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祖父

第三十章 祖父

入宫的人都有不同的目的,只是木礼怎么也想不通那些要入宫挣钱的人,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样的交易,在什么时候都有的,可能那些最后留在宫里成了真太监,兴许也有人像自己一样混进宫里,却不说出来自己的目的。

跟着蒋公公,木礼顺利地进了宫,混过了敬事房的那一关,穿上太监衣服,木礼看不到自己什么样子,蒋公公却笑着说:“还挺合适,真像一个小太监。”这话说得,连木礼都觉得浑身起疙瘩。在狼族和魔族的领域里,几乎没有太监这一身份的,倒是继续往西的方外三地,有着皇宫城池,那里的夷人也有太监。只是这都是从狼族或者过往商人那里听到的,现如今自己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原本,要是像朱砚安那样当皇城侍卫,也是可以在宫中自由出入的,但却不像太监这样方便。况且,要做到侍卫的将军,木礼却又没有那个时间去磨。

蒋公公让木礼先在自己的住所服侍自己,偶尔也帮木礼打听一番藏书阁的事宜,毕竟不是自己管辖的地盘,事情自然做起来不那么轻松。几日过去了,依旧没有丝毫的回应,蒋公公便将木礼暂且留在自己身旁,教他如何不引起人的怀疑。从说话到举止行为,尽皆说了个遍,木礼却没怎么记下来。私自带人进宫,且没有净身,要是被知道了,蒋公公估计也要遭大殃,说不定脑袋都会搬家,因此蒋公公教得十分认真,也很严厉。见木礼没怎么学会,便狠敲了一下木礼的脑袋说:“看你挺聪明的,怎么学东西这么不认真。我告诉你,我这是为你好,要是你被发现了,别说会被逐出宫,弄不好还会掉脑袋。”

木礼一听,边点头说:“这个……”

蒋公公冷冷地看了木礼一眼,继续说:“我帮你问了问藏书阁的事情,他们需要的是认字的,而且还要十三四岁左右的。我看你这,估计没一个达到要求的,所以,暂且在我这里待着,过几年,教教你写字,认字,再去藏书阁,如何?”

一听至少还要等五六年,木礼心里早已不安静了,心里想道:“只怕是我能等,飞牙未必能等。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落在那群家伙手上,估计现在已经死去了。”想到这里,木礼不由得又暗自伤神起来。

蒋公公见木礼心不在焉,便提高嗓门,说道:“认真点,别心猿意马地,要是这样的话,你再等五六年,也未必能够有资格进得了那藏书阁呢?”

木礼回过神来,他明白,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要是飞牙真的已经离世,那么自己也要找出那群家伙报仇的。但他更愿意相信,暮风他们只是抓到飞牙继续审问,毕竟自己和飞牙生活这么久,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这次说不定也是的呢?不管结果怎么样,现在还是要好好地努力进藏书阁的。

入冬之后,天气变得冷起来,天宗城位处南部,因此冬日非常湿冷。立冬之后,各地烧好的上佳木炭,陆续进入都城,皇城一时间也忙乱起来。蒋公公见木礼在自己身边,一天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就让他去惜薪司帮着干活。

这日,木礼做完事情,正准备回蒋公公的住所,忽然一个人领班的太监,带着一个士兵走了过来,拦住了木礼,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木礼。而后,跟后面的士兵说:“把这个小家伙带走。”那太监只是轻轻一指,后面那士兵便将木礼一把抓起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木礼,此时心中十分慌乱,可是不管他怎么挣扎,士兵都没有丝毫的松手,而是越抓越紧。木礼大声喊起来,但似乎这样并没有用,路过的太监宫女们,以及那些平日里也很嚣张的内臣,此时都是充耳不闻,压根不管。木礼心中明白了几分,这个太监定是不简单,自己有没有得罪谁,怎么会这样呢?正思索间,他已被抓到了了一处屋里。那士兵将木礼扔在地上,再看时,屋子里早已经有好几个好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太监,一个个目色惶恐,看来也和自己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抓了进来。

