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蛋糕 更新啦

192. 蛋糕 更新啦

为了今天的一鸣惊人,师雁行当真下足了工夫。

她甚至特意照旋转餐桌的模式,定做了一款旋转蛋糕台!

蛋糕盒子被一点点举起来,缓缓露出里面的内容:

相较一般生日蛋糕动辄三层起步,这款只有两层的新式蛋糕着实有点平平无奇,甚至率先露出来的底胚竟然是……黑色的?

不少宾客下意识皱眉。

如此喜庆的日子,师夫人竟然弄了黑点心来,这不是存心给郡主不痛快嘛!

再说了,那黑漆漆的模样……当真能吃?

可待到二层刚露出一点边缘,众人便都顾不上多想了,因为那糕体竟然是透明的!

蛋糕台开始旋转,随着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灿烂的阳光斜射下来,慷慨地洒在糕体上,里面竟然有东西!

莲花!

是莲花!

那许多莲花沿着糕体螺旋状上升,瓣瓣分明,先是乳白色,然后花瓣之中隐约掺了一点金光,最后一朵巨大的金莲在蛋糕上层怒放,几欲飞出!

所有的莲花都在透明蛋糕体内盛开,水润润的,阳光一照,更显晶莹,金莲花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灿烂非常,好似真的是黄金打造的一般。

又因糕体透明,远看莲花宛如虚空悬浮,更添脱俗。

超出时代的设计震撼全场,足足有四五息,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就连端阳郡主本人和那几位宫中来的贵宾也都看得目不转睛,直到有人喊“步步生莲”,方才打破一室沉寂。

那白莲螺旋上升,确实有些像人一步步走上来。

但师雁行还真不是这个意思。

趁着沉默被打破,师雁行适时讲解起来,“此为自苦糕,黑色蛋糕用了新鲜食材,先苦后甜,回味无穷,专为郡主诞辰之贺,寓意苦今生,修来世。”

又指着那一溜儿渐变金色的莲花说道:“莲者,尘世净土也……”

她一行说,那边刚才喊“步步生莲”的夫人就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去,赶紧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罪过罪过,是我浅薄了!

如此高洁圣物,我怎好以常理揣度?佛祖莫怪,郡主莫怪。

端阳郡主显然对这份礼物十分满意,竟亲自从座位上走了下来,近前细细观看。

果冻糕体内注射的莲花瓣是用牛奶和果酱调的,后面的金色是掺入金粉达到的效果,真金白银,效果就是不同凡响,非常气派。

因为莲花瓣都是立体的,端阳郡主每一步都能看到它们从不同角度折射出的流光,艳丽之余,还真有了那么点儿超然物外的圣洁之感。

金莲,自苦。

不错,能看又能吃,这可比送什么佛经、菩萨像的新奇多了。

端阳郡主很满意。

她甚至当即双手合十,朝那蛋糕煞有其事地拜了两拜,“阿弥陀佛。”

师雁行:“……”

怎么说呢,场面确实有点滑稽。

有端阳郡主带头,在场那些信佛的不信佛的宾客们也都纷纷起身,朝着那座巧克力果冻蛋糕拜了一拜。

师雁行:“……”

那我也拜拜。

恭喜发财!

恰在此时,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轻笑,“照师夫人这样说,若吃到肚子里,岂非对佛祖大大的不敬?”

几乎是这人刚一开口,端阳郡主的眉心就不易察觉地皱了下,师雁行马上就明白了,说话这人恐怕跟端阳郡主不睦已久。

作为人际交往的基本礼节,客随主便,就算她送的贺礼再怎么不靠谱,寿星本人都明确流露出欢喜之意了,宾客们再有意见也该憋着,怎会这样大咧咧唱反调?

关系不好还能来赴宴,说明即便以端阳郡主的身份也不好跟对方撕破脸,答案只有一个:

皇室中人,而且是现任帝王的直系血亲。

师雁行抬头望去,果然见说话那人坐在第一桌,都是宫中来的王妃、公主之流。

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和年纪,估计是某位未出阁的公主。

“回公主,”师雁行立刻半垂了眼眸以示恭敬,“心中有佛,自然处处是佛,何必流于表面?那是着相了。左右都是献给佛祖的礼物,心诚则灵,君不见各处供桌上的供品都会被人拿出去分食,沾庇佑、福气,都是一样的道理。”

每年佛诞节,城内外各处寺庙都会摆放大量供品给佛祖,晚间撤下来,众百姓们无不争而食之,就是沾福求庇佑的意思。

故而师雁行这话一出,那位公主殿下就被噎住了。

她生就一副好相貌,奈何似乎对端阳郡主和师雁行都抱有莫大的敌意,粉面含煞,显得有些刻薄。

她很不喜欢自己,师雁行默默地想,为什么?

