨响,孙某的头顶侧裂了一个大口,脑组织不断外溢,还冒着热气。

第三个案例:四十二岁的凯文·南斯利是澳大利亚的一名会计师,长久以来,他都被严重的忧郁症和失眠症所困扰。每天晚上都噩梦不断,经常在梦中惊吓而醒。因此,他总要求医生给他服大量安眠药。一种药失效后,又缠着医生再换一种。医生没法,常常照办。于是,南斯利又超量服用另一种安眠药。一天晚上,他突然在睡梦中牙齿打颤,全身抽搐,发出狼嚎般的惊叫,脑袋也开始像气球一样膨胀。妻子唐纳吓得尖叫起来。在这一刹那,凯文·南斯利的整个脑袋已经四分五裂。救护人员火速赶到时,南斯利早已命归黄泉,脑瓜子支离破碎,七零八落。

看完这两个案例,通哥也说:“确实不可思议!”

老迟说:“随后世界大脑生理学界对这起奇闻进行了研究。专家们各抒己见,其中长期为南斯利治病的精神病学家哈罗德的看法较有说服力。他认为凯文·南斯利的头颅自我爆炸与其长久服用过量安眠药有关。大量使用安眠药对大脑神经有破坏作用,由于南斯利颅脑内残存的各种药物毒素越来越多,到了某个临界点,进入颅腔内的空气就会出不去,形成奇特的‘只进不出’。这样到了一定时刻,头颅就有可能自我爆炸,就是所谓的异常人体生理学。”

我摇摇头,说:“没听过。”

老迟说:“异常人体生理学正在引起世界上越来越多的生理学家的关注,而‘人体自我爆炸’也是异常人体生理学探索的重要课题,所以这个女孩身体自爆也算是异常人体生理学中的一种吧,具体原因有待探究,之前都是在网络上见到案例,这次遇到真实的了!”

通哥问:“那黑血呢,有什么进展吗?”

老迟说:“我已经将采集的相关样本,明天一早送省公安厅和省出入境检验检疫中心。”

通哥和老迟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大龙忽然叫了一声,通哥问他怎么了,他没说话,通哥骂了他两句。

回去的时候,我问他:“你刚才鬼叫什么?”

大龙左右看了看,说:“我说了你别说我扯淡。”

我点点头,说:“你说吧。”

大龙压低了声音:“刚才我见一个尸块动弹了。”

我刚想说“扯淡”俩字,又看了看他严肃的表情,觉得他不像在骗人,否则刚才也不会突然鬼叫,惹通哥骂他了:“真的假的?”

大龙说:“真的呗,刚才我想说来着,又怕通哥和老迟骂我。”

尸块动了?

还是大龙眼花了?

02

我和大龙回到办公室,通哥说开个小会,让大家说说怎么查出人体自爆女孩的真实身份,这个女孩年龄在二十岁左右,全市此年龄段的女性有十几万人,还不包括外来人口和暂时人口,由于无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所以想要通过公安网常住人口信息库来确定她身份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大龙说,既然指望不上公安网,那就将她的照片放到互联网上,这个人体自爆新闻引起很多网友的关注和讨论,将照片贴上去,肯定会有进展,尤其是以公安身份向社会求助。

虽然这起人体自爆案件没有造成死亡,但基于案情本身的特殊性,分局领导还是很重视的,希望尽快破案,并当做典型案例来做。

通哥跟俞队做了请示,俞队同意将受害者面部照片通过刑警大队官方微博发出去,结果刚刚放上去没多久,就得到了很多网友的回复,不过多是一些无聊的内容。

那天晚上,我和大龙在办公室值班,他守着电脑刷微博,等待着有什么最新回复,我则在一边翻看笔录和那些负责现场拍照的同事拍下的照片。

正看着,我突然接到了李小瑶的电话。

我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李小瑶说:“陈猛,我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你能陪我去医院吗?”

我说:“你是不是晚上吃太多了,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晚上一定要少吃。”

李小瑶似乎真的很不舒服,说:“我身上的伤口特别疼,我想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开车过来接我,我爸妈没在家。”

我立刻说好,随后跟大龙简单交代了两句,就开车出去了。

我赶到李小瑶家楼下的时候,她已经下来了,我见她脸色很差,又摸了摸她额头,特别烫:“你发烧了!”

李小瑶点点头,说:“本来我以为由医生处理伤口涂上消炎药就可以了,下午我回到家,想着睡一会儿会好些吧,没想到只睡了半个小时,就被这伤口疼醒了。”

我问:“你吃药了吗?”

李小瑶说:“吃了,根本不管用。”

这时候,她拆掉了胳膊上的绷带,我看到了那个较大的伤口,伤口已经溃烂了,周围的皮肤也逐渐发黑。

我问:“这是怎么回事?”

李小瑶说:“我觉得那个女孩爆炸时喷溅到我们身上的黑血没那么简单,肯定是它引起了伤口溃烂,我们现在必须去医院!”

说真的,当时的李小瑶确实挺虚弱的,和平常的女汉子形象判若两人。

我开车带她去了中心医院,在急诊室,负责急救的医生在看过她的伤口后,说:“你也是下午水木年华洗浴中心爆炸案的受害者吗?”

我问:“你怎么知道?”

