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

青木

我出生在美丽的青木,这里的天总是那么蓝,没有一点杂质和污浊。就像一块美丽的玉石,装饰着我的头上毫无yīn霾的世界。

我在这里有爱我的姑姑和父亲,他们对我无微不至,但是却从不溺爱,偶尔跟我讲述些晦涩的道理。我听不懂,总是会睡过去。

曾经问过我的父亲,我是怎么出生的,好像是在我有记忆后开始就一直跟在父亲身边。他是青木的王,,是象征着安宁与希望和平的。他活了很久很久,听姑姑说在两界里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无论是藏在四海之下的龙族,还是在九天悬空的宫厥里号召着不可战胜的仙族的玉帝。还是在北幽之地一直被仙族压制却依旧存在的魔族八部。无论是什么,他都知道。

可是面对我的这一个疑问,他每次都是面带着和蔼的微笑对着我说:“你叫青修,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只要记住这是你母亲给你取的就可以了。”

“母亲?那是什么?”年少的自己总在问着这个问题。除了父亲,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除了姑姑以外的其他族人,唯一知道的就是我是青木王唯一的孩子。为了我的安全,在我有自卫能力前是受严格保护的。这个世界还没那么安分。守护我的,自然是青木最强大的父亲,有他在,我的童年一直都过的很安静。可是所谓的母亲......那是什么?

父亲的目光看向远方平原般广袤无边的森林,它大的像是没有尽头,就像可以这么一直延续下去一样。父亲目光微凝,神sè不安,没有说话。好像是在担心着什么事情就快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一样。

但在他平静的脸上,又透着我也看不懂的表情,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夜里,父亲看着熟睡在树洞中的我,用几片巨大的叶子遮掩住了我的身体。他攀上了树梢,坐在上面的姑姑扭过头看着父亲。

“修睡了吗?”姑姑轻声询问父亲,而父亲却用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小声的嘘了一声,他怕吵醒我。然后问:“你已经出来这么久了,不需要先回去吗?”

姑姑把额头的细发轻轻甩向一边,笑了一声:“不用了,巫枝大人已经允许我在这里呆的更久一些了。”

“是吗,真是要感谢她的大度了。”父亲的笑声有些悲凉,或许他的xìng格就是如此吧。

“可是你们又能在这里呆多久呢?”姑姑不由担忧起来。父亲听后,笑了笑,“但愿能呆的更长久一些。”

姑姑的手托在了父亲的手臂上,安慰道:“没事的,你们想呆多久就呆多久,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修想想啊。”

“我何尝不想呢?”父亲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父亲转头看向姑姑,姑姑此时的脸上只有苍白。“你不是说巫枝大人已经答应你了吗?”

“我......我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发觉到。”说完,一脸严肃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父亲却没有再理会姑姑,一个翻身跃下了树梢,来到了还在树洞里熟睡的我的面前。拨开我身上的绿叶,他的眼里只有温柔。

我被他慢慢抱起,却没有醒来。那个声音已经很近了,姑姑皱了一下眉头,毅然向个方向冲去。

那是一位矮小而且丑陋的老太婆,雪白的头发加上手里比她本身都长三倍的竹杖,怎么看都有些不协调。可是,谁又能知道,就是这位老太太,却是连天都不敢得罪的呢?

“法则之外,岂容抵犯?”老太婆怒喝一声,凌厉的目光就找上了树下站立的父亲身上。“既然都已被抛弃,又何必试图挣扎?到最后也只会是伤害更多的人罢了。”

“师傅,请您法外开恩,放了我哥哥吧。”姑姑一身蓝裙,在空中亭立,挡在了来人面前。

“混账!为师教导你多年,你是否都忘了?”老太婆看见姑姑飞来,也停下了身。“我的使命是什么?”

“捍卫法则。”姑姑低下了头,有些不甘的说。

巫枝怒指父亲,却责问姑姑道:“那这是什么?你说说?”