只见那个领班太监跟着其他几个领班太监说:“今年,小太监真是少啊!找遍了皇宫,也才这么几个,不知道总管大人满意么。”

“谁说不是呢?往年一抓就是一大把,今年有用的时候,却是要一个每一个。”一个领班太监说道。

另一个应道:“现在天下富足,谁来宫里当太监啊?如我辈,是不孝。要不是没法活下去了,估计如今也伴在家人身边呢。”

木礼环视四周,屋子不是很大,但是却有五个领班太监,二十来个小阶太监,还有十来个士兵。而那些和自己一起被抓来的小太监,也有二十来个。木礼忽然想起来,蒋公公曾说过,为了查察一些舞弊行为,宫里会不定时地检查太监的身体。细细想来,该不会自己被抓住了吧?如此一来,那真是坏了,弄不好,轻则打个数十大板之后被逐出皇宫,重则就是丢了性命。木礼毕竟是冷静的,也不出声,想起来蒋公公教自己的那些话,要是被问起来了,就那样回答。也不管会不会被扒光衣服查,先过了口头上的关就好了。

五个领班太监有闲说了一会儿,屋子里除了他们的声音,简直死气沉沉,吓坏了的小太监们,一个个脸色苍白,不敢有丝毫的动静。而那些小阶太监,一个个也没有精气神。木礼看看四周的情形,不由得打起寒战来,这地方真是阴气重啊!不知道多少混进来的家伙,命殒此处,让人毛骨悚然。除了那些兵士们,威武霸气之外,真是没有一点人气。

过了片刻,一个黑影从门槛移到了屋中,那些领班太监立即停止了说话,恭敬地站起身来,那些小阶的太监则是跪在了地上。木礼循着影子看去,只见一个老太监站在了门口,看上去目光慈祥,也不像是什么大恶人,心下勉强平静了一些。只听那些领班太监恭敬地行礼,呼道:“见过大总管,大总管安康。”

大总管笑呵呵地应道:“大家坐吧,不必多礼。”可能是身理的缘故,大总管的声音听上去,像极了夜里梦中的鬼怪声音。两个小阶太监搀扶着大总管,走到了木礼面前,笑呵呵地盯了眼木礼,又转向去看别的小太监。围着小太监们转了两圈之后,大总管停了下来,坐在椅子上。他看上去身体很不好,说话有点吃力,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他说:“看来不是很多啊……呵呵,你们还能……再找点么?”

一位领班太监说道:“没有了,找了半天,要是这个年龄的,又要新进来的,就这些了。他们有些,还刚从净身房出来不久,走几步路都走不稳呢。”

大总管笑道:“陛下鸿福,天下富足安乐,进宫做太监的自然少了。不过事情还是要做的,不能人少……我们就……”大总管抬起手来挥了挥,喘着气,继续说:“就不能不做是吧?我老了,你们这些后辈就要上来。这次……事情虽然小,但是重要至极,千万不能出错误,否则……吃不了……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大总管便低着头,随之而来的,便是鼾声了。

扶着大总管的下阶太监见了,便说:“大总管他老人家,睡过去了。各位领班公公,就按照大总管先前吩咐的去做吧!记着,不可马虎,一定要认认真真。各位要知道,立春之后,就是宫中在领班公公中选拔总管的时候了,我想各位也是知道的。”说完,就让四个士兵抬起大总管做的椅子,平稳地走出去了。

太监和士兵们,目送着大总管离去。

领班太监们在墙上贴了几张纸,每张纸上都写着几句话,木礼两眼看去,只觉得昏花杂乱。虽然这些天来,蒋公公一直在教木礼识字,但是也是从最基本的一二开始,木礼连十以内的数字还没认清,怎么可能认识其他的字。领班太监让众人都背过身去,说:“叫一个,过来一个。“他又示意一个下阶太监。