医生说:“因为她是第三个来这里就诊的人了,在她之前已经有两个人来到这里处理伤口了,她们的情况和她一样,都是被黑血喷溅伤后引起皮肤溃烂。”

我问:“这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说:“暂时还不清楚,我建议她立刻住院观察治疗。”

我点点头,随即给大龙打了电话,让他放下手头工作先过来。

这期间,我为李小瑶办理了住院手续。等大龙赶来后,我又联系了当时在场的被黑血灼伤的受害者,他们无一例外,全部出现了伤口溃烂现象。

我觉得事情严重起来,随即通知了通哥。

通哥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向俞队和大队长做了汇报,本来大家以为这只是一件诡异的人体自爆案件,无死者,当时在场的人也只不过是被爆炸者喷溅的黑血灼伤,在医生为他们清理和包扎后已无大碍,没想到事情突然失控,被黑血灼伤的人全部出现了伤口溃烂和扩散现象。

当晚,分局长就得知了此事,他立刻联系了中心医院院长,希望尽快确定引起伤口溃烂扩散的原因。

在将包括李小瑶在内的十名女性全部集合后,医生为她们做了更为细致全面的检查,在为她们验血后,医生发现她们的血液中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病毒,具体情况还有待确定,初步可以判定为人体爆炸案中爆炸女孩身体喷溅出来的黑血引起的。

通哥得到这个信息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看来是我们疏忽了,或许那个身体爆炸者的目的就在于此。”

我问:“什么意思?”

通哥说:“那个女孩身体自爆引起的冲击力并不大,在场所有人只是被爆炸产生的尸块和黑血灼伤,当时我们将重点放在这个身体自爆的女孩身上了,对于那些被黑血灼伤的人们,我们只是在听了负责清理伤口的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后就放松了警惕,其实,那才是重点!”

我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通哥说:“看来要加紧寻找那个身体自爆女孩的身份了,我害怕这后面有更大的阴谋!”

从案发到现在,只过去短短七八个小时,看完这一晚注定是无法平静了。

就在李小瑶被送进医院没多久,分局里也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时候天快要亮了,通哥接到了老迟的电话,让他赶快过来一趟。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通哥让大龙留在医院,等待医生的最新结果,然后带我回了分局,我们直接去了技术中队的解剖室,刚进门,就见老迟一脸慌张地说:“通哥,见鬼了!”

说真的,我来刑警队一年多了,第一次见到面无表情的老迟有了表情,还是一脸惊恐。

通哥问:“怎么回事?”

老迟指着解剖台上,那些洁白铁盘内的尸块和内脏。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此刻,那些散落在白铁盘内的朱红色尸块好像有意识似的来回蠕动,当两块尸块碰到一起时,竟然诡异的开始黏合,噗嗤噗嗤的,没多久就形成了一块新的尸块。

即使是亲眼所以,我还是不敢相信,明明是身体自爆女孩的尸块,已经就是一块块死肉了,此刻竟然全部诡异的“活”了过来。

不仅活了,还开始彼此靠拢,融合和新生!

我忽然想到昨天下午离开时,大龙曾对我说,他看到白铁盘的一个尸块动了,当时我还觉得他扯淡,现在看来,或许他没看错,因为这些尸块全部动了。

老迟问:“这……这怎么办啊?”

通哥也没见过这架势,说:“这怎么可能啊,尸块能自己组合形成新尸块,又和乱七八糟的内脏肠子什么的融合,这要是拼凑到最后,会不会可能复活啊!”

老迟摇摇头,说:“我做法医十几年了,还是头回见到这么邪门的东西了!”

通哥大呼道:“我们现在必须将这些尸块分块,阻止它们的组合。”

我问:“这些尸块会不会像那黑血一样带病毒啊?”

通哥说:“管不了那么多了。”

话落,我们三个戴上橡胶手套,将那些白铁盘中的尸块放进了特制的透明玻璃箱子,虽然我很抗拒,但还是拿起那些尸块,那尸块拿在手里的时候真的在动,感觉像没壳子的蜗牛,我一下子就将它们丢进了玻璃箱子里。

虽然将那些尸块和内脏分开了,但它们还是在玻璃箱内不停蠕动,越来越欢腾,恶心程度远远超过了碎尸本身。

我的胃里一阵抽搐,忍不住跪到一边垃圾桶旁边,哇啦哇啦吐了一通。

在将这些尸块暂时分离后,天已经亮了,通哥说他要将这件事跟俞队报告一下。老迟也说今天要将这些蠕动的尸块和内脏,还有现场采集的黑血样本发给省公安厅和省出入境检验检疫中心,看看这些到底是什么怪东西!

离开技术中队的解剖室,通哥问我要不要吃点早饭,估计今天还有的忙,我说不想吃,最后还是被拉着去了街口的天山羊汤馆,他喝了一碗羊杂汤,吃了两个烧饼,我看着那一碗黏糊糊的东西,瞬间就没了胃口,我真佩服通哥,刚才还摸了那些蠕动的尸块和内脏,现在还有心情吃东西。

离开天山羊汤馆,我们直接回了分局。

这期间,我给大龙打了一个电话,问李小瑶的情况,他说没什么好转,伤口还在溃烂扩散,她刚服用了医生给的药,已经睡了。

我嘱咐大龙一定要看好李小瑶,大龙说放心,接着,他又跟我说昨天晚上发在微博的信息回复中,有一个叫做“浴缸里养只猪”的人发来私信,说身体暴躁女孩叫陈丽娟,曾经是她的房客,不过由于爆炸造成面部有些损毁,她也不能完全确定。他已经联系了那个“浴缸里养只猪”,对方也同意见面了。

拿到“浴缸里养只猪”的联系方式后,我随即和她取得了联系,我说明身份,她也同意来分局刑警队做一份笔录。

这个“浴缸里养只猪”的本名叫做张越,女,二十六岁,自由职业,本市人。

在对她进行询问前,我们通过全国常住人口信息库查到了这个陈丽娟的信息,通过辨认比对,确定身体自爆女孩就是张越口中的陈丽娟。

陈丽娟,女,1990年3月29日出生,汉族,初中文化,工作未知,南航市瞿昙县人。

以下为笔录内容:

我问:你是怎么认识陈丽娟的?