是单纯与端阳郡主不合而迁怒自己么?

不大像。

端阳郡主挑了挑眉,赶在对方再次开口前道:“此言有理,来人,小心抬到佛堂内供奉两刻钟再吃。”

又对师雁行认真道:“这份贺礼,我很喜欢。”

师雁行眼角的余光分明瞥见挑事儿那位公主面色不虞,才要再说话,却被旁边一人按住了。

师雁行心满意足回了座位。

端阳郡主大约是与那位公主真心关系一般,见对方受挫,她的心情越发愉悦,摆摆手,示意乐班继续演奏。

丝竹声一起,下面的流程就自动续上,公主殿下自然也做不出公然扰乱人家寿诞宴会的事,只得憋气作罢。

饶是师雁行没特意往那边看,也能感觉到对方火辣辣的眼刀子甩过来。

谁管你!

师雁行不动声色地坐回去,暗中将其样貌记下,又刻意留心方才阻止她的那名男子,准备回家后问问柴擒虎,那两位到底是几皇子那边的。

金莲蛋糕一出,今日其他所有贺礼都变得黯淡无光,后面宾客们继续献礼时,众人明显心不在焉。

多稀罕呐!

明天就是佛诞日,我现在能订一个吗?

若是不能,能赶头一批吗?

宾客座次是按照身份排的,在师雁行左右的也是两位四品诰命,年轻点的四十来岁,另一位看着得有五十了。

师雁行回座时,两人都看过来,前者报以和善的,明显带着亲近意味的笑,后者表情则有些生硬。

“您真是好巧思,”那位四十来岁的诰命姓于,低声笑道,“实不相瞒,看得我也眼热了。”

佛诞节,大家都凑热闹,这些年就渐渐有些变了味儿,多少带了点攀比的劲头。

都不用想,今天的宴会结束后,师家好味的金莲必将怒放在京城内外一干达官显贵们的餐桌上。

这份潮流,谁先得了谁快活。

师雁行谦虚道:“您客气了,不过是一点儿小把戏罢了,亏得郡主娘娘不嫌弃。”

隔壁那位夫人似乎低低嗤笑了声。

师雁行心道你什么毛病?

于夫人却道:“咱们这样的人,谁还在乎贵重不贵重的,心意最要紧。”

到了她们这个阶层,谁还在乎金银呢?便是稀世奇珍也不罕见,就是这独一份儿的小把戏才有趣。

会说您就多说点儿!

师雁行就喜欢她们这么想,忙真心实意奉承道:“您是有历练的,不比我年轻,没经过大世面,今儿来了着实有些受宠若惊,不知该怎么样好了。不瞒您说,这会儿心还砰砰直跳呢,听您这么说,才算安稳了。”

说着,身体微微向那边倾斜了些,低声道:“您若不嫌弃,回头我就打发人向您府上递一本册子……”

师家好味图文并茂的菜单也如它家的菜品一样出名:只给有身份的贵宾。

于夫人早知师家好味是这位小师夫人的产业,可今时今日这样的场合,却实在不便说起各人私下的买卖,不然总有辱人之嫌。

于夫人听了,果然欢喜,微微颔首示意。

稍后切蛋糕,端阳郡主竟打破了“寿星邀请当日最尊贵客人”的旧例,没邀请任何人,自己动手切了。

师雁行想了下,意料之外,倒也在情理之中。

据说来的宾客中就有三位皇子和几位王妃,虽说齿序不同,但生母的身份和皇子本人在庆贞帝心中的地位和分量也不同,这几项因素加起来,到底谁更尊贵一些?还真不好说!

况且皇子之争何其敏感,保不齐今天东风压倒西风,明天又是西风压倒东风。

请谁?不请谁?

万一请错了人,被记恨了可怎么好?

或者有朝一日庆贞帝疑心病犯了,怀疑端阳郡主与某位皇子私下勾结,意图夺取皇位该如何是?

还不如谁都不请,自己独美!

想明白之后,师雁行就暗自感慨,真是天家无父子,豪门多变态,生在皇室,连过个生日都不安生。

金莲自苦糕上层透明部分是果冻加果酱、酸奶,口感水润多汁,酸甜可口。

恰逢春暖花开时节,绿茵如瀑、鲜花如盖,一派生机盎然,这晶莹剔透的水晶糕配着夺目金莲,一举挣脱了漫长冬日的沉闷和束缚,端的叫人心旷神怡,甚是应景。

底部是酸奶巧克力蛋糕,黑色的蛋糕胚外面没有糊奶油,乍一看,仿佛水晶池塘下的泥土,滋养出朵朵莲花,形成完美闭环,竟一点儿不突兀了。

蛋糕中间夹着酸奶和巧克力奶油层两种夹心,入口细腻绵软,先是清晰的淡淡的苦涩,然后便是酸奶奶油层和糖的甜美,很有层次感。

三月底四月初,最近回温很快,而且天气非常干燥,吃甜点就特别容易腻,而这种水分充盈的果汁果冻和酸奶夹心的搭配,就很清爽。

师雁行一边吃,一边留心观察宾客们的反应,以此来决定后续营业额来源。

离得远的不便观察得太细,倒是旁边的于夫人先是微微蹙眉,然后就有些惊喜地舒展开来,一连吃了好几口。

还挺好吃的!

