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张九渊
“寺在人在，寺亡人亡。是劫躲不过，世子还是请回吧！”
郑锦苦口婆心地向方丈道弘说了一大通现在林泉院情况危险要他率弟子先迁到厦门岛的话，没想到得到的却是方丈这一句顽固不化的答复，气得郑锦直想骂秃驴！
“方丈可要众弟子和你一起历劫，他们可没方丈这么高的武功，只怕方丈可以逃过一劫，他们却逃不过。”郑锦毫不客气地将了秃驴一军。
没想到跌迦而坐的秃驴依然闭目不语，在郑锦说完后竟右手下垂指地。
“好吧，既然方丈要我滚，我只好滚了。只希望方丈不要后悔。”郑锦转身而去。
迎面碰到了身兼教主、公主、城主于一身的蓝玥走了进来。
“方丈，我想找一个叫灭渡的人，不知是否藏身于贵寺。”蓝玥进来就开门见山地问，也不知方丈的禅室她怎么闯进来的。
找灭渡？我师父！郑锦惊讶了一下。
灭渡在寺里的法号叫道湛，他的这个真名还是郑锦一次偶然听到师弟觉心竟然喊师父叫王叔，然后以打破砂锅的jīng神追问之下才得知师父原来出身吐蕃国的王族，其兄就是已故的吐蕃国汗藏巴汗，他本人也是萨迦派的高僧，原法号名为灭渡，师弟觉心原来就是藏巴汗的最小的，也是唯一仅存的一个儿子——顿珠坚赞。
道弘终于睁开双眼，看着蓝玥，不知年纪轻轻地她何以知道灭渡这个名字。整座寺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超过三个，她又何从知道的？
灭渡师弟既然隐去真名，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他现在不想说出来。但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也不能睁眼撒谎说寺里没这个人。
“佛化千亿身，何处不见佛？施主何必一定要来本寺寻佛？阿弥陀佛！”道弘方丈说完又闭上眼，进入老僧入定的寂然不动无闻无想之境。
蓝玥对入定的秃驴最终无可奈何，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郑锦也跟了出去。
“教主，你要找的人我知道。”郑锦看着蓝玥那诱惑的背影，不觉把师父都出卖了。
“带我去。”蓝玥转过身，简洁冰冷地说了三个字，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王对臣下下令。
虽然知道这是她的一种习惯，但郑锦对她的这种习惯真感觉有些不爽。
“你能不能态度温柔点，你是教主我是总盟主，你是公主我是世子，你是城主我的地盘也不止一城，你不要对我那么女王行不行？”郑锦不爽就直说了。
刚说完一个蓝影一晃快如闪电般飘到了身边，伸手向自己的喉咙掐来。
靠！郑锦龙爪手也向她胸前抓了过去！
没过五招，郑锦龙爪手没有得手，却被她稳稳掐住了喉咙。
“带我去！”蓝玥还是那简洁的三个字。
“你捏吧！捏死我也不带你去！”郑锦眼横向天，宁死不屈。
蓝玥柔软的玉手捏向郑锦的喉结，仿佛再稍用一点力就可以将其捏碎。
郑锦一时只觉天晕地黑，喘不过气来，就像一条小鱼在干涸的地面被晒了三天，又被一个小公主用手捏着，再没有一滴水就要死翘翘地被人做成鱼干咸鱼。
为了那一滴水，口吐泡沫快要翻死鱼眼的郑锦终于挣扎着向小公主举手投降。
小公主大概不想吃鱼干，淋了小鱼一桶水，小鱼终于又活了过来。郑锦也终于活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躲在一旁偷看的张倩倩现在已长舒了一口气，刚才郑锦被蓝玥公主掐得快断气时她的心也提到了嗓眼上，差点就要忍不住冲出来。
现在，张倩倩长舒了一口气后唇角又绽放了一个得意的轻笑。活该！谁让你前面对我那么凶残的，现在遭报应了吧！
只是凭你在公主面前只有挨欺负的弱样，何时才能干翻她让我重获zìyóu？张倩倩如轻烟的眉黛又不禁轻蹙了蹙。
郑锦喘完气又深呼吸几口，这才回复了正常，看了冷傲的教主一眼，然后傲然道：“你要找的人——灭渡，其实就是我师父。其实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并不是我师父，而是你爹。可惜我师父不是你爹，我带你去你可能要失望。唉，可怜的孩子，长到这么大连自己的爹都不知道是谁，真是可怜！”
蓝玥没想到郑锦忽然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这段话的每一句都深深刺痛着她，一时将她刺得呆立不语，将她刺的眼泪凝噎，将她刺得鲜血淋漓！
连带一旁偷看的张倩倩也被刺痛了。
一个从小没有爹的女孩，她在很多时候都很坚强，但在一些时候也很脆弱。