只见一个下阶太监说道:“都起来,一个一个地到墙边去。”他指着贴着纸的墙,说:“认认纸上的都是些什么字,认好之后,告诉领班大人。快去呀!”他说完之后,没有一个小太监敢去,估计是吓坏了。木礼也没动,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老实待着,先看看第一个去的,结果怎么样,这样自己也好有个准备。

过了片刻,还是没人去,估计是大家都害怕,都想让第一个人去试试水。可是,领班太监有点不耐烦了,也不说话,就是咳嗽了几声。这边的下阶太监急了,说:“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倒是去啊!”一边说,一边走向小太监们,一阵臭骂之后,随手抓了一个,丢了过去。这时候大家都庆幸被抓的那个不是自己。

小太监被抓了出来,心里着实是害怕得要死,眼睛也看不清墙上的字了,只看见墙上是一片乌七八糟的墨迹,那还看得清一笔一画是什么。领班太监见了,便说:“小家伙,莫怕,认不认识这字,我们都不会杀了你的。可是,你要是不听话,装糊涂,那几十个大板子是少不了的。听清了没?”这样的话,自然是听清了,小太监立即镇定下来,这也算是脑子为屁股考虑后来事了。他盯着纸上的字,看了看,眼里发着光,估计是认识的。领班太监说道:“看清了?”小太监点了点头,领班太监笑道:“那好,来,告诉我上面写着什么。”小太监凑近领班太监的耳朵,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领班太监笑道:“好好,你可以走了,这么聪慧,以后在藏书阁某个位置,自然是简单的。来人啊,给点好吃的,让他在这里留个名字。”

那小太监拿了吃的,留下姓名,一听以后可以再藏书阁当差,心中登时如花怒放,笑嘻嘻地跑了出去。众位小太监,都高兴起来了,看样子,也都是些认字的。木礼却眉头紧锁,倒不是自己不认识字,而是对这事情很好奇。他心中思道:“要选藏书阁的当差太监,也不必现在就物色人物啊!决不会这么简单,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既然不是查察假太监的事情,那定是有别的什么重要事情,而且还有大总管出面,又联想到和进阶总管太监有关,这事情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前面的小太监的事情,让那些刚才还害怕的识字的小太监们,心中踏实了许多,也不扭扭捏捏,争先恐后去识字了。见着一个个兴高采烈地走了,木礼心里也很烦躁,自己不识字,不知道会有什么情况。到最后,加上木礼,剩下了五个坐在原地不动的,估计都是和木礼一样不识字。

领班太监见了,便说:“接下来的人呢?”

没有人回应。

领班太监有点不耐烦了,说道:“没有认识字了?你们可要知道,不认识字的,可是要挨罚的。”这话的语气很冷漠,不像是说假的。正当木礼心跳得像只兔子之际,又见两个人站了起来,走到墙面前,认了纸上的话。领班太监责备道:“竟敢装糊涂,真是气煞我也。来啊!给我打手板,三十下。”听着两个小太监的哭号之声,木礼仿佛能够预见到更痛苦的自己了,浑身颤抖着,而其他两个小太监,也低声哭泣起来。

两个小太监捂着手,大哭着跑了出去,屋子里此时只剩下木礼以及其他两个小太监了,而那些领班太监和下阶太监,看上去眼色更加阴冷,士兵似乎也怒目圆瞪,让人些许畏惧。事已至此,木礼只好坐着不声不响,反正结果自己心里已经了然,最多也就是打几十板子,一个月下不了床。不过心里始终有点奇怪,做一个太监,不识字还要受罚?

这时,几个小阶太监走了过来,对着木礼三人说:“你们三个,当真不识字?这可不是打手板这么简单的了。”说起话来,有点阴阳怪气,不过木礼也习惯了。见三人都没有回答,那下阶太监继续说:“起来吧!跟我走。”三人跟着那太监走到了贴着纸的那面墙前,木礼抬头,果然是几个符号,啥意思?一点都不明白。

其中一位领班太监,跟着旁边的领班太监耳语了几句,盯着木礼三人,眼光冷漠无光,而且让人觉得后脊骨一阵凉。那人说:“你们,都来自哪里啊?”