淡淡的苦反而越发凸显甜,口感醇厚,回味无穷,是别样的异域风情。

很特别!

她喜欢!

另有几位心思细腻的,这番苦尽甘来竟让他们品出别的味道,总觉得……有点像人生呢!

人这一辈子不也正是有苦有甜么?

一时宴会结束,于夫人特意邀请师雁行同行,两人先在门内屋子里等自家马车,却见宴会时坐在师雁行另一侧的夫人也来了。

于夫人收敛了些笑意,轻轻扯了扯师雁行的衣袖,意思是不要理她。

来之前,师雁行已经通过各种途径搜集了今日宴会宾客名单,虽有相当一部分未曾谋面,但一场宴会下来,根据座次和穿着,大致也能对得上号。

来人姓冯,乃四品礼部侍郎之妻,算柴擒虎在六部的平级同僚。

但两人的年纪足足差了三轮。

弄明白对方的身份之后,师雁行就知道冯夫人对自己的怨气从何而来:

她的丈夫困在礼部侍郎的位子上已经很多年了,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建树,能不出错,按着四品官阶告老就不错了。

那位官员本人倒没什么不满,荣华富贵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得看命。

这年头,礼部固然没多少立功的机会,可也不容易惹乱子,是个太平荣养的好地方。

但冯夫人不满意,一直上蹿下跳找门路,想着能不能赶在丈夫告老之前再升一升。

奈何冯夫人好像确实不太擅长交际,上头的贵人们又想不起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礼部侍郎能有什么用,自然不买账。

冯夫人正焦头烂额之际,柴擒虎就这么扶摇直上了,难免心里泛酸。

今日宴会上,又见师雁行三言两语拨动端阳郡主心神,满腹酸气就憋不住了。

师雁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对方老远又露出那副熟悉的生硬的表情,眼神也稍显尖刻。

“师夫人好手腕,”她走上前来,忽然来了句,“一份点心便得了郡主娘娘的青睐。”

她也知道在贵人诞辰宴上说那些话不好,可眼瞅着对方一张稚气未脱的嫩脸,竟也能与自己平起平坐……

我们熬了半辈子,耗费心血和金银无数,你一个毛丫头,那样的出身,凭什么!?

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

于夫人皱眉,才要开口,却听师雁行直愣愣回道:“您什么毛病?”

两边都愣了。

“什么?”冯夫人茫然道。

什么什么毛病?

我没病啊!

面对不同对象,师雁行其实很擅长随时变换姿态,但这种时候一味忍耐只会叫人觉得她柔弱好欺,连带着背后的柴家、林家和师门众人都要被瞧不起。

不怕说得直白点,现在的师雁行非吴下阿蒙,身份和地位都不一样了,得起范儿!

该起范儿的时候不起,落在旁人眼里就是自轻自贱。

“我说您这儿,”她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嗤笑道:“在宴会上您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会儿又说什么酸话?”

屋子里还有其他几位宾客,听了这话俱都笑出声,于夫人也是要笑不笑的,但明显没有阻止的意思。

冯夫人自诩年纪大,资历深,素来喜欢说教,大家碍于情面,想着男人们同入朝为官,大多能躲就躲,不与她一般见识。

冯夫人都忘了上回被人这么直接说到脸上是什么时候了。

她脑海中一声嗡鸣,一张脸迅速涨得通红,“你简直……”

“简直莫名其妙!”师雁行抢道。

于公,大家都是四品,我们家小柴身上还有爵位呢,谁怕谁?

于私,先撩者贱,你都敢在郡主的生日宴上阴阳怪气了,要倒霉也是你先死!

到底是年轻人,胆子就是大,倒是挺痛快的。听说那位小柴大人便是有一说一的脾性,没想到夫人也不逊色,倒是一对佳偶。

于夫人在旁边笑了声,“车来了,走,咱们去吃茶。”

说着,也不理冯夫人,拉着师雁行就走。

冯夫人被晾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众人笑着散去,不禁又羞又气。

晚间回家,师雁行把宴会的事情都跟柴擒虎说了,光明正大地打小报告。

后者一听,冷笑道:“我明白是什么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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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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