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有教莫应辞

100有教莫应辞

“喂……”小睿气还没喘匀,听到这一句下意识的一躲,差点便从条凳上跌下来,忙回手去拉裤子,“你……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我怎么不算数了?”秦朗平静的抬起头。

“你说规矩是二十板的!”小睿忿忿然。

“我有说吗?”秦朗眼底掠过一丝嘲弄,“我只说,我教规矩要二十板的。”

小睿瞠目:“教……教什么规矩?”

“认错的规矩。”秦朗架起腿来,悠闲的向着莫云霁一摆手,“要是教了这二十还不通,就再教二十,教到通了为止。”

“是!”莫云霁不敢怠慢,提着板子走上前。

认错的规矩?小睿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只恍惚听着好象是又加了二十,二十加二十再加二十,那不是变了六十?看着云霁走近便要打,不由得惶然大叫了一声:“不、不……不行!”

“不行?”秦朗扬起一条眉毛,慢慢合上了报纸。

“我……”小睿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不免张口结舌,一旁的雨痕云霁早变了脸色。

洪帮入门问答第一誓便是自愿接受拜兄的教导、夹磨(责罚),对收纳入门的恩兄尤其要尊重,所谓拜兄有教,顺受无辞,黑十条明训:不听拜兄之教,发到刑堂是要打红棍的!

“说你规矩不通,你还真就都忘了。”秦朗语气冷了下来,目光在莫云霁脸上淡淡的转了转,

“用点心教吧!”

“是!”莫云霁心头凛寒,秦朗尊重三爷,帮中无人不知,自小睿入帮以来,秦朗对他言行上似也颇为宽容,大家都以为那是看三爷的面子。刚刚他见秦朗对小睿处罚极轻,以为只是想小小的给个教训便好,虽不敢放水,但也没真出全力狠打,并且有意将一部分板子落在了腿上,避免用刑集中,伤势过重,现在秦朗话中警示之意甚明,只怕自己这差事再办得不利,也要被送去刑堂学规矩了。不敢拖延,伸手去褪小睿才拉上一半的裤子。

“别、别……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小睿红着脸,拉紧了裤子不放,心下不服,却也不敢再嘴硬,“我说错了,我是想说……不用……嗯…不用教了,规矩,我、我都知道的……”

不用?还都知道?!雨痕二人看着他哭笑不得,大爷要教规矩,用不用是你说了算的?这小子平时的机灵劲儿怎么半分都不见了!

“嗯,”秦朗看着他点了点头,话中一丝火气都没有,“看来这规矩真得要慢慢的教才行了。”

扔下报纸,起身出厅径去了,将不知所以的小睿丢在了当场。

“还不放开手!”莫云霁低声喝着他,“你真想进刑堂挨红棍去?”

“我……”小睿委屈,是他自己说打二十的,谁知他教的哪门子规矩啊!

莫云霁一脸的无奈,知他平日被三爷宠坏了,一向是天老大地老二,当自己就是老三的,现在虽入了帮,心可没收呢,被秦朗教训时,还是放不下脸儿来:“大爷教训,你看谁敢抗刑了?别说是你,就是二爷三爷,到了大爷面前也得按规矩说话,你有什么没面子的?真发落到了刑堂,让全帮的人都来看,那时才真没面子!”

几句话说得小睿语塞住,却只拉着裤子不松手,莫云霁急了:“等人把你捆了打吗?你再这样,等下大爷回了帮中,你就是想求饶也找不到人了,大爷不说赦,谁敢饶你?就算不发到刑堂,这样打上一天也打死了你!”

对啊!小睿一惊之下手便松了。

“忍着点,挨过这二十板,好好的去认个错!”莫云霁不由分说扯下裤子,挥杖落了下去。

“呃……”小睿吃痛,狠狠一哆嗦,刚刚停了这一会儿,肌肤越见红肿,板子再下来,痛感倍增,但心中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也怕真被拉去刑堂,不敢再抗刑,忍疼强自压下了那一声声□。早知道这样,当初便不应当入帮,也没什么好玩的嘛!

