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63章

63第63章

婚礼结束之后,外地来宾开始66续续返程。第二天,也算度了个新婚之夜的夫妇二人没敢睡懒觉,一大早就被手机闹铃闹醒,收拾妥当,就乘了电梯下来送客人。

有一大早要搭早班飞机的,虞柏谦早就让人安排好了车辆,送走了几个客人,陈岩泽一家三口也是上午离开,虞柏谦和辛蕙陪着他们一起吃早餐。

翘翘绕着辛蕙找多多,苏畅告诉女儿,“多多昨晚没睡在这里,他回家去了。”翘翘很失望,翘着小嘴对辛蕙说:“他怎么不跟你们在一起?”

辛蕙笑着对她说:“下次我带他来看你,你们再一起玩,好不好?”

小丫头就是好骗,立刻开心了,“我家有小恐龙,多多肯定喜欢。”

“小恐龙?”

“就是变色龙。”

苏畅把女儿抱起来,帮着她回答了。

自助早餐花样很多,两个男人端了两碗粥、两碗馄饨回来,然后又去取东西,一边走一边传来他们的说话声,是陈岩泽在对虞柏谦说:“十周年了,我爸我妈很重视,想请人来给她念一念经,做一场法事,老人家信这个。”

“那到时候我来一趟。”虞柏谦在回答。

“你有空就来,没空就算了。”

“这点时间我还是抽得出来的。”

苏畅也听见了,转头对辛蕙说:“在说我小姑子,陈岩泽的妹妹,去世已经十年了,我也从来没见过,听说是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出的事,我婆婆每次一说起来,就抹眼泪。”

辛蕙轻轻地啊了一声,苏畅看她一眼,笑道:“你别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眼熟,后来想起来,我是见过我小姑子照片,但现在仔细看,你们俩其实一点都不像,就眼睛,猛一眼看着有点相似。”

辛蕙笑了笑,把一碗小馄饨摆在了她面前。

早餐后,送走了陈岩泽夫妇,唐晓月和她男朋友也离开了,辛蕙本来想让她多住两天的,怕她的腿行动不方便,但她说已不碍事,不想耽误定好的机票,最后虞柏谦是派了周申,亲自送他们离开的。

一直到中午,辛蕙都没看见桂妮妮。

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她给桂妮妮打了个电话,结果桂妮妮说,她在逛街,说上一次来,没好好在g市街上逛一逛,这次想好好看一看。辛蕙说:“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我找个人陪着你也行啊。”

“你那么忙,算了吧,我自己一个人,也自在,就随便转一转。”

接了她电话的桂妮妮正走在g市的街头。

这是一条并不繁华的街道,两边是高大的树木,有梧桐,也有樟树。梧桐的叶子还没长出来,只有光秃秃的枝干,看着有点荒凉;隔开几株,却又是一棵四季常青的樟树,樟树也会掉叶子,只是一边长,一边掉,三月是春天,正是新芽萌发的时候,那枝头的绿叶里就夹了一些红色,树下更是落了一圈斑斑驳驳的黄叶。

和江城一样的树,不知为什么,落在她眼里却是不同的。

她就这样走在一条随便的街上,胸中荡满了一种情绪。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救了,奔三的人了,还这样发神经,可她就是想在这个城市走一走,没有目的,就是走一走。只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人,到了离他很近的城市。

婚礼结束了很多天之后,辛蕙才和虞柏谦去度了个迟到的蜜月。两人一开始对去那里度蜜月有不同的意见。虞柏谦的意思,“就去!日本吧,泡泡温泉,不好吗?”

辛蕙翻白眼,“你就会带我去泡温泉!”她没忘记,她第一次上他的贼船,就是被他骗去爬山,然后就在温泉旅馆度过了两天泡温泉的日子。

“那你说去哪里?”

“反正我不去泡温泉!”她才不要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就跟他在一个大池子里泡着。

虞柏谦随便她,“那只有海边了,泰国,还是马尔代夫?”

“我海边长大的,对海不稀奇,不过,去热带岛屿还是不一样的,找一个没人的小岛,白色的沙滩,看鲨鱼在脚下游,就这样吧。”她一秒钟做出决定。

虞柏谦瞪她一眼,“想去你只管说。”

于是她就说:“其实我还想去欧洲,去美国,对了,前几天不是才和你看了那个电影的么,北京遇上西雅图,汤唯演了个小三,唉,不过,帝国大厦我还没去过,西雅图不眠夜,浪漫邂逅的地方。”

这下虞柏谦不愿意了,“我们是去度蜜月,又不是旅游,以后有的是机会,以后再说。”

“那你还说让我想去那里就只管说。”

最后她赢了,她就是想去旅游,虞柏谦最终答应带她去纽约看一看。他很不情愿,“哪有这样度蜜月的?你几时见过度个蜜月还去爬帝国大厦的,不如我带你去我上学的地方看一看,比帝国大厦风景还好些,反正离得也不远。”

辛蕙立刻点头,“好的好的,我们去看一看。”

他就失笑,“你到底想看什么?”

