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妖主罹夜（下）

罹夜如此，让妖众中部分嗜杀者憎恨，感觉他们的妖主已经愿意屈尊于人类，而且屈的不仅仅是身为妖主的尊严，更是身为妖的尊严。罹夜是不顾自己身为妖，也不顾那些被人类杀害的妖类先辈的鲜血，不顾现在妖被人类禁锢在黑暗中的屈辱。虽然也有妖愿意像罹夜说的做个人类一样。但大多数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罹夜手下不服的妖已经开始秘密策划，既然罹夜不能带领他们打破禁锢，从人类手中抢过他们的时空，那么这样的妖主不要也罢。然而罹夜不知道这一切，他可能知道是有妖不会愿意变化chéngrén苟且般存活，但是他没有预料他们会策划杀死他而夺取妖主之位。罹夜或只呆于黑暗之中，这时的撕夜只是黑猫般，蜷缩在罹夜怀中，享受罹夜的轻抚，罹夜面带迷人的微笑，似乎已经与世无争，那样安逸。

“妖主，您怎么还这样安逸地坐在这里？”忽然有人走近罹夜，在他身边焦急地说道。

罹夜宛然一笑，也不看那个妖，缓缓地说道：“现在青天白rì，我们本来就只能呆在这黑暗之中，又不认同苟活在人世，我都这样几百年了，又怎么不安逸。”

“我不是说这件事，我是那些不安分的妖众要对妖主您不利。”那人继续说道。听到这里撕夜翻了个身，“喵呜”地一声，撕夜是想表达让罹夜小心点，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罹夜又笑着对那个人说道：“你看，连撕夜都笑话你了。且不说众妖不会以下犯上的，即使他们愿意不顾生死而来犯我，我会那么容易让他们得手吗？”罹夜的话不无道理，虽然现在妖的力量不比以往，但是身为妖主妖力还是大大高于众妖的妖力的。

那人点头称是，但是心中依旧惴惴不安。撕夜还用细细的爪子挠罹夜，罹夜嬉笑着，也伸手戏弄撕夜，那般天真无邪。或许罹夜心中也在不甘心自己是个妖，虽有比人类长的寿命，比人类稍强的力量，但是却大多数的时光都在这黑暗中。被诅咒了生命，想来都是不如意的。

半夜时分，奈何今天是个雨夜。雨点稀稀疏疏滴落在街上，溅起水花，但是无人欣赏。罹夜带众妖行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路灯恍惚，渐起薄雾。妖众都像罹夜那样，没有一个带雨具遮雨，低着头任雨滴打落在身上。此时他们开始“呜呜”地吟唱，使周边气氛变得更加yīn森诡异，连路灯都开始“呲呲”作响，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罹夜自己都觉得现在的情况与平常不同，才开始觉得身后众妖真如原先传的，有要刺杀他在这个雨夜。但是罹夜脸上还是带着一丝笑容，手抚着怀中的撕夜。撕夜“喵呜”地叫唤着，连她都感觉到那不一般地气氛。罹夜安抚撕夜只是要告诉她不用担心。

又走过一条街。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火光乍起。连罹夜在内的众妖都稍显诧异，余光看去，只看见一辆人类的车撞于街旁，而另一辆车快速开离了现场。众妖只知道这不过是人类自己造成的劫难，便也嬉笑。而也在此时，那也想要造反的妖众见罹夜还出神地望着那辆已经变了形的车子。以这为机会，相互使了眼sè，全都会意，便突然出了手，往罹夜攻杀而去。

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要反，那些追随罹夜的妖众，见有妖造反yù杀妖主罹夜的，本能地围护住罹夜，与那些叛妖厮杀。短兵相接，不一会儿，两方妖众扭杀在一起，场面混乱，只有妖主罹夜站在那团混乱之外，看着他们泪眼婆娑，他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妖众相互厮杀的，人类都不能将他们完全灭亡，只能用禁锢于黑暗的办法，难道妖还要由自身灭亡了才高兴吗。

“罹夜，你不思进取，暗弱无能，妄为妖主，今rì我们不仅要你交出妖主之位，还要你以死谢罪。”双房对峙时，叛妖豺疯指着罹夜大叫道。众叛妖纷纷应和。

罹夜此时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们，只是静静听着他们地哄骂声。愤怒不比悲伤多，都是自己带领几百年的妖，还有就是跟着自己父亲与人类厮杀过的妖，而今竟然倒戈相向，确实让他们心痛。正懊悔间，只听见一阵哀嚎，豺疯已经杀近了罹夜。罹夜放下了撕夜，怒而猛地一睁眼，一股杀意冒眼而出，豺疯先是一怔，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的理由，既而依旧冲了过来，罹夜也是运足了劲，正要反击。但是罹夜忽然感觉有人背后从背后向他开了一枪，并不是冷兵器的攻击。子弹从后背进又从前胸穿出，只是划着心脏而过，还不至于让罹夜当场倒下。但是劲力全失，站着都显踉跄。所有妖都听到了一声枪响，既而是察觉到罹夜的异样，迟迟疑疑没在进攻，直到看到罹夜胸口处流出的血液，方知罹夜中弹了。追随罹夜的妖都要跑向罹夜，而已在罹夜眼前的豺疯虽停顿了一下，但是还是不会愿意放弃这样一个机会，举刀向罹夜砍去，罹夜勉力一闪，但是还是在胸口处被砍出一道深深地伤口。众妖都惊了，他们的妖主罹夜竟然会有这样的结果。