这二十板与先时不同,莫云霁下了力气,落杖的位置又较为集中,一连几杖都只向臀上招呼下来,一杖重似一杖,小睿忍痛不过,扭动身子,略略向右侧去,下意识要避开最痛的地方,但竹板宽大,臀上只这方寸之地,却打哪里不疼了?没挨到十下便觉撑不住,这家伙怎么就不知道换个地方了?终是要面子,不好说让他轻点,心下埋怨,又是疼又是委屈,声音不觉哽咽了,两手扣住条凳前端,只觉身后那两块肉都如被打碎了一般,怕也只有皮开肉绽四字才能形容了。

想到秦朗说这二十教完还要再教二十,只是教规矩便要六十板了,那自己无令出行又是多少?心中害怕,先时的满腔豪情也挫尽了,咬牙撑到这二十板要打完时,忙忙的便先叫停:“我知道……知道规矩,知道错了!别…打了!哎……别打了!”

叫声与竹板的着肉声掺杂交错,莫云霁一丝不苟的打完了二十板,收杖停了下来。

臀上瘀黑肿胀,细小的裂痕渗着丝丝血印,小睿泪眼模糊的抬起头来,挨到最后只觉肌肤已是一片麻麻的炙热,在竹板停下来后,火烧火燎的疼痛才直窜到心里,忍不住低低的“哎哟”出声来。

莫云霁再请进秦朗时,小睿正高举刑杖,哆嗦着跪在地上半天了。

“知道规矩了?不用再教了?”秦朗向一旁椅上随意的坐了。

“知…知道了,不……不……”小睿咬住牙,不敢再说不用,规规矩矩的跪好,“我知道错了……嗬…嗬嗬……真知道了……”

“嗯。”秦朗不置可否的看了看那张苍白的小脸,心中有些好笑,凌乱的麻色头发被汗水贴在了脸上,衬着那一副委委屈屈的神情,就好象受了天大的屈辱了一般。

小睿跪了一会儿,两臂举得酸痛,见他仍然没有下文,心中有些慌乱了起来,猜不透他打得是什么主意,只是身上疼的厉害,虽然跟秦朗的时间短,不太了解他的脾气,但只上次在医院看过天宇那一身的鞭痕,也不难想象真要惹怒了秦朗是个什么后果,现在犯在他手上,便不得不小心下气,毕竟打死事小,面子事大,在这里不管怎么丢人,也只是他们几人知道,举着刑杖向前蹭了两步:“阿朗哥,我……不该无令外出,乱了帮中规矩,让……让你和我爸担心了……”说着眼睛偷偷瞟过来,见秦朗果然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小睿心中一松,“我、我知道错了,请阿朗哥责罚。”

这一番话是莫云霁刚刚教他的,只是他自己稍稍改动了下,略去了云霁教他说的公议上的那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在上一句加上了“和我爸”三个字,先抬出三爷来提醒他手下留情,我爸是会担心的!后一句又减掉了“重重”两个字,他觉得,刚刚已被罚得很重了,再要“重重”怎么行?

“嗯。”秦朗似是很满意的点着头,檀眸向莫云霁淡淡一扫,莫云霁听小睿说话时已暗叫糟糕,被秦朗这一扫,登时后脊生寒,冷汗瞬间便滴了下来,心中埋怨:睿大少爷,你不怕死我可怕死,你这是要害我是怎么?

“就这些?”秦朗看着小睿。

“就、就这些吧?”小睿伤处疼得直抽,有些跪不住了。

“你入帮以来,便止犯了这一件?”

“是……是啊!”小睿瞪着眼,他可没说谎,从前的一些不慎的举止,秦朗或许很不以为然,但他自己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当然也就不能算什么过犯。

“哦,”秦朗笑笑,“看来还是没教通多少啊,雨痕,你再教教吧,顺便也教下云霁!”

“啊?”怎么还教?!

小睿登时垮了下来,回头看莫云霁已面若死灰的上前跪了:“云霁办差不当,请爷教训!”

秦朗微一颌首,秋雨痕横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小睿,从他手中取过了刑杖,莫云霁站起身来,俯身趴上了条凳,解带宽衣,动作迅捷麻利,半点也不敢拖泥带水。

“别、别打他!”小睿回过神来,顾不得伤疼,忙起身上前来拦住,“我……我认错还不行吗?我…我不该在公议时吵乱内堂、嘲笑堂主,不该……不该跟着别人乱起哄、让人觉得阿朗哥不会教规矩,不该偷了我爸的枪,不该明知是秘密任务还偷偷打探天宇,更不该悄悄的跟踪他去……”

他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出来,说完了才想起自己已站起了身,便慌张的又跪了下来,眼睛直视着秦朗,完全没了先时一味的回避逃责之意。

秦朗凝神看了他一会儿,方才起身道:“跟我来!”