姑姑几滴泪水滑过了脸庞,低泣无声。巫枝哼了一声,道:“已被法则除之,又何必祈求我的保护。汝等尽退此地,否则我必不饶你。”

“师傅,能否多留他们几rì?”姑姑的话还没有说完,巫枝的一只手就压在她的肩头,令姑姑痛苦不堪。“你作为的我的唯一继承人,我不会对你如何,但是你应该知道为师不是一个冷血之人,我只是不想让那诅咒延续到你的身上。”

“放开我妹妹!”父亲抱着我,却把我的耳朵用手捂住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所以对我自己,我更加知道我身上的危险。但是请您就最后答应我一个条件好吗?”

听见了父亲的话,巫枝褶皱的皮囊也是松弛了几分,她松开了姑姑肩上宛如鹰爪的手,叹息道:“青木,本来我是不该如此的,但是既然我收了你的妹妹作为我的接班人本身就葬送了她的一切。”

“师傅,不是的,这都是我自愿的。”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巫枝的话令姑姑没有了反驳,只是在她面前静静的聆听。“该来的总是要来,不该去逃避这宿命。”

父亲知道这是对他自己说的话,他底下头看着熟睡中的我,笑着说:“谢谢您,我知道我该怎么做。只是这孩子来到这里已经快两年了,明天就是正好是两年整,所以我希望他能在这里见到明天的太阳,好吗?”

父亲的话打动了巫枝,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明天之后,永远不要在我这里出现,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

父亲听见巫枝答应了自己,欣喜的说:“谢谢,我都清楚。也感谢您的仁慈。”

“要谢就谢你妹妹吧。”巫枝在半空中转过了身,yù要离去时又说道:“切记,一切都被天注定,不可逆。”说完,就像一颗流星,消失在了一脸痛苦表情的父亲面前。

那是一个chūn天,花枝料条,四处都是浓郁的花草香味。洋溢着温暖的阳光倾洒在我的身上,暖暖的像层纱。父亲手里抱着我,就在这个早晨,他带我远离了童年,看着姑姑难舍的表情安静的走出了我的出生地——空忧谷。

当很久很久以后,我坐在了父亲常坐的绿蔓根上,一切都没有了。回想起曾经父亲把我带出那个世界后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当风吹过我的身体时,我想起了死去的父亲,猜测着他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身体发出一阵“呜呜”的清响声,像仙乐般在空气里盘旋,在心里隐隐绞痛。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再迷茫,因为我是能让森林平静的乐师,我是亿万年一见的。

名为。

是自然的神。

我,是守护神。

在世界出生了无数年后,万物都还是在混乱不堪中继续完善着秩序。我生活在青木的中心,除了植物就只有虫类和我生活,简单、安全却又充实。父亲告诫我说,走出了青木森后到处都是死气森沉的荒芜,有时还有寒cháo会裹挟夹带着来自远北国苍凉的冰雪碎片在荒地里肆意侵蚀着生命。听完后,还小的我害怕极了,手会紧紧的抓着父亲的衣角,拉近与父亲的距离。就感觉自己真的就在那个风暴中被冰雪围绕着一样绝望,但是觉得只要有父亲在我的身边,一切的危险都可以变成对我没有危害。

但我们天生害怕寒冷。

当我从树皮之中甜甜的睡梦中醒来,映入视线中的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绿sè丝线像蛛丝般细小地在游动中形成的一副美丽画卷。拨开面前薄薄一层还流动在树干间血管般缓慢运输着养分的树皮,把包裹在里面的我暴露在了渐渐温热起来的空气中。

绿sè的清新空气,从四面八方包裹着我瘦弱的身体,享受着这一天刚开始的清新舒适,心里想着:这是新一天的开始。

脸上还是一条条代表着年少的裂纹,碧绿sè的眼睛在阳光中变得润和有神起来,折shè着天真和纯洁,冰蓝sè的长发,也已经长到了脚踝,使我需要用细小的藤蔓绑住才不会被调皮的风带起吹乱。身上是天生就有的绿sè长袍,上面印有宛如枝干在交错纵横成的密集长龙盘旋般复杂的族徽,这是木之灵一族独有的特征。当我成年时,我新的身体就会从我现在的身体里重新生出来。那时,我就会长得像父亲一样高大。我现在还是种子,当成年后,就会长出新的身体来。

