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chapter89

第91章 chapter89

那阵子云盏鲜少跑去周祈年家了,倒也不是畏惧席闻璟,而是那年冬天格外的冷,室外天寒地冻,雨雪交加,交通事故频发,云盏大半夜的都被工作电话吵醒去现场采访。

周祈年也忙,年底了,游戏进度始终卡着,止步不前,他忙的焦头烂额。一个礼拜七天,他七天都待在公司,偶尔得空了回家洗个澡,洗完澡又马不停蹄地回公司赶进度。

等到放春假的时候,周祈年的头发已经养长了,云盏陪他去理发店找发型老师给他修剪头发。

中间还出了个小插曲,发型老师非常满意他给周祈年做的发型,有商有量地问他:“这样,我给你拍个视频发网上,这单我就不收你钱了,免费给你烫染头发,怎么样?”

云盏心血来潮,让理发师给周祈年的头□□.染成时下最流行的银灰色,他五官线条精致流畅,皮肤是冷白皮,这个发色衬得他那张春光四溢的桃花脸更妖孽了。理发师心里盘算着,要是把他发在自己的账号上,肯定会有一大把人过来找他做发型的。

周祈年想也没想:“不了,多少钱,直接付。”

理发师还想和他商量:“你帮我宣传宣传嘛,哥们,你看都过年了,我也得赚点钱回家过年不是?”

“我这不是付钱了吗?你给我做头发不要钱啊?”

“哎,那不一样。”

“哥们,真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做宣传,主要是我家里管得严,不让我抛头露面。”周祈年自来熟地搭着理发师的肩,眼神指指坐在不远处的看手机的云盏,她等了得有六个多小时了,一开始还时不时地过来瞅几眼,时间一久,也懒得动,索性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了。“你说视频一发出去,万一被她看到我出卖色相,那她肯定会生气,她一生气,我就没零花钱了。”

“哥们,你家谁管钱的?”理发师疑问。

“还能是谁管的?我平时一个月就两百块钱生活费。”

“两百块钱够什么?”

“还行吧,我一个月能攒一百五十块钱。”

理发师大惊失色:“一个月五十块钱是怎么活下来的?”

周祈年懒洋洋地说:“这个简单,洗一次碗奖励十块钱,拖一次地奖励十块钱,夸老婆一次奖励十块钱,接老婆下班奖励十块钱,男人嘛,只要踏实肯干,肯定能赚到钱的。”

“……”

“哥们,我要是被你发视频在网上,我老婆看到了,别说什么奖金了,我感觉我的零花钱都会扣光了,你说这值吗?”周祈年吊儿郎当地说,“而且我做头发也不是我付钱啊,我吃软饭的,出门在外,都是我老婆买单。”

“……”

理发师被周祈年说的一愣一愣的,最后挠挠头皮,灵魂发问道:“哥们,你看着也不大啊,怎么这么想不开,英年早婚?”而且婚后日子过得这么紧巴巴的,一个月才两百块零花钱。

“因为我老婆有钱,”周祈年凑到理发师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和她结婚,她给我买了两套别墅,写的我的名字,要不然我怎么会和她结婚?就因为她长得漂亮吗?偷偷告诉你,我老婆今年才一十岁,年轻且好骗。虽然她一个月只给我两百零花钱,但是我俩出门都是她买单,我想买什么她就给我买什么。”

理发师原本看周祈年的眼神还带着同情的,听完这一段话后,彻底变成了看软饭男的眼神了。

最后买单的时候,云盏觉得理发师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许奇怪,带着欲言又止的意味。身边的周祈年嘴角挂着笑,弧度恶劣,她买单完后,小声问:“你和理发师说了什么?我怎么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哦,我和他说,你以前是我的嫂子,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他欠了吧唧的。

云盏愣了下,倏地笑出来:“不对,我以前是你的妹妹,后来差点成为你嫂子,现在成了你的女朋友。”