张越答:大约七年前吧,我们家搬到了楼房,之前居住的平房就空出去了,隔年就租给了陈丽娟和她爸爸,那时候她就十二三岁吧。

我问:你和陈丽娟熟悉吗?

张越答:还可以吧,开始不太熟悉,后来慢慢熟了,当时我没工作,经常回去找我朋友,也会看到她。

我问:她性格怎么样?

张越答:她胆子小,特别怕她爸。他们搬过来没多久,她爸就认识了一个南方女人,几个月后他们就结婚了。

我问:他们和陈丽娟关系好吗?

张越答:不好,我听之前的老邻居说,陈丽娟她爸总是打骂她,什么揪头发,扇耳光,拳打脚踢的。他和那个女人结婚后,两个人更是变本加厉,经常打得陈丽娟四处跑,再后来也不让她上学了,就直接上班了。

我问:当时她在哪里上班?

张越答:她上班的地方是她爸安排的,是一家叫花样年华的洗头房,她做了小姐。

我问:她做了小姐?

张越答:没错,她做小姐后的钱也被她爸拿走了,她过得挺惨的。

我问:你继续说?

张越答:大约三年前吧,我听说她患上了宫颈癌,这么年轻就得了癌症,还是宫颈癌,本以为她爸和那女人会对她好些了,没想到他们一夜之间带上东西就跑了,只留下了病怏怏的陈丽娟,当时我爸妈过去催租金,发现她躺在床上已经瘦得皮包骨了,下体都发臭,流血脓水了,我爸妈觉得她特别可怜,就找到了电视台,希望电视台能报道一下,看看有没有好心人帮助或者有哪所医院能提供免费救助,后来电视台也来录了节目,但直到陈丽娟离开,那期节目都没播,陈丽娟也没得到救治。

我问:陈丽娟离开,你是说她死了?

张越答:不是的,当时陈丽娟没钱治病,也没得到好心人的帮助,基本就是等死了,虽然我们也算认识,但毕竟只是她的房东,不收她租金已经是发善心了,不能好心到为她治病奔波吧,当时我们一家也挺为这事苦恼的,不管怎么样,我挺心疼这小姑娘的。有一天早上,我过去的时候,发现陈丽娟不见了,房子收拾得很干净,还留下一万块钱,说是给我们的房租,自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她了,直到从微博上看到她的照片。

我问:陈丽娟患病期间,有什么人来看过她吗?

张越答:嗯……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一个人来,陈丽娟病重期间,我经常看过她几次,有一个男人来看过他两次,当时我还问她那人是谁,她只说是好心人,我也没在意。

我问:你最后一次见到陈丽娟时,她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张越答:嗯……也说不上什么异常吧,我就是陪她聊天,希望她能看开,她问我有没有什么梦想,我说当然有啊,我梦想做一个摄影师,走遍全世界,她说她也有一个梦想,我问她是什么,她没说。过了几天,她就突然离开了。

我问: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张越问;请问,陈丽娟真的是身体爆炸了吗?

我说:是的。

03

我向通哥反映了这个情况,通哥听后也觉得诧异:“如果张越所说属实,当年陈丽娟已经是宫颈癌晚期,基本没多久活头儿了,却在三年之后的今天再次出现,这不可能啊!”

我说:“看来有人治好了她的癌症。”

通哥说:“癌症无法被治愈,虽然有各种特殊痊愈案例,但想要治愈几乎微乎其微,最多就是用药物延长生命。”

我猜测:“会不会和张越提到的那个去探望陈丽娟的陌生男人有关?”

通哥说:“有可能,这三年里,陈丽娟是个癌症患者,自己都难以自理了,根本无法独立生存,更何况她离开时候还留下了一万块,肯定有人在帮她!”

我说:“如果是这样,那陈丽娟会不会是为了报答那个人而选择了今天的爆炸?”

通哥说:“这个有待我们调查。”

虽然查明了身体爆炸女孩的身份,但她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视线中是三年前,是谁带走了她,这销声匿迹的三年里,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再次出现,还是以这种诡异方式?

一切不得而知。

那天晚上,我去医院探望了李小瑶,只是短短一天不见,她就瘦了很多,她的脸上,胳膊上,身上都缠满了医用绷带。

我问大龙:“她怎么样了?”

大龙摇摇头,说:“情况不乐观,被黑血灼伤的地方还在持续溃烂,医生也没给出有效治疗方案,说还在等北京方面的专家,我觉得就算北京方面的专家来了,也不会有太大进展,今天下午,很多受害者家属还在向医院抗议,希望他们拿出有效方案。”

我说:“对了,你通知李小瑶的爸妈了吗?”

大龙说:“通知了,他们正在往回赶的路上,估计明天就回来了。”

我说:“那就好。”

大龙问:“案子呢,有进展吗?”

我说:“根据昨天你提供的那个线索,我们查明了自爆女孩的身份,她叫陈丽娟,七年前随家人迁到东闽市,三年前突然失踪,下落不明,失踪前,她身患癌症,而其他信息,我们还在查。”

大龙没说话。

我问他:“你想什么呢?”

大龙说:“我在想等这个案子结束,李小瑶身体恢复了,我们就跟通哥请一周假期,去外地玩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

我点点头,问:“你吃晚饭了吗?”