木礼顿时陷入沉思之中,自己该怎么说呢?难道说自己是从北疆而来?现如今魔族和狼族,都同中原剑拔弩张,自己说不定当成细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一个真正的细作,使用几十年去培养的,一个人小小年纪就潜伏在敌国,做一个不起眼的太监,就像是成长的一把利剑,关键时候,杀死敌人,就像是自然事件一样发生了。虽然自己不是细作,也不能坦白来自北疆,那又能说自己来自哪里呢?

两个小太监都说完了,领班太监们看着木礼,木礼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鬼,你从哪里来的?快说啊!”那个“说”字,领班太监说得格外重,一下子就把木礼拉回到了现实之中来。

与其说自己来自敌国,还不如说自己是个孤儿。从记事起,木礼只见过自己的父亲两次,而且时间都不长,而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和一个孤儿没有多大的区别,说自己是孤儿,恐怕也不是说谎吧!木礼镇定地说道:“我是一个孤儿,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来自哪里。自从我记事,我就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独自来回,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自己身处何方。或许是厌倦了这种漂泊的日子,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下去。几个月前,就在中秋前后,我来到了都城,经别人说才知道。没有人回收留一个小孩子。后来知道,有一个地方会需要我,一开始我不知道,只知道很少会有人进来,但是进来之后才发现,需要经过阉割。虽然不知道将来怎么样,但至少是现在我没必要待在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了。”

领班太监听了,点了点头,说:“想法不错,来这里,的确可以让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而且只要不犯错,自然可以一直留下来。要是老死宫中,无人陪伴,也是意料之中的。”他挥了挥手,士兵便将其他两个小太监带走了。领班太监继续说道:“你这么聪明,故事编得不错。来啊!将他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另一个领班太监听了,感觉略有不妥,说道:“三十大板?会死的。”

“哼!竟敢不跟我说实话,死了也无所谓。”那领班太监眼里突然显露出一丝霸气来,别的领班太监听了,也默许了。

木礼不知道自己怎么被看穿了,没有理由的,无缘无故就被打三十大板,连他自己都感觉有点受不了。“怎么可能?这不是要我死么?”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些话,“看来失算了,我不能就在这里死去。”木礼知道这是自己的想法,但感觉怪怪的,好像,在听别人说话。“要是我活下来,你们一定要死得很惨!”木礼不然自己去想,但又制止不住。

三十大板,重得就像是被几千匹马踩过一样,才十来板,木礼便昏死过去了。

行刑的士兵见了,便告知了领班太监。领班太监们商量了几句,就让士兵将木礼送回到蒋公公那里去,看来他们在行动之前,还是将每个小太监的来处打听清楚了的。士兵推下去之后,五个领班太监又开始商量起来。

“真是不禁打的小太监,不过,这样也好,看来他真是普通不过了。”一个领班太监说道,“我觉得,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既然你老都这么说了,我也同意。”另一个应和道,“但是,受了这样的罪,还能挺过去么?”

“挺过去了,那是他的福分,挺不过去,后面的罪有得受了。”一个领班太监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个倒霉孩子,刚进宫,就碰上二十年一次的事情——选去古音楼当差,而且还是一个人。不过也好,他是独自一人惯了,总是要好受许多。”

“这么说来,当年我还真庆幸自己十几个字,会说些话,否则,今日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没错,现在古音楼的老公公,交接之后,就要出宫回老家了,看来又是孤独终老,无人问津的可怜境遇。”

“宫里想必是有些银两给他养老的,不然,真正是可怜了。”

“闲话少说,咱们去看看大总管他老人家醒来了没,得把这事情告知他。”原先那领班太监说道,“这次我们选了个不识字的孤儿,而且说起话来,脑子还挺好使的。接下那古音楼的差是没问题的,当然,要是我们亲自送去古音楼,一定还要和那小冬子公公叙叙旧,当初我们还是一起进的宫。如今是二十年过去了,我们连面都还没见过呢?”