小睿忍着疼,再度爬了起来,跟到门边时听到秦朗简单的丢下了两个字:“二十!”

那是对莫云霁之前对小睿徇情的一点惩诫!小睿心下十分愧疚,却怕再连累于他,不敢再迟疑,拖着伤努力跟上了秦朗。

书房门旁,半人高的花瓶里插着一根小指粗细的藤条,秦朗随手抽出来,向着书案不声不响的一点,小睿会意,咬牙走上前,艰难的褪了裤子,默默俯身,手撑在了书案上。

“啪啪啪!”秦朗待他刚一撑好,便毫无预兆的甩了三鞭上去。

“啊!”藤条无伦比的尖锐令小睿无法抑制痛叫了起来,双臂一弯,几乎跪在了地上。

“挺直!把你刚刚说的再重复一次!”秦朗手起鞭落,一藤藤向着伤痕累累的皮肉抽去。

“啊……我……我错了……”小睿意志再不能坚,一边惨叫,一边重复起刚刚认错时的“罪状”来,秦朗手下不留情,每一句都至少落了两三鞭,打得小睿仿佛到此时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疼,跳脚不停惨呼连连,两手早撑不住,向前趴到书案上,秦朗挥手之间,两三鞭将他悬起的小腿打落了下去。

“接着说!”

“没……没有了……啊!就……就这么多了!”

“之前也许没有了,”秦朗停了下来,“今天的呢?”

“今天?”今天怎么了?小睿一犹豫,身后一鞭又狠狠落了下来。

“要好好提醒你?”

“啊!不用……不用!啊!我…我认错态度不正确,啊……不该一开始没听云霁的话……啊……不该耍小聪明逃责连累兄弟……我知道错了……啊!”

秦朗停了手,小睿已疼得一头一脸的汗和泪,伏在那哆嗦呜咽不停。

“你还知道不应该连累兄弟就好,要知道,有人肯当你是兄弟,他的心和性命便至少有一部分交托了你,辜负了这份信任,到头来便不只是害人一次,很有可能会害人一生,比如这次天宇的任务如此秘密,若是因你出了什么差错的话,你让他回来如何分说得清?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你让他回来如何向三爷解释?”

“我……我帮……帮了他的……”小睿委屈,没有他帮忙,天宇怎么能如此顺利?

“你帮了他?”秦朗的藤条甩了甩,却没再落下去,“你能帮到他,是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你跟着来了,所以在计划时安排了你的那一部分,若是他不知道你来了,按你的想法你什么时候出现最理想?”

“我……”他当然要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的啊!真正的英雄不都是这样的?在最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于是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你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现身,是吧?你怎么知道你认为关键的时候就是关键?若是他正当诈敌之时,你冒冒然的出现就不会破坏他的计划?”

“这……”小睿有些不服气,但仔细想想这次任务的经过,还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有些人一辈子看不出有什么大的作为,但却永远能起到关键的作用,又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该退出,而不是只为出风头……”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不知为什么,小睿忽然想起了田成来,想起秦朗拥抱田成时,檀黑的墨眸内那一份浓浓的真挚。

蹒跚着再回到饭厅时,莫云霁已领完了刑,有了莫云霁的教训在前,秋雨痕自是半分也不敢含糊,虽是知近的兄弟,却也只得一杖杖毫不留情的狠打,打得莫云霁一杖一咧嘴,十几杖下来,便辗转着低哼出声。

二十杖打完时,臀上杖痕高叠,肌肤尽肿,莫云霁趴在凳上又哆嗦了一会儿,才强撑起身,整理好衣裤,跪等秦朗来了谢刑。

秦朗进来后只看了他一眼,便知秋雨痕用刑不轻,摆手令他起来,莫云霁退去一旁站了,虽是额上冷汗犹在不断滴渗,依然垂手敛眉,目不旁视。

小睿一声不响的跟进来,自己趴上条凳,褪了裤子,这才是他今天的正刑,最后的二十板。

秋雨痕用杖,气他连累兄弟,落手比打云霁时却又狠了三分,小睿本已伤得不轻,哪里还受得住?二十板打到一半,臀腿上便都已血肉模糊了,却想着秦朗刚刚的话,想着带累了云霁,心中不过意,只咬着唇以头抵住条凳,尽量不哼上一声,待到二十板打满,心气儿一松,一阵黑雾上来,跌下条凳直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呼,打小睿一顿还真是累,嘿嘿,云霁去找小睿算账吧,和我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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