大龙摆摆手,说:“没心情吃。”

我说:“那也要吃点,你等着,我下楼去买点。”

没等大龙说什么,我就起身出去了。

我坐电梯下楼时,远远看到了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在楼道里走来走去,虽然不认识,但又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也没多想,就下楼了。

我买了大龙喜欢吃的饺子还有养胃粥,刚上楼走出电梯,就听到了刺耳的警报声。

这时候,值班室里的医生和护士站的护士都冲了出来,我也慌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着跑了起来。

他们全部进了七号重症监护病房,那正是李小瑶的病房,我心想,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随手丢掉饺子和粥,直接冲了进去。

我随医生护士推门进去,看到李小瑶满嘴是血,整个人极其狰狞,几个医生正在试图控制她,她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听不出是哭是笑,站在一边的则是大龙,他用一只手捂住脖子,血还是止不住流出来,我忙跑过去,问:“你受伤了?”

大龙点点头,说:“快去帮忙,李小瑶发疯了!”

很难想象,那个睡着没多久的李小瑶突然醒了,大龙本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就在他起身准备叫医生时,却被她从后面扑住,咬了脖子,像动物一样,她活生生咬要掉了他脖子上的一块肉。

虽然大龙是组里最弱的,但毕竟还是警校出身,反应性和敏捷度都比一般人要强,所以他在第一时间避开了李小瑶的攻击,他大声呼唤她,但她好像谁也不认识了一样,眼神呆滞,继续向他发动攻击,被李小瑶咬破脖子的大龙只得按下救助按钮,恰好此时,我买饭上来,看到了这一幕。

那几个医生显然也不是李小瑶的对手,此刻的她似乎拥有了恐怖的力量,我知道大事不妙,立刻给通哥打了电话,让他带支援立刻来中心医院。

就在此时,楼道里突然传来一个妇女的惨叫:“杀人啦,杀人啦!”

虽然上班一年多了,但平常都是跟在通哥后面,此刻,这里就我和大龙两个刑警,大龙还被咬伤了脖子,无法行动。

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冲到李小瑶身后,朝她后颈就是一撇子,这一下子卸了她所有力气,她倒在了床上。

接着,我把大龙扶坐到椅子上,转头对周围几个医生说:“你们要救救他,救救他!”

我将警棍留给了大龙防身,接着就跑出房间,楼道里都是看热闹的病人家属。

我这才发现,原来隔壁和李小瑶一样被黑血灼伤的一个女病人也醒了,我赶过去时,那女孩像疯狗一样撕咬着一个老太太的手臂,那老太太一边哀嚎,一边说:“梅梅啊,我是妈妈啊……”

我试图拉开她,那老太太不仅没道谢,反倒骂我:“你走开,不要伤害我女儿,不要伤害我女儿!”

我懒得搭理她,又摸了摸腰间,心想,单警装备里还有一个手电筒,容不得我多想了,抽出来朝那个叫梅梅的女孩后背就是一下子,她松开嘴巴,转头向我发动攻击,我大喊道:“您快跑,去楼道里,楼道里……”

那老太太竟然不听我的,嘴巴里还是一口一个“梅梅”,我心里直骂娘,这老太太肯定疯了,她想被自己的女儿活活咬死吗!

这时候,我拉起那个老太太出了病房,然后招呼其他重症监护病房内的家属出来,结果他们刚刚出来,无一例外的,那些受害者全部醒了。

十分钟后,通哥带人赶到,看到眼前的一幕也吓了一跳,好在防爆中队的同事也来了,在他们的帮助下,成功向病房内的李小瑶等人射发了催泪瓦斯和麻醉针,十几分钟后,她们相继倒下了。

她们刚刚倒下,就被医生和护工抬上了病床,然后固定了双手双脚和脖子,以防再次苏醒,发生袭人事件。

通哥见大龙也被咬伤了,立刻让医生安排了手术。

在接下来的全面检查中,医生发现李小瑶等十人体内出现的未知病毒发生了变异,导致他们突然醒来并袭击人的可能就是这种未知病毒。

医生称,当时飞溅的黑血灼伤了她们的皮肤,携带有未知病毒的黑血进入了她们身体,引起伤口溃烂和扩散,依照现看的情况看来,黑血进入她们体内后,其所携带的特殊病毒开始迅速蔓延,这导致她们身体剧痛,而现在这种病毒发生了变异,已经全身扩散,并且控制了她们的大脑,导致她们醒来袭人。

通哥问:“那还有救吗?”

医生说:“我们也无法确定,起码对我们来说,这种病毒还是未知,如果能找病毒传染源,或许还有办法,但现在她们身体里的血液已经有变黑迹象了,一旦血液全部变黑,后果不堪设想。”

我问:“我被咬伤的同事呢,他也会被感染吗?”

医生说:“我们刚刚为他做了包扎手术,好在没咬破颈动脉,暂时没生命危险,但他很可能也感染了这种病毒。”

听到大龙也可能感染这种未知病毒,我一下子就懵了。

未知病毒,某种程度上是不是就代表没救了!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我忍不住开始捶墙,通哥说:“如果捶墙能解决问题,那这个世界上就不需要警察了。”

我失落地坐在楼道的公共座椅上。

通哥给我买了两个面包和一瓶水,我情绪极度低落,跟泄气皮球一样。

我感觉,李小瑶和仲大龙逃不过这次劫难了。

通哥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坐在我身边,说:“不要胡思乱想了,一定会找到解决方法的。”

我说:“还能有什么解决方法,他们都被感染了,如果血液彻底变黑,会变成什么,会变成那个爆炸女孩吗,一个一个炸掉!”

通哥一脸严肃地说:“你老爸没教过你吗,任何时候都要铁石心肠,否则这个工作你干不长!”

我有些不屑:“他们是我朋友,我同事,我怎么能铁石心肠啊,我还有人性!”