“说得没错,一定要去的。”

“我们还是先去禀报大总管他老人家吧。”

几个领班太监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就出了屋子,跑去那大总管那里讨赏了。

木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趴在床上,屁股还是有一阵剧痛,想翻个身都不能,让人受不了。一阵脚步声后,木礼看见一个人站在床前,抬头才看见,那是蒋公公。

蒋公公手里端着药,看见木礼醒来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放下了,说道:“你这个小冤家,万一要是死了,估摸着我这一辈子都会心里不安的。”说着,便坐下来,给木礼喂药。

药很苦,但是木礼还是喝了下去。此时的木礼,心里自然是极其不好受的,突然之间,各种苦难都围绕着自己而来,虽说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这大半年下来,却是一点福气也没多享,光是受苦受难的。总之,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如果自己在强大一点,那么必定是不必受这些苦的了。

“哎!这次,也怪我不好,不该让你去惜薪司做事,要是整天待在我这屋子里,我也好帮你瞒过去啊!”蒋公公说道。

木礼突然想起这事来,问道:“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蒋公公说道:“那些人?虽说我还是个总管,但是那些领班太监也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他们是大总摄肖祖亮的手下,肖祖亮直接听命于皇上,在宫里可谓是耀武扬威,谁见了都得让他几分。自然,他的手下也是不寻常的了,好的时候,还能被皇上召见,吩咐事情。不过,你上次遇到的那五个领班太监,不是肖祖亮的手下,只是他们的大总管是的而已。不过肖祖亮手下缺个总管的职位,所以谁都去巴结他。我也不知道这次是发生什么事情,你权当是倒霉吧!”蒋公公说起话来,心里也是老大的不高兴,对于这一点,木礼似乎也是能理解的。皇宫之中,总共三个大总摄,一个主持六司,一个主持五礼,另外一个是皇上的眼睛,专职负责各种秘密事项,连朝廷的内外大臣都忌惮三分。既然这个大总摄是肖祖亮,那么蒋公公自然也是得罪不起,说话的时候,也是生怕隔墙有耳。

木礼说道:“我是不是昏睡过去很久了?”

“很久了?不死就好了。”蒋公公将药放在桌子上,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端饭过来,你也有许久没好好吃东西了。”那蒋公公站起来,一边嘀咕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真是不省心啊!”一边走出去了。

木礼趴在床上,心里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就将我打成这样,绝不是简单地看看谁人识字而已,肖祖亮既然那么受皇帝的器重,怎么可能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而且也不像是底下的人私自所为。难道,他们还会再找我?这种预感太强烈了。”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空气中弥漫着阵阵寒气,木礼感觉疲惫,趴着就又睡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木礼发现自己好多了,至少屁股也没有起初那种被挖了肉一样痛苦。蒋公公见了,大笑起来,一直夸赞自己祖传的秘方了。不过,他还没高兴太久,就听到屋外一阵喧哗声,蒋公公也好奇起来,过了片刻,只见一个总管走了进来,见了蒋公公,行礼说道:“蒋公公好啊!”

蒋公公愣了片刻,也回礼说道:“陈公公好,怎么有空光顾在下住处了?”

那陈公公笑道:“我听说你家的这个小太监醒来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木礼心中苦笑道:“果真没有这么简单,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我倒希望快点把我带走,看看到底要我做什么。”

陈公公一挥手,两个黑甲士兵走了进来,将木礼给抬了出去。

蒋公公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陈公公给阻止了。

陈公公说道:“奉了旨,让这个小太监去别的地方伺候,我想蒋公公没什么别的意见吧?”

