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二章:异变

第二部第二章:异变

相传浩土西翼高原一带,山水幽奇,层峦叠蟑,古时乃著名旅游胜地;加上佛门鼎盛而利基,山上庙宇错落渐多,香火姻缘,寺观不下百数,更添宗教繁华。年终不小百姓,善男信女,扶老携幼,不管千里迢迢,皆喜到此一游。

可惜,打自极西七冥破门而始,奇兽乱世,以至不小游人来而不见归。绯闻日接日,人传人,世人因为前车之鉴,都是胆怯,不免对此地敬而远之。数载烟去,西山渐渐人迹罕至,路径凋零,变得荒无人烟来。倒是那些效佛之门徒与避世人士,讨了便宜,独占清静,省却不小尘扰。

***

旬月,深秋。

此时红阳半入峻山,天色已渐渐消暗。树上枝叶惜别艳霞,已有哀衰迹象,以至建筑在枝间之鸟巢,显得份外抢眼。林间呼呼扫风,风冷,吹拂着落地红尘枯叶,滚荡不断,传出“沙沙”匆匆之声。此乃西山,高阳城以南数十里,荒林处。

林间除了野兽,居中还蘊一淡水湖;湖潭占地不广,水清洌可鉴,肥鱼畅游;边岸朝阳一方,建有茅屋一间。茅顶呈人字形,场壁用木所搭,壁身未见蚁虫蛀缺痕迹,可以猜知屋龄未久,不超三年。

此刻屋周有两人,孩童与少年。孩童脸上正两颊淌汗,用口使劲把炉火吹旺,煲药,在门口弄出烟腾;至于那少年,趟在床上,一脸疑惑,两眼光光,看来似乎呆了许久。

那少年突地尝试练动手脚,似乎明白这样趟下去不是办法。一运劲,四肢皆是酸痛,不听使召,头上更是红晕不减,情况越催剧烈。倒是心里的那份疑惑与傍徨,早已压挤不住,恨不得立刻找个人来一探因由,见他喊“有,有人吗?”

连叫数次,唤来门外嗒地之声。“嗒嗒嗒”声响远近,门角便探出人头,正是小孩。小孩脸蛋疑被炭焦所摸,额头黑手印溶汗,渐变糊涂;然而,韶年青苗,脸气童真,眼神炯炯等气质,区区黑灰,却是丝毫蒙蔽不住。小孩起初怀疑自己有否听错,心想屋里的大哥晕去多时,又那里来的叫声?后来唤声又生,知道的确没听错,才急步跑回屋去。

少年见有人进来,也不管对像与礼仪,直问“小孩,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小孩见他醒来,嘴角挂出弯月,一脸神采,急急走近床边,答“大哥,你睡别已久,我和师傅连日很是忧心,还道你醒不来呢!”少年见小孩问非所答,心头一紧,追问“小孩,告诉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正说之际,门外传出一声叫喊“鱼儿偷懒,看来为师要惩罚了。”小孩一听,脸显紧张,未回答,便转身跨门出去。

夜幕降临,月出虫鸣。但见火炉旁挺立一人,地上投影随火挥舞。此人年过古稀,花白络腮胡子,满脸皱纹,左边脸颊上刀疤,一看便知是个饱经忧患的老人。小孩面峙老人,垂手立正,道“师傅,徒儿并非偷懒,归因大哥醒来,好使我一时乐怀走开,请师傅明白。”那老人声线雄厚低沉,回“小兄弟已醒?”脸上闪出一喜,话未尽,两人都是急不及待,踱步回屋去。

众人会面,师徒欣喜若狂,老人先说“小兄弟,你一睡十天,我师徒好生犯愁,老身昨天还道你醒不来呢!谁知道此刻你醒来了,呵呵,长夜多梦,愁绪断肠,看来今晚能有觉好睡矣!”小孩也是一乐,接道“我刚才也如此说,料到师傅定会欣悦,这下可好,师傅不必心挂了。”话罢,脸朝少年,嘻声一笑。

师徒两人兀自不停。少年听言,心中疑惑未退,正欲开问,不料心腹一苦,连连苍咳数声。老人见少年眉头深锁,心急欲言,估计内里定有一番疑问,于是安慰道“小兄弟先别动气,来日方长,有话待身子调养好再说,也不迟。”