周祈年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个理。

两个人当时走在回家的路上,过两条街就是他们住的小区。再过两天便是年三十,住宅区向来年味很重,道路两边干枯的行道树挂着小彩灯,一到晚上亮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小区的阳台上都挂着腊肠腊肉,小区里响起小朋友们热闹的奔跑声和吵闹声,摔摔炮噼里啪啦的响,吸油烟机卷动着厨房的油烟,万家烟火渗透在每一寸空气里。

周祈年找到云盏的手,十指紧扣,彼此的指缝都被满满地填充,他把紧握在一起的手揣进自己的兜里,边走边听云盏说过年期间的计划:“后天去爷爷奶奶家吃饭,你回来之后还没见过他俩吧?对了,他俩不知道我们分手过的事儿,所以每年春节都会念叨你。”

“你没告诉过他们吗?”

“没有,我潜意识里觉得,你肯定会回来找我和好的,所以就没说。我和他们一直说,你出国留学了,没时间回国。他们可能也有猜到我们分手了吧,但每次问,我都说没有,他们后来就猜,咱俩吵架了,小年轻谈恋爱嘛,吵架挺正常的。奶奶就会劝我,能包容就尽量包容,两个人能在一起不容易的,世界上没有完全合适的两个人,大家都是一边恋爱一边学习如何成为合拍的另一半的。”

路上躺了瓶空的矿泉水瓶,云盏上前几步,把瓶子捡起来,等到看到垃圾桶了,再把它扔进去,接着说,“可是我们两个就是没有吵过架啊,周祈年,对吧?”

“嗯,因为我很会包容体谅人。”他语调懒散道。

“你是在暗示我是个经常耍小脾气的人吗?”

周祈年笑了下:“没呢,我家宝宝脾气最好了。”

大庭广众的,云盏不太适应这个称呼,别过眼,目光涣散,虚无缥缈地盯着路边飞驰而过的车子。

“看来年三十那天我得早点儿去爷爷奶奶家,多带点儿东西讨好他俩,帮他俩干活。”

“你干嘛?”

“这不是漏了三年的活没干吗?能补一点儿是一点儿。”他笑了下。

云盏也跟着笑,“我爸今年过年大概率是和闻妈妈出国旅游的,我哥去他爸那儿。以前过年都这样,家里就我一个人,不过今年不一样了,有你陪我。”

周祈年的胸口好像被什么重物敲了一下,心脏沉沉欲坠,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处蔓延,他抿了抿唇,沉声道:“不是你陪我,是我陪你。”

云盏语速轻慢:“我其实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在张灯结彩的节日里庆祝新年新岁,但是自从和你分开以后,我才意识到原来一个人过日子是件非常辛苦的事儿。我们分手的第一年,我终于明白,原来爱情存在的意义不是找个完美的情人陪在你身边,而是你和他在一起会期盼明天。”

爱一个人,会忍不住渴望,未来每一天都有他的存在。

傍晚,寒风清寂的街头,路两边行道树上挂着的彩灯几乎同一时间亮起,给他们脚下的路装点出璀璨星光。

周祈年慢悠悠地走着,认真听云盏的话,时不时点点头,笑一声,声音懒散地说:“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希望你不会有看腻我的那一天。”

“要真有那一天,你就剃个头,”云盏风轻云淡地说,“这样我就会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学着以前喜欢你的样子,再喜欢你一次。”

“那不行,好不容易树立起头发茂密的形象,要是剃头了,你爸可能真会觉得我现在长出来的头发是假发。”

云盏乐不可支,说笑声中,一辆车在一人身边缓缓停下,后排车窗降下来,露出席闻璟寡冷淡漠的脸,“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在外面走?”

“刚带他做了个头发,就在附近的理发店,”云盏问他,“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今天最后一天上班,所以放假放得早。”席闻璟说,“上车吧,我带你们回去。”

夜里天越发冷,寒风四起,云盏和周祈年对视一眼,相继上车。云盏坐在副驾驶,周祈年坐在后排,席闻璟边上。甫一上车,周祈年若有所思地呢喃了句:“以前是谁说来着,讨厌有人坐他边上?还说,等你俩结婚了,再来问我能不能送你?”