“我不需要你可怜！”
“你再敢多说一句！”
蓝玥拔出了那柄妖艳的红sè弯刀，杀气从刀锋透出，从全身透出。
郑锦一时也被那强大的杀气吓住了，不禁哆嗦了一下。
“蓝教主，有话好说，你别生气。你身上有一股超凡脱俗的仙气，但我师父灭渡身上并无那种气质，他是宝相庄严的高僧气质，所以我猜他不是你爹。不过这事情凭相貌气质也不能肯定，我还是带你去看看。啊，不要杀我，其实我还认识一个仙风道骨和你相貌气质比较像的中年男人……”
“带我去。”蓝玥猛地一刀戳向郑锦的胸口，再前进半分就要捅进去。
“好，跟我走。我再多说一句教主就将我劈成两半。”郑锦抬起腿，发觉已有些吓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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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们真的明天就要去吐蕃吗？”
千年古刹壮观建筑群内的一隅小室，今年刚十八岁的小和尚觉心有些忐忑地问着师父灭渡。虽说面前这个人既是他师父，又是他王叔，而且一副得道高僧般的慈眉善目模样，但觉心每次和他说话时总显得有些忐忑不安，或者说畏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畏惧从何而来。
“我们的根在吐蕃，自然要回去的。”灭渡睁开jīng光闪闪的双眼，和蔼地望向觉心。
“那……”觉心只觉头顶一片光芒闪烁，不敢看师父的眼睛，低头想说什么又有些不敢说。
“觉心，你既是我爱徒，又是我唯一的侄儿，有什么话不好对我说的呢？”灭渡既威严又温和的声音在觉心耳畔如黄钟般响起。
“此去吐蕃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我……我想在临行前，再见郑师兄一面。”似乎连自己都觉得这并不是一个拖延不走的好理由，觉心低着头，俊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羞赧之sè。
“呵呵，原来是这个理由不想走。”灭渡难得地笑了笑，“我早已修书去告诉了你郑师兄我们要远行的消息，让他来南少林一趟，相信他明天一定会赶来的。”
“真的，师父！”觉心一时高兴之情冲淡了几分畏惧之心，终于敢抬头看了他的师父兼王叔一眼。
“什么蒸的煮的！觉心师弟，我来了！”郑锦带着蓝玥在迷宫般的千年古刹群中转弯，转弯，终于转到了这门前栽有两颗菩提树的小院门前，让师父和师弟还未见其人，已先闻其声。
“师兄！”觉心听到郑锦那爽朗的声音顿时眼睛一亮，立刻从盘腿而坐的蒲团上站起身，出来迎接郑锦。
“哈哈，觉心师弟，一年不见，你变得更俊更白了啊！”郑锦正准备习惯xìng地去敲觉心的光头时，忽然一眼瞥见了宝相庄严的师父正盘坐在那里严肃看向自己，快要敲光头的手只好放下，改成拍了拍觉心的肩，然后进去对灭渡跪拜行礼。
“弟子拜见师父，不知师父传弟子来，有何吩咐？”
“我要带你师弟一起去西域一趟，临行前让你和师弟见一面，为师也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灭渡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郑锦既感和蔼又感威严，却并无师弟觉心的那种畏惧感觉。
在南少林的一年中，虽然方丈将自己分给了灭渡名下做弟子，但郑锦并非只和他一个人学习，平时受藏经阁的道澄师叔和达摩堂的道炬师叔指点也比较多，反而受灭渡的指点比较少。
“外面是否还有一个人？”灭渡正准备告诉郑锦要交给他什么东西时，忽然jǐng觉地问了一句。
“是，师父，有一个人不远万里来求见你，我只好带她来了。”郑锦低头回答。
灭渡一阵沉默，如老僧入定般沉默。
“你带她进来吧。”灭渡又终于睁开了眼，虽然努力地装出古井不波的平静，但扶着右腿的左手难以察觉地抖了几下。
最后一缕夕阳堕入天边云层，蓝玥戴着高贵华丽的斗笠，垂着轻烟薄雾的红sè面纱，在最后一缕阳光隐入黑暗时幽灵般地走了进来。
“圣女在世之rì已无多，求你回波斯去见她最后一面。”长久的默默对视后，蓝玥终于先开口，语气带着恳求，声音却冰冷如极地冰雪。
郑锦感觉自己前面的猜测果然没错，师父不是蓝玥的亲爹，他们相见几乎没有一点相合的气场。
“你是圣女的女儿？”长久的沉默后，灭渡终于回问了一句话，声音不复黄钟大吕般的自在威严，而是带有一丝隐隐的不甘。
“不错。”蓝玥简洁地回答。
“老衲不会去见她。”这次灭渡回答得倒是很爽快，很果断。