事已至此,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蒋公公想再说些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眼巴巴地看着陈公公将木礼带走。

走了不远,陈公公便命令人将木礼放下来,说道:“早听说你好了,还假装伤着呢?”木礼没站稳,一下摔在地上,那陈公公也不令人扶起来,而是一直往前走,跟木礼说道:“快跟上来,否则还是免不了打的。”

木礼很无奈,只得爬起来,跟在陈公公身后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可怜你的,无论何时,都只是别人眼中摆布而已,要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自己的自由。这样的日子对于木礼来说,真是痛苦,还不如逍遥与山林草原之间,要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随着自己的心意走。可一旦走入人的世界,就是这样,身不由己,而且还没有借口地身不由己。但此时只能忍着,否则前功尽弃,虽然木礼的心中有那么一丝的后悔,其实世间的书怎么会比皇宫里的少呢?自己执着地来到这里,当然不仅仅是为了看书而已。木礼的心中闪过一丝意念,那个真实的意念。

木礼跟着陈公公一直往前走,走了许远,似乎是往皇宫外面走,但只有不过皇城墙,就没有离开皇宫。而期间,又跟上来了几个人,是那天的五个领班太监,一个个面色凝重,好像是丢了什么宝贵东西一样。

终于,来到了一扇门前,陈公公率先走了进去,而那两个黑甲士兵停留下来守在了门前。木礼和五个领班太监走了进去。这是一处楼阁,三层,无论是从规模还是修饰上看,都是非常古老而且很辉煌的,可以说是这个皇宫最辉煌的建筑。刚刚见到时,连那个领班太监都惊呆了。这么显赫的一处阁楼,应该是贵族经常会光顾的,可是四周却是木林丛生,和皇宫的景色反差极大,环境幽静得好像世外山谷一般。

木礼走进去,四周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里面的布置很简单,第一层只有一张方桌摆在中间,四周摆放着各种宝剑,以及其他的十分豪美的武器,熠熠闪光。众人都看花了眼,陈公公似乎也没来过这里,两眼闪着光。不过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整饬好了自己的状貌,说道:“小冬子在么?我是肖大总摄派来的,带人来与你交接这里的工作。”声音在屋里回荡,却久久不见人应。

幽静的屋子,七个人恭谨地站着,这个地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简单。只听楼梯处,“哒哒哒”传来脚步声,声音很重,但是并没有给人不舒服的感觉,反而透着一股难得的霸气。木礼感觉到了这股气,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让他如此觉得。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人走了出来,他长得很魁梧,和一般的虚弱太监看上去,让人觉得就是一个威武的武将。他见了眼前的七个人,说道:“不是说只让一个人来接我的班么?怎么这么多人?”

众人顿时傻了眼,眼前的这个家伙竟然就是小冬子?那五个和他同年代的领班太监,也是一位自己老眼昏花了。但,事实就是如此,此时他们似乎有点后脊骨凉凉的感觉。

“看上去真年轻。”陈公公说道。

小冬子笑道:“真个幽静的地方,正好修生养性。闲话不多说了,那个是我之后在这里当差的?”小冬子望了望众人,他心里一惊猜出是谁了——这里,只有木礼看上去最像。

陈公公按住木礼的脑袋,说道:“就是这个小家伙,唤作木礼,你也可以叫他小木子。而这五位公公,则是来与你叙叙旧的。”不过,那五个领班太监,似乎也没有叙旧的心思了,早已木讷不动了。

小冬子也没有别的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而是走到木礼面前,一把抓过木礼,对陈公公说:“那就老规矩,这几天我带着他熟悉一下这里的工作,你五天后再来,到时就是我离宫的日子了。这五天里,还有很多事情劳烦陈公公帮忙处理一下。”小冬子抱拳说道:“多谢!”

陈公公点了点头,说:“大总摄已经吩咐过了,分内之事,不必言谢。那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陈公公带着那五个领班太监离去,虽然那人没有和小冬子叙叙旧,但是也算是见过这里的面貌了,来的时候的心思也就了了。

小冬子看着木礼,诡异地一笑,说:“这么小?和当时的我一样。不过,你在这里待过二十年之后,那就绝对不小了。你是不是不认识字?”