“……”

商务轿车车厢宽敞,前后车位距离不近,周祈年的声音压得轻,只有席闻璟能听清。似有若无地挑衅,要笑不笑的神情。

席闻璟记性向来很好,再加上,他和周祈年单独相处的时间简直是屈指可数,他自然记起来了,那两句话均出自他的口中。

周祈年简直把得寸进尺发挥的淋漓尽致,“虽然我俩还没结婚,但是哥,你人真好,就这么几步路,都要送我们回家。”

——这句话简直是在打“等你俩结婚了,再来问我能不能送你”这句话的脸。

也是在打席闻璟的脸。

席闻璟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差不多行了,你再这么嚣张,我不介意,彩礼后面的数字,多加个零。”

周祈年:“……”

真他妈,睚眦必报。

……

那年春节假期,周祈年都是在云盏家过的,云盏的爷爷见到他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招呼着他过来帮忙贴春联,贴完春联又带他出门,说给云盏买烟花棒。和周围邻居介绍时,乐呵呵地炫耀着,这是我家孙女婿,怎么样,高吧,帅吧,头发白?不是少白头!小伙子年轻赶时髦,把头发染成这颜色的!你们这群老头,就是土,不懂现在的潮流。

周祈年也是没想到,自己从一个秃子,变成了少白头。

但还不等他解释,云爷爷就说:“我家云朵让你染这头发的吧?你留学那两年她染过几次头发,红的黄的白的粉的,就差染个绿的了,也不知道是迟来的叛逆期还是怎么,反正成天折腾她那点儿头发。不过我觉得她头发染成什么颜色都好看,所以也没说什么,小姑娘爱漂亮嘛,能理解的。后来去电视台上班了,又自动自发地把头发染回去了。”

“她还染过头发?”周祈年喃喃自语。

云爷爷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爷爷,前面有水,你小心点儿脚下。”

“我知道,老头子眼神好着呢!”

等到回家后,周祈年趁爷爷奶奶不注意的工夫,拉过云盏问:“你大学的时候染过头发?”

他们回到卧室里了,周祈年坐在床上,云盏顺势坐他腿上,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手指把玩着他银丝般的头发,“爷爷和你待了才几分钟啊,怎么这事儿都被他说出来了?”

“大学时候的照片有吗,给男朋友看看。”

“有,在家里,我买了个拍立得,拍了挺多照片的,回去给你找找。”云盏还是没忍住,“都已经这么光明正大的出入我家了,还是男朋友吗?得改口了。”

“还没订婚,不改,等你收了彩礼,再改口。”

云盏故意用词夸张:“彩礼很贵的,你出得起吗?”

周祈年:“我工资卡不都放在你那儿了,在理发店付钱的时候,你应该看到了余额吧?你说我出不出得起。”

他是真的犯规,还没结婚呢,硬把工资卡塞给云盏,还趁云盏不注意,把云盏各大收费平台的银行卡绑上他这张。

“你工资怎么这么高?”云盏好奇,“做游戏有这么赚钱吗?”

“那是《HEAVEN》的分成,全名游戏不是说说而已的,我当时是技术入股,就算退出工作室,只要《HEAVEN》上线一天,我就有一天的分成。”周祈年说。

两个人靠在一起,屋内暖融融的,眼神交汇便迸发出火花。外头的灯光照亮周祈年的半张脸,显示着沦陷与炽热,云盏睁着眼享受着这一刹那的温存,心砰砰地跳。好奇怪,明明喜欢了他这么久,可是每次见到他都会很心动。

-

春节过后,春日气息越发浓郁,春回大地,枝头树梢冒着绿芽。万物复苏,就连阳光都不复冬日的凛冽,吹拂而过,带来几分温热。

云盏和周祈年一直计划着要去临坞,但一人春节过后都挺忙的,尤其是周祈年,游戏上线在即,他忙的脚点地。

等到游戏上线,已经是四月底了。

游戏上线的第一天,下载量破千万,网友好评如潮,充值金额过百亿。当晚,远扬科技举办庆功宴,周祈年被灌的大醉酩酊。回去的路上也不太清醒,最后是被傅远洋和他的司机扛上楼的。