可我才两百岁,还是个幼小的孩子。

父亲很爱护我,应该是因为姑姑只能呆在空忧谷不能照顾我和我是父亲唯一的孩子的缘故吧,他总是会在我快睡下前留下来陪着我。而且他会一直等到看着我睡去为止才会静悄悄的离去。今天,他看上去非常高兴,脸上的笑容令青木的生灵们都非常和谐。因为我就要在今天,和家族里的其他成员见面了。

我当然也很开心,除了姑姑外我还没有见过其他的族人呢,脸上像是那朝阳花一样绽放着欣喜的笑容。透过来自头顶上的巨大树荫间蜿蜒折shè下来的几缕阳光,我像是最耀眼的一般,骄傲、快乐。

茂盛的枝丫间站立着许多都很陌生的身影,他们站满了空地,坐无席地。目光恭敬的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父亲。我就在最不显眼的一个角落里看着他们,心里装满了紧张,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这是我见过最多的木之灵族民,他们有很多都修练成了人形。绿sè的头发变成了乌黑sè,在阳光下折shè着亮光,植物的身躯变成了柔软的血肉,这是身份上更高一级的表现。但看向父亲时,他却依旧是绿sè的植物体,只不过他的头发是鲜明的火红sè,在阳光下,就像一篝炙热的火焰般对我散发着炽热的爱。

“修,不要被外表的改变而让你的判断失误。”父亲在我心中说了一声。他漂浮在青木森所有的生灵之上,宽仁的俯视着他的臣民们,“我的孩子叫修,从今天起,他就是青木的王子,也是下一任的王。你们要爱护他,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父亲转过身,看向我躲藏的位置,用青sè的手指伸向我,然后轻轻的一招,我本就轻盈的身躯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跟父亲一样缓缓的漂浮在了空中,在众人热情的眼神中上升着。并在到了父亲的身边后停下,他在向所有族人表明我的身份。脚下,是茂盛无边的青木森全貌的一角,至今我也不知道青木到底有多大多宽,我问父亲,“青木到底有多大?”父亲伸张开自己的臂膀,笑着对我说:“来,你用自己的手来比比就知道了。”

我也像父亲一样张大了手臂,但是连一半都不到。

后来它就像是无边无尽的一样存在于我幼小的心中。

这就是法术吗?我用欣喜激动的眼神看着自己身边表情和蔼的父亲,他的头发像是一朵肆意绽开的巨大花朵,我知道他是在用yīn影部分遮蔽住了我的瘦弱的身子不会被阳光晒伤。我问父亲:“您能教我法术吗?”稚嫩的脸在父亲的呵护下微笑着。

“修,你还小。等大些了再来吧。到那时,我会教你的。”

“那是多大?”我问,语气里有些失望。我低垂下了头。父亲用手托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向了他,“快了。”

我很开心的笑着,脸上的裂纹也有些开合了。父亲的眼睛里好像进了沙子,红了起来。

“王子,您以后就在这儿生活了。”一只小小的麻雀落在了一棵高得入云的青树枝丫上,恭敬的对我说道。我走近了这棵粗壮的像是青木支柱的巨树,它就是青木最年长的守护者吗?一节节手指抚摸着它年老的身躯,只是一根树根就比普通的树木都要粗壮上许多,它大的像是一片湖泊,它都存在多久了?

