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明察暗访
诸事完毕之后，刘屹率三人离开洛阳，策马向西而行。一路上，三人见刘屹一直不语，心中甚为担心。张宜便上前言道：
“北宫纯老将军已然入土，公子何必伤怀？”
“老将军一生戎马，想不到最后竟葬于那荒野之地，唉！然你等不必担心，我一直不语，非独为老将军伤感，而是在想我等下一步应当如何。”刘屹转身对三人继续言道，“也是时候将一切告诉你等了，走，在前方选一处僻静之地，一边休息一边与你等详言。”
四人于一处树林旁停了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吃着干粮。
“先前已言，我等此行乃是要寻找一件关系到本朝兴衰的宝物。此物乃是一颗极其罕见的夜明珠，据已知消息，此物或为惠帝羊皇后所有，或在愍怀太子妃王氏之手，或藏于皇宫宝库之中。当日洛阳城破之际，刘曜率兵杀入皇宫，羊皇后被刘曜所占，刘曜僭位之后，羊皇后亦为伪朝皇后。而愍怀太子妃王氏则于城破之际，被刘曜手下兵将所害。我等前日于顺儿口中得知，劫掠洛阳皇宫宝库的亦是刘曜。由此三点，此颗明珠极有可能落入刘曜之手。”
“公子，我等皆是粗人，心思自然远不及公子。我等下一步该当如何，公子吩咐便是。”潘复言道。
张宜、孙虎也随之点了点头。
“好，依我之意，我等下一步便是前往长安继续探访。昔日刘曜为伪中山王之时，便以相国之位，长期坐镇长安，后其称帝后，更以长安为都。我等此去长安，或可寻得些许蛛丝马迹。”
四人来到长安之后，还是分成两路探察昔时刘曜皇宫中传闻，以及咸和四年（公元329年）石虎率军杀入关中之时，刘曜宗室及诸大臣情形。由于至今不过六年光景，故而比起先前于洛阳探察时，容易得多。刘屹四人先后暗中探访十数人，其中既有旧时兵将官吏，又有奴仆宫人。由于羊皇后深得刘曜欢心，其在长安之时颇为干预政事，故而长安市井之中流传着许多有关于羊皇后的传闻。刘屹综合所得信息，可确定羊皇后在长安之时，确有一颗异常珍贵的夜明珠，至于是不是刘屹正要寻找的那颗，便不得而知。另外还探得咸和三年，刘曜亲率大军与石勒战于洛阳，兵败被俘之后，关中大震，刘曜太子刘熙及其南阳王刘胤欲退保秦州，故而弃守长安，携宗室百官逃奔上邽，奔逃之时，将长安之中财物粮草尽皆带走，想必那颗夜明珠亦在其中。于是刘屹等人又前往上邽探察。
上邽比之长安、洛阳，则城小民少，又距西凉张骏之地不足二百里，故而盘查甚严，刘屹等人一进上邽城便被一队赵军兵士拦住，花了不少财物才将其打发。刘屹等人一看便知不是本地之人，于是决定暂且出城，再作打算。
刘屹等人出了城后，于城外找了一户农家暂且栖身，顺便打听到六年前石虎率兵攻入上邽城中之时的情形，据说当日石虎将俘获的刘曜太子刘熙、南阳王刘胤并将相诸王及诸卿将校以下数千人，尽皆杀之，又徙其台省文武、关东流人、秦雍大族近万人于襄国。
“死的死，逃的逃，迁的迁，恐怕我等此番又是困难重重！”孙虎感叹道。
“洛阳城破都二十余年了，还不是被我们找到相关之人。更何况这才六年光景。公子，你说是不是？”
“不管有无收获，我等还是要进这上邽城一趟。方才那老人家不是说过上邽虽处于西凉张骏与赵国势力交界之处，双方长期屯重兵对峙。然上邽也是连接西凉与中原之要冲，故而每月中旬皆有一次赶集，以供中原商人与西域商人交易，那时城中则极为热闹，赵军盘查也没平日那般森严。得知此点之后，我便心生一计，张宜、潘复你等二人先返回长安，备下一批丝绸布匹后，运来上邽，待到赶集之时，我等便可化作长安来的布帛商人顺利进入上邽城中。”
十数日后，一车布匹已从长安运来，待到赶集那天一大早，四人便扮成商贾进城。果如那老农所言，此时的上邽比之前次来时，热闹许多。刘屹等人在市集上支起了一个摊子，在那装作卖布匹的样子，一边做着生意一边向来往商贩打探着消息。就这样过了几个时辰，布匹倒是卖了不少，可有关消息却没多大进展，与城外老农所言相差不大。中午过后，刘屹留下其他三人于市集之中继续打探，而自己独自在城中转悠，希望能有些许收获。
入夜之时，刘屹与其他三人于城中一处客栈住下来。
“我在城中转了半天，没有发现丝毫有用线索。不知你等在市集之上，情形如何？”刘屹问道。
“回公子，我等下午所探得的消息与先前是大同小异，并无何特别之处。”张宜回道。
“丝绸布匹倒是卖光了，还真别说，这钱真是好赚，长安与此处的差价竟有两倍多。除去交给胡贼官府的，我们也赚了一倍多。”
“孙虎，那你干脆去卖破布得了。用不了几趟，你就可以回家娶个漂亮的小媳妇了。”潘复打趣道。
“去去去，你家才是卖破布的。”
四人笑了笑，然后张宜言道：
“别闹了。公子，我等明日该当如何？”
“我等今日不是赚了点钱，明日我们便在城中好吃好喝一番。”
“真的？那太好了，这些时日到处奔波，每日吃的大多是干粮。我的嘴巴都淡出鸟来了。公子，明日我能喝点酒吗？”
刘屹听后大笑，然后缓缓言道：
“当然……不行了。今日市集已毕，想必明日城中商贾大多会离开上邽。而我等则装作大赚一笔的样子，一边在城中大吃大喝，一边探查消息。到时候别光顾着吃，都放机灵点。至于酒水，不点恐引人怀疑，故而你等须记住，明日点的酒，谁也不许喝一口，趁人不注意倒在地上即可。”
“我等遵命。”
次日，四人将城中茶馆，酒楼转了个遍，还是收获甚微。又到入夜之时，四人来到白天打听到的城中最大的一处妓院门口。
“公子，不会是想带我们进去喝花酒吧？”潘复笑着问道。
“你懂什么？一般城中人流最多的地方，一是市集，其次便是妓院。人多自然各种消息也多。”张宜小声言道。
“公子，到了此地想不喝酒也难！再说我…….”