通哥叹了口气:“你根本没理解你老爸让你铁石心肠的意思,他不是让你没人性,而是让你时刻保持一颗客观的心,一个刑警,如果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指望他用什么破案!”

过了半天,我慢慢冷静了下来,问:“您有什么想法吗?”

通哥喝了一口苏打水,说:“虽然这几天事情很多,但仔细想想,这案子或许并没有我们想想的那么复杂。”

我问:“怎么说?”

通哥说:“首先,水木年华洗浴中心发生人体自爆案,爆炸者是三年前失踪的宫颈癌患者陈丽娟,她消失三年,再次出现就身体自爆,她体内的黑血喷溅到女浴间其他人身上,导致在场所有人感染了黑血携带的未知病毒,而被感染者体内血液开始呈现黑色,如果彻底变黑的话,可能也会像她一样身体爆炸,然后通过这种方式感染更多人,这么看来,她出现并且爆炸的目的就是散播这种可怕的病毒!”

我问:“散播病毒?”

通哥说:“没错,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我问:“她为什么要散播这种病毒?”

通哥说:“在思考陈丽娟为什么要散播这种病毒前,我们必须弄清楚是谁让她身体内的血液变黑,是谁让她拥有了可以自己爆炸的能力?”

我问:“会不会就是那个三年前把她带走的陌生男人?”

通哥说:“很有可能,找到他,或许就能找到病毒源头了!”

我问:“可陈丽娟已经死了啊,到底有没有这个人还是未知数呢,我们去哪里找啊?”

通哥说:“很多事不是你问了为什么就会有答案的,如果每个案子都那么容易侦破,我们刑警也就没必要存在了,我们不是来问为什么的,而是来解决为什么的!”

我点点头。

通哥说:“我总觉得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陈丽娟绝对不是个例,如果我们不能尽快破案,可能还会有更疯狂的事情发生!”

04

那天回到队里,我脑袋里反反复复都是大龙和小瑶,我害怕这案子破不了,他们俩没有得救。

我心烦意乱的去水房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回了办公室,我重新翻看所有询问笔录和老迟发来的报告,还有技术中队同事在现场拍的照片,仍旧没什么发现,然后又调出当时水木年华洗浴中心内的监控录像,还是一筹莫展。

不过在技术中队提供的外围照片,就是当时水木年华洗浴中心外面的照片中,我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我忽然想到昨天晚上,我下楼给大龙买吃的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个人,就是电梯门关闭的时候,我看到的在楼道里徘徊的人影。

当时我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想想,这也太巧合了吧。

通哥说,很多巧合是刻意的!

人会对很多人事物有短暂记忆,当时不会有什么特殊感觉,一旦再次被触动,就会出现连锁反应。

如果说他出现在案发现场,是以围观市民身份的话,那么他出现在医院要怎么解释呢,他是受害者家属,还是去医院去探望病人?

被这个鬼案子折磨得无比烦躁的我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陌生人身上。

我将那个人的照片打印下来,然后找到张越,想着不管有枣没枣,打一竿子总没错,张越称她不认识那个人。

我有些泄气,但还是将这个事情告诉了通哥。

通哥听后,说:“这个线索说得有点牵强,首先,水木年华洗浴中心和医院都是公共场合,任何人都可以出现,其次,这个男人是否出现在医院,你也不能完全确定,最后,就算他出现在这两个地方,也不能证明什么,很可能还有别人也先后出现在过这两个地方,只是你没看到。”

通哥说得很对,是我太着急了,随便找了一个点就认为可疑,认为是可以追查的线索。

通哥见我有些泄气,说:“不过万事也没那么绝对,或许这是一条被忽略的线索呢,相信你自己,你可以查查看,不过我只能给你一天时间,我刚得到消息,省里下派专案组了,这两天就到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点点头。

或许这个男人是解开一切的关键,也或许只是我一时多想了,他根本就是局外人,什么都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查查看,大龙和小瑶危在旦夕,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疑点,但现在面临同样的问题,我只拥有这个男人的照片,根本无法获知更确切的信息。

他叫什么,家住哪里,联系方式又是什么?

我随即调取了人体爆炸案发生当天,水木年华洗浴中心周围所有店面的室外监控,大约上百小时的录像,没了大龙的帮忙,我只得找陈刚和其他小组的人帮忙。

经过我们多人的努力,终于发现那个男人当时是坐上了19路公交车离开,我随即联系了公交车站负责人,调取了当天19路公交车的车内监控,幸运的是我们找到了那个男人的影像,他在19路终点站前倒数第二站的富勤市场下了车,好在这是一个全民监控的年代,根据富勤市场外停车场的监控,他驾驶了一辆黑色本田商务车离开,车牌号是冀*66H99。

有了车牌号就等于有了他的信息。

我立刻通过全国公安交通管理信息综合查询系统对比查询,找到了那辆车的主人,车子所有人叫做耿金刚。

在查询身份证号码后对比常住人口信息,我确定那天出现在水木年华洗浴中心外面和医院内的人就是他。

耿金刚,男,1975年4月17日出生,汉族,大专文化,住东闽市一品香园高档公寓E座3单元501室,本市人。

我在查阅他个人信息的时候,发现他登记的工作地是东闽市天地广和投资公司,他是天地广和投资公司老总鲁超的司机。

我顺便调阅了鲁超的个人信息。

鲁超,男,1970年3月1日出生,汉族,大学文化,住东闽市四季花城别墅区A区3号,本市人。

我和陈刚找到了耿金刚,对于我们的造访,他很意外,我说明了来意,他很爽快地说积极配合,针对他出现在水木年华洗浴中心外面,他解释说那是路过。

以下为笔录内容:

我问:当时你是步行吗?