我们木之灵一族,就是以生长的岁月来评定身份的高贵。活的越久,就越会受到尊敬。我的父亲是高贵的孔霜花,或许他不是最长寿的,但却是最高贵的那种。因为他能带来和平,虽然寿命只有短暂的两千万年,而正常的,都是在八千万年的寿命以上的,排除不稳定因素,他们能活一亿年。但是他的身份代表了和平和安宁,虽然短暂的如同历史河流里的一个瞬间,但却也是高贵的木之灵族员。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只要有他在,整个青木就好像都是他和蔼微笑着的脸庞一样安宁。

我还小,只是知道,等我长大后,会有一个仪式能让我知道我是,还是,或者是,期待中更高贵的。

我问过森林中的青长老,为什么要分和?他们都有什么区别和不同点吗?他轻轻的用粗糙的手掌摸了摸我的头,和蔼的用长辈的语气说道:“王子您知道吗?我只是,只是一棵卑微的小草。而你的父亲是。这么说吧,我们出生后都只是很普通的一族的基础,如果不是我们都活到了漫长的六百五十万年,我想你连见到我的机会都不存在。而你的父亲却不一样,从他的出生,就代表着他会成为一族杰出的族长。虽然我们是按寿命来区分身份的,但是他是里高贵无比的孔霜花,有和平和安宁的象征意义。这点就足够了,因为他会带给我们和平和安宁,让我们一族安静的生活在两界之内的安全之中。”

“那么,那个仪式是什么?”我问。

“就是你的成长仪式,在那里,可以知道你的未来是呢,还是像你父亲一样的。而每次完成仪式后,上一任的王都会离开青木,不知道去了哪里。可但愿王子,您能成为。”青长老的身上到处都是绿sè的草叶在风中微微飘动,他住在山洞里,好多根藤蔓从他的头顶竖落在他的四周。他的话让我很疑惑。“为什么我要成为?”

“因为他们的寿命是最长的。”

“那代表了什么?”

青长老在这时突然停住了,好像遇到了禁制一般。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的你太小了。”

“不能说吗?”我问。

“如果你有秘密告诉了你的好朋友,那么你会希望好朋友跟其他族民们说吗?”

“不会!”我说完后,看见了青长老和蔼的脸在慢慢从绿sè变成了淡淡的黄sè,他说累了让我回去,我没有过多的犹豫就走出他的住地。之后的他像是苍老了好几百万岁,在认识到自己透露出了秘密后才语气迟缓地独自说道:“透了天机,是该去了。我也活了好久了,早就厌了这不变的天地......”说完,盘坐在石头上的身躯像堆出来的不固定泥石般脆弱的崩塌着,并露出了他身体里的枯黄颜sè。

青木王站在高高的枝丫间,手里拽着一棵发黄的枯草,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缓缓离去,消失在错落的木林间。他一挥手,青长老所在的山洞瞬间崩塌着,扬起了阵阵浮灰。

当我的chéngrén仪式将要到来时,我想起了青长老的话。心里有些不安,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看得死死的一样。总之在最近,老觉得有着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样。走进父亲居住的树体里,他在空洞的水边坐着,像是在看水里自己的倒影。火红sè的头发,隐隐有些发白。好像是苍老了许多,但他只有三百五十万岁啊!怎么会有变老的迹象呢?我走到他水里的影子前,也看了看水里自己的脸。

“修,你今年有八千岁了吧。”父亲说道,声音有些沙哑。我看向父亲水里的眼睛,浓浓的倦意在他脸上徘徊着。

“是。孩儿八千六百岁了。”声音不再稚嫩,渐渐成熟起来的脸庞上,裂纹的排列也有了就要突破的痕迹。我也快长大了啊!

父亲站起身,高大的身躯还不是我所能超越的界限,看着他,我觉得自己还只是一个孩子。“等你九千岁时,就到我这儿来一趟吧。我有东西要交给你。”父亲微笑的对我说道,拍了拍我的肩膀后,他走进了错综的树根里后消失不见。

看着父亲不再健壮的身躯和jīng神,心的话也没说出来。您不是说过要教我法术的吗?

父亲不在的rì子里我一直很无聊的过着。

然而有一天,我突然有了一个目标!