好在庆功宴之后,周祈年迎来了他的假期,他和云盏打算趁假期回临坞。

隔天醒来,周祈年头疼不已,喝了半水壶的水才稍稍缓解,然后,上楼回屋洗澡。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他床上趴了个人,小腿抬起,在空中一晃一晃的,细白长腿晃得他刚喝过水的嗓子,又干涩了。

“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打开衣柜,拿了套衣服穿上。

“你吹头发的时候。”云盏坐直身,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本子,见他换好衣服,招呼他,“我找到相册了,原来被我爸放在航天局的家属院里了,他前阵子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这个,把它带回来了。你过来看。”

“等会儿,你男朋友刚醒,还没来得及吃饭。”

“我给你带了皮蛋瘦肉粥,我爸做的,他说喝了酒的人最好吃点清淡的,还有一点儿小菜,都在楼下餐桌上。”

于是一人又下楼,陪周祈年喝粥。周祈年喝粥的时候才注意到,已经是下午三点,他瞥了眼窗外,天阴沉沉的,仿佛随时就要落下一场瓢泼大雨。

云盏也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思维发散:“像是世界末日,”顿了顿,她问,“万一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今天有什么事是一定要做的?”

他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坐没坐相的,“和你坐在这儿看着世界末日到来。”

云盏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雨迟迟没下,意料之外的,乌云退散,藏在暗处的太阳却冒出来了。

云盏和周祈年坐在床上翻看相册,里面的照片不止有云盏大学时期拍的照片,还有云盏小时候的照片。呱呱坠地时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太婆;周岁宴时,已经漂亮的可见端倪了;五六岁坐在旋转木马上,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周围的一切都是枯燥的背景,唯独她脸上的笑鲜活又明媚。十几岁的云盏,亭亭玉立,穿着附中的校服,站在学校操场被人抓拍,嫩白的脸,五官虽稚嫩,但身上的冷艳气质仿佛能穿过相纸,穿过时间长河,栩栩如生地跳至他面前。

中途周祈年手机响,他拿起手机去阳台接电话。云盏上完厕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春风肆虐,吹鼓起他的衣角,他扬着桃花眼,朝她眨了眨眼,几秒时间,桃花堆满枝头。他后腰抵着阳台栏杆,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朝她勾了勾手指,姿态慵懒闲散,像是街边搭讪的流氓。

云盏是被流氓轻而易举勾走的人。

她缓缓走过去,顾及他在打电话,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晚风温柔,远处飘来一串歌声。

“……我遇见很多人却只想和你慢慢周旋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带走我的思念

晚风很特别,善于留白洗洁

制造两人对视的画面,即可沦陷……”

歌声随着风声飘荡过耳,周祈年耳边的手机突然放下,他眼睫低垂,专注地注视着她。与此同时,她也仰头看着他,一阵清风吹过,却未想到卷起一场海啸,像是夏夜热潮般,数不清的炽热缱绻。

不知这种无声的沉默到底持续了多久,周祈年用手整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着说:“我突然想,如果我们一出生就认识,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会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佳偶天成。”她一个成语一个成语往外蹦。

“你最不缺青梅竹马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咱们小区走一圈,同龄男生,几乎个个都是你的小竹马。”

云盏笑着:“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醋味儿?”

“我可没吃醋,我就是觉得,你可能不太喜欢竹马?”周祈年叹气,“咱俩还是别当青梅竹马了,打小就认识的话,我感觉我得把你宠坏。”

“哎,好想和你当青梅竹马,”云盏故意和他对着干,“真希望明天一觉醒来,要么是世界末日,要么回到我们出生那天,安排我一出生就遇到你。”

周祈年笑的眉眼间春色涌动。

风渐吹,夹杂着回温的暖意,云盏和周祈年双手放在阳台栏杆上,微弓着腰,目光眺望远处天空。那一刻,云盏的脑海里只想到一句话,每每被他热烈注视时,都会让她想起曾经在书里看到的,加缪笔下的那句话。

——长相爱或共赴死,别无出路。

……

和你相爱一场,此生此世,或生或死,是我在这场爱里能做的所有。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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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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