耿金刚答:没错,当时我是步行来着。

我问:你去那里做什么啊?

耿金刚答:就是闲逛,走着走着就走到那里了。

我问:你家住在周围吗?

耿金刚答:嗯……我家就住在周围。

我说:你能说下一下你家的具体住址吗?

耿金刚答:……

我说:你家根本不住在那里,当时你开车去了富勤市场,将车子停在了12号停车位,随后你坐19路公交车去了水木年华洗浴中心。

耿金刚问:你怎么会那么清楚?

我问:我知道的东西很多,请你如实配合我们的询问。

耿金刚答:没错,我确实将车子停在了富勤市场外面的停车场,又坐车去了水木年华洗浴中心,我愿意这么做,法律也没规定这么做犯法吧!

我说:当然,这是你的自由。

耿金刚答:如果你们没有其他事情,我还有工作,不能奉陪了。

接着,耿金刚就起身离开了,他离开后没多久,我就接到了分局刑警大队技侦中队同学的电话,他说三分钟前,耿金刚给150****6699的移动号码打了电话,在结合电信部门的备案信息后得知,这个号码的主人正是天地投资公司的老总鲁超!

这就是我不顾陈刚的反对,直接找到耿金刚核实情况的原因。

现在看来,他这个举动并不是偶然,我们刚刚对话完毕,他就给鲁超打了电话,说明这件事很可能和他老总有关,或许是他老总授意的,他只是一个执行者。

回去路上,我接到了张越的电话,她问我案子是否有进展,我说没进展。

突然,我萌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鲁超会不会就是当初探望过陈丽娟的男人,我立刻将存在手机上的鲁超的常住人口信息照片发给张越,结果张越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当初探望陈丽娟的男人。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案子突然出现了转机。

一个是大公司的老总,一个是身患癌症的小人物,他们怎么会联系在一起?

我立刻将这个情况报告了通哥,通哥听了也觉得诧异,他反复问我张越会不会认错,我说虽然过去很久了,张越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是鲁超,但基本上可以认定是他。

我本想找鲁超问个明白,却被通哥拦住了,通哥问:“先不说你能不能见到他,就算你见到他,打算问他什么?”

我说:“我问他和陈丽娟是什么关系?”

通哥说:“且不说鲁超跟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你这么冒冒失失去问他,他能跟你坦白吗,看他指挥耿金刚淡定地坐公交车再去开车就知道这个人有多么狡猾和城府深了,别说是我,就算是已经退休的老队长,也不一定能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

我问:“那怎么办?”

通哥说;“你脑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啊,思考啊!”

我说:“那就先把对方情况摸清楚再行动。”

通哥说:“既然你已经找耿金刚,那鲁超肯定知道我们在查他了,我们要加快行动!”

通哥随即找到了分局经侦大队的同事,让他们帮忙调取了鲁超经营的天地广和投资公司的注册信息和账目,没什么问题,在随后对鲁超个人银行账户查询的时候也没发现任何异常,这个家伙似乎非常清白,我和陈刚不免有些泄气。

通哥说,既然在鲁超身上查不到什么,就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边人的身上了,鲁超的副总赵海勇,司机耿金刚和私人秘书林美成了我们的调查重点。

虽然我国公安网查询资源比不上欧美发达国家,但想要全面分析一个人的行动轨迹也不是什么难事,通过调取对比被调查者的全国常住人口信息,同户人员信息,机动车信息,驾驶员信息,住宿信息和上网信息等等,一般可以完整梳理出他的行动轨迹。

在我们超负荷的对比查询中,我发现鲁超的私人秘书,那个叫做林美的女人有问题。

我说:“这女人的车子,车牌号为冀*2888Q红色翼虎在南航市有多次违章,闯红灯,超速甚至是违章停车,而在对她同户人员及亲属人员信息关联中发现她在南航市无任何亲友。”

通哥说:“继续说。”

我说:“根据她违章的时间,我结合全市出口摄像卡口进行了查询,我发现在5月2日,她曾驾驶该车离开本市去了南航市,在5月3日,她又驾车回来了,巧的是5月4日,水木年华洗浴中心就发生了人体爆炸案,在我接下来的查询中,昨天晚上,即5月8日晚,这辆车子再次离开本市,她很可能又去了南航市。”

通哥说:“看来这车子是关键!”

通哥立刻向南航市公安局发出了紧急协查通告,希望他们全力查找一辆车牌号码为冀*2888Q红色翼虎,随后他又给南航市公安局东朝分局的李宪立打了电话,他们通过猎鼠人的案子认识,现在通哥找他帮忙,他自然是全力帮忙。

不知道是我们运气好,还是南航市公安局办事效率高,在我们发出协查通告七小时后,即当晚九点,他们就找到了那辆车。

车子停在一家叫做康泉浴足的高档养生馆前面,在南航市公安局东朝分局刑警大队对那家养生馆进行联查的时候,意外发现该养生馆里面隐藏这一个小型研究所。

这个小型研究所的发现可谓是石破天惊!

05

那天晚上,在接到李宪立的现场勘查报告后,我和通哥找到了鲁超。

对于我们的造访,他似乎并不意外,甚至给我们两个人泡了茶:“我配合调查。”

我问:你知道前几天水木年华洗浴中心发生的人体爆炸案吗?

鲁超说:我看新闻了,现在这个社会真疯狂,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我问:据我们调查,那起人体爆炸案的爆炸者叫做陈丽娟,请问你认识她吗?

鲁超说:陈丽娟?不好意思啊,我不认识。

我问:既然你不认识,那我就简单说一下她吧。

随后我将陈丽娟的基本情况说了一遍,他一脸茫然地问:警察同志,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意吗?