辛蕙讨好卖乖,“你上学的地方,帝国大厦,我都想看。”

这个蜜月最后综合了两个人的意见,先去马尔代夫,再去美国,因为虞柏谦说,蜜月要有个蜜月的样子。

很多年以后,辛蕙回忆起他们的马尔代夫蜜月,却只记得一件事。那是他们到岛上的第二天,一切都像那些游记和照片一样,湛蓝的海,白色的沙滩,建在沙滩上的度假屋,彻彻底底的热带风情。

第一天她还顶着大太阳在沙滩上散步,第二天就因为玩的太high,加上刚刚过来,温差太大就有点感冒了,于是只好躺在露台上吹吹海风,迢望远景。

虞柏谦本来想去潜水的,看她不舒服,就打消了这个计划,但他在屋里呆的无聊,最后还是耐不住寂寞,说要去附件的浅海滩游游泳。

那里水很浅,而且一般都有人,辛蕙就说你去吧。

她独自躺在躺椅上养神,听海的声音,在烟城,这种声音她从小到大听惯了的,但在这种地方听,望出去就是一片干净的纯蓝,海的声音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她打了个盹,醒过来一看时间,虞柏谦去游泳已很长时间了。她起身去找他,沿着海岸线走,一路碰见几个外国人,这时候才发觉海岸线还是挺长的。走了一段,她突然看见了虞柏谦的拖鞋,那是临出发之前她去买的,和她脚上穿着的是同一款,是一对情侣鞋。

但望出去,视线里的海域上却并没有游泳的人。

辛蕙心里一慌,立刻奔跑起来。跑出一段,迎面碰到一对香港来的情侣,她问他们前面有没有人在游泳。那对情侣摇头,说:“没有啊。”她就觉得血呼呼地涌到了头上,脑子嗡嗡响,那对情侣一看她神色不对,立刻安慰她,说不会出事的,附近的海水这么浅,而且今天也没什么风浪。

“你到前面再找一找,可能在前面。”那个女孩子说。

于是她又向前面跑,拖鞋这时候已有点碍脚,她把拖鞋踢了。

又跑了百十米,远远地终于看见海面上有一个人影,水是澄蓝的,她又跑近一点,很清楚地看见那人是在游泳,她心“咯噔”落了下来,松一口气,她跑过去,正好那人也从水里站起来,她却一下子呆住了,这个人并不是虞柏谦。

只一秒针,辛蕙就觉得自己心里的弦绷断了。

她疯狂地跑起来,沿着海岸线开始喊虞柏谦的名字,她的声音已变得自己都不认得,干哑撕裂,带着破音,这个岛上的游客并不多,立刻就有人注意到了她。

她还是面朝着大海,沿着海岸线在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也许把这个岛已经环绕一圈了,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发疯的时候,身后传来叫声,“辛蕙!”

她像听见天音似的,一下收住脚,转过身,就看见虞柏谦也在大步向她跑过来。“我在这儿,你乱跑什么?”

辛蕙不知道自己哭了没有,她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件事,就是冲过去打他,要是手里有个棒子,她还会抽他。可惜她脚上没穿鞋子,使不上劲,就全靠手去招呼了。虞柏谦很挨了几下,然后把暴怒得像母狮子一样的她抱住了。

“我好好的,你急什么啊?”

稍稍安定下来一点点的辛蕙又要跳起来,只是双手和身体都被他制住了,最后只能拿脚踹了他几下,虞柏谦笑着,“好了,我知道你厉害,我怕了你了。”

辛蕙咬他的心都有了,“谁让你把拖鞋扔那么远的?”

“穿着碍事,又不会有人要。”

“你不知道我会着急啊。”她河东狮吼。

虞柏谦不准备给她讲道理了,低头吻下来,辛蕙真的准备咬他一口,好让他长点记性,他却像早就料到了似的,舌头一下收走了。看着她怒目圆睁,磨牙嚯嚯的样子,他说:“你来真的啊?”

“让我咬一口!”她还是不解恨,心里的那种恐惧弥漫到每根神经末梢的感觉,到现在还没消退。

虞柏谦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他手上有细细的沙末,抹在她脸上麻麻的感觉,他的动作异常温柔,嘴里却还在说:“不行,是你自己笨,你没看见我在那边和人打球么?”

辛蕙这时候已看清他跑来的方向,一排绿树后面,隐约的沙滩排球网,几个男人站在绿树前面望着他们,见她看过去,有个光着膀子,长着很多胸毛的外国小伙用英语大声说:“hey!buddy!你是不是把你老婆惹哭了?”

旁边几个人都大笑起来。

辛蕙很恼怒,还在找他算账,“你说了出来游泳的,干嘛去了打球?”

他很无奈,“那你是希望我去游泳,还是希望我去了打球?”