“是的。”木礼点了点头。

小冬子说道:“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做,不过你放心,你离开的时候就什么字都认识了。”

这话木礼不明白,但看样子,小冬子又不像是说假的。

“不但认识字,还能认识别的东西。”小冬子继续说道,“你慢慢学吧。”

木礼完全不明白了。

接下来的四天,木礼一直跟着小冬子,熟悉阁楼的构造和日常工作。阁楼的二层和三层都是一些书籍,这些书籍不是很多,但小冬子总是小心翼翼地拿下里,打开给木礼看。上面的字,木礼自然是一个也不认识,而他平日的工作之一,就是打扫落在书和书柜上面的灰尘。这样的工作,看上去很轻松,并没有多累,顶多是在春夏的时候,将书拿出去晾晒一番。而一楼的那些武器,怎是不要去触碰,因为他们的光彩从不会减弱。而这个阁楼的饮食,则是需要自己动手去做,柴米油盐酱醋茶,会定时有人送过来。没事的时候,这里就是与世隔绝的,这样的地方,就像是静养的好地方,除了自己动手做饭外。

第五天的时候小冬子早早地起来,将木礼从睡梦中唤醒。神神秘秘地将梦游状的木礼带到了阁楼的地下密室,而密室的入口,就在木礼睡的床的下面。这座阁楼的密室,建造极其奇特,就像是迷宫一样,转了一次后,小冬子问木礼怎么出去。这时的木礼瞬间清醒过来了,不得已,只得跟着小冬子又走了几次,而自己也更加明白,走到这一步,就不能再迷糊了。

两个人在地宫中走了许久,木礼才稍稍明白了这地宫的构造,以及各种机关。最为苦恼的,莫过是不能用笔记下来,因为不识字。当然,在此之前,小冬子也再三叮嘱,这一切,只能记在脑子里面。“将这一切都死死地记在脑子里,因为来这里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打扫上面,而是看好下面。这才是你真正的工作,如果稍有差池,那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二十年后,你在告诉后来交接的人。”

地宫中有数百个机关,每一个机关都是凶险无比,即使跟在小冬子身后,木礼也是胆战心惊,好几次都差点中了机关的暗算。木礼的才智也让小冬子佩服,因为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也是足足记了很多个时辰,最后考试的时候还差点丧命,幸好被先前在这里当差的太监救了一命。而木礼,只用了三个时辰,就摸清了一切。

小冬子笑道:“果然聪明,这么复杂的机关都如此轻松地记下来了,看来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好了,接下来我得跟你说一件事情。”小冬子极其严肃地说道:“这些东西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虽然外面一直都知道,古音楼不是简单的地方,但是不简单在哪里,恐怕没人知道。这些年,也有很多的人试图一探究竟,可是还没靠近,就被埋伏在四周的朱雀营的士兵给干掉了。而如今,我想你也猜到秘密在哪里了,但是你绝对不能说出去,否则,一定会死的。”他的眼睛里,藏着一股霸气,让木礼不寒而栗。

“接下来,就让我看到这里的秘密?”

“没错,好好看着!”小冬子说道,“通过他,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而这些东西你一辈子也不能用,否则,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小冬子按动最后一个开关,身后的墙晃晃地向下,一出空旷的暗室出现在两人面前。暗暗的,什么也看不清,但是能听到一个声音,小冬子拍了拍手,四周的灯火亮了起来。

木礼看见,在暗室的中间,坐着一个人。

“这就是甲丁室,这里面的人你不必知道是谁,只要知道,你必须慢慢和他相处好。给他送饭送水,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和他聊聊天,但是绝不能听他的要求。”小冬子停住了,看着那个人。那人已经很老了,白白的头发和胡须,密密麻麻,有许久没有清洗了。但看上去很精神,安详如神仙一般,透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霸道。

“小冬子,以后又换人伺候我了?”

小冬子点了点头说:“是的。”

那人笑了笑,说:“千篇一律的叮嘱,有用么?哈哈!二十年过得真快啊!”

木礼看着那个老人,脑子里只闪过一个词——祖父。

一个小阶太监,走着快步,来到大总摄肖祖亮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肖祖亮点了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抬头看着天空,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说道:“二十年,过得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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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外修真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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