少年不管一切,张口便言,硬要追根问底“老,老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脑像是被洗过一样,什么都记不起来,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话间一脸凄然,看来煎熬已久。

老人见他性子刚烈,知道问题拖不下去,于是把事情始末,由头至尾说一遍,好待他自己行量“那夜,我两师徒正寂睡床,门外响起急切敲门声,门开,外见老丐,他一脸焦慌,抱着你直喘道“林家,请帮我照料这孩子,老丐有事,要立即行动,明日即回。”话别,阴风过后,便不见人影了。我见你脸色苍白,加上左手动脉有刮破迹象,都是心惊,却无从开治。立日,近晚,老先生归来,帮你把脉过后,脸起色变,立即把他左手动脉咬破,我见他手滴蓝血,泉涌你口中,情景不堪,也就出门去了。大约两时辰后,见老先生脸上血色尽失,阑珊出门,对我道“林家,老丐此去生死难料,一但不见归来,还望你能照顾这孩子。这孩子流浪街头,半生颠沛流离,尝尽世苦,不应就此而去。”话尽,把药方与一信函交给我,叮嘱一声,便离去了。后来我一看药方,暗自不解,其中一味竟是‘断尘散’!我猜这就是你失忆的原因。”

老人说着,从怀中取出信函,递给少年,继道“小兄弟,过中因由,也许就在此信中。”

少年心里狂热,回肠九转,把信接过,便赶赶读了起来。

“徒儿,假若你能查阅此信,你的醒来将成天虹,送我归西,也无憾矣。老龙修行百载,快将入土之时,弟子一夜成灰,令我痛恨一生。想不到将死之际,倒与你有了师徒之缘,为此,理应让你知道你我师徒之名分。师傅仓促,仅为你留下一点龙脉,想来有负于你。其他一切,旧尘别念,不必追忆,好好代我活下去。假若后会无期,就当绝笔。师,百地上。”

少年看了此信,脑中一片空白,记不起因由。只听他不断叠念信中最后一词“百地,百地,百地……”那种出于自然的追忆,黯然神伤,青泪盈颊之景。在旁的两师徒看在眼内,内心都是抽搐不断。

窗外月夜萧寂,繁星点空;屋内断肠人,一夜难眠。

第二朝,朝露时分,林间雾气未退。昨晚师徒无心安睡,连夜花神裁备药材,生火煲药,忙了正正一夜。天色蒙亮,老人向小孩吩咐完今日事务,对少年礼行一声,便背起竹箩,远门取採药去。小孩坐在炉火前,打醒十二分精神。惟防药水焦干,火力要保持均匀。可是历经数个时辰,再也难已把持,被倦意趁虚而入,行眉立盹了。

少年连夜闻声不断,药味思潮,凄楚飘来,自知也苦了他们,心怀忐忑。但心中思愁,藕断丝连,已蒙蔽一切,有心,却是无暇多想。

***

光阴易过,转眼数天。师徒的照料不分昼夜,定时送来药水米饭,如此不消数日,少年病情转良,康复迅速,已能步路。倒是心病难医,心中绞痛,却未见减退。

这日,天阳高挂,枝叶投影;闲来扫风,树摇影舞,如黑夜浪潮。门外之炉火依然烧旺,药味四飘;看火之人打盹如常,显是睡而不足。少年倚靠着门木,看势已呆望多时,后来见他轻叹一声,叫道“小孩,回来睡吧。”

小孩惊醒,发现少年在察看自己,想到刚才不忠职守之丑态,脸泛桃红,忙道“我不累,大哥不要忧心。”经朝暮相处,少年对小孩性格,已大概一二,于是婉转道“你进来,我想问你一些事情,我身体已康复,能走能跑,不急吃药。”小孩看了看少年,望了望药煲,只道回去一阵也无妨,于是便起身过去。

少年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其实老人已叫过,只是当日他满心慌乱,没心装载然而。小孩想也不想,直答“我叫李鱼儿,我爹爹叫李大鱼,我们一家三口本居茅山,后经战乱,爹娘命终,师傅见我无家可归,于是收我为徒,我见他待我如子,平常饭菜不忍多夹,都省下给我,心里很是感激,希望来日能帮上一点忙,好使能报答师傅收留之恩。”小孩自说不停,句句道出名堂。