辛蕙又暴躁,虞柏谦低头吻住她,柔声说:“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一定告诉你。”

“回头等我也出一次这样的事,你就知道被吓得感觉了。”

她还是余怒未消,但总算安静下来。那几个打球的还在起哄,问他还来不来了,虞柏谦吻她一下,就又跑去和那帮人打球去了。辛蕙回过头,沿着跑过来的路找到那两双拖鞋,最后她也来到打球的地方,一直等他打完,太阳都从海面沉下去了,两人才手牵手回到他们的沙滩屋。

这一夜,他们在星光下尽情做~爱,很多年以后,辛蕙还记得那种旖旎,混合着咸湿的海风和两人的汗水,星星像是一颗颗都掉进了海里,阳台外面不知名的虫子吱吱叫着,海浪声一声声拍击,仿佛就是马尔代夫蜜月的味道。

十来天以后,他们回了g市,为了履行对她的承诺,一星期以后,虞柏谦又带她去往美国。

多多对父母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感到很不适应,辛蕙回来的一星期,他就一直缠着妈妈睡觉,虞柏谦被搞得很被动,和儿子战斗了几次,最后都败下了阵来。和辛蕙上了飞机以后,才说:“总算摆脱了那小子,今晚不用做夹心饼干了。”

辛蕙很无语,“那是你儿子,你别忘了。”

“就因为是我儿子,我才能这样说。”两人同时没做声,想到以前的事情,今天的幸福来得多么不易,如果还是那种结果,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幸福,也许会如履薄冰。

或许是不愿意再想,虞柏谦说:“得给他早点娶个老婆,我看陈岩泽女儿挺喜欢他的,他也喜欢那丫头,干脆我和陈岩泽说一声,给他们两个定亲算了。”

辛蕙算是服气了。“那你干脆回到阿哥年代去吧,记得一定要找到你皇阿玛,然后,一定重金打造一块玉佩,一剖为二,作为信物,十八岁的时候,让他们两个直接完婚。”

虞柏谦微笑,“你这个建议挺好的。”

辛蕙小声吼他,“你还不赶紧睡觉。”这几天,他超负荷运转,昨晚更是忙,几乎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度蜜月挺好的,我们以后要隔三差五地出来度一度。”某人昏昏欲睡之前,还叨念了一句。

他们的目的地是纽约,一下飞机,他们就直奔曼哈顿。找预约的酒店住下,洗澡,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睡到自然醒的虞柏谦在大床上醒过来,喊了半天辛蕙没人搭理他,他爬起来,外间、卫生间、阳台一一看过来,都没看到辛蕙,拿起手机要打给她的时候,才看见了辛蕙留下的信息。

“我先出发了,下午十二点,咱们俩在帝国大厦的楼顶会面,不见不散!”

他抄起电话打过去,“喂,你发什么神经?”

“虞柏谦,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俩没好好谈过恋爱?”

他顿一下,“嗳,那你也不能这样玩,中午十二点,哪来得及,我赶过去,还要排队,那地方排队至少要两三个小时,我还没洗脸刷牙。”

“那你就快点啊,我正在街上吃热狗,你闻到香味没?”

他咬牙,“虞多多他妈妈,你别这样玩你老公。”

一串没压住的笑声从话筒里传过来,他就像真的闻到了那股香喷喷的闻道一样,只想朝那个声音飞过去。他问:“你现在是不是正在赶过去?”

“是啊,我准备去搭一下纽约的地铁,正在往地铁口走。”

他一边往洗脸间去,一边揶揄她,“你认不认得路啊?你给我小心点,别乱跑。”

辛蕙切了一声,“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好歹也是在外资公司呆过五六年的,英语虽然没你好,但看个路标,简单的问个路还是手到擒来。你别操心我了,你看你自己赶不赶得及?”

他低头看一眼时间,骂了一句,说一声“我挂了”,就丢开手机开始洗漱。几分钟之后,他已在穿衣服了。

没用一个小时,他就赶到了帝国大厦的楼下,果然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他暗自发笑,十二点楼顶会面?只怕在这里就得会面了。他在人堆里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左看右看,却没看到,最后确认辛蕙还没他来得快,他望向她会出现的方向,迎面过来一个黑色的面孔,熙熙攘攘的马路上,都是异国的陌生人。

一眼望去,绵延的钢筋水泥,铁灰色的森林里,鲜艳的广告牌就像大块的泼墨,阳光下的玻璃窗又像是一块块口香糖被粘在了墙上,天空飘起了一点牛毛细雨,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日子。

他摸出电话打给自己的女人,随着电话拨过去,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一小时前还好好通着的电话,这会儿却显示是无人接听,再打,还是这种情况。连着拨过去,都是这样。

他心里顿时就焦躁起来。

不敢走开,就望着辛蕙会来的方向。时间忽然变得又慢又窄,慢是因为辛蕙迟迟不出现,而窄,是因为他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就在这种煎熬中已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的眉越锁越紧,人已站在街边,已在向两端张望。她也许地铁搭过了站,从那个方向出来了。

手机终于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他拿起一看,却立刻愣了一下,心里忽然闪过什么东西,像被一根钢针,刺了他一下似的,他觉得心脏一缩,电话已在耳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thisisca11from911……”

就像轰地一声,记忆的闸门忽然被打开。

十年前的深夜,他也接到这样一个电话。他就觉得心脏被一个铁锤重重地捶了一记,他打开了记忆之门,却也是地狱之门,万劫不复的感觉。他听见自己说:“mywife,whathappenedto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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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成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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