说完就闭上了双眼，对蓝玥不理不睬。面目也不复宝相庄严得道高僧，而是带有一丝难以掩藏的恨意。
这是怎么回事，师父来信时明明说要去西域一趟，刚才也是这样的说的，波斯不也就在西域旁边更西一点吗，怎么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
郑锦看着师父面上那一丝难以掩藏的不甘和恨意，刹那明白。
师父原以为来的人是他和圣女的女儿，现在却发现并非如此，而是另一个人和圣女的女儿。
圣女、师父还有蓝玥的亲爹之间，一定有一段纠结不清的前尘往事。师父现在忽然发现他是一个输家。
蓝玥又在灭渡面前站立片刻，最终没有说什么，转身拂袖而去，幽蓝的身影隐入了屋外暗蓝的星空夜幕中。
郑锦虽然很想知道师父要交给自己的东西是什么，但察言观sè，知道现在不便相问，也无法说什么话安慰他，只好告辞了一声默默退出。今夜只怕是离开不了南少林，田信川、李光地所率士兵坐的两艘大福船要寻岸抛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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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郑锦正睡得香甜做美梦和唐婉琴卿卿我我，两人正要如胶似漆入巷时，唐婉琴忽然娇羞地挽起被脱了一半的罗衣，嫣然一笑说一声有人来了然后一闪不见了人影。郑锦抬头四周一望，果见一个蓝衣仙女从天上飞来。
靠，打扰老子的好事，老子脱光你衣服！
郑锦憋着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忽然惊惧地看见仙女从衣服中从抽出一柄艳红sè的弯刀，让自己无法闪躲地狠狠劈来……
“啊！”
郑锦惊得睁开眼，从梦中醒来。
果见面前有一柄艳红sè的弯刀，在夜sè中闪闪发光，握刀的人也正是一个蓝衣女子。
“半夜入室，你，你想干什么？”正光着膀子下身一柱擎天的郑锦吓得抖了抖，幸亏今晚没有全裸而睡，不然被冰山的教主看不顺眼抬手一刀……
“跟我出去一趟。”蓝玥眼角余光扫过了郑锦的一柱擎天，转过身冷冷下令。
“出去干什么？这屋里又没其他人。有什么话不可以说么？”
“少啰嗦！”蓝玥转身一刀劈过来，让郑锦感觉下身一凉，差点要了他的命根。
郑锦再不敢多说一句，忙穿好衣随凶残的教主出去。
“请问教主到底要我干什么？”快要走出南少林的建筑院落群了，蓝玥还不停，也不说一句话，郑锦不禁感到有些不对劲，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说你认识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带我去见他。”蓝玥冰冷地答了一句。
“现在这么晚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带你去行不行？”郑锦哪见过什么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前面为救命随便撒的一个谎现在只能继续撒下去。
“那个男人是不是叫张九渊？”蓝玥刀锋一转，又问了一句。
“嗯，他有几个名号，好像张九渊就是其中一个。”郑锦只能装着知道张九渊，并默默祈祷张九渊能像神仙般降临到自己的身边。
“带我去。”蓝玥又向女王般下令，一双凤目shè出的光芒，透过面纱仍让人感觉女王般的威严。
女王了不起么，老子还是世子呢！郑锦也有些火了，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明天走不行吗，打扰我的好梦”
忽然一股幽香袭来，郑锦感觉背部被一指戳中，然后全身一麻一动不能动了。
张倩倩也从一旁的树影中闪了出来。蓝玥对张倩倩做了个手势，张倩倩就过来将郑锦一把扛起，跟着教主一起向寺旁的一座山峰奔去。
郑锦还来不及享受被张倩倩玉手香肩扛着的艳福，就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不一会儿，更隐约听见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
“清兵来了，现在不走省得杀人麻烦。”
“什么？清兵来了！快放我下来！”
……
张倩倩不管郑锦，扛着他随着教主继续飞奔，片刻间就上了寺旁的一座山峰。
郑锦在张倩倩的肩上扭头一望，这才发现夜幕笼罩的九莲山下，一对对火龙正蜿蜒靠近，一群群密密麻麻的清兵从四面包围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