少年见他百伶百俐,天真烂漫,听了也觉添上几分喜悦,心中愁似乎得到几度松懈,于是借机又问“鱼儿,你师傅叫什么名字?你还未说呢。”

鱼儿这才一醒,知道刚才自己说了半天,却未道出师傅之名,真是罪该万死,忙道“名字的问题,我也一曾问师傅多遍,他却道只管叫他师傅便行,我见他不时迎天叹气,准知道他有心事。于是有一次偷偷跟他进林,发现他挺立墓碑前,脸容沧桑,说了很多伤感之话。随来的一句很是深刻,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师傅突然说“我们师娘,你看咱们鱼儿远道而来,也不前来叩见,唉,妳老人家不要怪他呀。”我听了猛地一惊,知道踪迹早露,于是赶紧上前叩拜。事后我忙忙向师傅请罪,怎料他不怪责,说这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我知道把这件事告诉大哥你,师傅也不会介怀的。”

两人坐在地上谈东聊西,直至烧焦之药味飘进茅房,鱼儿暗叫不好,才各怀心事,各忙各去。

***

再会,时在日落,天际皎洁星移,月满当空。地上风吹草动,不时传出狼嗥,声如鬼灵哭泣,很是凄怨。

鱼儿端出青菜,一碟腊肉,三碗米饭。待三人就坐,便各自起筷。

此乃少年醒来,第一次的共抬就餐。老人眉开,为他夹上大大一块腊肉,笑道“小兄弟,多日清淡,可苦了你,来,尝尝我们鱼儿烤的腊肉,风味甚佳。”

少年满腹苦愁,毫无胃口,倒想找个来谈谈话,解解愁。望了望鱼儿,想起午间对话,不禁对老人称赞道“恭喜老伯,你收到个好徒弟。”老人闻言,瞧了一眼鱼儿,便对少年笑道“鱼儿天智甚佳,学事也算迅速,就是张嘴爱说,口若悬河,见人没完没了,我老命一条可不算,不烦到小兄弟就好。”鱼儿听了牢骚满腹,小脸通红,又不敢怨气,于是把精神投注碗中,吃起饭来。

如此一静,再也无话。直至饭后。

“老伯,我明天要走了,这些日子有劳你们照顾,恩情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报答。”少年一脸神伤,惊破静局。老人听言,脸上一紧,正道“小兄弟,你伤势未愈,不应远行。再者,你遗失前尘,如今河不出图,你又能到那里去?倘若小兄弟不厌此地筚门闺窦,还请留下,好让我对老先生有个交代阿。”鱼儿却是一惊,也别管收拾碗筷,急求道“大哥!不会真如师傅所言,因我话多而烦倒你吧?鱼儿该死,请大哥你原谅。”

少年忙道“不,不是,我该感谢你为我解愁呢,鱼儿不要自责。”

少年把头转向老人,把近来挤压多时之心事,化为口水,尽数倾盆而洒“老伯,当日我看了信函,心里久久不得平复,噩梦连连。每逢黑夜,血液像被火烧,滚滚的好像快要把皮肤逼裂,我鼻子闻到的尽是腥臭,我的味觉告诉我在撕吃生肉,几乎五官向我解析我便是一头禽兽。昨晚,我坐在床上小睡片刻,醒来看到的景象把我吓个半死,我发现左手肌肉黑黑的,坚实如钢,生出麟片,手指变成钢爪,镰刀钢爪!我初以为是梦,怎料此怪现象恶伴至日出。我真的很怕,很怕如此下去会变成怪物,会对你们不利。所以我想早走早着,对大家有益阿!”少年越说越激动,最后忍不住,眶间热泪齐下。

鱼儿听他如此一说,未感惊惶,反而不经意察看他左手一眼,才不禁“啊!”一惊呼。

此见少年左手臂变得异常强壮,筋膜屠宰,皮肤“呖呖”声爆裂,如刀开瓜;皮肤上涌出片片黑麟,质似蛇皮,在烛光中闪烁;五指成钢,长度与形状皆如镰刀,那锋利之端暗涌蓝光,邪气逼人。这是手?这已不能称之为手!

突来的异变,令鱼儿目瞪借舌。

而少年,不会知道他的瞳孔也在色变。左浅蓝;右烈红。

相反,把一切看在眼内的老人,一脸定容,夷然自若,似是早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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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厕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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