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心境
夜幕再次降临，大地再次被黑暗所笼罩。灯光虽然明亮，但也穿不透仿佛永恒的黑暗。只有天边那皎洁的月光，把黑暗映shè的不在恐怖。但也只需要一片小小的乌云，或许只需要蒙上自己的双眼，就可以无视天边的明月。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吧。
韩冰暮与落曦所隐居的小山里，同样被月光所笼罩，但这座小山却充满了神秘的感觉。此时时至深夜，小山与溪流仿佛也已经入睡。山间的风叶声与水流声不知道是不是它们的呼吸。但这里的主人，却依旧没有丝毫睡意。
一道纤细的身影凭空站在湖泊之上，湖面倒影出她的倒影。山林与湖泊仿佛都被其身上独有的忧伤气质所熏染，让人不忍心迫害其一草一木。
“曦姐，多晚了，还不睡，不知道女孩子熬夜不好吗？”一道声音淡淡的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
拥有如此独特气质的，除了落曦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人。落曦站立在湖面之上，睁开闭着的眼眸。看向声音来源。
那里，一道黑sè身影站立在岸边。虽然人真实的站在那里，但让人感觉仿佛其融入到黑夜一般，捉摸不定。韩冰暮！
落曦微微一笑，这一个笑容，仿佛令无尽的黑暗都荡起淡淡的波纹。“你不是也没睡觉吗？”
韩冰暮依旧是那一副姿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黑暗中闪闪发亮好像钻石一般的双眼。“刚才说了，是女孩子熬夜不好。”
“我在修炼啊，如果不是我。这里这么美好的景sè就被你身上毁灭的气息破坏掉了。”落曦的声音在夜中传来。
韩冰暮闻言，一脸黑线，但也没有反驳落曦的话。落曦见状，笑容更加深了，刚要说话，两人脸sè同时一凝，看向远方。
那里，一道紫sè身影闪电般向这边赶来。落曦脸上的笑容减弱了几分，但嘴角依旧有着弧度，淡淡的说道：“这么晚了，而且其气息这么匆忙，会是谁呢？”
韩冰暮转身向岸边的茅草屋内走去，声音传来：“是小毅，你先探探他的口风，看他为何而来。”
落曦闻言，刚要说话，却发现韩冰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界。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看向那道紫sè身影的方向。
不一会儿，一道紫sè身影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了岸边，正是赵毅，但看起样子，仿佛有点吃力一般，气息不稳。这也难怪，那rì身受重伤，还没来得及调息，就这么急忙赶路，即使是赵毅如此修为，都有些吃不消。
落曦飞身而起，落地无声，来到了岸边，看向有些匆忙的赵毅，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赵毅深吸了几口气，稳定住气息，道：“当然是紧急的事情了。”说着，眼神动也不动的看着落曦。后者见状，却是沉默了下来，没有丝毫表示。
赵毅无奈，转头看向了茅草屋，微微提高声音道：“冰暮，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没有多少时间。”
落曦见状，同样转头看向茅草屋内。咯吱，房门被打开，一阵微风吹过，韩冰暮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身前。
“本来还想让曦姐探探你的口风，谁知道你这么沉不住气，还是如此猴急。”韩冰暮淡淡的说道。
赵毅一脸黑线，暗道这小子就算到了今rì这么高的修为，但还是老样子。
赵毅也不同韩冰暮争辩，开门见山的说道：“此次大战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我来这里是请你和曦姐出山的。”
赵毅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在他心里，早就想好了韩冰暮任何的对答，但同样的，赵毅也准备好了任何措辞。
谁知韩冰暮听到赵毅的话后，瞪大了眼睛，脸sè一片茫然，道：“大战？什么大战？”
即使聪明如赵毅，也料不到韩冰暮会来如此一句话，而且看其反应，充满了无辜，如果换成别人还真以为他不知道呢。