豺疯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杀死了妖主罹夜，见着被那些妖扶着的罹夜，只见他胸口处血流如注，罹夜双手无力地挂着，面无血sè，眼睛迷离，看着还拿着刀站在他不远处的豺疯，脸上竟然还挤出一丝笑容，最后闭上眼绝了气。妖主罹夜死了。追随他的妖众，大哭哀嚎，而那些造反的叛妖见罹夜之死，任然会有恻隐之心，但最后还是与豺疯一同欢呼。

“好好好，你们妖这么高兴，能让我参与么？”突然有个声音在远处传了过来，与此同时是渐渐走进的脚步声。众妖望去，等他走近时才看清是人类。“区区人类，知道我们是妖，竟然还不去逃命。”豺疯说完大笑道。跟他的妖一同大笑，只有围着罹夜尸体的妖众沉浸在悲痛中，还在小心翼翼地抬罹夜离开。

“准确的说，我是猎妖人，虽然这一行现在不是很吃香，也没有人会为你们买单。”那人说话间看了一眼死了的罹夜尸体，“那是你们妖主啊，今天是我赚到了，还是你赚到了。我可帮你了一把。”众妖听出那打在罹夜身上的一枪就是眼前这个猎妖人打的。众妖安静了，豺疯也闭上了嘴，怒视着那个猎妖人。正是在这个时候，那个猎妖人又拿出了自己的枪，朝妖群shè击，妖众纷纷逃散，豺疯想要攻杀过去，突然感觉身上的妖力正在不断流失，身体一踉跄，跌倒在地。妖众见豺疯倒下，以为连他都中枪被打死了。更加混乱四处逃窜，豺疯见这样的情况，也慌忙爬起，逃逸而去。

那些抬着罹夜尸体的也要逃离，但是罹夜尸体又不忍心丢弃，但不丢弃又是个很大的负担。踌躇间，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将他们曾经的妖主罹夜的尸体轻放在路旁，然后自己就疯一样地逃命去了。

等到所有活着的妖都逃回他们的黑暗中，那个猎妖人看着这个街头，妖尸，妖血，满目狼藉。而被弃于在街边的罹夜尸体，倒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想见识见识这个妖主。但还没走进，一只黑猫弓着背立在他面前，那是撕夜，他想保护自己主人的尸体。那个猎妖人看见是只黑猫，不免一笑，却想，这样一只畜牲也比那些妖众忠心，最后还能守护在主人尸体身旁。但是又一想，与妖主呆在一起的猫必然会化成妖的。正举枪对着撕夜，撕夜龇着牙，盯着那个猎妖人，也知道敌不过，在一点点地后退，直到退到罹夜尸体边。“喵呜”的一声。那个猎妖人狡猾地一笑。继续前行。

但最后还是没能看清妖主罹夜的脸，因为最后时刻，罹夜的身体，微微泛起光，最后化作一道强光，那个猎妖人被刺到眼睛，暂时不能睁眼，又迅速向后退去，怕这么接近罹夜的尸体有难以预料的危险。

撕夜瞬间也不敢睁眼，但是忽然见感觉有人在轻抚着她的脑袋，那种熟悉的感觉，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是罹夜，准确的说是罹夜的魂魄。妖死后应该会是魂飞魄散，不留一点，短时间内都会化成尘土的。而罹夜现在竟还能保住自己的魂魄于人间。撕夜满脸惊喜，亲昵地过去想要蹭一蹭罹夜的脚，但是她感觉不到，只能又迷茫地看着罹夜，连被抚摸的感觉都是假的。一会儿，罹夜魂魄游走，撕夜似乎看到罹夜接近了那量变形的车。最后，强光褪去，撕夜回过神来时，罹夜的尸体已经不见，其他的妖尸都化作尘土被雨水冲走了。那个猎妖人又一次走进来时，撕夜逃开了，躲进了街角。猎妖人便也不去在意她。

猎妖是他的使命，但是救人也是他的使命。这时他才走过去看那辆变形的车，里面的两个人的身体都不需要去鉴定是否还存活着。只是人的尸体要化作尘土的时间没那么短。那个猎妖人摇晃着脑袋，刚转身要离开，忽然听见车内又窸窣的声响，复看来，仔细一看，里面有个小男孩别她的母亲保护在怀中，似乎因此能够活下来。求人要经，猎妖人立马将那个小男孩抱了出来。然后找了些许证件，便走开了车子，往医院赶去。没走多远，车子“砰”的一声，完全毁了。那个猎妖人看着火花，轻轻说道：“你小子真是福大命大。”

躲在街角的撕夜知道那个小孩与妖主罹夜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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