我说:根据陈丽娟失踪前的房东称,当时有一个男子偶尔去探望她,而有一天,身患绝症的她突然离开了,我怀疑是那名男子将她带走了,而经过那个房东辨认,偶尔去探望陈丽娟的人就是你!

鲁超说:你开什么玩笑,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我从包里摸出一叠照片,一一展开,摆在鲁超的面前。

我问:那你认识这些女孩吗,她名字叫做张茜,十九岁,患有骨癌,她的名字刘明媚,二十七岁,患有罕见原发性浆细胞白血病,她的名字叫做顾菲菲,二十一岁,患有淋巴癌……

鲁超说:很抱歉,你说的这些人我都不认识。

我说:你知道吗,你在南航市的那个养生馆已经被我们联查了,包括那个秘密研究所也被我们查处了!

鲁超说:什么养生馆,什么研究所,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既然你装作听不懂,那我就告诉你,根据你秘书林美的行动轨迹,我们查到了那家叫做康泉浴足的高档养生馆,在联查时,我们发现那家养生馆内部有一个隐秘研究所,而在那里,我们就看到了这几个女孩。

说到这里,我指了指那几个女孩的照片,说:“我们在那个研究室里发现了几个外国人,就是所谓的研究人员,同时还找到了你们的试验品,就是这些女孩,她们被那些研究人员剥光了衣服,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不断进行各种药液的注射,在我们将他们控制之后,他们供述了是你雇佣他们对这些女孩进行活体实验的,而这些女孩来自各个城市,但她们都身患绝症!”

鲁超没说话。

我继续说:“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将她们骗到那里,然后在她们身体里培养出了那种未知的病毒。但我知道,你将第一个试验品陈丽娟带到了东闽市,在不会引起怀疑的洗浴中心让她进行了自我爆炸,爆炸后,她体内携带病毒的黑血喷溅到周围人身上,导致那些人感染黑血携带的病毒,接着造成这种病毒的扩散,所以你会安排耿金刚在水木年华洗浴中心还有医院中先后出现,你想看到你计划的事情顺利进行!”

鲁超说:“陈警官,你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我从来不认识这些女孩,也没有做过你说的这些变态到令人发指的活体实验,希望你不在这里污蔑我,否则我要投诉你了!”

我没有理会他,说:“你知道吗,就算你不承认,我们依然可以拘留甚至逮捕你,杀人犯杀了人,法律不会因为他否认自己杀人而逃脱制裁!”

鲁超的态度让我觉得想要打人,他笑笑说:“那你就随便了,如果你们想要离开,可以离开了,如果你们想要带我走也可以,但我要先给我的私人律师打一个电话。”

我难以平复心中的怒火,通哥却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强压住怒气,说:“你当然可以会见你的律师,但因为现在你是犯罪嫌疑人,必须同我们回公安局,我们有权利对你进行四十八小时无条件扣押审问,等过了四十八小时,如果我们不能证明你有罪,你可以请律师,也可以去督查部门投诉我们,随你怎样!”

鲁超的笑容有些僵硬,但立刻就恢复了笑意,说:“那我先换衣服吧!”

我说:“不用了,我觉得你今天的衣服很好,再说了,我们公安局也不需要你走秀,你穿得再好看也没用的,你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鲁超问:“什么?”

我说:“配合我们说清事情真相!”

鲁超佯装地很淡定,在我们将他带回分局后,他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但因为有完整的证据链条和其他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我们还是将他刑事拘留了。

我记得将他送进看守所的之前,他跟我要了一支烟,抽了两口,问:“陈警官,我能跟你说一句话吗?”

我说:“可以。”

鲁超走到我身边,将嘴巴凑到我耳边,说:“其实,这一切就是我做的。”

我没说话。

鲁超一脸无辜地问:“你是不是特别想要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

我还是没说话。

鲁超继续说:“虽然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但我是不会承认的,我之所以对你说起这些,是想告诉你另一个真相。”

我问:“什么真相?”

鲁超降低了声音,说:“其实,这一切不过是我发善心罢了。”

我冷哼了一声,问:“你发善心?”

鲁超舔了舔嘴唇,说:“你知道吗,那些被我带回去的女孩,包括陈丽娟在内,她们都是自愿的,她们都身患绝症,已经没有多久的活头儿了。”

我问:“那又怎么样?”

鲁超突然问我:“如果当初你认识陈丽娟,看到她那个鬼样子,你会帮他们吗?”

我想都没想,说:“会的。”

鲁超嗤笑道:“陈警官,你应该没有三十岁吧?”

我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鲁超摆摆手,说:“在我看来,你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娃娃罢了。很多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说‘会的’两个字,只是动动嘴,但真正要帮她,却要付出很多,金钱和精力等等等。”

我问:“你想说什么?”

鲁超将话题转移回来,说:“你没有得过绝症,你不会知道那些得绝症的女孩们在想些什么。”

我反问:“我不知道,那你知道?”

鲁超点点头,说:“我当然知道,我知道她们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她们还没有活够呢,她们只有十几二十几岁,当然没有活够。但事实呢,她们就要不被关注,像野草一般消失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没说话。

鲁超继续说:“你知道吗,人是一种很自私很恐怖的动物,在她们快要死的时候,她们想的就不再是继续活下去了,因为不论怎么奢望,她们的疾病都无法被治愈了,癌症就是宣判了她们的死刑,早死晚死都得死,所以她们想的是把这种死亡痛楚带给那些生活得好好的人们,让她们真真切切的体验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将心中的恐惧带给她们,让她们也和她们一样,被绝症折磨而无法得到救治,让那些人的家人朋友品尝失去亲友的滋味,想一想,就觉得特别带劲!”