但来人是赵毅，是最了解韩冰暮的人之一，虽然知道韩冰暮是在假装糊涂，但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楞在了原地。
落曦见状，掩嘴轻笑，暗道韩冰暮还是如此。笑声惊醒赵毅，后者无奈的白了韩冰暮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少装糊涂了，时间真的很紧迫。我没空和你闲扯。”
韩冰暮嘴角一挑，丝毫不让的道：“那我不耽误你功夫了，慢走啊。”说着，抬头望天，一副无赖的样子。
赵毅心里本来就因为时间紧迫而急躁，再加上韩冰晨逝去的事情，此时又被韩冰暮如此无赖的行径对待，怒气不知从何处而来，直冲上了脑门。
韩冰暮和落曦也感觉到了赵毅的怒气，但见赵毅只是怒视着自己，没有任何表示，知道赵毅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韩冰暮收起无赖的样子，转头看向湖泊。那里，月亮倒影在湖面，不时荡漾着。
“你应该去过死亡之森了吧？”韩冰暮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声音平淡的传来。赵毅闻言，怒气这才下去。但还是没好气的说道：“不错。”
韩冰暮道：“那残天也应该告诉你了吧。”赵毅愕然，紧接着领会到了韩冰暮的意思。但还是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个都纠结于三年之前的事情，但残天说了，只要我能说服你，他也会出山的。”
韩冰暮闻言，心里暗道：“这小子，把难题丢给了我。”接着摇了摇头，道：“你觉得是我容易说服，还是残天容易说服？”
“呃······”赵毅愕然，心里暗道：“你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好不到哪儿去。但这里有一个落曦，落曦相较于你们两个，却是比较容易些的。”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一些，所以，我了解你，也比较多一些。”赵毅道。韩冰暮闻言，转身看向赵毅，只见赵毅一双眼睛中充满了渴望，暗地摇了摇头，道：“曦姐，让小毅看看你这些天不睡觉的成果吧。”
落曦无奈的白了韩冰暮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赵毅见状，疑惑的看向了落曦。
落曦缓缓抬起了右手，紫sè光源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在夜sè中向湖面上轻轻一撒。紫sè光晕闪烁着光芒落到了湖面之上。
只见原本平静的湖面随之荡起层层波纹，赵毅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见波纹慢慢变化，到了最后，竟是在水面之上组成了几排晶莹剔透的大字。
世事悠悠，不如山丘。
青松蔽rì，碧涧长流。
山云当幕，夜月为钩。
卧藤萝下，块石枕头。
不朝天子，启羡王侯。
生死无虑，更复何忧。
水月无形，我常只宁。
万法皆尔，本自无生。
兀然无事做，chūn来草自青。
落曦看着赵毅惊呆的表情，满意的点了点头。韩冰暮同样没有打扰赵毅，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韩冰暮见赵毅依旧看着湖面上由波纹组成的字体，打破平静道：“这么好的艺术，虽然我也乐意让你多欣赏一会儿，但你刚才说你不是没多少时间吗？”
赵毅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两人，依旧一言不发。落曦微笑道：“冰暮写的，他那天给我打赌，看我能不能令水面上组成这几个字，结果他输了。”
韩冰暮闻言，转头看向落曦，道：“别损我了，都说了这是从书上看的。”落曦嘻嘻一笑，没有说话。
赵毅摇了摇头，从这首诗中可以看出韩冰暮此时的心境。道：“看来你是铁了心了。”韩冰暮微笑不语，没有丝毫表示。赵毅叹了口气，道：“我还有一件事，如果你听完之后还是如此选择，我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哦？什么事？”韩冰暮眉头一挑，但嘴角还是那一丝弧度，道。
“在我来之前，我们已经和外星生物交手过了。当时遇到一个高手，我们都不是其对手。冰晨为了救我们，施展了时间封印！”赵毅的声音平静而低沉。
韩冰暮嘴角的弧度消失了，落曦同样一脸惊容。忽然，一股毁灭的气息弥漫开来。落曦惊呼一声：“暮！”