“孙虎，你是不是想说你还没娶媳妇？无妨，哥哥告诉你，此处的姑娘都特别善解人意。”
“你们几个别闹了，小心耽误正事。”刘屹拿出一小包东西交给张宜，“待会儿我们尽量少饮酒，了解我们想知道的以后，你便趁机将此放入酒中，待里面的姑娘皆睡去后，我等好脱身。”
“这也太亏了，钱都给了，不睡一觉就走。”
“你懂什么，以公子的身份，估计在京城中早已定好亲事，想必是大户小姐。这里的庸脂俗粉岂能入公子法眼？”孙虎调侃道。
刘屹听到之后，并没有生气，反是想到了颖儿，不自觉地晃了晃神。
“本想你等此次甚为辛劳，回去之后，请皇上赐你们一人一名宫女作妻室。不想你们竟喜欢风尘女子。唉，你们就当我没说。”刘屹两手分别拍着潘复、孙虎二人肩膀小声言道。
“别啊，公子，方才是潘复说的，我什么也没说啊…….”
四人一同进入此间妓院，一个穿红带绿的中年妇人迎了上来。
“几位公子，看来眼生，想必是初来此地，不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李妈妈这里什么样的姑娘都有，包几位公子满意。”
张宜上前言道：
“李妈妈，是吧。我家公子不喜吵闹，麻烦你把其他人等请走。今晚，我们把这包了。”
张宜随即拿出一袋钱交给那李妈妈。李妈妈掂了掂分量，大喜。忙叫人数人，吩咐了一下，又对刘屹言道：
“公子请，楼上请，楼上马上准备上好酒席，诸位姑娘随后就到。”
不一会的功夫，便有二十几个姑娘来到刘屹面前，李妈妈也随后赶来。
“诸位公子，我们这里的全部姑娘都来了，请公子慢慢挑选。”
刘屹看了一眼，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既然来了，就都坐下，陪公子一起喝一杯。”
“诸位公子只有四人，难道这二十几个姑娘都要了？”李妈妈问道。
刘屹没有回应，张宜回道：
“怎么？怕我等给不起钱，是不是？”
“不是，小的一时说错话，还请公子不要怪罪。诸位尽兴，小的走了。”
“李妈妈，你也不要走了，本公子就喜欢人多热闹。”
刘屹装作一副轻狂的模样，左右双手各抱了一个姑娘，喝了几杯后，刘屹故意言道：
“此处姑娘也就一般，并不如市集上别人说的那样。”
“公子，你说这话，小的就不爱听了。公子可以在外面打听打听，方圆百里，我这的姑娘若是排第二，则没有排第一的。”
“我家公子在长安之时，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今日做买卖来到此地，听闻此处六年前刘曜皇室曾于此地暂住，上邽城破之后，有不少宗室及宫女流落在此，方才兴起，过来一看。”
“公子真是识货，不瞒公子，公子左手边搂的这位便是先前刘曜皇宫中的宫女，是小的花了大价钱才买过来的，现今是这里的头牌。”
刘屹转过头看了看，笑着言道：
“是吗？来，让本公子亲亲。”刘屹亲过之后继续言道，“可惜，只是个宫女，又不是公主、郡主的。李妈妈，我怎么听说城中一处地方有一刘曜皇室之女，难道不是你这里？或是你怕本公子付不起钱，故意将其藏了起来？”
“公子真会说笑。当年率兵攻进上邽的正是当今圣上（石虎），刘曜宗室悉数被灭，现今何来宗室之女？”
“哦，果真如此？你说呢？”刘屹转头对左手抱着的那宫女问道。
“妈妈所言，句句属实。不过好像倒是有个公主，被当今皇上带走了。”
“城中也有如此传闻，那公主叫什么公主来着，好像是安什么公主。”
“安定公主，原来我还见过。哎哟，公子，如此良辰，说这些干什么？我敬公子一杯。”
刘屹左手抱着的姑娘将酒杯送到其嘴旁，刘屹若无其事地一饮而尽。刘屹已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再在此地也打探不出更多的消息，便朝张宜使了个眼色。张宜立刻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