青木真的很大,大到我用两百年都没有走到尽头。

到处都是比我年长的树木,他们都是我的族人,只是更低等一些而已。但我却都像对待长辈一样对待着他们,因为他们活的都比我长许多,我的旅程也在今天开始,我要把自己居住的青木的所有角落都逛个遍。路上看到的是附庸我族的动物,这是从北幽之地迁徙来的魔族部众,因为他们太弱小了,弱小到只能为了生存而活着。所以魔族抛弃了他们。是我们木之灵收留了他们,他们成了我们的忠实奴仆。如果不是因为在他们被抛弃时魔族抹去了他们对魔界的记忆,不然我早想向他们打听一下在那北幽的魔族和魔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有一天旅行的夜里,哀风卷系着狂暴的风痕,在我的身边肆意徘徊讪笑。我的长发被吹乱了,几株老树自主的护在了我身边。但是一块石子还是被风吹进了我藏身的地方,准确的击打在我的后脑上,我只能感觉到一股火辣,之后就失去了知觉。

当灰蒙的天还没有放出光亮我便醒了,之后战栗的走到了昨晚被刮倒的那棵老树前。就在昨晚,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刮起了一场,当时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心里仍然心有余悸的悸动。是他保护了我的安全,我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但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父亲不是说只有在青木之外才会遇到危险吗?我看到他的身躯被折成了两半,破碎的碎木渣遍地都是,断裂的下半身还牢牢的插在泥土里,错综的柔软根茎也从地里生拉了出,露在了黄sè的地面。可是还好他的生机依然存在。那也是他活着的最后希望。我走近他时,他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了,原本茂盛的枝叶散落在了四周,雨水将它们沾粘在了湿漉漉的地上,不用多久,它们就会被溶解成养料,并被其他的树木所吸收。我战战兢兢的走到他的身边,周围的小叶子还在互相挨着用痛苦和哀求的表情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他们的生命会在绿sè流尽时走到尽头变成枯黄sè的腐叶,它们觉得好像我可以救活他们一样。可是事实上我对此无能为力。这是个法则,他们该把生机归还给脚下曾带给他们生机的自然。我用嘴贴在他没有了活力的主干上,忍受住心中的恶心,“为了感谢你的牺牲愿自然能让你安息。”

事实上还有几株老树都为了我而死去了,只是这株让我更加的关切。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就像是一堂课,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就在他快要被自然带走时,他对我说:“王子,感谢您的仁慈,您的chéngrén仪式我已经在昨天就丢失了邀请函,我快要走了,先祝您幸福的度过一生。我有两件事要对您说,第一件就是请您把我的树根上的种子带到不远的,我的孩子还是种子时就被风把他吹到了那里,现在应该长得很茁壮了。我想让他陪着我重生,之后我可能就会成为他的孩子了。”

我看着他,脚下已经泛起了一层枯黄,这是看不见的自然在索取着他的生命。时间不多了,我轻轻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呢?”

“那就是昨晚......那场......是故意的......我知道他们,是他们......”生机在他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时飘散,一点不剩。只留下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的腐木在空气中散发着新鲜而糜烂的臭味。

闭上眼,我想我能感觉到他们,我与自然的默契在逐渐加深,风会告诉我昨晚发生的一切。我想我是正确的,因为我感觉到了就在......就在那里。

我的旅行就要停止了,因为我已经到了我的目的地。

它是从脚下不知道多深的地方升腾起来的有毒的黄sè烟雾在四周缭绕,包裹着整个青木边缘而得名。其中,包裹着的里面才是守护的安全范围,也是父亲领地的边缘地带。站着,看向四周。自己好像是在天宫中被云海所包围般美丽。只是缺少了一种生气,我们青木森的中心位置上,有一条从天空中白云间流淌下的巨大瀑布,那是我们的母亲河的源头。父亲告诉我,这是从天宫的那条银河上落下来的水,是通往天宫的路,但是它充满了剧毒。