周围所有的一切被这股气息所笼罩，立刻丧失了生命气息。赵毅更是首当其冲，被这股气息所笼罩，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与恐惧感从内心深处而来。仿佛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但却没有一丝退路，无路可逃一般。
韩冰暮脸sè满是冰霜，一言不发。毁灭的气息眨眼间蔓延到了十丈之外，下一刻，毁灭的气息如同巨鲸吸水一般，回到了韩冰暮体内。
这股气息来的快，去的也快，前后不过两秒中的时间，眨眼的功夫而已，已经消失不见。而落曦小心翼翼维护了三年之久的这片净土，方圆十丈之内也在这眨眼的功夫被完全摧毁。
赵毅背后再次被冷汗所湿透，一天之内连续被两种不同的气息所笼罩，赵毅都感觉有些憋屈。看向韩冰暮，没有再说一句话，他在等待着韩冰暮的回复。
韩冰暮转过了身体，道：“施展时间封印，只有两种下场。第一是领悟时间之力时间短些，修为弱些，连同自己一同被封印在时间的尽头。第二是修为高些，能让自己逃脱，但最后也终究逃脱不了天罚。或许只有达到了传说中的第九层，方能真正逆天吧。小晨晨已经足以与残天和我匹敌了。嘿嘿，第九层，我期待着。”韩冰暮的声音在夜sè中荡漾，其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赵毅和落曦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赵毅反应过来，脸sè满是怒气，提气开声，冲着茅草屋怒声道：“韩冰暮，难道真如残天所说，你已经不算是人了吗？难道你真的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而不阻止吗？韩冰暮，你别忘了你当初修炼的初衷是什么！”
“人生就是这样，当踏上一条路走很远之后，会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也有些人依然记得，但世事变迁，经过岁月的雕刻，又有几人会坚持自己的初衷？小晨晨是受天罚而死，我只有达到传说中的第九层方能替她真正的报仇。人类内心之邪恶，如果人类依旧活在私yù之中，即使没有外星生物，也会走上灭亡的道路。或许地球换个主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走吧。”声音从茅草屋之中幽幽传来。
赵毅愣住了，原因是因为韩冰暮最后两句话和秦残天的话是如此相像。落曦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先走吧，人类那边需要你。你也别怪暮，当年龙魂山之变后，虽然他和残天修为大进，但心xìng也为之改变。我在劝一劝他，不过无论结果如何，明rì我都会前去的。”
赵毅闻言，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离去了。落曦待赵毅离开之后，转身看向茅草屋中，那里，一片漆黑······
落曦独自轻轻摇了摇头，身体微微而动，但没有向茅草屋内而去。而是漫步再次走向了水面，行到了湖泊zhōngyāng。
寒月东升西落，斗转星移。当夜sè渐渐散去，当光芒再次驱散黑暗。落曦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一汪蓝sè的湖水。深吸了一口黎明的空气，湿润而带着清晨的甘甜。沉寂了一晚上的世间，开始了一天的旅程。
落曦转头望去，太阳渐渐升起。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湖面、折shè出荡漾的水波之时，落曦漫步离开了湖面，来到了韩冰暮所在的茅草屋之前。
没有丝毫犹豫，落曦推门而进。房间不大，一览无遗，摆设更是极其简单，只有一张简易的床铺而已。
除了这些，房间内空空如也，在没有别的事物。而韩冰暮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离去。落曦眼中并没有一丝意外，退出了房间，随后关上门。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跳出了水平线，最后一丝黑暗也完全驱散。世间再次回到了光明的环抱。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还是处于第八层的修为，又怎么会对自己亲妹妹的生死毫不在乎呢？”落曦的声音慢慢的飘荡在小山林之间，在湖面之上打了个转，消失不见。而落曦的身影，随着声音，同样消失在了这个隐居了三年的山林之中······