我呵斥道:“你住嘴!”

鲁超笑了笑:“被我说到痛处了吧!”

我气得牙痒痒,说:“你是一个疯子!”

鲁超嘟了嘟嘴:“但事实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当我告诉那些女孩,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她们达成自己心中黑暗的愿望,但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的时候,她们同意了,她们愿意贡献出自己残缺不堪的身体。我将她们带回我在南航市的研究所,花重金雇到了国外的研究员,将她们做为对象,进行疯狂的活体试验,在她们体内注入各种病毒,让她们成为病毒培养皿。”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盯着鲁超。

鲁超解释道:“这真是一个可怕的病毒,它占据人体后,她们体内的血液会逐渐变成黑色,接触到那些黑色血液的人会遭到感染,感染后,感染者皮肤会出现溃烂,而且没有特效药,接着她们会陷入昏迷,当她们再醒来时,将会被病毒彻底控制,完全失去自我,伴有袭人的症状,最重要的是最后她们会演变成新的爆炸体,她们爆炸后,不仅会感染更多的人,而且碎裂的尸块还会自行拼凑,形成新的肉体。如果你想救助她们,就会被感染,如果你想控制这种病毒,就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去,是不是很难选择呢!”

我忍不住给了鲁超一记耳光。

他笑笑说:“你打死我也没用的,虽然你阻止我帮那些女孩实现愿望,但陈丽娟一个人所产生的效用已经够了!”

我问:“你拥有那么多金钱和财富,为什么不去做公益,不去做慈善,不去做好事,偏偏要做这些!”

鲁超一脸惊讶地说:“你错了,在你们眼中,给那些需要救助的人提供所谓的帮助,给他们钱,给他们救治,给他们一个镁光灯等下的可怜兮兮就是慈善了,我做的也是善事啊,我找到了那些身患绝症女孩,为完成她们心中最后的愿望,去投入人力物力财力,这也是积德行善啊!”

我回击道:“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鲁超哈哈大笑起来:“有时候,我也想过,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我冷冷道:“不管怎么样,你已经落网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会治好那些被感染的人,你,还有那些心怀恶意的女孩们不会得逞的!”

鲁超低声说:“你怎么知道,这个城市只有我一个人在做这件事呢!”

我一惊,之后不论再鲁超什么,他都不说话了。

在将鲁超送进看守所之后,我直接去了医院。

虽然查出了案件真相,也抓住了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鲁超,但当时被感染的李小瑶等十人,还有被李小瑶咬伤的大龙,以及那个被女儿咬伤的老太太,他们十二个人仍在昏迷中。

幸好我们在查处那个研究所的时候,找到了一些奇怪药液,加上那几个外国佬的供述,医生对那些药液进行了化验,说可能会对抑制黑血形成有效果,但具体情况还有待验证。

我站在大龙和李小瑶的重症监护室外面,看着他们睡着的样子,不禁悲从中来,我突然很恐惧,我害怕失去他们。

这时候,通哥慢慢走到我身边,我不想他看到我哭,立刻抹掉了眼角的泪,他问:“你老爸没告诉你吗,当刑警的,不能哭!”

我抽了抽鼻子,说:“当个刑警怎么那么多狗屁规则,不能这个不能那个的!”

通哥点了一根烟,虽然这里不让抽烟,但我没有制止他,良久,他突然问我:“你是不是后悔当警察,尤其是当刑警了。”

我说:“如果我这么想了,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没出息。”

通哥摇摇头,说:“不会,因为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曾经动摇过,那个我一直向往的警察生活或许并不是我最想要的。”

我问:“为什么?”

通哥说:“因为我当了警察,还是奋战在破案第一线的刑警,每天要面对各种案子,我失去了做一个正常上班族的机会,我不能过朝九晚五的生活,也不能像别人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一个充满未知,危险和恐惧的职业。我们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好人坏人或者不好不坏的人,同样的,我们也要承受各种外界冲击,保不齐哪天小命就丢了,最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看到很多灰暗,黑色,甚至会失去亲爱的朋友。就像邱楚义,他为此失去了白洁和嫣嫣,最后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如果他当初没读警校当警察,或者毕业去做别的职业,也会有美满的生活,还会继续美好下去,但事实是他选择了刑警这条路。”

我没说话。

通哥继续说:“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坚持走了过来,因为时间久了,我会觉得就算刑警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我本身热爱这个职业,热爱它带来的挑战。它没有外人看来的那么光鲜亮丽,也没有小说里描述的神气或者重口味无下限,我们只是穿着制服的普通人,既然还是普通人,就还要承受普通人那份的喜怒哀乐,不是吗?”

我点点头,说:“或许是吧!”

通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跟他一年多了,他除了踢我就是骂我,很少像今天一样,这么耐心和我说话:“大龙和小瑶都是好孩子,我相信老天不会让他们就这么离开的。毕竟,大龙还有很多牛逼没有吹完,小瑶还有很多零食没有吃光呢!”

我不禁苦笑了两声,这个时候,通哥竟像我老爸一样说起了让我安慰的俏皮话。

我叹了口气,说:“虽然我不止一次动摇过当刑警的念头,却没一次真正想要放弃过,我和李小瑶打过赌的,我们说好要在今年年终考核中拿名次,而且大龙也说过,等这个案子过去了,要一起出去玩玩!”

通哥拍了拍我肩膀,说:“既然他们和你都有约定,那他们就必须说话算数了!”

那一刻,阳光突然透过窗子打进了房间内,正好落在大龙脸上,我心中默念着:好哥们,你一定要挺住,我们一直在这里,等你醒来,等你们,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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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寻凶手记:灭门、虐杀背后的人性之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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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特案侦察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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