路上已经没有我的族民了,一片荒芜取代了我所有的视野,之前有些族民要阻止我前往黄云边界,说那里是罪恶的死地。但是如果父亲说的是真的话,那么我穿过这片被脚下冒出的昏黄云雾弥漫包围着的交界点,我就可以见到新世界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花了我五百年,路终于到了尽头。我会这样就放弃前进吗?估计穿越这里还要好几年吧,因为从这里看去,远处的云还仿若无边无际的海。而黄云好像自己有生命般,我看到它们正在慢慢的朝我靠近,好像是怕我会跑开般的安静走来。

心里激起了一层不安,脚下正在缓缓后退着,我不想让这种我不知道的东西靠近我分毫!但是晚了,它像是突然变得发狂的野兽般席卷着死亡的恶臭朝着我的身子扑来,我离它们太近了,根本逃脱不了。我似乎还听见了它在说:“吃的!吃的!我要吃的!饿!”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而这一切又都来的这么突然。当我闭上双眼正等待着死亡来临时,身上的树衣已经本能的紧紧包裹住了我瘦弱的身躯,这是我唯一的自卫手段,但是我知道这脆弱不堪。我开始后悔起来了,为什么自己要到这里来?其实,就是对五百年前父亲的沉睡开始的吧。觉得自己没了看管,zìyóu应该让我脚步踏遍整个青木,因为我在父亲的看护中可是度过了几千年啊。但是现在呢?死亡就在面前,没有了父亲的守护,一切的反抗都看起来这么虚弱可笑,可惜我没带上父亲用的法器,它可以驱散一切不好的东西,包括眼前这片充斥着黄sè恶臭的死亡雾气。

鼻尖传来一阵清香,然后就在耳边,原本就要靠近了的怪物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后惊慌的朝我远去。我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果然,黄云已经收拢回了地下,四周有万丈都是荒地而没了黄云的死气。就在面前,一层薄薄的水波般的薄膜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墙,把我保护在了里面,也是它,帮我赶跑了死亡。

“你是谁?怎么会到这里来?”还没等我好奇的去触碰,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飘渺的声音。我转过身,那是一辆黄金铸成的的绸缎天车,八匹长着独角和一对雪白翅羽的天马站立在车前,透着高贵身份与本身的尊严。四根泛着淡淡金辉的支柱上是挂着白sè稠锻的顶。里面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白衣男子,飘飞的长发是淡淡的金sè。他安详的坐在黄金座上,目光平静的看着我,没有表情的脸庄严到了极点。在他周围,有十八个护卫,他们身上都散发着让我有些压抑的感觉。他们站在空中,脸被黑sè的斗笠遮住了面庞,腰上,是醒目的一个金牌,金灿灿的有些刺眼,在上面只刻了一个字:。

阁楼里,父亲和那个来自天宫里的上仙在交流着什么。我坐在不远处的粗壮枝干上,被带回来后我就只能和新长出来的小叶子们聊天,说的不外乎就是这五百年里到处认识的新朋友和遇到的各种新鲜东西,可我没有说出我曾看过的死亡。他们只能听我说,却不能去看,因为他们的身子都是固定的,如果不这样的话,整个青木都得被整的一团糟!只有我们有纯正血统的族人才可以摆脱那种束缚,在林间走动。而现在,他们只能乖乖的听着我说。

父亲的交谈只维持了一会儿,然后我就看着踏空离去的仙族的马车身影慢慢变小,十八个护卫在有节奏的从嘴里唱着不一样的音节,就像是为主人歌唱一样。我都还没向他道谢呢。当他们消失在了云朵里,随后我就走进了父亲的阁楼。

“父亲。”我看向父亲的背,他正看着我刚才看着的他们离去的方向,而对我的到来没有任何的反应,可能是对我的私自外出动气了。我走到他面前,身子只有到他的肩膀高,但是很快的,我就会赶上父亲。因为我的chéngrén仪式就快到来了。在那场仪式上,我新生的身子会从我现在的身子里生长出来。那时,我就长大了。“他是谁?”我指了指那个方向,问父亲。

“他是上仙,苍白衣。”父亲略带疲惫的回答我,火红的头发也是开始了泛白。而我却是正越来越绿。

“嗯,他救过我的命呢。”我说,父亲叹了一口气,看向没有看他脸的我。“你又长高了。”

我摸摸头,低下头笑。

“知道他为什么要救你吗?”父亲说,我转过头看着父亲的脸。“不知道。”

父亲笑了一声,转过身在一旁坐下,“在你的chéngrén仪式上,我会跟你说的。”

“现在不能说吗?”我问。

“秘密总是会在快揭露时自己走到你面前的,现在,快到了。”父亲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冷漠。“还有,以后不要单独出走了。世界是很危险的。”

我诺诺的点了点头。

夜晚,青木的所有植物都会在他们的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光亮,都是青绿sè的迷彩光线。让我看到了跟白天一般无二的景象,只是天空中,那片黑暗里,多出了无数的点点繁星,点缀着荡漾着空虚而又无聊弥漫的夜空,今天,父亲突然对我说要教我星卜。

宽敞的枝丫间,我和父亲坐在一起,就像我刚出生时,父亲抱着我坐在夜空下看星星一样。只是他不能再抱着我了,因为我快成年了,是个大人了。九千年,好像只是平白的一个闪光般在眨眼间,我就已经从襁褓里,到现在坐在了和父亲同样的一个位置上了。只不过他被叫作,而我只是王子。繁星挂满了空寂的夜,装饰着它们的美丽。我很奇怪,为什么父亲说能从这上面看到未来和过去?父亲说,我现在看到的,只是很久以前的星空。我不相信,明明它们就在哪儿,为什么说是它很久以前在哪儿过呢?

“看,它们是不是在闪?”父亲的手指向浩瀚的星空,夜里的父亲总像是被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外衣,看不清了。但是星光我却能一览无余。果然,它们就是在一闪一闪的变幻着,“我看到了,它们在变。”

“修,你的天赋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出sè的比我还要完美。”父亲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笑着对我说。“你有希望成为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主宰。”

“什么位置?”我问。顺着父亲的手指,我看到了连接着青木中心的那条天河,就像一层细软的白sè朱纱,挂在高高的云上,朦胧,美丽,又不可捉摸。“云海之上,万仙之上。”

“云海之上?万仙之上?”我独自呢喃,听不懂父亲在说些什么。

父亲站起身,手掌上泛起淡淡的绿sè和红sè的光,他把手往天空一挥,原本璀璨的夜空里挂满的繁星都消失不见了,感觉空荡荡的。我问父亲:“父亲,为什么要屏蔽它们?”我指向空旷的黑夜,“都没了,好空虚啊。”

父亲负手而立,脸庞也在暗淡飘渺的夜里变幻着,“修,你要记住。天空之上,是黑暗的。是空荡与孤寂的,也是茫茫无边不可探索的。以后你不要去那里,因为那里充满了未知,答应我好吗?”

我看着父亲,严肃的双目像两对空灵的绿sè宝石般美丽,我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但是我相信他。“我的家在青木,我哪儿都不会去的,我会一直守护着它。”

“修,记住我的话,如果我教会你法术,那么你一辈子也不要对谁施展伤害xìng的法术。”父亲说。我看着他,摇了摇头,“父亲,如果有谁要伤害我呢?如果我的家正受到伤害呢?我不反抗吗?”

父亲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修,你还是不明白我说的话。守护,是有很多种方法的,不一定取决于伤害彼此。”

陷入短暂的沉默,我依旧朝着父亲摇了头。

“今天我教你的是星卜之术,就在这里,你好好想想吧。”说完,父亲的手就按在我的额头上,一股淡淡的记忆夹杂着些许疼痛传进了我的记忆里。他转过身,走进了树干,留下了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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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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